第232節(jié)
不知道為什么,王不行在那一刻下意識地抬手擋在了自己的臉前。那毫無殺傷力的塵土就這樣落在了他寬大的袖袍上。 “嚇死我了!”王不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臉上滿是慶幸。 不知道為什么,即便這塵土沒有絲毫的攻擊力,但是他還是不能地厭倦著塵土的靠近。這樣想著,他的臉頰緊貼著自己的袖袍,不讓灰塵沾上自己臉上的傷口,而另一邊,他的手從自己的衣擺處撕下了一塊碎片,手忙腳亂地在這塊破布上的挖出了五個洞后,便慌忙地貼在了自己的臉上,隨后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粘性很強的膠水,絲毫不顧忌地將它涂在了自己的臉上。 布塊遮擋住了自己的臉后,王不行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頭,朝著時遠和善哉所在的方向望去,便看到此刻兩個人皆不見了身影。 “不是,人去哪了?”王不行暗自嘟囔了幾句,沒有聲張。他轉(zhuǎn)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圍,隨后微微彎下身子,朝著角落走去。 在路上的時候,他還看到了不少陰魂狼狽地癱倒在地上,無聲地怒吼著。走近了,王不行才看到,他們不斷抓劃著自己的傷口。 在這些陰魂中,王不行看到了之前他搭訕過的那只陰魂。他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后朝著對方所在的方向湊了過去。在那一刻,他原本幸災(zāi)樂禍的臉盤上立刻出現(xiàn)了擔憂的神情: “兄弟,你怎么了?” “沙、沙子?!蹦侵魂幓晖纯嗟睾拷辛艘宦暎仟N地說出了這幾個字。然而這些聲音依舊沒有傳到王不行的耳朵里。但好在,王不行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那只陰魂的身上。也因此,他沒有錯過那只陰魂的嘴型。 沙子嗎? 王不行顫抖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再次感謝了一下自己的體質(zhì)。如果不是他的第六感讓他覺得這些沙子有問題的話,他怕是會同這些陰魂一樣,此刻狼狽地倒在地上。 他挪動了一下腳步,正準備朝前走去,隨后他想了想,又重新回了過來。在那名陰魂兄弟希望的目光中,他嘆了一口氣道: “我也不是薄情寡義的陰魂。被沙土鉆入皮膚的感覺很痛苦吧?” 那名陰魂兄弟睜大了眼睛,他的眼里滿是渴望。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來幫你一把吧。”說著,王不行朝著自己的拳頭吹了一口氣,隨后毫不猶豫地落在了那名陰魂身上傷口最深的地方。 在那名陰魂兄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王不行微微勾起了嘴角道: “這樣的話,你就不會感覺到痛苦了。” 說完這句話,王不行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就這樣從上到下地俯視著這名陰魂。 無數(shù)的陰氣從那名陰魂身上溢散開來,落在了王不行的胸膛處。在他胸膛的深處,一枚血珠在緩緩地轉(zhuǎn)動著,像是在吸收著這些從陰魂身上溢散開來的陰氣。 · 另一邊,一刻前。 看著眼前突然爆發(fā)的混亂景象,時遠揚了揚眉,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轉(zhuǎn)頭朝著身邊的善哉望了過去。 善哉此刻正靜靜地坐在靠手上,低頭把玩著上面鑲嵌著的一顆中品靈石。像是察覺到時遠的目光,他抬眼望了過去,輕聲問道: “你有事情?” 時遠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說旁的話語。然而善哉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般,他輕斂眉眼,又重新低頭道: “那你先走吧?!?/br> 時遠:“那你?” 善哉目光重新落在靠手上的那顆中品靈石上,隨后低聲說道:“我就在這里等你,順便幫你換換靈石,中品靈石配不上你。” “莫非你想給我這椅子上的所有靈石都換成上品靈石不成?”時遠調(diào)笑了一句,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當初他拿中品靈石煉造這把椅子的時候,心都在滴血。因為這把椅子上,一共鑲嵌了上萬顆中品靈石。 如果善哉要將這些中品靈石換算成上品靈石的話,那這財富何止翻了一倍?。?/br> 因此,時遠說完這句話后,便一個用力,從這把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后他揮了揮手,朝著善哉做出了一個再見的手勢,隨后隨聲應(yīng)道: “那我先走啦?!?/br> 說著,時遠擺了擺手,消失在了這塵土彌漫間。 直到時遠的身影消失后,善哉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視線。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這把座椅上,數(shù)了數(shù)上面鑲嵌的中品靈石后,不由皺了皺眉頭,又將靈識落在了自己手上的儲物手環(huán)上。 他的手環(huán)里并沒有這么多上品靈石。 那該怎么辦呢? 善哉皺著眉頭,將時遠這把椅子收到了自己的儲物手環(huán)中,隨后抬眼,同突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應(yīng)常對上了視線。 他挑了挑眉,在應(yīng)常不知所措的目光下,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很有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將自己的寶座給了善哉以后,時遠便借著這漫天的塵土遮掩了身形,朝著高臺所在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風聲便越猛烈,如洶涌的波濤一般,一陣一陣,一波一波,野蠻而又猖狂。而在這狂風之中,還夾雜著細碎的沙石,鋪天蓋地地朝著時遠砸來,像是要將時遠撕扯成無數(shù)塊碎片。 在這個時候,時遠下意識地調(diào)轉(zhuǎn)靈力,打算以此來抵御這些沙石的攻擊。然而他的丹田微動,剛流竄出一小部分靈力,下一刻,他便感覺到隱藏在他體內(nèi)的血珠顫動了一下,濃郁的陰氣從血珠中翻涌出來,代替他體內(nèi)靈力的運轉(zhuǎn)軌道,就這樣在他經(jīng)脈間流轉(zhuǎn)著。 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遮掩住了時遠的眼睛、脖頸、心臟等脆弱位置,讓他整個人在狂風細浪間都處于一個安全的狀態(tài)。 這讓時遠感覺到些許的意外。他輕輕挑了挑眉眼,沒有說話,就這樣繼續(xù)朝前走去。越進入高臺所在的位置,周圍的景象便越加不同。 時遠看了一眼腳下厚厚的黃沙,又抬眼看了一眼從狂風驟“雨”的縫隙中透露出來到餓紅色微光。如果不是后者的話,他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踏入了傳送陣中,傳到了沙場之上。 好在,他現(xiàn)在還在第三地獄。 而之所以高臺附近的場地會發(fā)生如此的變化,應(yīng)該歸功于剛剛那名快被應(yīng)常殺死的天驕。能讓方圓幾里都變成沙場,這個天驕可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么簡單。 至少,在天驕榜上,這個天驕應(yīng)當排行前百。 這樣想著,時遠抬步輕輕地踩踏在這柔軟的沙場上。在他身上運行的陰氣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腳步,流向了他腳下的沙土中。 他在東海遺跡那張金色紙張上得到的那個功法,自發(fā)地運轉(zhuǎn)起來。在時遠驚訝的目光中,借著陰氣,將這片沙土之上所發(fā)生的景象呈現(xiàn)在了時遠的面前。 時遠“看”到了高臺,也看到了高臺之上,站著一名陌生的鬼將。在桂安靜的對面,有一個陌生的面孔正低頭緩緩翻動著他手上的書籍,如果不是有一灘鮮血在他腳下緩緩蠕動的話,場面或許還帶著幾分悠閑和愜意的感覺。 然而這個景象只持續(xù)了三到四息后,便如同鏡面破碎一般消失在了時遠的眼前。之后,任憑他如何運轉(zhuǎn)陰氣,他腳下的沙土都不再反饋影像。 他只好將陰氣收起,抬步繼續(xù)朝著前方走去。一邊走,他一邊將剛剛的場景分析了一遍。 那個拿書的修士,面容雖然陌生,但卻讓時遠分外熟悉。時遠可以肯定對方之前絕對不在第三地獄中。也就是說,對方要么是順著他們之前走的那條道路走到第三地獄的,要么就是通過另一種方式。 紙條。 在進門前,他看到王不行將自己的紙條有意無意地丟在了地上。也因此,他也順手將自己的那張過關(guān)紙條也丟在了地上。 想來,他這個動作應(yīng)該沒有瞞過善哉的眼睛。 這樣想著,他又朝前走了幾步。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周邊的陰氣開始劇烈地涌動了起來,朝著空氣中的一點沖擊了過去,好似在同什么進行交鋒一般。 隨后,時遠聽到了一聲“刺啦”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撕扯開來一般。 在那一剎那間,原本在他耳邊呼嘯的風聲好似在這一刻陷入了終止。就連那些漫天席卷的狂沙在這時也好似變成了腳下的沙土。 周圍的空間平和而又安寧。 察覺到眼前的這一點之后,時遠瞬間明白了,剛剛那個被陰氣撕裂的是一道屏障。看來,他已經(jīng)走到了正中心了。 這樣想著,時遠抬眼朝著前方望了過去。同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相同,在那離地數(shù)丈的高臺之上,站著兩方人影。 一方是一個陌生的鬼將。他此刻正懶懶地坐在地上,眨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這般閑情逸趣的樣子,都讓時遠懷疑,那名鬼將身周環(huán)繞交疊的飆風只是擺設(shè)一般。 在時遠走近的時候,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就這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還沒等時遠戒備起來,他又輕飄飄地將目光收回,視線重新落在了面前這些修士的身上。 時遠也順著那名鬼將的視線望了過去,便看到姜博學頂著一張陌生的面容,正快速翻動著他手上的書籍。幾個月沒見,姜博學的實力顯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點,可以從他手中的書看出一些端倪出來。 他手上的那本書封面和封底都是一片黑色,在封面的右邊,隱隱有銀色的字體書寫了什么——和或許是這本書的書名?時遠猜測著。 只不過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書封上寫著什么字。因此,只能遺憾地收回了視線。他的目光一瞥,又看向了站在姜博學身后的人。 第一個,便是熟人。 看著懸浮在那人身周的數(shù)十張符篆,時遠微微勾起了嘴角。徐陽洲的刻畫符篆的水平提高了不少。即便離著這么遠,時遠都能夠感覺到這些符篆上面的氣息。 深邃而又磅礴。 而之后的人,時遠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里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只不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剛剛差點被殺的那個人。 時遠的目光在他的脖頸上停留了一會兒。他上面的地獄之花,雖然淡去了不少,但是依舊留下了淡淡的印子。想來,想要徹底消去,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樣想著,時遠微微垂下了眉眼,視線又重新落在那名鬼將的身上,目光中帶著深思。姜博學召集的這些人,他雖然不認識,但是想來,應(yīng)該都是天驕榜上前百的人物。 然而,即便這么多的天驕加在一起,面對一只鬼將他們依舊有些捉襟見肘。 “放棄吧?一群小奶娃,究竟是哪來的自信,認為可以打敗我的?!本驮谶@個時候,站在姜博學面前的那名鬼將像是不耐煩了一般,伸了伸懶腰,他頭上黑色的頭發(fā)就這樣滑落在了肩頭。 他這句話一出,站在他對面的那些人便忍不住了。那名剛剛差點被應(yīng)常殺死的天驕,此刻冷哼了一身,目光中帶著不屑: “就你,你還是先從這沙塵中出來吧!” 說到后來的時候,那名天驕的眼中閃過一道憤恨。他想起之前差點被應(yīng)常殺死的場景。當時,那名鬼將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他卻從他的眼中感受到冰冷和玩味。 唯獨沒有重視。 這樣想著,那名天驕便又將目光落在面前這名鬼將的身上。他看到那名鬼將被自己制作出來的沙塵牢牢地困在原地后,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近戰(zhàn)能力是出了名的不行,但是一旦遠離敵人,他的戰(zhàn)斗力便向上提升了數(shù)倍。 然而,這名天驕的態(tài)度顯然讓那名鬼將感覺到厭煩。 鬼將嗤笑了一聲道:“現(xiàn)在的人類都這么自信嗎?” 說完這句話,那名鬼將像是盡了興致一般,隨手揮了揮。伴隨著他手臂的揮動,一層層黑色的霧氣從他的指尖上溢散了出來。 下一剎那,原本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沙土在這一刻紛紛潰散了開來,化作了粉塵,沒有在空間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一幕,顯然超出了徐陽洲他們一行人的想象。從他們臉上震驚的表現(xiàn),就不難看出,他們對自己的自信。 他們怕是以為那個沙塵飆風能夠控制住那名鬼將一段時間。 就在他們驚詫不已的時候,那名鬼將輕笑了一聲,他開口說道: “你們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死,要么……就跟我做一個游戲。” “什么游戲?”站在天驕面前的姜博學終于說話了,他的面色凝重,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這個鬼將開口問道。 在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確定了,僅靠他們這些人,根本逃脫不了對方的掌控。他低頭翻動了一下他面前的書,那些殘留在書本紙張上的血液,開始瘋狂移動,已經(jīng)將那名鬼將的游戲內(nèi)容給描繪了出來。 果不其然,那名鬼將嘴角微勾,懶懶地開口道: “你們這么弱,還是玩一點簡單的吧。比如,等我說游戲開始后,在半個時辰內(nèi),如果你們能讓我說出一個字,我就放你們走,反之……你們便將這東西給我?!?/br> 說著,那名鬼將抬手指了指。他的指尖朝向,正巧落在姜博學手中拿著的那本書上。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那名鬼將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猜,你們當中有些人能來到這里,就是因為這個吧?” 聽到這句話,姜博學眉眼發(fā)冷,他面上不動聲色,暗地里卻暗自握緊了手中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