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還有猜魔尊在薅疏疏葉子踩疏疏樹根的。 疏疏:倒也不必如此,告辭。 第22章 吹一吹 臥房里又安靜了下來。 守護(hù)神看了一會兒遲遲遞過去的桃花燈,卻一直沒有動作。遲遲快要以為是守護(hù)神不喜歡這盞燈的時候,他才總算有了反應(yīng),伸手把桃花燈接了過去。 遲遲松了口氣。然后她小心翼翼舉起兩只手,對著守護(hù)神攤開了掌心。 守護(hù)神看了她一眼,把剛才抓過來的老樹精還給了她。 老樹精一直在薛驚手里裝死,等回到遲遲手上,立馬往她的衣袖里鉆。不過遲遲穿的寢衣袖子窄,老樹精鉆了半天都沒有鉆進(jìn)去。 遲遲連忙拉著老樹精的腿把它拉出來:“這個不行。” 老樹精的語氣又是不解又是傷心:“為什么不行?” 遲遲有點(diǎn)為難,看了看守護(hù)神,又看了看老樹精,最后小聲說:“這是我的寢衣,女孩子的寢衣是不可以亂碰的?!?/br> “可是剛剛不是還可以嗎?” 遲遲的臉馬上紅了起來,她的聲音細(xì)細(xì)的,也軟軟的:“里面……不可以進(jìn)去。” 老樹精好像有點(diǎn)明白了,它從遲遲的手里跳下來,跳到了厚厚的毯子上。 邊上的薛驚一直看著,他忽然問:“為什么內(nèi)疚?” 遲遲嚇了一跳,才想起來剛才她趴在床上,守護(hù)神開口問她是不是內(nèi)疚了。那個時候遲遲正在想路上的事,所以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應(yīng)了。 不過這件事有點(diǎn)復(fù)雜。遲遲就先說:“尊上知道為什么皇祖父和皇祖母叫我遲遲嗎?” 但是她很快說出了答案:“因?yàn)槲页錾臅r候,母親生了很久都沒有把我生下來?;首婺刚f,因?yàn)槲疫t遲都不來到這個世上,所以就叫我遲遲。” 安靜了一小會兒,遲遲接著往下說:“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懿文太子妃?!?/br> 守護(hù)神坐在椅子上聽她慢慢講話,老樹精卻按捺不住,在毯子上抬起頭問遲遲:“懿文太子妃是什么?” “嗯……”遲遲垂下眼睛,“她就是我的生母。是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上來的人?!?/br> 遲遲的睫毛很長,在朦朧的燈下,就像一把羽毛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最后停了下來,蓋住了眼睛。 “我在四歲之前都是跟著懿文太子妃一起過的。四歲之后,皇祖父和皇祖母才把我接到身邊養(yǎng)育。但是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她了。” 除了中秋節(jié)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遲遲繼續(xù)說下去:“不過皇祖父和皇祖母好像不喜歡懿文太子妃。他們說太子妃身體不好,所以才待在東宮養(yǎng)病,讓我不要去打擾她。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我說起太子妃,皇祖父和皇祖母都會轉(zhuǎn)到別的事情上去,宮人們也是一樣。” 慢慢地,遲遲就不會再問了??墒墙裉焖齾s忽然在路上遇到了懿文太子妃。 “其實(shí)我有一點(diǎn)想見她。不過想到皇祖父和皇祖母,我就不見了。他們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見了太子妃娘娘,皇祖父和皇祖母就要傷心了?!?/br> 遲遲不斷地捏著自己的手指,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xù)說下去,她說出口的聲音也輕輕的:“我不想讓皇祖父和皇祖母傷心。” 所以她讓宮人們繞路,避開了太子妃。 可是有的時候,遲遲還是會想一想這位很少出現(xiàn)的母親。 岳思亭的母親是一位巾幗英雄,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人。她的母親說話的聲音很大,笑起來的聲音很大,還會為了岳思亭要不要念《女誡》、學(xué)女紅,跟她的丈夫當(dāng)場打起來。 其他貴女的母親就不一樣。她們說話的聲音很溫柔,笑起來的時候會用帕子捂住嘴。這些貴女的母親們應(yīng)該不會跟自己的丈夫打架。因?yàn)檫t遲還沒有聽說過除了岳思亭的父親母親之外,還有別的人打架打到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那她的母親呢? 岳思亭的母親雖然會追著做錯事的岳思亭滿院子跑,但她也會耐心地教岳思亭讀書念字,還會帶著岳思亭滿京城地去逛。遲遲知道的那些關(guān)于宮外的事,都是岳思亭告訴她的。 遲遲很喜歡岳思亭的母親。但是想到懿文太子妃的時候,遲遲覺得她應(yīng)該和那些貴女們的母親一樣。說話做事都溫溫柔柔,對遲遲也一定很好。 不過這些遲遲都沒有跟王皇后說過。今天守護(hù)神問了她,遲遲才有了可以說的人。 毯子上的老樹精忽然在原地跳了一下:“遲遲怎么哭了?” 遲遲連忙捂住眼睛:“是太暖和了,我被炭盆熏的?!?/br> 可是小皇儲的臥房里用的是最好的炭火,宮人們也留了地方,讓幾乎算得上沒有的煙氣可以飄走,根本熏不到遲遲的眼睛。 老樹精倒是相信了遲遲的話,它搖擺著樹枝小手:“我來幫遲遲吹一吹?!?/br> 遲遲被它逗笑:“你都沒有嘴巴,怎么給我吹?” 老樹精順著就說下去:“那請尊上幫你吹一吹?!?/br> 遲遲馬上做了個手勢:“噓——” 又偷偷去看守護(hù)神的神色。 遲遲說起懿文太子妃的時候,守護(hù)神一直都沒有出聲。等到老樹精說了上面那句話,他才往椅子里靠了一靠,問遲遲:“你想嗎?” 我該想嗎? 遲遲僵硬地?fù)u頭:“不……不想?!?/br> 守護(hù)神于是靠在椅子里望向房頂:“那就算了。本來還想給你的疏疏變個嘴巴出來的?!?/br> 變個嘴巴出來? 遲遲愣了一下,馬上直起身子,很是驚喜地問:“真的嗎?真的可以給疏疏變嘴巴嗎?” 老樹精也很高興:“那我可以用嘴巴吃東西了是不是?” 守護(hù)神看了一眼老樹精,又看了一眼遲遲:“你不是說不想嗎?” 遲遲重新坐了回去,眼巴巴望著他:“我沒有聽明白。尊上再問一次好不好?” 你叫我問我就問? 抬著頭看了一會兒屋頂,守護(hù)神嘴唇開合,真的又問了一遍遲遲:“你想嗎?” 遲遲連忙點(diǎn)頭:“想想想,我想的。” 老樹精于是又回到了守護(hù)神手上。遲遲看著老樹精忽然飄在了半空中,守護(hù)神也直起身,攤開手,從手心引出了一小股黑霧。 黑霧緩緩在守護(hù)神的掌心里轉(zhuǎn)動,慢慢地,黑色的霧氣中間又分出了一小縷淡藍(lán)色的霧氣。 遲遲睜大了眼睛,看著守護(hù)神把那縷藍(lán)霧從黑霧里抽了出來。但是很快,藍(lán)霧又回到黑霧里面,混進(jìn)去看不見了。 然后遲遲就聽到守護(hù)神說:“嗯……失敗了?!?/br> 原來這是失敗了嗎? 遲遲不懂守護(hù)神的法術(shù),不過守護(hù)神說失敗了,她就點(diǎn)點(diǎn)頭:“沒關(guān)系,疏疏沒有嘴巴也可以嘗味道?!?/br> 老樹精也馬上跟著說:“我沒有嘴巴也可以嘗味道?!?/br> 守護(hù)神收回黑霧,讓老樹精回到地上,又從椅子里站起來:“走了。” 遲遲沒有反應(yīng)過來,抬起頭呆呆問了一句:“走去哪里?” 守護(hù)神于是低頭看著遲遲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對她說:“回去。” 原來守護(hù)神是要回地宮里。 遲遲連忙從毯子上爬起來:“我送尊上?!?/br> 又把守護(hù)神放在桌子上的桃花燈拿起來:“別忘了這個?!?/br> 老樹精在地上蹦蹦跳跳:“我來拿!我來拿!我喜歡這個燈!” 遲遲就把桃花燈給了老樹精。 外面太冷了,遲遲想披上斗篷再偷偷從窗戶爬出去。不過守護(hù)神沒給她這個機(jī)會,等遲遲找來斗篷的時候,他已經(jīng)帶著老樹精一起不見了。 遲遲只好又脫了斗篷,自己爬回床上睡了。 通往地宮的過道里,老樹精歡欣雀躍。它把遲遲送的桃花燈頂在了圓圓的腦袋上,這樣走來的一路,它就都被桃花燈淡淡的光包圍。 老樹精還問身邊和他一起在走路的魔尊:“尊上,為什么我們不直接回來?” 魔尊隨便用一個法術(shù),就可以讓自己和老樹精在瞬間回到地宮,但他卻只到了石林。最后的這條過道,他和老樹精是走進(jìn)來的。 魔尊沒有回答它的問題。不過老樹精還是很開心。 但沒過多久,它就不開心了。 不知道哪里突出的石頭把老樹精絆了一個跟頭,它頭上頂著的桃花燈也飛了出去。在老樹精反應(yīng)過來之前,掉在地上的桃花燈猛地躥起一股黑紅色的火焰,只是眨眼間,桃花燈就全都被燒沒了。 老樹精還趴在地上,維持著摔跤的姿勢,看著面前的景象,它有點(diǎn)傻眼:“遲遲的燈……” 魔尊很好心地提醒它:“不是遲遲的燈?!?/br> 說完話,魔尊忽然一揮手。剎那間,老樹精就跟著他一起,回到了地宮的大殿面前。 魔尊說:“走累了,不想走了?!?/br> 老樹精趴回地上,在心里想象自己正在傷心地落淚。 * 東宮。 周宴筠坐在梳妝鏡前,慢條斯理地梳著自己的頭發(fā)。她梳得很慢很慢,好像有很多時間可以用在梳頭發(fā)這件事情上似的。 事實(shí)上,周宴筠確實(shí)有大把的時間。自從十年前,被震怒的明帝和王皇后下令不準(zhǔn)踏出東宮一步之后,她的人生就像靜止了一樣,再也沒有人來東宮看她,也沒有人請她出去。 從前一直盼望著能住進(jìn)來的這座宮殿,突然間就變成了她的牢籠。 周宴筠一下一下?lián)]動著梳子,又慢慢把頭發(fā)梳成發(fā)髻。她耐著性子梳妝打扮,直到她的宮女跑進(jìn)來稟告她:“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來了!” 手里的梳子一下子就掉了。周宴筠顧不上梳子,急忙問宮女:“皇后娘娘怎么來了?她的臉色怎么樣?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本宮的臉色怎么樣,不如你親自來看看?!?/br> 王皇后跨過門檻,一路朝著周宴筠走過來。她雖然滿頭白發(fā),但身上一國之母的氣勢卻十分?jǐn)z人,跑進(jìn)來報(bào)信的宮女立馬就跪在了地上,連動都不敢動。 周宴筠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母后……” 已經(jīng)來到她面前的王皇后卻伸出手,狠狠朝著她的臉上扇過去。 這巴掌用了王皇后十成十的力氣,周宴筠的臉都被她打得歪到一邊。 桃花燈:“關(guān)我屁事?干嘛燒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