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自從蘇燕箐嫁過來,花苑和掩日樓的女人們越來越團(tuán)結(jié)。小十遠(yuǎn)遠(yuǎn)見到蘇燕箐走出澤樓,趕緊通知其他女人。 十四那時正好在花苑,冷笑一聲,往掩日樓走。 肖嬤嬤和銀杏一左一右跟在蘇燕箐身后,像是護(hù)法一樣。 見十四一人走在路中間,還慢吞吞的。肖嬤嬤嘴角垂下,走快幾步,上前呵斥,“好狗不擋路。” “我又不是狗。”十四頭也不回,嗆聲一句。她不將蘇燕箐放在眼里,也不像十五,被諷幾句就中計。 肖嬤嬤上前要抓十四的肩。 被十四靈巧地躲過。她轉(zhuǎn)身,叉腰道:“要打我奉陪。” 自從二十得了慕錦的專寵,十四也看開了,起碼二公子的眼睛從來沒有在妻子身上停留過。而且,二十不會將眾女人趕走。 蘇燕箐氣得面色漲紅。 這里不比蘇家。除了她陪嫁的奴仆,其他人不聽使喚。尤其崩山居的,仿佛學(xué)起主子的狂妄,從管家到下人,看似客客氣氣,其實百般推脫。 蘇燕箐有時候想在那些狐貍精們的膳食里下藥,然而,她的人連廚房都進(jìn)不去。 見到囂張的十四,蘇燕箐給銀杏使了個眼色。 銀杏上前,“放肆!”她要扇十四巴掌。 十四抬起一腳踢過去,“我告訴你們,這里是二公子的地方。輪不到你來教訓(xùn)我。” 銀杏受不住,后退兩步,摔倒在地。 蘇燕箐討不了好處,終于回了娘家。 蘇老爺這才知道,女兒嫁至慕家之后,備受冷落。他勃然大怒。 那天,慕大公子正好在蘇家商談生意。 慕大公子,名為慕釗。濃眉大眼,鼻唇極像慕老爺??粗褪且粋€談判商人。慕老爺大部分的生意,交給了慕大公子。慕釗是罕見的財迷,賺錢是他唯一的愛好,樂此不疲。 二公子負(fù)責(zé)慕家錢莊,是敗家的架勢。 慕蘇兩家的聯(lián)姻,得利的自然是慕釗的生意。他躲掉了親事,沒躲過蘇老爺一頓訓(xùn)。 原本早已談好,月底之前,慕釗和蘇老爺一起到官府,為蘇家做嫁妝的那一座碼頭更換商號。 但是,蘇老爺聽完女兒的話,正在氣頭上,劈頭蓋臉把慕釗當(dāng)慕錦罵,更是拖延了兩家的合作。 慕釗這幾個月在外奔走,沒過問弟弟的親事,這時才知道,自家弟弟竟然……至今沒有洞房。 慕釗雖然沒有過問弟弟的親事,但是妨礙到生意,他就無法坐視不理。 他有一百石紅木急需運到東周。 如今,碼頭的貨倉、船舶,仍掛著蘇家的商號,慕釗出航拿不到官府的批文。 如若是將貨運至大霽國境,慕釗大可走官方通融。然而,東周入境嚴(yán)格,加上時間緊迫,于是慕釗立即找上慕錦。 從崩山居向外望,慕釗見到東西二財,調(diào)侃說:“自從這兩條魚來了這里,你就有了同類?!?/br> 慕錦問:“大哥今兒這么有空過來賞魚?” 慕釗開門見山地說:“為你的親事而來?!?/br> 這倒提醒慕錦了。他又忘記自己娶妻這回事。 慕釗看弟弟的表情就知道,慕錦不上心。“爹讓你娶她回來,是給供著養(yǎng)著。” “我這不讓她在澤樓好吃好住,供著養(yǎng)著?!蹦藉\漫不經(jīng)心的。 “供著還得哄著?!蹦结撜f:“另外,我提醒你,處理女人的關(guān)系,最好的方法是雨露均沾,專寵是大忌?!?/br> 這是慕大公子的經(jīng)驗之談。他的愛妾正是因為被他過分寵愛才遭到陷害,失去了腹中胎兒。在那之后,晚上選哪個女人的房間,在慕大公子眼里也成了一門生意,需權(quán)衡利弊,計算得失。 慕錦倒茶,“大哥,喝茶。” 慕釗又說:“古人早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以前不是做得很好,為何成親之后,將蘇家小姐攔在門外?” 見慕釗不喝,慕錦自己細(xì)細(xì)品茶。 “我看蘇家小姐也不像京城傳聞中那么惡毒。你趕緊把人接回來,立即圓房?!蹦结撘孕珠L的威嚴(yán)命令道。 “圓不圓房,不能光跟我說?!蹦藉\低眼看了一眼下面,“還得問這兒的意見?!?/br> “你……”慕大公子的冰山臉,不僅裂了,而且呈現(xiàn)塌方之勢,倒了約莫半座山?!俺雒×??” 慕錦甩出一記眼刀子,“沒毛病,而是沒興致。” “沒毛病為何沒興致?”慕釗追問:“你難道對誰上了心?這更是大忌中的大忌?!?/br> 慕錦失笑,“大哥多慮了?!?/br> “那為何專寵一人?” “好玩罷了?!蹦藉\輕搖長扇,“那女人愛唱戲,愛裝傻,口是心非,陽奉陰違?!倍疑矶螛O妙。小小年紀(jì)開始當(dāng)苦力,瘦歸瘦,很有韌勁。 當(dāng)然,身段僅是一個好處,遠(yuǎn)不如一會兒膽大包天,一會兒膽小如鼠的場面來得有趣。 慕大公子又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弟弟,“好玩,須得是你玩她,別玩著玩著,反而被她玩了?!?/br> “憑她?”慕錦哼笑,“再修煉一百年也不夠跟我斗?!?/br> 第22章 慕二公子這句鏗鏘有力的話, 慕釗聽著終究覺得不放心?!凹t顏命薄,遠(yuǎn)的, 如皇城后宮, 博君寵愛的妃子,有幾個能有好結(jié)局?!?/br> 慕錦眼神暗了, 喝茶的動作停頓,茶杯像是被他咬在嘴中。 “譬如先皇寵愛的淑妃,譬如當(dāng)今圣上的——” “噼啪”一聲, 慕錦手里的玉杯,倏地碎了。他抬頭,笑看慕大公子,“這是在鎮(zhèn)南城收的一套東周白瓷,做工不過爾爾, 粗糙的半成品。” 慕釗停了口, “忘了, 你不愛聽皇城野史?!?/br> 慕錦拂掉衣袖上的杯片,“不是不愛聽,流傳到民間的, 有幾句是真的。不過是將風(fēng)月話本的背景設(shè)在皇宮罷了?!?/br> “遠(yuǎn)的不講,我們說近的。”慕大公子也是厲害, 生意上的大忙人, 還能空出一只耳朵留意京城逸聞?!皬埞用陨狭烁〗q香的蘭姑娘,準(zhǔn)備將她贖身,明媒正娶。他家小妾半夜自殺, 鬧得雞犬不寧。上個月,他跟我爭奪江南的茶葉商鋪,家里這么一鬧,他生意也顧不上了。紅顏禍水,這四個字,都是先人用血淚換來的教訓(xùn)?!?/br> 慕錦仍舊微笑?!按蟾缰v的,像是我對誰真上了心?!?/br> “知你無心無情,今日是我多嘴說了幾句?!蹦结撜f:“蘇家小姐那里,你給我去安撫安撫?!?/br> “我想不起她長什么模樣了?!碧K燕箐終究比不過慕錦親自挑選的女人,她的那張臉,美是美,卻不深刻。 慕釗說:“去蘇府看看就想起了。沒興致的話,找大夫給你開一劑補(bǔ)藥。或者,將她的臉蒙上,想成是你受寵的那位?!?/br> 慕大公子不知道,如今慕二公子獨寵的那位,在床上也見不到臉。 慕釗繼續(xù)說,“又或者,寵溺蘇家小姐半個月,待碼頭更換成我慕家的商號,自然就可以過河拆橋了?!?/br> 慕錦笑了,“我那女人整日東誆西騙,是該冷落一段日子?!?/br> —— 冷落的前一日,二公子去了掩日樓。 那時,二十正在數(shù)銀子。 她將縫在李嬸衣服上的小荷包和錢袋子拆了下來。 小荷包里面的碎銀,數(shù)不數(shù)都一樣少。 二公子沉甸甸的黃金可不同,握在手里,就像感覺到了生活的希望。 十四叫道:“二十,二公子又來了?!?/br> 二公子來了許多回,每回都是過來找二十。十四那個“又”字說得非常順口。 二十嚇了一跳,連忙將黃金塞回錢袋子,再藏到柜子里。 慕錦推門進(jìn)去,正巧看到她關(guān)上了柜子。關(guān)門的那兩只手還顫了兩顫。他問:“在做什么?” 她擺了擺手,低頭聽候他的命令。 慕錦發(fā)現(xiàn),她的眼尾自然下撇,看著是挺無辜的。腦子里想什么鬼主意就不得而知了?!斑^來。” 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問:“這兩日休息好了?” 二十猶豫。 二公子過來找她,沒干過正事。這句問休息如何,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關(guān)心,而是另有所圖。 “想這么久,看來是身子好了,腦子還沒好?!蹦藉\淡淡地說:“不過今天也不需要你長腦子,床上躺去。” 二十抬頭偷瞄他一眼。整日縱情,卻不見潰敗之色,想來二公子平日里補(bǔ)藥吃得不少。 慕錦忽然向柜子里看了一眼,“對了,那里藏了什么?” 二十連忙搖頭。 他似乎想要邁步過去。 她趕緊兩步并三步,到床上躺好。 慕錦笑了下,往衣柜的步子轉(zhuǎn)向她。 二十主動拿帕子蓋住了眼睛和鼻子,留一張嘴巴,用來發(fā)出他喜歡的“嗯啊”。 慕錦說:“你跑出去一趟,再回來,突然變得很聽話?!?/br> 她早已失身于他。多聽話,就少遭些罪。 假若以后她真的能逃出去,遇一如意郎君,她會如實地告訴對方,她與一名男子劈過柴。但她不會主動跟對方說,她與這名男子劈過多少回。一回是劈,兩回也是劈,反正就是二公子一人了。 慕錦到了床上??粗曀廊鐨w的樣子,他生起一陣guntang邪火。 邪火燎原。 二十擔(dān)心,自己這張床要被二公子給搗散了。 許久,二公子盡了興。 二十迷迷糊糊中,聽得他說,“我為你親自跑匪窩一回,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去廚房當(dāng)丫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