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蕭展淡淡瞥她一眼,“過來看看。那女人旁邊的男人,是不是慕家二公子?” 李琢石跟著走到窗前,“我從未見過慕公子?!?/br> 蕭展笑,“那我便當他是了。” 李琢石稍稍將窗戶推開了。 慕錦和二十,一前一后地走著。 慕錦面色寒栗。二十低頭,看不真切情緒。 映在李琢石的眼里,不就是一個狂戾的主子與一個受氣的丫鬟。 蕭展的目光定在慕錦的臉上。四皇子長得頗像皇上幼年,性子也像,所以格外受寵,但是慕錦,長相與皇上不大一樣。 蕭展心上有疑。他關了窗,“難得慕二公子出門,我們去會會他。” 第50章 慕錦和二十離開集市, 和寸奔、楊桃一起,站江岸碼頭等候船舫。 向陽城的皮影戲在城中對岸, 乘船更近。 四人正要登船游覽嵊江兩岸美景, 遇上了游江的蕭展和李琢石。 “二十姑娘。”李琢石換了裙裝,上一層薄薄胭脂, 多幾分女兒柔姿。 二十眼睛瞄到后面的蕭展,有些畏縮地低下了頭。她想縮到慕錦身后,挪了一步, 又頓住了。 李琢石轉眼看向慕錦,“想必,這位就是二十姑娘的公子了?!?/br> 慕錦不說話,眼睛在李琢石的臉上打轉。 “二公子?!睏钐医忉屨f:“這位是救了二十姑娘的李姑娘?!?/br> “哦,原來是我小妾的恩人。”慕錦堆起了笑意, 說:“姑娘仗義, 我本該親自上門道謝。可前幾日, 我身體諸多不適。還請見諒。”話雖這么講,然而,他臉上毫無誠意。 李琢石淡笑:“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罷了?!?/br> 這時,蕭展和慕錦對視了一眼。 李琢石退至蕭展身邊, 說:“這位是我家公子, 展公子?!?/br> 慕錦笑:“幸會幸會,在下慕錦?!?/br> “慕公子,幸會?!笔捳菇茨藉\的眉目??梢哉f像皇上, 但其實又不大像。 慕錦問:“展公子和李姑娘到這碼頭,可是要乘船?” 蕭展轉向遠處船家,“我們來晚了。本想游江到對岸,不過船家說今日已約滿,明日才有空。我倆就到處走走。” “李姑娘既是我小妾的恩人,也就對我有恩。展公子若不嫌棄,與我們一同上船游玩?”慕錦熱情好客,說:“我這船也夠大?!?/br> 李琢石看向蕭展。 蕭展看著慕錦。 慕錦瞥了回去,勾著一抹輕浮的笑意。 蕭展溫和地回答:“那就叨擾慕公子了。這趟船費你我二人平分。” “我慕家有金山銀山,不差這趟船費?!蹦藉\大搖大擺地上了船。 —— 蕭展和李琢石是客人,二人坐在船艙中。 慕錦先是倚在邊上的船欄,后來索性坐了上去。 二十站在他的旁邊,畢恭畢敬地低著頭,雙手攪著裙子,非常拘謹。 蕭展先看二十,發(fā)現(xiàn)她的手微微顫抖。再看一眼慕錦,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跟街上地痞似的。蕭展問:“剛才聽慕公子所言,慕公子來自富貴人家?” 慕錦一手搭在船欄,志得意滿,“我不隱瞞,我慕家錢莊遍布大霽,說是金山銀山不為過吧。” 蕭展恍然大悟,“原來是慕家錢莊的公子,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品貌非凡?!?/br> 慕錦收下了“品貌非凡“的贊美,連句道謝也沒有?!袄罟媚锸蔷┏抢钍先痉坏那Ы?,想來展公子也是家世不凡的人?!?/br> 相較慕錦,蕭展可謙虛多了?!澳堑共皇?,是展某高攀了李姑娘。” 聞言,二十手更抖了,腳上沒站穩(wěn),險些摔倒,她連忙扶住船欄。 慕錦橫去一眼,“沒規(guī)矩,懂不懂禮貌?” 二十怯生生地躬身。 慕錦笑了笑,和蕭展解釋說:“小女人沒見過世面,來幾個客人就大驚小怪的?!?/br> 蕭展說:“慕公子帶著她遠行,想必十分疼愛?!?/br> “切?!蹦藉\不屑地說:“疼愛算不上。不過,說起女人,我有大把話想講。寸奔,上一壺好酒。昨天我們才買的那一壇?!?/br> “是?!贝绫荚诩装迳蠎?。 “女人嘛……”慕錦賊溜溜地打量李琢石,“原來只說是俠女救美,沒想到是貌美如花的俠女。我應該早日見見李姑娘?!?/br> 蕭展沉了眼,起身走到慕錦的面前,倚在船欄上,順便遮住了慕錦投向李琢石的眼光。 慕錦撇嘴,“對了,展公子好酒嗎?” “偶爾酌上兩口,頗有一番味道?!笔捳箿\笑,仙姿如畫。 “沒錯,知音,知音。”慕錦笑:“我見展公子一表人才,和我一樣,肯定也喜好美酒和佳人?!?/br> 寸奔十分應景,呈上來一壺酒,兩個酒杯。 朱文棟欣賞強敵,自從見過寸奔的輕功,朱文棟每回說起慕二公子的護衛(wèi),說話不自覺就成了重音。蕭展聽多了,也留意到了寸奔。他問:“慕公子的這名隨從,像是習武之人?” 慕錦略有驚訝,“沒想到,展公子銳眼過人,莫非也習武?” “我家姑娘自幼習武,我略知一二?!笔捳拐f:“馬步穩(wěn)健的人,走路大不一樣?!?/br> “這是我以前在路上撿的?!蹦藉\看一眼寸奔,“當年很瘦小,被一群小乞丐追著打。我啊,心善。救下了他。誰料是個練武奇才。” “哦?”蕭展別有深意地說:“慕公子運氣太好?!?/br> “是。善有善報,我太有體會了。前幾年收了一群退役國兵,我有時喜歡圍觀打打殺殺。他跟國兵打過,給我逗樂子。也不知哪天,他武藝漸長?!闭f到這里,慕錦頓了下,“講這些男人沒意思?!?/br> 慕錦給蕭展遞了一杯酒,“我生平愛的,還是女人和好酒?!?/br> 蕭展接過,道謝。 “我這幾年識人不少,但一直找不到像你一樣,和我才貌匹配的公子?!蹦藉\一口飲盡,“成親講求門當戶對,其實,友情亦然。我欣賞美女,也欣賞美男?!蹦藉\深深凝望蕭展。 蕭展稍稍退了半寸。 “我家中有二十幾名侍妾,是我從辛辛苦苦,從大霽各城搜尋到的。真的,展公子,你去打聽打聽,我慕二公子的妾侍,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的。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慕錦嘆氣:“后來,為了生意,娶了一個妻子??蛇@千金小姐,有妻子的名分,仍不知足,將我的侍妾一個兩個往外趕?,F(xiàn)在留下的,全是那些我早已經玩膩的。而且特別聒噪,整天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煩死了。我現(xiàn)在帶的這個,勝在安靜,不吵不鬧。人是笨了點,但也沒辦法,找不到十全十美的?!?/br> 慕錦又倒了一杯酒,再問:“展公子家中有幾個美人?” “展某只有一位夫人?!?/br> “雅人,雅人?!蹦藉\悄聲問:“李姑娘想必銷魂得很?” 蕭展沒有回答。眼前的慕錦如朱文棟所言,不務正業(yè),浮夸好色,沒有半分銳利的姿態(tài)。可是,隱隱約約,蕭展又從慕錦的眉眼里,讀出了四皇子的味道。 幼年,兩人都小,蕭展已經忘記了四皇子的長相。僅記得大家稱贊四皇子與皇上是一個模子刻出的。 慕錦的長相和皇上不大相像。可偶爾眉飛色舞的神態(tài),卻給蕭展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同時伴隨巨大的威脅力。 慕錦又說起了自己在賭場時的威風?!皫X洲賭場那群小嘍啰,敢在我面前耍老千。我就去拆臺。為的是什么?揚名,揚我慕公子的名。” 酒過三巡,慕錦的眼里有些醉意,熏紅的眼睛帶著猥褻,時不時向李琢石掃去。 二十真佩服二公子。演繹紈绔子弟,形神俱佳。這是她在向陽城看過最痛快的一場戲。見二公子活脫脫一個聲色犬馬,敗家流油公子,她心中直發(fā)笑。大約,二公子去參加雅戲賽,也是可以捧得名氣的。 蕭展明白,此趟套不出話。到了嵊江另一岸,他告辭了。“今日多謝慕公子宴請,改日到京城,我再回請?!?/br> 慕錦再干一杯,“有緣的話,江湖再見?!?/br> 蕭展和李琢石二人下了船。 慕錦回到船艙,“他懷疑我了?!?/br> 二十慎重地點點頭。 慕錦又說:“太子多疑,卻也輕敵。能讓他千里迢迢到向陽城,說明我真的是一個品貌非凡的男人?!?/br> 二十:“……” —— 四人看完皮影戲,乘船回來。 慕錦和二十走在前。 寸奔跟楊桃落了一段距離。 楊桃問:“那位展公子好像來者不善?!?/br> “嗯?!贝绫贾换亓诉@一個字。 楊桃隱約明白,這事需對她保密。于是,她也閉嘴了。 回到別院,攤主們已將各類小玩意送了過來。 二公子挑起那件戲服,拉起二十進房?!按┥?,唱大戲給我看看?!?/br> 船艙二公子說已被懷疑,二十膽戰(zhàn)心驚,以為太子布下了埋伏。結果,二公子該玩的玩,該吃的吃,還有心思看戲。 二十以為,如以前那樣,她比劃幾下,房中跑幾步便是了。 “差了些東西。”二公子扇子轉了幾轉,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包藥粉,“這是啞藥的解藥。” 二十:“……”又來了。 慕錦慢條斯理地解釋:“上次分量少了一點,所以你只能在床上發(fā)聲。這次加大劑量。以后我想聽戲了,你就可以放聲高歌?!?/br> 二十:“……”她這樣安安靜靜,不需說話不需應答,很是自在。二公子說話時,她就像在看他的戲。若是跟他聊起來,那她就看不成二公子的獨角戲了。 慕錦將藥粉倒進了杯中,搖勻之后,端起,“過來,把這杯解藥喝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