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二十老實(shí)說:“餓了十幾天, 就成這樣了?!?/br> 他說:“過來?!?/br> 她走上前。 慕錦抬起了手,抬到一半無力地放下了。 二十伸手拉起他的手,乖巧地看著二公子。 “我離開的時候跟你說過什么?別亂跑?!蹦藉\松開了她的手,輕輕打在她的掌心。 接著,兩人愣了下,不約而同想到,偷雞那天她打他掌心的情景。 二十狐疑……二公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慕錦不說話。 兩人忽然沉默了起來。 二十想,是二公子叫她過來的,應(yīng)該是他有話說。她等著他開口。 然而,慕錦也沒什么話說,只是習(xí)慣了有她在身邊,有事沒事就招呼她進(jìn)來。 詭異的沉默過后。 他咳了一聲,問:“今天穿的什么裙子?” 她回答:“回二公子,我穿的不是裙子?!?/br> 他伸手向前摸。 她抓起他的手,扯起褲子給他捏。 慕錦捻了捻,料子是上乘,但,“哪來的褲子?” “李姑娘送的?!?/br> 慕錦討厭不男不女的李琢石,冷下聲:“明天給你買幾套新衣服,這件扔了。” “哦。” 接著,又是沉默。 慕錦:“……” 二十:“……” 打破沉默的依舊是慕錦,他又咳了一下:“你有沒有什么……想問的?” 她斟酌地問:“是什么方面?” “什么都可以?!倍与y得如此大方。 于是,二十問:“二公子,我們是不是有危險了?” 慕錦沒想到她在意的是這個,過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說:“嗯,很危險?!?/br> “那我們要怎么辦?” 他正想嗆聲,仔細(xì)辨認(rèn)了這句話,說的是“我們”,這意思就是要共患難了。于是,他掩了掩輕勾的嘴角,說:“見機(jī)行事?!?/br> “太子要是做了皇帝,大霽天下都是他的了。”她眼珠一轉(zhuǎn),問:“我們要不要逃出大霽?” 慕錦放下了手,說:“這是其中一個方法。”說完不想她太擔(dān)心,又補(bǔ)充說:“不會讓你再遇險?!辈粫僮屖捳刮兆∷陌驯?。 說起這事,二十慚愧地低下頭,“二公子,這事我也有責(zé)任?!?/br> 當(dāng)然有。如果慕錦沒有經(jīng)歷過走火入魔,他會將她臭罵一頓,狠訓(xùn)一頓。 他刺殺太子為的什么?不就是因?yàn)樘诱f她死了。 她活著,已是最大的幸運(yùn),慕錦就不計較那些小事了。從決定去圍場,到刺殺太子之間,他都不是從前運(yùn)籌帷幄的二公子,反而像是唱戲里邊講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庸君主。 不過,這個女人似乎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得她關(guān)心,但換作是十五或者誰,她也一樣悉心照顧,因?yàn)樗纳啤?/br> 慕錦好半晌沒有說話。 二公子沒說不追究她被抓的過錯。萬一他真的失憶,想不起她曾關(guān)懷備至照顧他……二十主動認(rèn)錯:“二公子,我錯了?!?/br> 慕錦思路被打斷了,說:“也沒錯。”就是可恨了點(diǎn)。本應(yīng)該她先將他放在心上,而非他在前。 不過,她既是丫鬟,就算她對他不上心,她也仍然是他的人。 逃不掉的,一輩子困在這里了。 慕錦說:“以后由你照顧我的日常起居?!?/br> 二十點(diǎn)點(diǎn)頭,“好的?!?/br> 他慎重其事,“我枕邊的位置就是你的了?!?/br> 她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br> “你有什么想法什么心愿,可以講?!蹦藉\抬頭,“如今關(guān)系不一樣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br> 二十蹭到他的身邊,捶了捶他的肩,撒嬌說:“我的愿望就是二公子平順安康?!惫碇蓝蝇F(xiàn)在是什么脾性,拍馬屁就對了。 狗腿子一樣的話,擺明就是諂媚奉承。這個女人有什么好?不會琴棋書畫,不懂風(fēng)花雪月,慕錦自己也沒明白,怎么就掉進(jìn)她的陷阱了。 說起陷阱,西域有一種蠱術(shù),名叫噬情蠱。那些愛而不得的男女,為了栓牢對方,施展噬情蠱,控制其心智。中盅者只認(rèn)定下蠱者,眼睛里再也見不到其他人。 這般情景,和他何其相似。 慕錦發(fā)問:“你聽過西域蠱術(shù)沒有?” “聽過?!?/br> “你會?” “不會。” 西埠關(guān)和西域雖然都有一個西字,但西埠關(guān)偏向西北方,西域則是日落之都,相鄰一個小國。西域女子極為耍潑,馴服男人頗有一套。 二十說:“二公子,我家鄉(xiāng)離西域好遠(yuǎn)呢?!彼怯旭Z服男人的本事,早把他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由她一統(tǒng)慕府了,哪還會當(dāng)一個小丫鬟,任他差遣。 慕錦除了自損的傷勢,沒有其他疼痛。想來,這個女人沒有機(jī)會在他的心底下蠱。 曾經(jīng)的認(rèn)知里,找不到理由解釋他一怒為紅顏的因由。唯一可以說得通的理由,大約就是瞎了眼,正如他此時。 慕錦嘆了一聲,說:“原來我這雙眼睛早有征兆。但是,我不知道,這是瞎眼的征兆?!?/br> 他一嘆氣,二十跟著緊張:“什么征兆?” “就是覺得你——”他停頓了,就是覺得她越變越好看,越看越入迷。他沒有讀懂上天給他的暗示,這不,眼睛瞎了。 靜默片刻,慕錦拉起二十的手,“事已至此,我也無可奈何?!彼恼Z氣真的無可奈何,“我只能將你囚禁在我的身邊?!?/br> 二十:“……”這不就和從前一樣嗎? “你若是真心誠意,日子也好受些。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你就可憐了?!蹦藉\憐憫地說:“我要的東西,我一定要得到。如果我得不到……” 他示意她蹲下。 她下蹲,和他平視。 慕錦撫上了她的頭,說:“我會無所不用其極,搶奪也好,強(qiáng)占也罷。”他的手指梳起她的頭發(fā),指尖停在她的耳畔,輕聲說:“我的人,終究是我的。得不到也只能毀在我的手里?!?/br> 又來了……二公子又魔障了。生病的二公子喜歡偷雞,喜歡抱怨,但是憨實(shí)坦然。 眼前這一個陰陰涼涼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二公子。 慕錦捏起二十的臉:“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彼龑λ闲模蔷褪莾汕橄鄲偂K舨皇?,那他只能偷搶擄掠?!澳銘?yīng)該慶幸,我沒有更加歹毒——” 二十看著二公子近在眼前的雙眼,他的眼珠子對不上她的,可是深淵的詭異感暗藏其中。 要是更加歹毒,他就對她下藥、下蠱,令她死心塌地??上Я?。慕錦長嘆:“我啊,心善。” “是是是。”二十應(yīng)道。只要不喊打喊殺,她任由他胡說八道。 慕錦順著她的耳畔到她的下巴。這段時間,她吃好睡好,下巴尖兒有了些rou。他笑了起來:“這里胖得圓一些,看起來會更漂亮?!?/br> “好的,二公子,我一定努力吃?!?/br>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二十:“……”這已經(jīng)是二公子問的第三回 。 “哦,阿蠻,想起來了?!蹦藉\又問:“姓什么?” “……”二十仍然沒有回答。 “哦,姓徐,”二公子又是自問自答:“徐阿蠻,笨小蠻,小笨蠻。你這名字怎么編都好聽?!?/br> “謝謝二公子?!痹谇逍训亩用媲?,二十可不愛自稱笨笨。 “你在我的院子是排第幾的?” 寸奔整日叫“二十姑娘”,她就不信二公子記不住。 “哦,二十?!蹦藉\說:“以后也不用叫二十了,你是我的貼身丫鬟,把掩日樓的號牌扔了吧?!?/br> “謝謝二公子?!?/br> 就這樣,得二公子令,二十做回了徐阿蠻。 “安定了之后,剩下的小六幾個,任憑你處置了,你要喜歡,可以留著她們。你要是想遣散,我一人送一馬車金銀。” “好的。”寸奔是貼身護(hù)衛(wèi),在慕府權(quán)力很大,她一貼身丫鬟,權(quán)力也不小。 徐阿蠻笑了笑。小六最是惦記的,就是一車金銀珠寶,如今有了二公子的允諾,姑娘們可以衣食無憂了。 她轉(zhuǎn)念一想,貼身丫鬟的話?回不了家吧……寸奔從十歲起跟著二公子,忙東忙西,累得跟狗一樣,過年了也沒有休息過。 “二公子。”徐阿蠻小心翼翼地問:“貼身丫鬟的話,過年了,有探親的假期嗎?” 慕錦點(diǎn)頭:“有。” 她瞇起眼睛笑了,“真的呀?” “我也跟著去,不就有了。貼身二字,懂嗎?” “二公子,等以后局勢平靜了,你也去西埠關(guān)走走?!?/br> “嗯。”慕錦上個月才從西埠關(guān)回來,要不是她出事,他還能出國去趟百隨?!胺鑫胰バ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