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先皇不知,慕錦已有一支護(hù)衛(wèi)隊,是丁詠志多年招兵買馬收攬的。為了保住四皇子,慕老爺和兵部尚書各自做了準(zhǔn)備。 “左將軍,這位就是羅剎將軍的女兒。叫……”慕錦轉(zhuǎn)向李琢石:“叫什么了?” “李成玉?!弊潦捎瘛?/br> 改成這樣,蕭展一猜就猜到了。但慕錦也懶得管了:“左將軍,麻煩你了?!?/br> 左飛華:“臣領(lǐng)命。” 離別在即。 李琢石問:“徐姑娘,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 徐阿蠻笑:“當(dāng)然了,南喜廟。” “林鳥巢破無依,羅剎鬼踞關(guān)西?!崩钭潦α耍骸斑@都是命?!?/br> 這里是她的天與地。西風(fēng)怒號,萬里碧空亦燦如春光。 第92章 接到刺客的回信, 朱文棟矗立在窗前,將這一只可憐的信鴿給捏死了。 李琢石常常對蕭展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姿態(tài)。她的離宮, 對皇上而言利大于弊。朱文棟巴不得她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巍峨的皇城, 在他的眼中是絕對的命令。 任務(wù)失敗了,就是失敗了。 朱文棟進(jìn)宮面圣, 卻撲了個空。 一個小太監(jiān)說:“回朱大人,皇上去探望皇妃娘娘了。”小太監(jiān)不是蕭展的近身太監(jiān),聽過皇妃, 從未見過。 知情的,早知李琢石走了。不知情的,覺得皇妃娘娘臥床已久,病入膏肓了。 前幾日,朱文棟也撲了個空。 但那時, 蕭展正在房中。 門外的清流攔住了朱文棟, 好心地低聲提醒:“朱大人, 你要是沒有皇妃娘娘的好消息,就少些過來吧?!?/br> 人來了,消息沒到, 皇上不高興。 人來得多了,消息一直沒到, 皇上十分不高興。 朱大人武力高強, 卻總看不穿皇上的臉色。 朱文棟有了些疑慮。他以為,皇上只是表面對李琢石情深款款,難道還有更深層的意義么。 他不識人間情愛, 自然得不到答案。 御書房外,刮在朱文棟臉上的寒風(fēng),凜冽刺骨。 前方,皇上回來了,正和清流說:“這么久了,皇妃有請御醫(yī)嗎?” “請了。”清流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御醫(yī)說,皇妃娘娘并無大礙?!?/br> “那朕就放心了?!笔捳罐D(zhuǎn)眼見到肅立的朱文棟。 朱文棟心底一慌:“臣叩見皇上。” “進(jìn)去說吧。”蕭展溫潤清雅,眼里不夾雜碎風(fēng)。 朱文棟卻覺得,門外的陰風(fēng)吹得更冷了。 蕭展坐上椅子,輕問:“是不是行刺慕錦有結(jié)果了?” “皇上,任務(wù)失敗了?!敝煳臈澒虻卣堊铮骸澳藉\跑了,而且……” “嗯?”慕錦跑了,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他有一個武功高強的護(hù)衛(wèi)。蕭展這時在想,這個寸奔究竟是何來歷。 “而且,皇妃也跟在慕錦的身邊。” 蕭展上揚的唇角僵住了。 朱文棟繼續(xù)說:“臣派去的殺手眼拙,失手擊中了皇妃?!笔裁匆股龅鼥V,什么皇妃做了偽裝,這些借口,朱文棟都不會講。 蕭展徹底斂起了微笑。 朱文棟反而坦然了:“皇妃當(dāng)即沒有了呼吸?!?/br> 蕭展靜默,許久許久。 大風(fēng)吹得窗戶砰砰作響。 房間里有風(fēng),時間卻又像是靜止一樣。 清流垂首,上前關(guān)了窗。 朱文棟跪地,靜待皇上的發(fā)落。 風(fēng)像是停了,蕭展才回了神,他笑了起來:“朱文棟,你在講什么胡話?皇妃明明就在朕的皇宮。朕剛才才去探望她。她病得久了,少有走動。你見不到人就編排皇妃生死,該當(dāng)何罪?” 朱文棟大駭:“皇上!” 蕭展起身:“下去吧。以后少上這里來了。” “皇上?!敝煳臈澘念^,“皇上,臣懇求你——” “出去。”蕭展冷然。 朱文棟悔恨莫及。他這才明白,皇上至今也不愿接受皇妃離宮一事。 清流過來請人了:“朱大人,你先出去吧。” 朱文棟抬頭看了一眼背向他的蕭展:“臣罪該萬死?!?/br> “出去?!笔捳雇鲁隽藘蓚€字。 接著,門被關(guān)上了。 清流也有不安,抬眼向蕭展:“皇上。” “朕當(dāng)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朱文棟竟然也道人是非了。”蕭展若無其事,坐下翻看奏折。 霽東發(fā)大水了,江南揪出了一個貪官污吏。憂天下之憂,才是一個帝王的責(zé)任。 生病的女人應(yīng)該由御醫(yī)去醫(yī)治。 文武百官面前的皇上一切如常,或者說,比從前更加高雅如月。 登基大典臨近,蕭展忙于政事,幾日都是大半夜才上床休息。 冬天要來了,龍床也冷了。久久沒有睡意,他起了身。 “皇上?!鼻辶黧@醒,連忙上前伺候。 “清流,朕許久不見皇妃?!笔捳寡鐾略?。“每回過去探望,她總是避而不見。從前,琢石不是一個鬧性子的人。自從生了病,脾氣越來越大了。” 清流為蕭展披上了外袍。 這倒提醒了蕭展,“將要入冬了,明天命人給皇妃添置冬衣?!?/br> 清流垂首:“是?!?/br> “色澤要艷麗的。她穿素衣的樣子總是有一些苦相,這不吉利?!笔捳箛@了聲:“她將是大霽的國母。朕擔(dān)心,她的病身子如何參加封后大典?!?/br> 清流的背脊冷汗漉漉,什么也不敢說。 登基大典的前一日,皇上再度從床上驚醒,之后又去了皇妃的寢宮。 他走得十分匆忙。 清流跟在后面,膽戰(zhàn)心驚。 朝廷上下為登基大典籌備了近一月,若是出了岔子,誰也擔(dān)待不起。清流思索了許久,卻想不起有誰可以阻攔皇上。連皇太后也不行。 蕭展面色冷峻,急沖沖地踏進(jìn)了李琢石的房間。 宮女和太監(jiān)一臉惶恐,跪了滿地:“皇上?!?/br> 李琢石的床幔一直是垂著的,蕭展不曾掀起過。 他揮退了宮女和太監(jiān)。清流退到了門外。 蕭展緩緩地說:“琢石,明日就是朕的登基大典。你知道,朕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你是朕唯一的妃子,難道你也要賴在這里,不為朕下床走走嗎?” 床幔里沒有任何聲音。 他長嘆一聲氣:“你究竟是在不滿什么?你與朕說說。若是合理的,朕便允了你?!?/br> 依然沒有回應(yīng)。 蕭展壓低聲音:“琢石,你是不是因為生病消瘦,才不愿見朕?” 晚風(fēng)拂過床幔。床幔飄了飄。 蕭展笑了:“我已讓宮女給你燉熬千年人參,你養(yǎng)好身子,將來封后大典定是冠絕天下?!?/br> 床幔仍在飄。 蕭展伸手拉起了床幔,掀開之后,里面空無一人。他的笑容成了怒容:“來人!皇妃呢?去哪兒了?” 清流推門進(jìn)來,跪撲在地:“皇上?!鼻辶魅滩蛔×?,直說:“皇上,朱大人說,皇妃她已經(jīng)被一掌擊斃了……” 房門大開,燭燈搖擺,床幔迎風(fēng)飄舞。 蕭展覺得有一股冷風(fēng)灌進(jìn)了心口,他猛地跌坐在床上。 “皇上。”清流跪著上去攙扶。 蕭展擺手:“你們出去?!?/br> “是?!鼻辶饔謶?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下了。 蕭展低身,在枕上找了許久,才撿到了一根長發(fā):“聽說夫妻是要結(jié)發(fā)的,你怎么只給我留了一根……” 她從少女長成女人,陪伴他走完青宵路,卻在盡頭丟下了他。 這一晚,皇上夜宿皇妃的寢宮。 清流在門外慌張不已,擔(dān)心皇上連登基大典也顧不上了。 翌日天明,皇上出來了,他神色如常:“皇妃鬧了性子。今日登基大典,她就不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