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于傾面不改色地看著他，最后“哦”了一聲。

    仁霆眉梢一揚，吃吃地笑。

    更曖昧地說：“你真可愛?！?/br>
    廚房響起水聲，于傾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打開天網(wǎng)終端，第一次查看了自己的住房分配信息。

    兩年前，他和門飛舟分配在一起，匹配值達到95%。

    如今，他和仁霆分配在一起，匹配值是61%。

    于傾的眉心蹙了一下，表情困惑。

    當下午于傾再到廚房里的時候，打開保鮮柜就被里面裝著滿滿的食物驚呆了。

    牛rou、雞rou、豬rou、魚rou，所有常規(guī)的rou食在保鮮柜里堆得滿滿的，相對而言蔬菜少得可憐。于傾在翻保鮮柜的時候甚至在這些rou食里看見了顏色微微發(fā)紫的rou，天網(wǎng)告訴他，這是格魯rou，一種價格昂貴的高端食材，做法和牛rou大體類似，但比牛rou口感更好，并且具有一定的增強體質(zhì)的作用。當然前提是要大量地堅持地食用格魯rou。

    于傾把格魯rou放回去，拿出雞rou和土豆做了一大盆的咖喱雞rou。

    他挑揀了家里最大的盤子裝了滿滿一盤子飯，舀了三大勺的咖喱雞rou澆在上面，仁霆竟然也吃完了，他的胃就像個無底洞，看起來斯文陰柔的一張臉，卻有著非常可怕的食欲。

    仁霆放下盤子，拍著自己的肚子笑，說：“是不是覺得很嚇人？沒辦法，我的工作需要很大的食量，所以從一開始的挑食，到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飯桶，我也很煩惱啊。而且吃飯是本能對不對，我母親竟然嫌棄我吃相粗魯有辱斯文，每天只準我吃三碗飯，不到拳頭大小的一個碗，三碗能到哪兒去，你知道嗎，我真的已經(jīng)餓了很久了?！?/br>
    頓了頓，仁霆竟難得赧然地捏著指頭說：“明天還可以多一點點。”

    于傾看著他，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或許是今天的上衣有些偏小，輪廓明顯的肱二頭肌正隨著仁霆的動作，緩緩膨脹。

    這個人……很壯。

    于傾感受到了他隱藏的力量。

    就像一頭野獸，即便極力地收斂爪牙，依舊充滿了懾人的威脅性。

    仁霆留意到他的視線，竟抿嘴壞笑著，將衣袖挽了一圈又一圈，將他線條分明的手臂展現(xiàn)在了于傾的眼前，同時曖昧地說：“好看嗎？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多少有點魅力？”

    確實好看。

    于傾并不是對肌rou又什么特殊的愛好，但是肌rou通常都代表了健康的生活，也同時代表了與下城區(qū)居民截然不同的獨特。

    他被獨特吸引視線，又被那流暢線條上的殺戮之氣扼住喉嚨，最后視線被那雙似笑非笑藏著鉤的狐貍眼纏住，于傾認真思量一番后，說道：“我也，有?！?/br>
    仁霆睜大眼，就看見于傾從桌前站起來，將自己的的上衣?lián)破穑冻隽俗约旱母共可蟿攀菡R的腹肌。被隱藏在雪白肌膚下的肌rou線條排布均勻，再被勁窄的腰身繃著，深深的人魚線延伸到褲腰的盡頭，就這么大片的呈現(xiàn)在仁霆的眼前。

    呼與吸。

    肌理均勻的線條便張與馳。

    仁霆的笑容僵住。

    繼而又大笑：“對對對，咱們都有?！?/br>
    于傾的眼眸柔和，將衣服放了下去，衣角翻滾落下，最后一刻，仁霆莫名地多看了那雪白一眼。

    仁霆費勁心力，終于找到于傾感興趣的話題，當然不會放棄，他故作不知地問道：“你怎么會有肌rou？你在鍛煉嗎？”

    于傾點頭。

    “不會吧，你不是該在天網(wǎng)游戲當職業(yè)玩家？咱們身邊都是這樣的工作啊?！?/br>
    于傾說：“計劃，極限人類。”

    “極限人類？哦！對了！我知道有這個計劃，所以你也參加了？”

    點頭。

    和于傾交流很費勁，但他有問必答，仁霆有十足的耐心，從極限人類計劃的話題一路延伸，短短時間，幾乎摸清了于傾所有經(jīng)歷。

    最后他說：“所以你現(xiàn)在跑步和平板支撐已經(jīng)拿下了榜單的第一名，但是新的任務卻因為場地受限無法接到是嗎？這事倒也好解決，至少躲避球我有地方，怎么樣？我?guī)闳ピ囋?？?/br>
    說話間，不等于傾回答便站起來往門口走，走出兩步又回頭看他，有回頭笑道，“走呀?！?/br>
    第22章 前往黑城

    于傾垂眸收拾餐桌上的碗筷，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仁霆想了想便轉身回去幫著于傾收拾了桌面，當兩人并肩站著的時候，又曖昧不明地說了一句：“記憶里你小時候瘦瘦巴巴的也不搭理人，現(xiàn)在雖然還不愛說話，但真的變樣了，說不上來，總之挺有魅力的。”

    于傾說：“參加計劃。”

    仁霆抿著嘴笑，目光在于傾身上流連，藏在狐貍眼里的鉤子撩了又撩，直至發(fā)現(xiàn)于傾專注收拾連余光都不給一個，這才挫敗地收了回來。

    于傾收拾的很快，仁霆是個好室友，開朗外向還會幫忙干活兒，于傾原先沒有對比也分不清好壞，但顯而易見，仁霆和門飛舟不一樣。

    他想的從來不多，有時候本能占據(jù)一切，一旦覺得仁霆不錯，便會給出信任。

    因而，當仁霆帶著他進了電梯，并且按下了電梯按鈕一樓的時候，于傾臉色未變，任由電梯帶著自己往“地獄”深處落去。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斑駁的光亮涂層讓走廊幾乎漆黑一片，鼻端里都是一股腐朽的味道。

    雖說聯(lián)邦的房子都有一樓，但基本十樓以下就沒人住了，四周圍林立的大樓遮擋了所有的光線，猶如永恒之夜。于傾住在這棟大樓一年多，也是第一次下到22層以下。

    站在門口，于傾適應黑暗用了一點時間，只感覺身邊的人傳來灼熱的力量，接著便有燙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說道：“你也不問我為什么下來，下來干什么？”

    “嗯?！庇趦A回答。

    仁霆輕笑，嘴唇幾乎貼在于傾的耳廓上，說：“就不怕我是壞人，騙了你呀？”

    “……”

    “來。”仁霆伸手，握住了于傾的手腕，“跟我來?！?/br>
    于傾眨了一下眼睛，在朦朧中看了仁霆一眼，并不掙扎，隨著那力道走了出去。

    仁霆似乎很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帶著他走在房門緊閉的走廊上，偶爾繞過一些不知名的垃圾，走的不慌不忙。

    大約一分鐘后，仁霆停了下來，抬手摸上一扇門，微微用力，緊閉的房門應聲打開。

    “呼——”

    潮濕的風，迎面吹上了于傾的臉。

    于傾眨了一下眼睛，這一會兒功夫，他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了這樣的光線，因而也清楚看見了眼前都是什么……一個空曠的房間，窗戶大開，破舊的家具在風中腐朽。

    于傾被帶到了打開的窗戶前，細入牛毛的雨攜裹在狂風中砸在臉上，他垂眸望去，在蒙蒙的黑暗中隱約看見了漆黑的大地。

    “我們還要從這里下去?！比述诙呎f。

    “黑城?！庇趦A第一次開口，說出那個禁忌的詞匯。

    “對，我們?nèi)ズ诔牵聠?？”仁霆問他?/br>
    于傾看他，黑色的瞳孔波瀾不興，顯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仁霆狹長眼睛帶著一絲嗜血的興奮，長臂摟上了于傾的腰，過于勁窄但并不硌手的觸感很好，他的手臂上下滑動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

    “跳下去，走！”

    于傾漆黑的眸子里終于染上了一點顏色，但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被仁霆推著，跳下了萬丈深淵。

    說萬丈深淵并不為過。

    人類歷史發(fā)展許久，科技越來越發(fā)達，樓房越蓋越高，老舊低矮的房屋被流民占據(jù)，聯(lián)邦政府清繳不凈，干脆也就不管那些房屋，只是一個勁兒的將房子往上蓋，因而良民大廈的一樓距離地面都是數(shù)百米的高度，特殊的合金支柱立在地面，光滑沒有落腳處，徹底將這些不服管教的流民阻隔在了聯(lián)邦體系之外。

    “哈哈哈哈！怕嗎？！怕嗎？！”仁霆狂聲大笑，摟著于傾的腰在空中翻滾，在他的耳邊放聲大叫，“爽??！”

    風從仁霆的耳邊刮過，細密的雨水蒸騰出濃郁的煙霧，他們在水霧中急速下降，血液沖頭的同時，他看見的是于傾那雙漆黑平和的一雙眼，比平時微微睜的大了幾分，黑眸很亮，似有星光璀璨。

    仁霆抿緊了嘴角，還想說點什么，機器人突然沖出一左一右地夾住了他的肩膀。氣流在身后翻涌，下落的速度為之一緩，濃霧緩緩的散去，像是地下樂園一般的下城區(qū)展現(xiàn)在兩人眼前，于傾剛剛還望著他眼睛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落向了它處。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黑城與良民大廈不是沒有通道，只是要找對了門而已。

    找錯了，粉身碎骨。

    找對了，便是紙醉金迷。

    于傾的雙腳第一次踩在星球的土地上，還沒來得及感受泥土的氣息，就被眼前那片燈紅酒綠霓虹閃爍的景象鎮(zhèn)住了。

    在一片濃郁的黑中，七八層高的大樓外墻上鑲滿了霓虹燈，低矮的小樓也裹出棱角分明的形狀，各種各樣的廣告牌掛在墻上，露骨的文字和圖案無不呈現(xiàn)出黑暗之城的陷阱。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黑城？

    其實于傾落下的地方距離黑城的繁華地段還有些遠，但欲望的暗示是赤裸裸的，他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那些代表了什么。

    一只燙熱的手摟上了他的肩膀，耳邊傳來仁霆吊兒郎當?shù)穆曇簦骸皻g迎來到黑城?！?/br>
    于傾收回視線看他。

    仁霆的眼睛微微瞇著，眸子里倒映著那五光十色的顏色，于傾竟從那光澤的深處看到了一抹復雜的情感，似眷戀，又似厭惡。

    但轉瞬間，仁霆整理情緒，推著于傾往前走：“怎么樣？難得下來一趟，要不我?guī)闳ネ嬉惶?？這里的小jiejie和小哥哥都很熱情的?！?/br>
    于傾面無表情的看他。

    仁霆頭微微歪著，手掌一把扣住了于傾的后腦勺，亮出惡劣的笑容：“逗你呢，你要真看上其他人，我可是要生氣的?！?/br>
    “躲避球。”于傾側頭躲開了仁霆的手掌，同時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仁霆并沒堅持，松手放開了于傾，他走在前面說：“我們先去取交通工具，躲避球的地方還有點距離，靠雙腿可走不到?！?/br>
    于傾沉默跟在身后。

    仁霆藏在下城區(qū)的車是一輛很普通的懸浮車，可憐了可以上天下海的懸浮車，在黑城只能貼地而行。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guī)矩，黑城自然有黑城的規(guī)矩。

    于傾坐在副駕，緩慢地穿梭在狹窄的公路上，視線落在那些在霓虹燈下調(diào)情說笑的男女，又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濃霧。

    仁霆很體貼地解釋：“黑城用濃霧隔開了兩個世界，大廈里的人雖然活在光明里，卻必須在天網(wǎng)的支配下按部就班，黑城里的人雖然看不見陽光，但也無拘無束，所以這里的人都很直接?！?/br>
    于傾聽著也沒什么反應，換了正常人肯定會問東問西，到了于傾這里，他聽完……就忘了一大半。于是仁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半天，于傾還是好奇的睜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往外看，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像個孩子一樣，莫名的讓人放下戒備和苦惱。

    仁霆這輩子都沒和誰相處的那么自在過，包括他媽都讓他覺得束手束腳，誰知道竟在一個傻子身邊找到了自在感，這也是奇怪了。

    心里一動，仁霆說道：“于傾，等晚點回去，我有點話想要和你說。”

    于傾點頭，車窗外那些光怪陸離的顏色照不進他的眼里，只有純粹的黑，仁霆只覺得那雙眼格外地好看，卻沒發(fā)現(xiàn)那雙眼里也沒有自己的倒影。

    車行不過十分鐘，停在了一棟四層高的大樓前，這大樓單獨從正面看建得還算宏偉，一字排開的窗戶亮著光，窗紗后面身影綽綽。

    但因為緊貼著直聳入云的合金立柱，這么一棟大樓甚至沒有那立柱三分之一大，返倒被襯得小氣了。

    仁霆下了車，帶著于傾從側門進了大樓里，里面竟然是一家酒吧。低醇的音樂在酒吧里回蕩，穿著背帶褲的服務生托著酒和酒杯走來走去，客人在這里雖然也摟摟抱抱恣意妄為，但懷舊的風格很有特色，于傾竟站在門口定定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