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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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教育方式溫和,向來以理服人。 這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事。 她怔愣地看了一會兒,待到胸前傳來陣陣涼意,才發(fā)現衣襟已經濕了一片。 雨絲甚密,須臾間便打濕她的衣服。 更不要說院里毫無遮蔽的少年。 沒有人管他嗎...... 時晚的心跳得厲害。 已經過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院里的人來來往往,居然沒有一個人理會。 想起下午段秀娥諱莫如深的表情,她抿了抿唇。 伸手輕輕關上窗。 轟隆一聲,就在闔窗的瞬間,天幕中又炸開一聲驚雷。 時晚眉心一跳。 * 賀尋其實并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跪了多久。 他隱約感覺到似乎已經到了時間,因為身體正在逐漸接近極限。 雨水冰涼,心口卻像是有火在燒,同心臟搏動一起悶悶地疼。 大雨滂沱,水塘里的荷花低垂,粉白花瓣被無情打落,殘敗地鋪滿池面。 全然失去白日里嬌艷的模樣。 他也垂著頭,在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雨里靜靜跪著。 “喂......”雨聲暴烈肆意,襯得少女原本就的溫軟嗓音更加細弱不可聞。 一連喚了幾次,賀尋才意識到這是在叫他。 隨著時間推移,暈眩感愈發(fā)強烈,為了避免直接栽下去,他緩緩抬頭。 視線朦朧。 個子小,那件屬于成年人的雨衣顯然不怎么合身,套在纖弱的身子上有些滑稽。 昏黃飄搖的燈光下,隔著雨幕,他只能瞧見少女精巧白皙的下頜。 然而時晚卻看得真切。 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少年眼眸卻深沉萬分。 受傷的右眼裹著紗布,完好無損的那只黑瞳像是萬米之下的深海,此刻幽微無光。 一片死寂。 時晚心尖一顫。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頃刻間怯怯咽了回去。 仿佛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她手忙腳亂地將雨傘放下,一句話也沒說。 轉身跑向家屬樓。 “那小子還在跪啊?!遍T房里,老林頭嘖了一聲,“盡孝心是盡孝心,這樣下去遲早得把身體跪壞咯!” “你還說!”段秀娥嘴里罵罵咧咧,往窗外看了一眼,“他要是和他那個短命的媽一樣死在院子里怎么辦!不是晦氣死了!” “算我求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老林頭有些無奈,放下碗筷正色道,“人好好一孩子怎么就要死了,再說他母親那又是多少年之前的事......” 一口氣跑回家,時晚關上門,微微喘息。 少年死寂無波的眼神太過攝人,即使只看了一眼,也讓人心口直揪。 靠在門上平復一會兒心情,她掛好雨衣,想了想,最終還是走到陽臺上,猶猶豫豫地朝外望去。 夜?jié)u深,家屬樓上逐一亮起燈盞,暖黃燈光沾著煙火氣息,在雨夜里格外溫柔。 而少年沒有撐傘,依舊孤零零地跪在雨中。 這世間的溫暖與愛,似乎都與他毫不相關。 第2章 夏日氣候多變,待到時晚醒來,窗外已是晴天。 意識有些朦朧,迷迷糊糊地盯著有些掉皮開裂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時晚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研究所家屬院。 她猛地起身,下了床,朝院里看去。 清晨日光溫柔,窗外高大的槐樹蔥蘢喜人,有不知名的小胖鳥在枝葉間跳來跳去,發(fā)出清脆的啁啾。北方干燥,水汽蒸發(fā)得快,地面竟看不出什么水跡。 只有一池被打落的荷花證明昨夜的疾風驟雨。 并不見那個眼神死寂的少年。 應該是最后被父母叫回去了吧...... 時晚心有戚戚。 眼睛受了傷,又跪在暴雨里,當家長的再怎么生氣,總歸要疼孩子。 “晚晚!起床了!” 還趴在窗臺上,屋外傳來父親的聲音。 她趕緊應聲:“這就起?!?/br> 研究所工作忙碌,早上是一家人難得的團聚時分。 待時晚洗漱好,廚房的油鍋仍在滋滋作響,一同飄出的還有guntang香甜的氣息。 “快來幫我挾一下。”見女兒過來,時遠志擦了把額上的汗,“炸得太多了。” “怎么炸這么多?”探頭一看,時晚有些吃驚。 灶臺邊的搪瓷盆里,剛出鍋的炸糖糕堆成小山,金黃酥脆,滿滿的幾乎要冒出來。 “我讓你爸炸的?!鄙嘲l(fā)上,正在翻閱文獻的向潔放下手中期刊,笑道,“待會兒我們去上班,你給你段姨還有其他鄰居們都拿一些嘗嘗?!?/br> 初來乍到,又是交接工作又是搬家,夫婦倆忙得腳不沾地,一時間顧不上和鄰居們打交道。 既然要在這里長期生活,走動是必須的。 這年人情風貌都還樸實,尤其是這種單位家屬院,鄰里之間彼此熟絡得很,儼然是一個小世界。 研究所有編制能分房,但工資并不高,大家都只是過尋常日子的普通人。自家做的炸糖糕當串門禮正合適,既不貴重也不顯得輕慢。 “好。”時晚乖乖點頭,心口有種發(fā)澀的甜。 她明白向潔的意思,時遠志炸了一早晨糖糕,其實更多是為了她。 畢竟夫妻二人忙碌,待在研究所的時間遠遠多過家屬院。這么走上一趟,還是希望鄰居們能多照拂獨自在家的女兒。 即使時晚已經不是咿呀學語要人照顧的小孩子。 大抵天下父母都會這樣事無巨細、不求回報地替子女著想。 * 吃過早飯,時遠志和向潔匆匆前往研究所。今天炸糖糕費了些功夫,眼看就要到上班時間。 收拾好碗筷,時晚去挨家挨戶送炸糖糕。 院里的住戶遠沒有想象中多,聽向潔說這是老家屬院,更多的職工都住在前兩年剛建好的新家屬院里。這里住著的大多是退休人員和從前在研究所工作過的人。 時晚并沒有問為什么他們沒住在新家屬院。 爸爸mama工作很辛苦,她不想用這些小事讓他們煩心。 況且時遠志夫婦并不在乎物質,兩個人對研究的熱情遠超對物質的向往。 家屬院里的住戶基本都和善,昨天被打發(fā)出來收衣服的孩子們更是跟在時晚身后,一口一個漂亮jiejie喊得甜蜜。 雖然多半是因為炸糖糕的功勞,但看著稚童純真的笑容,總會讓人開心。 她叮囑道:“不能吃太多,肚子會疼的?!?/br> 住戶不多,炸糖糕很快就送完了。 只剩住在時晚家樓上的兩家。 修建年代早,家屬樓并不高,一共五層,時晚家住在四樓。 “jiejiejiejie!”昨天最先被嚇哭的錢小寶抱住時晚的腿,親親熱熱地喊,“終于送完啦!jiejie和我們一起玩跳格子吧!” “五樓沒有住人嗎?”摸了摸錢小寶的頭,時晚問。 她這么一問,小孩們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都不吭聲。 最后居然一個個跟著率先逃竄的錢小寶全溜了。 時晚哭笑不得。 裝好剩下的炸糖糕,她獨自一人朝五樓走去。 左側似乎真的沒有住戶,敲了許久也不見人應門。 只剩下右側住在時晚家正上方的一戶。 抬手在防盜門上敲了兩下,她余光一瞥,眼睫不由顫了顫。 樓道里斜靠著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 正是昨天放在少年身邊的那一把。 * 賀尋被敲門聲吵醒。 頭疼欲裂,忽遠忽近的敲門聲像是小刀,一下又一下割在敏感的神經上。激得眉心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