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放學(xué)后，去小賣部買煙的杜威偶然撞上秦秋。

    秦秋不認(rèn)識他，他卻對這個跟賀尋差點在樓道里打起來的家伙有印象。好奇心作祟，便偷偷看了幾眼。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對方正在挑選樣式精美的卡片和絲帶。

    顯然是準(zhǔn)備寫情書。

    至于這寫好的情書要送給誰，三歲小孩都能看得出來。

    “就這樣......”生怕面色微沉的賀尋什么時候不高興再給自己來兩下，杜威把頭一縮，“沒別的了?！?/br>
    他只是想來報個信，并不想落得個被遷怒的下場。

    賀尋沒吭聲。

    片刻后，他面無表情地松開手。

    書頁已經(jīng)在手里被亂七八糟揉作一團：“嗯，我知道了。”

    感覺沒有自己的事，杜威趕忙滾回自己的座位。

    其實也不是非要報信，只是......

    想起昨日秦秋的眼神。

    杜威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那個好學(xué)生，向來都是被老師表揚的對象，待人一貫溫和有禮，在年級是出了名的性格好。

    然而。

    躲在貨架后，或許是光線朦朧，昏暗的熒光燈下，他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種近乎古怪的狂熱。

    *

    上午最后一節(jié)是體育課。

    例行的跑cao內(nèi)容結(jié)束，不耐煩管這幫心思不在課上的學(xué)生，體育老師揮揮手，讓他們原地解散自由活動。

    大部分男生都跑去籃球場打球，女生們則三三兩兩坐在枝葉漸黃的樹下。

    遠(yuǎn)離人群。

    林蔭道上，仰臉看著眼前笑容溫和的秦秋，時晚有些不知所措。

    手里攥著一個系有絲帶的精致信封，那是對方剛剛?cè)^來的。

    “我很喜歡你。”連表白都是一副好學(xué)生的模樣，秦秋推了推眼鏡，語調(diào)溫柔，“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信封很薄，捏在指尖卻無端燙手。猜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時晚咬了下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只能輕輕搖了搖頭。

    太突然了。

    從來只把秦秋當(dāng)成在他鄉(xiāng)重逢的幼時玩伴，根本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告白，尷尬得要命，整個人都局促不安。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都執(zhí)拗，不知道秦秋能不能接受她的拒絕。倘若一直糾纏下去......

    時晚很是為難。

    “好的，我明白了?！比欢钊藶殡y的氣氛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見時晚表示拒絕，秦秋只是再次扶了下眼鏡，沖她笑笑，“那我們以后還可以做普通同學(xué)吧？”

    語氣一貫溫和知禮。

    日光從樹梢漏下，遮住他閃爍的眼神。

    時晚不禁松了口氣。

    還好對方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人，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捏著信封，她正要點頭。

    “砰！”

    風(fēng)聲烈烈。

    似曾相識的熟悉聲音。

    這一次。

    賀尋直接迎面給了秦秋一拳。

    不再像之前一樣手下留情，這一拳沒有任何收斂，力道極重。毫無防備，秦秋幾乎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重重撞在枝葉凋敝的樹干上，他發(fā)出一聲痛楚的悶哼。

    然而。

    并未打算就此收手，拽著秦秋的衣領(lǐng)，賀尋把他重新從地上拖起來。

    少年瞳仁里怒火燎燎。

    他怎么還敢覬覦他的小姑娘？

    心里清楚上次秦秋是故意為之，一直沒有徹底清算，原本以為已經(jīng)給過教訓(xùn)，卻沒想到對方如此不長記性。

    少女溫柔可愛，誰見了都心疼，有人愛慕很正常。

    但這個人不能是秦秋。

    “你還想做什么？”咬緊牙關(guān)，賀尋手臂上肌rou線條凌厲。

    他一字一句的問。

    或許是這么多年獨自摸爬滾打后鍛煉出的直覺，第一眼見到秦秋，賀尋就知道這個家伙并沒有表面上那么單純無害。

    一向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沒有繼續(xù)去找對方的麻煩。

    卻未曾想到秦秋對時晚還有心思。

    愛慕的心思也好。

    其他心思也罷。

    他不能容忍這么一個人待在她身旁。

    然而剛才撞在樹上那一下太重，眼鏡跌落在地，被揪著領(lǐng)子，秦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只有痛苦的呻.吟。

    賀尋眸中怒火更盛。

    離cao場遠(yuǎn)，又是上課時間，林蔭道上并無其他學(xué)生走動。這一次，沒人能跑去找老師。

    他重新把秦秋拽起來。

    “賀尋！”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不過十幾秒的時間。眼睜睜看著秦秋蜷成一團，時晚嗓音顫抖。

    上一次少年乖乖聽了她的話。

    然而這一次。

    身形微微一滯，他回頭看她。

    深沉漆黑的眼眸里一片冰冷，狹著幾乎無法克制的怒意，刀鋒般冷冷掃過來。

    而后停在她手中。

    “扔掉?！?/br>
    秋風(fēng)吹著，枝頭樹梢的葉片紛紛跌落。

    賀尋嗓音很啞。

    被他這幅攝人的模樣嚇到，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說的是什么，又驚又怕，時晚無意識攥緊手。

    結(jié)果就看見少年眼里的怒意愈發(fā)洶涌。

    不是沒有見過賀尋生氣的樣子，然而從未切身體驗過對方的情緒。對上那只幽微晦暗的眸子，時晚才覺察到他發(fā)起火來有多可怕。

    明明怒火中燒，眼神卻冷得可怕。

    刀鋒般凜冽銳利。

    被這么一看。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秒后，賀尋松開了秦秋的衣領(lǐng)。

    他起身，大步朝少女走去。

    視線死死黏在已經(jīng)被捏得一片褶皺的信封上。

    心知肚明那里面會是什么，光是看到就氣血上涌。他從她手里毫不費力地奪過信封。

    直接當(dāng)場撕成碎片。

    “你......”

    這下時晚真的被嚇到了。

    向來待她溫柔，少年鮮少有這么粗暴的時候，哪怕是前段時間刻意疏遠(yuǎn)冷淡，也遠(yuǎn)遠(yuǎn)不會這么暴戾不耐。

    不知所措，她顫抖著伸手。

    想要安撫怒火中燒的賀尋。

    一伸手。

    手腕被猛地拽住。

    跟直直打上秦秋的那一拳比，現(xiàn)在他顯然盡最大努力克制了力道。然而到底情緒不穩(wěn)，她被捏得生疼。

    這是想要做什么！

    頭腦一片混亂，不明白賀尋怎么一下這么生氣。時晚掙脫不開，只能跌跌撞撞任憑他拉著走。

    林蔭道拐過去，是只有開學(xué)時才會使用的庫房。打掃不及時，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落葉。

    腳步凌亂，踩得落葉沙沙作響。

    她被他攔腰抱起。

    坐在庫房里的課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