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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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寧笑著拍了她一下,“說什么胡話,你一個公主,嫁人以后說話可不能這樣,她們當著你的面不敢說什么,但也不敢同你打交道了,你看看寶和公主不就是,連辦宴會都是冷冷清清的,沒幾個去捧場的。” 都怕寶和公主一張嘴亂說話,她們聽到不該聽的。 “我二jiejie又不在乎她們的捧場,扯遠了,咱們還是說說傅芷硯吧?!?/br> “琮表哥既然不讓你同我說,那就是他能解決好,不用我cao心?!?/br> 齊嫻嘀咕說:“你可真是個心大的,這事要擱我身上,我早不樂意了,你還這樣淡定,你怎么就知道我皇兄不會因為英國公府的顏面妥協(xié),瞞著你只是沒找好借口同你說?!?/br> “我沒你想的那么多,琮表哥說只想娶我一個,我便信他,他要娶我,我原本也是拒絕不了的,他如果真要娶傅芷硯,也沒必要說出只娶我一個這種話?!?/br> 齊嫻白她一眼,“那是你遇到的是我五皇兄,你如果遇到的是我父皇,你瞧瞧,他寵你時什么話都能哄出來,不喜歡了就直接撂開,才不管對你承諾過什么呢?!?/br> 當今陛下是出了名的說話不算話。 幼寧看這小公主連自己父皇都敢打趣,拍了下她的手,“你可別胡說,讓別人聽見了,到陛下那里告狀。” 齊嫻道:“聽見就聽見唄,我父皇要面子,誰聽了這種話跑他跟前告狀,一準得讓他滅口,又沒有證據(jù),誰去誰是缺心眼子?!?/br> 齊嫻在幼寧這里又坐了會,哄幼寧出去玩幼寧也不愿意,正想著要走了,聽到外面?zhèn)鱽韯屿o,丹陽長公主,寶和公主進宮給太后請安了。 齊嫻笑著說:“咱們才剛提到我二jiejie,我二jiejie就來了,我回頭把二jiejie請我那里坐坐,也問問她有沒有什么法子,她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齊嫻拉著幼寧去太后那里一道說話。 永和公主的小公子今年三歲了,今日也被她帶進了宮,撅著屁股自己蹲在門前玩彈珠,也不用伺候的人陪她一起玩。 宮人瞧見幼寧和齊嫻來了,還沒往里面通報,便聽寶慶公主道:“這傅三小姐性子從小就傲,不像愿意給人做妾的樣子,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br> 陳嬤嬤先看見站在門簾外的幼寧,低咳一聲。 寶和公主看見幼寧,聲音一頓,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太后一眼,揚聲掩飾說:“是阿寧啊,我剛聽見腳步聲,還以為是阿宇走著撿珠子呢?!?/br> 三歲的小金宇聽到母親喊自己的名,捏著彈珠子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往寶和公主懷里撲。 寶和公主笑著摟住他,拿著手帕給他擦手。 幼寧和齊嫻給太后兩位公主見了禮,寶和公主牽著兒子的小手說:“快給兩位姨母行禮。” 小金宇有模有樣的拱手,腦袋點了兩下,“六姨母好,五舅母好?!?/br> 幼寧:“……” 寶和公主尷尬的捏兒子的臉,“誰教你的這話?!?/br> 小金宇被母親教訓了也不哭,咧嘴笑,“舅舅說的?!?/br> 能教金宇喊幼寧舅母的舅舅,肯定不是別人。 寶和公主看著幼寧,笑著說:“阿寧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難怪我那弟弟著急著要娶回去?!?/br> 幼寧想到上回齊琮教金宇叫自己舅母時,自己也在,羞紅了臉,太后佯怒的對寶和公主道:“別說混話,日子還沒定呢?!?/br> 寶和公主并不怕太后,迎著笑臉說:“這定日子還不快,皇弟都不小了,皇祖母就是舍不得阿寧,也該可憐可憐我那五皇弟,再說了,這又不是嫁到別人家里去了,嫁到自己家,做了皇祖母的孫媳婦,還不是想見就見了,皇祖母也不能只疼阿寧一個吧,底下好幾個皇弟皇妹,都等著他們五哥哥成了親,他們才好商議喜事。” 寶和公主一句話,連著齊嫻也調侃進去了。 太后拿她沒辦法,“就你會說?!弊焐线@么說,其實這幾日她也把日子看的差不多了,只是英國公府那位又出了這幺蛾子,她還沒同阿寧說。 寶和公主原本正聊到傅芷硯去慈安寺的事,幼寧來了,她便不好說下去,換了個話題,只當幼寧天天拘在永壽宮里還不知道這事,卻不知齊嫻大嘴巴,一早便和幼寧把這事給說了。 寶和公主今日進宮是怕皇后聽了此事心里難受,進宮寬慰皇后的,忠勇侯三年前去世,世子襲了爵,如今三年孝期已過,他當家做主,想求姚女夫子原諒他,同他和好,回忠勇侯府去,姚女夫子卻不搭理他。 他只好求到丹陽長公主那里去,丹陽長公主雖然氣他當初沒有保護好姚女夫子,但這些年他堅持求姚女夫子原諒,她也是瞧在眼里的,總不好真讓自己的姐妹一輩子待在章華殿里做教書先生,便應了她進宮試試勸勸姚女夫子。 兩人都在永壽宮坐不久,待人都散了后,太后同陳嬤嬤對視一眼,眼底劃過一抹嘲諷,“哀家這是和氣慣了,都覺得哀家好說話,一個兩個的打量著哀家對阿寧好,便都拿著恩情要挾起皇家來了?!?/br> 陳嬤嬤躬身道:“太后消消氣,為了這種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br> 太后語氣平淡道:“哀家不生氣,總也得找個出氣的地方,你吩咐人去寺里傳話,問問那丫頭是不是真要做姑子,她若執(zhí)意做姑子,便給她剃了頭發(fā),送去守陵,叫她日日給孝端皇后祈福,也算是她這個做侄女的一片孝心?!?/br> 第111章 陳嬤嬤才應了聲,人還沒離開暖閣,外頭便通報說陛下和貴妃來了。 太后臉色這回是真不好看了,皇帝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貴妃更是個攪事精,眼下皇帝同貴妃一起過來,定是又聽了貴妃的枕邊風,做了這么多年皇帝,還是一腦門子糊涂,半分長進也沒有。 皇帝不爭氣,皇子們大了,爭權奪勢,實權大多都握在了阿琮手里,如今的皇帝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他做的那些事,早讓宗親們寒了心,巴不得皇帝再不管事,讓更有能力的齊琮守住江山,省的大齊在皇帝的手上敗空了。 太后只想著皇帝能收斂些,阿琮看在他是父親的份上,讓他在那個位子上終老。 偏他到現(xiàn)在還認不清局勢,非要攪和著阿琮的事,自己如今還在,阿琮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動他,哪天自己去了,就怕阿琮后腳就要把他給弄下去。 晌午日頭正高,太后坐在紫檀木雕云紋鳳榻上,身下是金絲繡線的坐墊,太陽從左側的菱花窗戶穿進來,映的太后眼皮子困倦。 宣德帝領著貴妃給太后行禮,太后道:“怎么今日有空過來?” 她朝陳嬤嬤遞了一眼,陳嬤嬤會意,也不急著往慈安寺去,皇帝這個時候和貴妃一起過來,多半就是為了英國公府那位小姐的事。 陳嬤嬤吩咐奉茶的宮人上茶,宣德帝把外袍脫掉,坐到太后對面,笑著說:“母后說的哪里話,朝政再繁忙,也要來給母后問安?!?/br> 太后看著他一張端正儒雅的臉,身形頎長,生的就單薄了些,不像是皇家的孩子。 太后有時候也會想,怎么會養(yǎng)出這樣一個兒子,跟自己一點也不像,她曾試圖改變他,都沒有成功,到了這個年紀,已經(jīng)不需要再折騰了,過一日少一日,他不整出斷送江山的事,就算是佛祖憐惜她守寡多年,以后到了地府,齊家的列祖列宗也怪不到她身上。 “你少拿話哄哀家,只要你不兩句話同哀家翻臉,哀家就謝天謝地了?!?/br> 太后最了解這個兒子,他誠心哄人時也能把人哄的心花怒放,就是兩句話一說就要開始不著調。 宣德帝端起矮幾上的綠釉茶盞淺啜一口,“兒子什么時候惹母后生氣了?” 太后冷哼一聲,從前是兩句話一說就要提汝陽王,一提汝陽王就要鬧,自那次太后同意把幼寧賜婚給齊琮,證明他并非是汝陽王的兒子,他心里愧疚,倒是有心彌補母子之情,往太后這里送東西,討太后歡心也殷勤了些。 “那今兒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宣德帝偏頭看了貴妃一眼,貴妃笑著同太后說:“太后娘娘,陛下今日來是為了喜事來的。” 太后眼皮子都沒掃貴妃一下,貴妃早已習慣太后的冷待,不過皇帝在這里,她還是柔情似水的看向宣德帝,讓皇帝知道她這個貴妃做的有多委屈。 宣德帝最近心思都在與太后的母子之情上,覺得貴妃本來就是母后宮里的宮人,是伺候母后的,在母后這里吃了臉子也不算委屈。 “是阿琮與幼寧的婚事,兒子聽說母后已經(jīng)選好了日子?!彼炅舜晔郑蛄刻蟮纳裆f:“幼寧是汝陽王的孫女,由母后親自養(yǎng)大,她出嫁,以公主的尊榮也不算越矩,這嫁的,又恰好是咱們阿琮,兒子覺得這婚事得大辦,風風光光的把幼寧迎到寧王府,訂好了日子,便該傳下去了,讓禮部早做安排?!?/br> 這話說的還算中聽。 太后點頭道:“婚事要風光,便急不得,儀仗排場,不能出一丁點的紕漏?!?/br> 宣德帝道:“這哪里還用的著母后吩咐,阿琮和幼寧的婚事,禮部那邊若是敢出岔子,朕要了他們的腦袋?!?/br> 太后蹙眉看向皇帝,“這是大喜事,你張口閉口的要什么腦袋。” 宣德帝連忙陪著笑臉,“是兒子說錯話了。” 他伸著手給太后端茶,太后心里感慨,皇帝這樣好生好氣,也不知能堅持多久,也知他是有心討好自己,難為他這樣一個怪脾氣的人了。 太后接了茶說:“選了幾個日子,還要與皇后商議才能定下來?!?/br> 她瞥了眼坐在下面的貴妃,為了防止皇帝讓貴妃幫著皇后協(xié)理大婚之事,她跟著里面攪事,提前堵了皇帝的話。 “大婚事宜,哀家要親自同皇后說,皇帝放心,有哀家在,就不用妃嬪協(xié)理了?!?/br> 說的是妃嬪,真正協(xié)理過皇后理事的也就貴妃。 貴妃恨極了太后總是針對自己,心里膈應,低頭咬牙不語。 宣德帝道:“這是自然?!?/br> 他敲了敲腿,想著還得說些好話哄太后開心,“只是前頭的喜事,皇后身子不好,沒正經(jīng)料理過婚事,還是要母后多cao勞了。” 太后道:“皇后聰慧,cao持宮宴從未出過紕漏,何況自己兒子的婚事,不用人教也上心些?!?/br> 話說到這里宣德帝也沒什么好奉承的了,陳嬤嬤著人端了杏仁酪上來,白釉暗花梅紋高足碗里盛著乳白色凝固的杏仁酪,上面放了桂花醬和紅色的車厘子,瞧著便有食欲。 這是宣德帝從小愛吃的,到了這個年紀,談不上多喜歡,但有段日子不吃便惦記著,他拿匙子吃了兩口,抬起頭道:“兒子今日還聽了一樁事?!?/br> 太后淡淡道:“什么事值當你一個皇帝費心,朝政上又發(fā)生了什么?” 皇帝擱了碗,“倒不是朝廷上的事,是英國公府芷硯那個丫頭,她從小和阿琮青梅竹馬,阿琮要娶幼寧,那丫頭看不開,要出家做姑子了?!?/br> 太后故作不知,“哦,還有這種事,這丫頭也忒死心眼子了吧,大齊多少世家女子,削尖了腦袋要嫁到皇家,可這皇子正妃也就只有一個,要是都像她這般,過幾年,大齊廟里姑子都要安置不下了。” 貴妃捏起帕子說:“太后說的有理,不過如傅三小姐這樣癡情的姑娘,也不多見了,這般癡情,若不成全,實在讓人于心不忍。” 太后看她矯揉造作的樣子就討厭,皺眉道:“你怎知她要出家做姑子是因為嫁不了阿琮,傅家那丫頭親口同你說的?” 貴妃噎了一聲,“太后說笑了,這種事她怎會同臣妾說,不過是別人都這么傳罷了?!?/br> 太后冷哼,“謠言多不可信,你一個貴妃,皇上又命你協(xié)理六宮,底下宮人太監(jiān)犯了錯,相互推諉,有你親近的到你跟前說是誰錯了,難道你只聽信傳過來的消息,不查證便定了案?” 貴妃憋紅了臉說:“自是要派人查證的?!?/br> 宣德帝見貴妃招架不住,打著圓場說:“母后教你,你記下便是,還不快謝恩?!?/br> 貴妃站起來謝恩。 太后看著皇帝道:“你也是聽貴妃說的吧?” 太后才訓了貴妃偏聽偏信,宣德帝心虛道:“這事雖不知真假,但傅家丫頭從小便時常出入永寧宮,她對阿琮的心意,朕倒也知道一二,阿琮與幼寧的婚事,本是天作之合,倘若她這事傳出去,影響了阿琮和幼寧,反倒不美了,英國公府一門忠心耿耿,指個側妃,也算是給英國公體面?!?/br> 太后沉著臉道:“皇帝莫忘了,當初也是你要哀家答應幼寧和阿琮的婚事,哀家覺得這事不妥,是阿琮說此生只娶阿寧一個,哀家才勉強應下這門婚事。” “母后,阿琮年紀小,不懂這其中的要害,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只有一個正妃,若真如此,皇嗣如何綿延?” 太后沉聲道:“好一個年紀小,你們爺倆這合起伙來誆騙哀家的吧,小的跑哀家這里說的情真意切,只娶阿寧一個,一輩子對阿寧好,哄的哀家把阿寧許出去了,大的又跑過來說小的年輕不懂事,說過的話不能算,你們父子倆這一唱一和的,倒真把哀家給騙著了。” 宣德帝躬身道:“母后明鑒,這事真不是兒子與阿琮商量好的,阿琮也沒意思要娶傅家丫頭,只是朕覺得,堂堂一個王爺,早早放下只娶一個王妃的話,不像樣,何況傅家丫頭,還是皇后的親侄女。” “你的意思是哀家誤會了你,你這個做父皇的,未雨綢繆,擔心阿琮將來不能信守承諾,便早早的找好了借口,讓他現(xiàn)在就把側妃給娶了?!?/br> “母后,孩子們年輕,一輩子的諾言輕易就說出來,但咱們做長輩是知道的,這種事,將來定要后悔?!?/br> “你做不到,阿琮未必就做不到,娶不娶側妃,倒不如問問阿琮的意思?!?/br> “太后,您心疼阿寧,不愿意委屈了阿寧,當局者迷,不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臣妾旁觀來看,陛下一心是為了寧王和幼寧郡主好的,咱們大齊,不說皇家,便是尋常人家也是三妻四妾,也就那種姑娘低嫁的,家里的姑爺只娶一個,如咱們皇家的公主尚駙馬,王侯家的郡主千金嫁窮苦書生,可咱們寧王是大齊的嫡皇子啊,皇子里頭最尊貴的一個,有太后您給幼寧郡主撐腰,寧王是不敢納側妃,可長此以往,一個爺們?nèi)杖毡黄拮訅褐?,就是礙著太后您的面子不說,那心里也憋屈。” 貴妃打量著太后的臉色,一鼓作氣道:“陛下和臣妾都知道,幼寧郡主是您的心肝兒,但這姑娘家,出嫁后便要講究三從四德,到了寧王府里,幼寧郡主還是要聽寧王的,寧王心里憋屈,幼寧郡主的日子也不好過。” 太后冷眼瞧著貴妃,她就說她那個暈頭暈腦的兒子怎么突然要把傅芷硯往寧王府塞,這是讓貴妃拿皇家的公主駙馬做比,覺得阿琮被幼寧給壓著了,他要臉面,自是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被一個臣女壓住。 就是不知道貴妃這枕邊風吹了多久,才讓他有這個想法。 還一個三從四德,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說的哪里是幼寧,這分明說的就是自己不聽皇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