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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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泯將臉一板,鄭重道:“我定好好念書,做天子門生,給阿爹長臉。” “好好好?!苯笮?yīng),又道,“說起來,你阿兄過幾日就要去禹京了?!?/br> 江泯驚喜,道:“可是為了合蕈的事?”想了想,道,“阿兄先去,等得以后我也要去禹京?!?/br> 江大夸道:“正是如此,阿爹這輩子就這模樣,再沒大的出息,全靠你和你阿兄,你阿兄鉆錢眼,你就當書蟲,都要混出個三兩三來。” 江泯仰著臉:“阿爹和阿娘將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這……阿爹大老粗,吃酒吃rou才是正經(jīng),采花看山的……無趣無趣?!?/br> 等得小船靠岸,江大系好船,將江泯藏在蓑衣里面,冒著雨踩著一地泥濘往家趕。江泯乖巧地縮在江大的懷中,外頭雨聲淅淅,他躲在里面卻是溫暖干燥安全,睡意漸漸襲來,他偎靠父親,不由闔上了雙目,片刻便睡了過去。 江大略有察覺,笑著放慢了步子,任他心思粗糙,此時也不禁感慨:那個貓崽般幼小的嬰兒,竟也長得這么大了,真是時光匆匆,稍縱即逝。 阿萁將從沈家?guī)淼狞c心交給施老娘,施老娘暗恨天熱存不住,心痛地分出小半讓家里人分著吃了,余的分作大小三份,一份給里正家,一份給施大家,一份給衛(wèi)煦家中。姻親陳氏那,連半塊糕都沒有留。 陳氏托著肚子捏著白玉糕,面上有點過不去,嘴上卻不敢有一絲多話,陳大舅來家發(fā)脾氣的事。到底讓施老娘知曉。 施老娘明著倒也沒有發(fā)作,只是指桑罵槐罵罵咧咧了好幾日,話里話外都是陳大舅不知自己的斤兩,他算得哪根蔥哪根蒜?還要做主施家女兒的親事? 她施家的女兒就只合許陳家一家,許了別家就是罪過不成。她這個祖母還活,親爹親娘也在人世,輪得到他一個舅舅來指手劃腳,大發(fā)脾氣? 連著施進心下也有不滿,越發(fā)覺得當初沒將女兒許給陳家是對的。 阿萁看自己娘親臉色有些掛不住,將一塊軟糕遞給阿豆,笑著說起了沈家的見聞。阿葉聽得提著一口氣,笑道:“換作是我去,怕是連腳步都邁不開?!?/br> 阿萁笑道:“沈家不像有些富家恥高氣揚,沈娘子更是親切,連著上下仆役都不是仗勢欺人的?!?/br> 阿豆卻是聽得出神,追著阿萁要她講沈家一梁一柱,一花一木,過后嘆道:“幾時我也能住這般好的房子,吃好的,穿好的,使著人。” 施老娘笑罵:“你家在田梗頭,盡發(fā)夢。” 陳氏也點頭,摸摸阿豆的頭,道:“豆娘要腳踏實地,不要胡思亂想?!?/br> 阿豆吧嗒吧嗒嘴,回味著軟糕的甜香,不服道:“阿姊開了眼界,說不得,以后,我也能去開開眼界?!?/br> 施老娘嫌她心高,道:“嘴皮子上下一碰,仙宮也去得,你小兒家家的,連口飯都要吃爹娘的,倒說起這般大話來。” 陳氏溫柔似水地撫著肚子,笑著對阿豆道:“你阿姊能去沈家長見識,也是難得的機緣,說起來,還是占了江家的福氣?!?/br> 阿豆不以為然地將嘴一撇,一氣將軟糕塞進嘴里,直塞得兩腮鼓鼓。 施老娘略有得色,拍著腿道:“江家實是不錯的人家,我老人家將將快一輩子,看人總有幾分準。” 陳氏和施進夸捧道:“阿娘說得是,江家是個難得人家。” 阿萁摸著阿豆的后背,微有面紅,又惦著麻衣的事,神思不屬,隨口道:“說起來,江阿兄過幾日要去禹京呢?!?/br> 陳氏嚇了一跳,憂心道:“怎會想要去禹京?” 阿萁便答:“江阿兄打聽過,說咱們這邊的合蕈品相好,賣到外頭說不得能賣個好價錢,他去外頭探探水,做得成便做,做不成當長見識也好。” 陳氏仍舊擔(dān)憂不止,道:“他才多大,便要去得這么遠,陌生地,買賣虧賺難料,倒不如在家安生些呢?!?/br> 施老娘瞪她:“胡說,江石年輕后生,有上進心莫不是好事?只守著一畝三分地,吃不飽餓不死,安穩(wěn)倒安穩(wěn),活得卻似塊溪里頭的石頭,搬到哪都是一個模樣,又有什么出息?” 陳氏小聲道:“婆母,江家收菌蕈,比之別家,算得安穩(wěn)妥當,在外要是一個不上心,怕……” 施老娘道:“便算虧了又如何?他才多大?他一個男子漢,有心思,膽大敢拼,才是好的。”話一轉(zhuǎn),又道,“譬如我們家,要不是早年你公爹做商販,積得一點家底,咱們家還不定如何呢?!?/br> 幾句話說得陳氏沒了聲,坐那唯唯應(yīng)和。 “遠行不易啊,水路也不好走?!笔├夏镛D(zhuǎn)頭對阿萁道,“你明日也跟我一道求求佛,保佑平安。” 阿萁也有點懸心,不再嬉皮笑臉插科打諢。 隔日早起,當真和施老娘一道拜了拜佛求了一個心安,等得吃畢飯,胡亂尋了個借口去了江家,半道與來找他的江石撞了個正常。 二人立在泥濘的村道上,大眼瞪著小眼,越想越有趣,不由相視而笑, 江石尋了個僻靜處,將細雪輕麻如何處理告訴了阿萁,阿萁心下大贊,道:“阿兄雖然膽大,卻是常人的想頭,再妥當不過?!?/br> 江石勾起唇,他早知阿萁定然懂他的想法。 阿萁又道:“阿兄可要帶著線香去?” 江石搖頭,道:“先掩著,等我回來再議。”又笑看著她,“禹京南北貨聚集,我尋摸些香料來,你可有想要的香粉香料?” 阿萁細細想了想,道:“不瞞阿兄,我和伯娘不一樣,阿娘點香是為雅事,我搗弄香事,是為著有趣,不拘什么香,我都想聞聞試試?!?/br> 江石笑起來:“那我自個作主,替你買些來。” 阿萁也多做推辭,點了點頭,抬眸看著江石的臉,忽生離愁,悶聲問道:“阿兄這次去,要去多久?” 江石道:“我也不知,想來月余應(yīng)該來回?!?/br> 阿萁有些不舍,只正事不可耽擱,道:“那阿兄路上要小心,銀錢都是身為事,人才是最要緊的?!?/br> 江石看著濃黑的睫毛,道:“你放心,我定平安歸來?!?/br> 阿萁絞盡腦汁,道:“聽說遠行要備藥備符,我是一樣不懂,你自家留意,別漏帶了什么?” 江石嘆口氣,無奈道:“有一樣我倒想帶,可惜帶不得,只好漏在家中?!?/br> 阿萁一時沒有轉(zhuǎn)過變,問道:“漏了哪樣?” 江石忽得湊過來,在她耳畔輕聲道:“萁娘不知嗎?” 阿萁耳際一癢,俏臉緋紅,瞪圓了雙眼,江石似嘆似遺憾又似調(diào)笑:“自然是我的小二娘。” 阿萁聽得心下喜歡,面上卻又羞又惱,伸手將他一推:“你不是好人,在這胡言亂語,你快家去吧?!?/br> 江石依言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道:“萁娘,以后我遠行,定帶上你,再不將你漏下。這是真話?!?/br> 第85章 陳氏受驚 阿萁安靜地坐在村口碼頭上,霧攏白紗,客船破水而去,只隱約看見江石站在船尾和她遙遙相對。 這艘小船會在桃溪???,江石會棄舟登船,順著漓江北上,十天半月后才到得禹京。天子腳下,不知是個怎生模樣,又是如何繁華,只盼往來順當,一切太平。 阿萁直等得客船遠去,隱約成了一個黑影,這才悵然若失地返回家中,先時無所知覺,人一走,整個人跟著空空落落,很是沒滋沒味。 這段時日農(nóng)家事閑,天氣又熱,一村人都似乎無處可去,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嗑牙,一眾村婦更是比拼著哪個舌長,東家李四傳些真真假假的話語。 阿葉看阿萁無精打采的,將一把剪刀塞給她,叫她量尺裁衣,道:“我知你不耐煩繡花,以后衣裳總要自己縫?多一樣本事也是好處?!?/br> 阿萁順手接過,只懨懨提不起勁。阿豆坐在一側(cè),學(xué)著施老娘的模樣撇著嘴:“裁衣也算得本事?” 阿葉笑道:“裁衣怎么不算得本事?” 阿豆一抬下巴:“衣裁得再好,也不過是個幫人做衣裳的,自己做衣自己穿,難道是本事?叫別人裁衣給自己穿才是本事呢?!?/br> 阿萁聽了笑道:“你說得也在理,只是你要讓別人裁衣給你穿,你是有勢呢還是有銀錢呢?兩手空空的,別個憑什么幫你做衣?” 阿豆長嘆一口氣:“可惜我們投生在貧家,只好自己做活計?!?/br> 阿葉只以為她童言童語,輕斥了一聲胡說后,也沒放在心上。阿萁放下剪刀,將阿豆打量了好一會,這才疑惑問道:“阿豆,你可是在外頭聽得什么話,怎起了這些心思?” 阿豆搖頭,無辜道:“我胡說的呢?!彼艮D(zhuǎn)目光,看著阿葉手中的針線,一件丁點大的小衣,布料也是新的,摸上去輕柔貼手,酸溜溜道,“阿姊又給小弟做新衣?嬢嬢偏心,還特地換了好布,她在江伯父家掙的銀錢,怕不是都要貼在阿弟身上?!?/br> 阿葉柔聲道:“小兒皮嫩,貼里衣裳軟布方好。” 阿豆越發(fā)心酸,道:“舊衣才軟呢,怎不用我們的舊衣拆了給阿弟做?嬢嬢偏心也罷,怎么連連阿姊也偏幫阿弟?他是男兒郎,天生就比我們強些?!?/br> 阿萁知她心中不平,笑道:“嬢嬢雖也有這些心思,只是,如今家里也寬裕一些,這才用得起好布。” 施老娘偏心摳索都有,孫男孫女另行相待,陳氏和施進卻是要疼女的,哪里會刻意薄待。奈何,施家那時銀錢確實不趁手,家中又要翻新屋,又要為施進娶親,陳家那要的聘禮又重。 待到施進婚后,自要節(jié)衣縮食,饒是如此,阿葉出生后,陳氏疼惜長女,裁了賠嫁來的好布新做了襁褓,小衣也是新舊夾半,等到生了阿萁,就只得穿阿葉的舊衣,再等得到阿豆,舊衣磨得透薄,薄脆如紙,一洗就爛,再不好上身,家中便又為阿豆做了新衣。 再等得陳氏這一胎,村中積年婦人都說懷相信男胎,家中又有積余,施老娘哪肯薄待了小金孫,一色衣鞋襁褓,都是簇新的。 真論起吃虧,還是阿萁受了委屈,好在她生性闊達,不以為意。反倒是阿豆眼酸未出生的阿弟待遇不尋常,吃起醋來。 阿葉和阿萁一時也不知如何勸說,施老娘的偏心實打?qū)嵉?,讓人無從辯解,哪怕陳氏待這一胎也是不同,一心盼著生個兒子,比之三女都要精心。 阿豆看她們姊妹不說話,一撅嘴,哼了一聲,道:“反正我是不值錢的臭丫頭。大姊、阿姊,我出去玩了?!薄?/br> 阿萁拉住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出去玩自是可以,只不許帶著氣去,看你撅嘴撒氣的模樣。” 阿豆沖她扮一年鬼臉,蹦蹦跳跳地走了。 陳氏身體笨重,人胖了不少,又懷著身子極是畏熱。屋中濕熱悶潮,實是呆不住,就搬了藤椅坐在香櫞樹下貪些涼。 阿豆三腳兩跳地跳出屋,看陳氏坐在院中,對著她的肚子一忽兒想著自己要有阿弟,以后教他打架,再不怕沒有幫手,一忽兒又想著這阿弟真心討厭,在肚中便是一個勁敵,出來后不是將她擠得沒邊? 陳氏看她一個勁盯著自己的肚子,笑著招招手,叫她摸,道:“阿豆,你阿弟在動呢?!?/br> 阿豆眨眨眼,小心將手放上去,一會兒,果然陳氏肚皮那突出一塊,似有小兒隔著皮rou踹了她一腳,好似有那么幾分有趣,抿著嘴收回手,道:“這阿弟定是個皮頑的,不曾見面便要踢我?!?/br> 陳氏哭笑不得,道:“他能知曉什么?你阿弟定是個懂事?!?/br> 阿豆看她一臉滿足,不忿又生,頓時沒了意頭,悻悻道:“阿娘,我去外頭嬉戲,你和阿弟在樹下乘涼?!?/br> 陳氏見女兒和未出世的孩子不親,憂愁不已,叮囑道:“早些回來,別玩得一身泥?!?/br> 阿豆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一出院子便看到施小八坐在院門口,手里捏著什么蟲子在那把玩,不知挨了誰的打,手臂上腫得幾條道道,許是哭過,兩眼都還是紅紅的。 阿豆上去蹲他面前,好奇問道:“八郎,你是不是惹你嬢嬢生氣,討挨了打?” 施小八托著土狗子,瞥一眼阿豆,道:“誰個說是我嬢嬢打的,我嬢嬢一向疼我?!?/br> 不受施老娘疼愛的阿豆氣得歪了鼻子,道:“那是誰打的你?你阿爹阿娘?” 施小八拿衣袖揩了一下鼻子,沒有做聲。 阿豆不知怎得心氣就平順,她不得嬢嬢的歡心,爹娘待她卻是好的,施小八得嬢嬢的疼愛,爹娘卻要打他,這一拉扯,他們誰也不輸誰,當下笑道:“定是你淘氣,才挨了打,以后記得要聽話。” 施小八聽這話覺得刺耳,他本就是一頭順毛的驢,摸不得倒毛,哼一聲,不陰不陽道:“你才淘氣挨打,小豆娘眼下不要說嘴,以后你也天天挨打?!?/br> 阿豆瞪圓眼,笑道:“我阿爹阿娘才不會好端端打我呢。” 施小八扔掉手里的土狗子,拍著手,跳著腳,道:“你阿娘生了小兒郎,小豆娘就沒人要了?!?/br> 阿豆本就忐忑,怒視著施小八,看他張牙舞爪在那又跳又唱,騰得生出怒火,伸手一把將不防的施小八推倒在地,道:“你才沒人要呢?!?/br> 施小八順勢倒地耍起賴:“就沒人要,就沒人要,就沒人要……” 阿豆被激得性起,揀起地上一塊石塊,撲到施小八身上就要砸過去,嘴里嚷道:“我打死你,叫你胡說八道?!?/br> 他二人吵作一團,早驚動陳氏和施家婆媳,阿萁在屋里聽得一耳朵動靜,叫阿葉呆在家中,自己忙起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