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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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怎么,忙了點,”殷遙問,“你這部什么時候殺青?” “早呢,起碼還要一個月。” 殷遙看那邊又開始了,這回拍的是幾個男人的戲份,有個打扮得看起來挺像主角的,她問:“那個是男主角?” “嗯?!秉S婉盛說,“江一軒,最近剛紅起來的,其實已經(jīng)拍很多年戲了,但你肯定不認識他,你看他帥嗎?” “就那樣吧。”殷遙湊近了,小聲說,“鼻子不太好看?!?/br> 黃婉盛笑出來,同樣小聲說:“你們攝影師都這么挑剔嗎?什么樣的人入得了你的眼???哪有長得那么完美的,我看你那個小模特長得也不算帥啊?!?/br> “我又不是圖他好看?!币筮b說。 “那你圖什么?” 殷遙沒回答,停頓了下,忽然說:“不過我最近遇到個好看的?!?/br> 黃婉盛驚訝,問她是誰,殷遙卻不說,只是笑了下:“以后再告訴你吧?!?/br> 殷遙在片場待到天黑,等黃婉盛收工、卸妝,然后跟她一道回酒店。 晚上洗了澡,兩人出來玩,黃婉盛帶她在附近逛了逛。 橫店這地方一年四季都挺熱鬧,劇組來來往往,把周邊帶得一片繁榮,一到晚上,店鋪外都支起了小攤子,到處都有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吃東西,很多人還穿著戲服,看上去偶爾會讓人有穿越之感,頗有些滑稽。 兩人沿街吃了些東西,溜達到九點,準備回去時,黃婉盛收到一條消息,問殷遙:“時間好像還早,我?guī)闳ネ嫱姘?,不過人會有點多,嫌棄嗎?” “去哪兒?” 黃婉盛卻不說,只是笑了笑,殷遙就懂了:“明白了,走吧。” 地方不遠,就在前面一條街。 黃婉盛其實是去見男朋友,自從上次兒童節(jié)一別,兩人到現(xiàn)在還沒碰上過,不是在劇組,就是要跑宣傳,時間總是錯開的,所以今天晚上雖然殷遙在,她還是不想又錯過這個機會。 只是,兩人現(xiàn)在沒公開,她不能以這個名頭,只當是去見上次合作過的同事,順帶見見相識的導演和制片。 是一間大包廂,人不少,一看就是殺青慶祝,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聊天。 包廂里嘈雜吵鬧,光影憧憧。 屏幕上在放一首情歌,是個十分干凈的女聲,唱得婉轉空靈。 殷遙一眼看過去,誰都不認識,她視線繞了一圈,忽然停在左邊角落。 第4章 那邊靠近點歌機,角落有張小沙發(fā),坐了三個人,他坐在最邊上,長腿微微屈著。 在略微昏昧的光線中,殷遙一眼認出了他。 太巧了。 也許從前早有過類似場合,只是因為不相識,所以從未關注。 但她轉念又否了這個猜測。 他長得如此合她眼光,如果真的見過,怎么會不多看一眼? 黃婉盛在圈內人緣好,這包廂里大半人都與她有些私交,從進門起她就沒閑下來,費了好些時間一一寒暄到位,幾個未曾合作過的年輕小演員也由旁人引著,過來同她問好。 這方面,殷遙遠不如她處事玲瓏,所以yin studio所有拍攝以外的事物殷遙全都甩手不管,由薛逢逢做主。眼下這種場合,她也沒興致湊熱鬧,隨黃婉盛去和導演打了個招呼,之后就坐到沙發(fā)一角。 手機震動了下,郵箱里新進了一封郵件,殷遙左右無事可做,趁空回了,發(fā)送完,她抬頭看一眼,黃婉盛已經(jīng)完成社交任務,這會兒正走過來,坐到她身邊。 殷遙不知她矜持個什么勁兒,低聲說:“你不去陪陪那個誰嗎?我怕人家恨我……“說著,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br> “知道了。”黃婉盛遞一罐飲料給她,起身去另一張沙發(fā)坐。 殷遙的視線轉個方向,又看向最左邊那張小沙發(fā)。 他此刻低著頭,在看手機,身旁不知何時換了人,坐了個長發(fā)姑娘,不知姑娘同他說起什么,他微微側過臉龐,仔細傾聽,然后搖了搖頭。也許是太吵鬧,那姑娘再次靠近他,這回幾乎湊到他耳邊,又講了句話。 殷遙看了幾秒,不曉得這種場合有什么悄悄話好說,只知道那姑娘快要親到他臉頰。 他果然很招人。 過了一會兒,大屏幕上換了首歌,那姑娘終于起身唱歌去了,殷遙看見他依然低頭,手指摁著手機,似乎在忙些什么。 也許只是此刻太空閑,一時興起,殷遙給周束發(fā)了個消息:肖樾的微信,可以給我嗎? 一兩分鐘后,周束將名片推送過來。 殷遙點開。 他微信用的是本名,頭像是黑白的大提琴剪影。 殷遙點了添加,沒有留消息。她用的也是本名。 發(fā)過去之后,殷遙再次望過去,見他忽然也在這時抬頭,似有似無地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低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殷遙等了十分鐘,才等來一條提示。 她翻了肖樾的朋友圈,沒多少內容,多是轉發(fā),最近的一條是前天的,是他拍的一張照片,有只灰色小貓咪,背景似乎是在拍戲片場。 殷遙往后翻,想看他自己的照片。 她列表里也有些合作過的男演員和男模,長得不錯的都酷愛曬自拍,可肖樾顯然不是這種,一直劃到末尾只看到一張,而且還不是自拍,是他和別人的合照,很多人,似乎是某部戲開機的時候。 殷遙看完了,抬起頭,見他已經(jīng)離開小沙發(fā),坐到點歌臺那兒幫別人切歌。 凳子太矮,他坐在那里顯得很不和諧,但那個位置光線要亮很多,殷遙看清了他今天的衣服,似乎是休閑風的黑色襯衣,偏寬松,顯得氣質有些正經(jīng),又有些懶。 奇怪的是,這兩種感覺在他身上并不矛盾。 殷遙意識到自己看他太久,但今晚這里確實也沒別的什么值得關注,便繼續(xù)看他給人切歌。 待到十點,黃婉盛同大家道別,帶著殷遙先撤了。 晚上,殷遙留在酒店與黃婉盛同住,第二天她在酒店待到下午才離開,她先返回上海,因為薛逢逢昨晚到了,今天辦完事,連她的機票一塊兒訂了。 如果殷遙早知道這趟會遇到誰,她寧愿一個人走義烏機場回京,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她傍晚到機場,薛逢逢已經(jīng)在等,原本兩人有說有笑,開心得很,進了候機廳,薛逢逢忽然如同見了鬼似的,變了臉色,狠狠地拽了殷遙一把。 殷遙很疑惑:“你干嘛?” 她順著薛逢逢的視線望過去,臉微微一僵。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熟悉的身影。 梁津南來滬開會,帶著助理,也是今天返程,恰巧也是這趟航班。 他當然也看到了殷遙,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見薛逢逢看敵人似的白了他一眼,拉著殷遙去了候機室的另一邊。 他頓了頓,止住了腳步,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跟在他身旁的助理上前說:“梁總,是遙遙小姐。” 梁津南不說話,臉色也不好看,在原地站了一會,回到座位坐下。 助理躊躇著,朝那邊看看,又走回來,問:“您不過去嗎?” 見梁津南仍然不說話,他也就不敢再多問什么。 候機室的另一邊,薛逢逢黑著一張臉,半天都緩和不了,倒是殷遙開口勸她:“至于嗎,你那么生氣干嘛?小心氣壞了身體?!?/br> “我能不生氣?”薛逢逢額角都有些抽搐,“這還是我今年第一次碰見他,你們倆這什么孽緣?” 殷遙很無辜:“機票又不是我訂的,是你讓我過來跟你一道走,我原本要一個人回去的?!?/br> “我要是知道會碰到這個衣冠禽獸,我就帶你坐高鐵,或者,走回去也可以?!?/br> 薛逢逢說得咬牙切齒,殷遙有意活躍下氣氛,笑了笑,“你也說得太狠了吧,‘禽獸’都出來了?” 然而氣氛并沒有活躍起來,因為薛逢逢立刻就叫道:“他不是嗎?!他把你騙成什么樣子,你跟這種人青梅竹馬,真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腦子喂了狗?!?/br> 殷遙僵了一下,不說話了。 薛逢逢意識到話說得過頭,轉過臉自個緩了緩,等情緒平穩(wěn)了,才又開口:“幸好你現(xiàn)在認清了,什么都來得及,要錢有錢,要色有色,咱們倆的事業(yè)又蒸蒸日上,也算否極泰來。” 她語氣好了很多。 殷遙知道她是在找補,就順著臺階點了頭,捏捏她的手:“是啊,多虧了你?!?/br> 薛逢逢很受用,看了看她,不再提這破事,問她:“去橫店怎么樣,婉婉好不好,玩得開心吧?” 殷遙點頭:“嗯,還好,就是我看她拍戲很累,大夏天穿棉服,你還說做女明星容易,我看比我們還累?!?/br> 薛逢逢不以為然道:“那賺得也多?!?/br> “我們現(xiàn)在賺得也還可以吧?”殷遙問,“我的日薪是多少來著?” 薛逢逢哼了一聲,只說:“不要這么容易滿足?!?/br> 殷遙便又很乖:“我知道,我會努力的?!?/br> 兩人心情都好轉了,殷遙把包放下,說:“我去下洗手間吧?!?/br> 她上完廁所,洗了手出來,看見梁津南的助理等在外面。 這個助理她很熟悉,那些年她在美國,偶爾梁津南沒空,都是他幫著梁津南飛過去,有時候是給她捎點東西,有時候純粹就是幫他帶幾句話,她那時候天真爛漫,覺得梁津南把她捧在心上。 現(xiàn)在想起,都是諷刺。 對方和從前一樣叫她:“遙遙小姐?!?/br> 殷遙知道不該遷怒,但也并不想再理任何和梁津南有關的人,她往前走,對方又跟過來,語氣有些急切地說:“梁總并不是有意的,他到今天仍放不下你?!?/br> 殷遙停下腳步,回過身:“你就是要說這個嗎?是他叫你來的嗎?” “不是的?!睂Ψ杰P躇片刻,又說:“只是看梁總和你鬧成現(xiàn)在這樣,心里很不好受?!?/br> 殷遙沉默了下,說:“跟你沒關系?!?/br> 她一句也不想再多說,快步走了。 登機后,薛逢逢發(fā)現(xiàn)座位并沒有靠得很近,松了一口氣。 殷遙全程睡覺,到首都機場落地,北京在下雨,有工作室的助理來接,她們直接回了工作室,還有些拍攝的事情要討論,直到十點多才算結束。 殷遙深夜坐薛逢逢的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