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心里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沈何晏那會兒接到了陸眠的電話會臉色大變,然后又非要避開她去接那個電話? 沒有彩鈴,電話里一陣冗長聲音,一直在耳中回蕩。 “……” 她太陽xue隱隱作痛,靠在一邊,抬手邊揉著,邊耐心地等陸眠接電話。 沒人接,她又嘗試打了一個過去。 腦袋昏昏沉沉的,于是她站起身,在房間里走了走。 電話里忙音催促著她,她的步伐也有些飄飄搖搖的,走到窗邊,看到酒店門前的那條山路上,突然蜿蜒上來一叢燈光。 幾輛車,一齊上了山。 直往拉斐城堡酒店的方向來。 拉斐城堡今天被包了下來,現在已經封路了。 不知怎么,那幾道燈光越近,她心底越隱隱不安,加上電話沒人接,這種不安的感覺就更濃烈。 很快,身后傳來腳步聲和男人說話的聲音,低緩溫和。 外面的那幾輛車停在了酒店樓下。 車前燈的幾道光同時熄滅在眼前,她微微怔了怔。 “好,我知道了?!?/br> 男人低沉嗓音伴隨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她下意識一回頭,門口經過了一道身影。 是沈京墨。 舒綺菡難得打來了電話,沈京墨與舒綺菡聊了很久,不知不覺地經過這條走廊。 電話快打完了,他準備繞過拐角去樓下,收拾收拾離開了,就見陳旖旎立在那黑沉一片的房間之中。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 直到注意到她穿的那一襲鮮紅如血的紅絲絨裙子,皺褶與陰影像是絲絲血痕,遍布在她的身上。 詭譎得刺目。 也襯得一片胸口更是雪白。 視差感強烈,幾乎要刺痛了他的眼。 “我跟你姨媽出去散散心,沒幾天就回去了,不用擔心我?!?/br> 或許是舒楊吹了耳旁風的結果,也或許是舒綺菡自己想通了,她也為這些日子異常緊張的母子關系而感到抱歉,聊了一會兒,這陣子僵持異常的氣氛和緩了不少。 難得地笑起來,“哎,我聽說何晏都訂婚啦,京墨,你也得考慮你的事兒了吧?!?/br> 舒綺菡自然知道與沈何晏訂婚的是誰。 但沈何晏終究與她有血緣隔閡,不是她的親人,犯不上她再去cao心他們沈家的恩怨,便也沒了多少鋒芒尖銳的言辭。 “……” 沈京墨抿了抿唇,沉默著沒說話。 “mama有幾個關系很好的朋友,有你們圈子的人,也有圈外的,人懂事也安靜,跟你性格應該很合得來——你嘛,娶個省心的就行,” 舒綺菡頓了頓,骨子里那些強勢又壓不住了,安排道:“等我回來,叫上你姨媽攢個局,就當給你相親了啊——你啊,忙歸忙,自己的事還是要考慮,你上次跟我說你不結婚了,不結婚怎么行?” “……” 沈京墨才舒緩的情緒,又變得煩躁。 舒綺菡聽他沉默,又抓緊機會噼里啪啦地說了一通,跟念經似的。 沈京墨擰了擰眉心,強壓著不耐煩的情緒,淡淡說:“等你回來再說?!?/br> “回來再說?”舒綺菡一下又不高興了,“京墨,我可嚴肅的告訴你,這個事兒不能再拖了——你要拖到什么時候?拖到何晏都結婚生子了,你作為你們沈家的長子還一個人?你還在等什么呀?” “……” 沈京墨聞言一怔。 ——他在等什么? 他倏忽,抬眼。 走廊燈火通明,他只身立在明處,抬眸望她時,眸色卻無比的喑啞深沉。 她身處暗處,從門外投射入內的一條光路虛虛隱隱。 與他對視的一瞬,她怔了怔,就別開了目光,然后轉過頭,面對著窗戶。 繼續(xù)等陸眠接電話,邊觀望樓下的情況。 盼望他快點走開。 “行啦,我也不多說你了?!?/br> 舒綺菡感受到了他沉悶的煩躁。 他們母子之間才和緩沒多久,她自知自己上回也是太沖動了,于是便也不多說了,最后念叨著他注意身體,不要光顧著忙公司的事,就掛了電話。 沈京墨看著暗下去的屏幕,久佇門邊。 她背對著他。 背后一道深v的紅,夾著一片雪白的脊背。 兩截漂亮的蝴蝶骨嶙峋,迎著斑駁虛弱的光,像是只翅膀殘破的血蝶,落在窗邊,搖搖欲墜。 她踮了踮腳,去看樓下,裙角輕揚著,像是要飛走了一般。 隱約能看到她握著手機的那只手上,無名指上璨光隱隱。 他沉了沉氣,收回手機。 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不再久留。 又想到舒綺菡說—— 你在等什么?等她跟何晏結婚生子嗎? 他在等什么? 正在思索之間,聽到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七八個穿著黑色西裝,形容不善的男人突破了酒店安保的阻礙,一股腦地從門外沖了進來。 高聲喊著:“沈何晏在哪——” “沈何晏是誰?” “沈何晏——出來!” 酒店人員匆匆阻攔著: “你們是什么人?不能進去——” “站住,別再往里走了!” “保安呢!保安——” 沈京墨插著兜,立在二樓,望著下方漸漸變得混亂的情況,置身事外。 他微微瞇了眸。 又聽到有人喊: “沈何晏在二樓,跟他那個未婚妻在一起——” “一起帶下來!” 他眸光動了動,臉上才多了些許情緒。 他這邊是側面一條樓梯,他們直奔大廳里的中央樓梯趕往二樓。 他看他們跑上去,淡淡掠過那群人一眼,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然后抬腳,往剛才路過的那個房間的方向走。 陳旖旎也注意到了樓下的情況好像不太對。 剛就看到七七八八黑社會一樣的男人們直奔進來,清一色穿黑色西裝,個個塊頭兒不小,直接突破了酒店安保。 ——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正疑惑著,電話里的聲音又一次斷掉了。 還是沒人接。 她出于不安,不再打了,決定出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回頭的同時,剛才透入房間內的燈陡然一暗。 一聲輕微動靜,有人,關上了這個房間的門。 沒開燈。 一室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望向那邊,因為害怕,心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迎著窗外幾不可尋的光,能看到一道身影,靠在門邊。 那人輪廓蕭索,金絲邊半框眼鏡的鏡片反射出隱隱的光。 是他關上了門。 她有點兒慌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頓了頓腳步,就走過去,避開他要去開門。 她手腕卻被他按住。 黑暗中,一切的感官知覺都變得張揚濃烈。 能感受到他沾著些許紅酒味道的凜冽氣息,在她頭頂沉浮飄搖,帶著涼薄的寒意。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十分冰涼。 她看都沒去看他,執(zhí)拗地要去開門,稍一打開了一條縫,他脊背向后一沉,又給她按了回去。 “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