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那一刻,李西寧的腦子里瞬間冒出了四個字——恃寵而驕。 都是慣出來的臭毛?。?/br> 但她還能怎么辦?只能哄唄,不然人家還要一直跟你鬧脾氣。嘆了口氣, 李西寧按照小公主的意思問道:“昨晚幾點睡的?” 陸公主這才放下了傲嬌的身段,語氣聽似隨意,實則無比浮夸地回道:“我昨晚十點四十到家,放下書包就開始學(xué)習(xí),一直學(xué)到半夜一點,螢?zāi)矣逞?、鑿壁偷光、懸梁刺股!?/br> 接連用了三個成語,可以說是非??释頁P。 李西寧立即夸獎道:“哇,你這么刻苦?” 雖然像是在表揚幼兒園的小孩,但是這招對陸公主非常受用:“那你看,馬上沖刺年級第一!” 切,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說你胖你就喘!李西寧笑著瞥了他一眼,而后又問:“今天幾點起的?” 陸公主毫無防備地如實回答:“五點半就起了。” 李西寧:“吃飯了么?” 陸宇翎非常滿意這種關(guān)心他的問題,笑著回道:“吃了?!?/br> 誰知李西寧下一句竟然是:“十點放學(xué),我昨天十點十五就到家了,你十點半才到家,比我晚了整整十五分鐘,今天早上你五點半就起床,我算上你洗漱、吃飯、收拾東西的時間差不多二十分鐘,也就是你不到六點就出門了。陸宇翎,你為什么要走那么早?你家到底住在哪?” 陸宇翎:“……”我艸!還他媽是個推理小能手。 小老虎真不是紙堆出來的。 見他不說話,李西寧又道:“我那天晚上看見你調(diào)頭了。”其實她早就懷疑陸宇翎一直在騙她,其實他根本就不順路,只不過是為了能夠每天陪她回家、接她上學(xué)。嘆了口氣,她帶著些愧疚與心疼地看向他,語氣無奈卻輕柔地問,“你是不是傻呀?” 特意維持了兩年多的“順路”謊言被拆穿,陸宇翎的耳尖都紅了,卻死不承認(rèn),硬著頭皮回道:“我還能傻到天天多繞一圈路去上學(xué)?” 你可不就是這么傻么?全世界就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李西寧又是感動又是想笑,但她也知道小公主也是要面子的人,所以就沒再繼續(xù)追問這事兒,而是說道:“以后不用來接我了,也不用送我回家了,就幾分鐘的路,我自己可以?!?/br>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心里也犯嘀咕——真的可以么?雖然就幾分鐘的路,但是他已經(jīng)陪了她兩年多了,早就成了習(xí)慣。既然是習(xí)慣,哪有那么容易戒掉?更何況還是在潛移默化間形成的習(xí)慣,這種習(xí)慣最為頑固。 陸宇翎也沒那么容易放棄,固執(zhí)道:“你別瞎胡亂猜了,說的跟真的一樣,我家和你家一個方向,就是比你家遠(yuǎn)點?!?/br> 切,還不承認(rèn)?李西寧嘆了口氣:“行,都是我瞎胡亂猜,反正等十一我去給你補課的時候就知道是不是一個方向了?!?/br> 陸宇翎:“……” 李西寧斜眼瞧著他:“還嘴硬么?” 陸宇翎憋紅了臉,最終憋出來一句:“行,你贏了,反正我也說不過你?!?/br> 李西寧:“那是因你不占理!” 陸宇翎小聲嘀咕道:“我占理你也能說成不占理,全世界你就會欺負(fù)我?!?/br> 李西寧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陸宇翎不敢,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勝利后,李西寧傲嬌地輕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她對他說道:“以后早上不用起那么早了,也不用來接我,我以后去食堂吃早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知道他以后肯定還要一意孤行地來接她上學(xué),但是她又舍不得讓他天天起這么早,所以才想了這么一個辦法,“如果你去的話,那咱們倆就每天早上六點十分學(xué)校門口見。” 去食堂吃早飯,他最起碼能多睡二十分鐘。 陸宇翎完全沒想到李西寧能為了他考慮這么多,詫異又驚喜,像是猝不及防間被人灌了一勺蜜糖,反應(yīng)過來后,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有點得意忘形了,嘚瑟的跟二大爺一樣:“哎呦,既然你盛情邀請哥和你共進(jìn)早餐,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你吧?!?/br> 李西寧:“……”合著你還挺勉強? 陸宇翎翹著唇角,滿意又嘚瑟地瞧著李西寧:“這才叫體貼嘛,表現(xiàn)不錯,今天有獎勵,以后再接再厲,少吃酸醋少發(fā)脾氣?!?/br> 李西寧臉紅了,又羞又氣地瞪著陸宇翎:“神經(jīng)??!”言畢她就加快了踩腳蹬的頻率,不再和他并肩而行了,加速騎到了他的前面去。 小老虎生氣了,陸公主還有自知之明,沒追上去找罵,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笑瞇瞇地看著她的背影。 到了學(xué)校停車后,陸宇翎把自行車停到了她的旁邊,李西寧就沒搭理他,看都沒看他一眼,從校服兜里拿出來鑰匙鏈,自顧自地鎖車。 這時陸宇翎才看到她鑰匙鏈上掛的那只小白兔,驚喜得不能再驚喜,簡直是喜上加喜,紅雙喜。 鎖好車后,李西寧又把鑰匙鏈揣回了兜里,依舊沒答應(yīng)陸宇翎,扭頭就走。 陸宇翎趕緊去追她:“你看你,脾氣這么大,快跟我和好,不然不給你驚喜。” 李西寧:“……”還敢威脅著我跟你和好? 恃寵而驕! 都是慣出來的臭毛?。?/br> 臭毛病必須改,李西寧決定這次不再慣他了,就當(dāng)是沒聽見,頭也不扭地朝著教學(xué)區(qū)走。 陸宇翎一看形式不對,趕緊改變戰(zhàn)術(shù),立即認(rèn)錯討好:“我錯了,我跟你真誠認(rèn)錯?!?/br> 李西寧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你錯哪兒了?” 陸宇翎一本正經(jīng):“錯在心里沒b數(shù)?!?/br> 李西寧瞬間破功,特別想笑,但是又不能笑,繃著臉強忍著笑意,斜眼瞧著他:“什么驚喜?” 陸宇翎眉頭輕挑,給了她一個“哥就知道你會問”的眼神:“說出來還能是驚喜么?” 李西寧:“你就嘚瑟吧!” 陸宇翎:“一會兒去給哥接水,接完水就給你驚喜?!?/br> 李西寧嘆了口氣——小公主可真是會磨人。 等兩人到教室的時候,大部分學(xué)生已經(jīng)來齊了,還有五六分鐘才開始早讀,不過有些勤奮刻苦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開始早讀了,有些還在吃飯,李西寧把書包掛在了書桌右邊的掛鉤上,然后一邊拿杯子一邊問正在背化學(xué)筆記的許東若:“你接水么?” 許東若的反應(yīng)一如既往地省事,直接把自己的杯子往李西寧桌子上一放:“大恩大德無以為報?!?/br> 李西寧:“……”誰都不服就服你。 李西寧白了她一眼,拿著兩個杯子走了,但是出了教室門后她卻沒有朝著水房的方向走,而是先去了教室后門。 后門開著,李西寧站在門口,上半身朝教室里微微探進(jìn),對著正在啃雞蛋灌餅的馬胖胖說了句:“胖胖,你要接水么?” 是西寧女神的聲音!馬胖受寵若驚,手一抖,夾在餅里的香腸直接掉在了桌子上,都來不心疼香腸,他忙不迭地扭頭看著西寧女神:“給我接水么?” 陸宇翎也聽到了李西寧的聲音,但是卻沒扭頭,就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一樣從書包里拿出了生物書。 李西寧笑著回答馬胖:“對呀,我剛好要去接水?!闭f著,她還朝著馬胖伸出了手,“來,杯子給我。” 馬胖倒吸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若木雞地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了西寧女神。 李西寧還是沒走,這時陸宇翎靠在了椅背上,跟個二大爺似的把自己的杯子伸到了李西寧面前,吊兒郎當(dāng)?shù)亻_口:“來都來了,多接一杯也沒什么吧?” 李西寧白了他一眼,拿著他的杯子走了,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陸宇翎忽然扯住了她的校服兜:“哥只喝熱水,別給我懟涼的,達(dá)不到要求哥不收貨。” 真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主,可是把你嘚瑟壞了! 李西寧就沒搭理他,直接走人。 旁邊的馬胖依舊沉浸在西寧女神主動給他接水的驚喜之中,等李西寧走后,坐在他前面的那個男生扭頭敲了敲馬胖的桌子:“醒一醒,人家西寧女神是為了給你接水么?人家那是要給陸哥接水!” 馬胖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當(dāng)成障眼法了,內(nèi)心非常不滿,氣呼呼地對他陸哥抱怨:“你們倆怎么還嘰嘰歪歪的呢?不考慮單身狗感受么?” 陸宇翎:“你懂個屁,這叫情.趣?!?/br> 馬胖:“……” 早上接水的人不多,李西寧到水房后很快就接好了四杯水。男廁所就在水房旁邊,等她拎著四個接滿了熱水的杯子從水房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從男廁所出來的薛坤。 自從表白失敗又被李西寧拉黑后,薛坤每次看見李西寧的眼神中都帶著怨怒和厭惡,就好像李西寧干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兒一樣,而且這一段時間年級里總是在傳李西寧和陸宇翎談上了,薛坤在校外認(rèn)得大哥程凌又和陸宇翎是死對頭,他本人也不怎么瞧得起陸宇翎,覺得自己哪哪都比陸宇翎強,所以他特別不明白李西寧為什么看不上自己,偏偏看上了陸宇翎? 薛坤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對李西寧的態(tài)度更是新仇加舊恨。 現(xiàn)在走廊上沒人,薛坤膽子就大了,一臉不屑地看著李西寧,冷嘲熱諷:“聽說你現(xiàn)在都開始跟韓喬微搶男人了?這么饑不擇食?” 李西寧知道薛坤是在找事,所以沒理他,甚至沒看他一眼,直接拎著杯子走了。 薛坤“呸”了一聲,盯著李西寧的背影低聲咒罵了句:“假清高的臭婊.子。” 李西寧雖然沒跟薛坤計較,也沒打算把這事告訴陸宇翎,以免他再和薛坤鬧起來,但是心情難免會受到影響,就像是正在高高興興地賞花卻遇到了死老鼠一樣。 薛坤就是那條掃興的死老鼠。 回去之后,她先去了后門把杯子送給了陸宇翎和馬胖,然后又繞到了前門回班,整個過程中一句話都沒說。 陸宇翎感覺出來她有點不對勁兒,但是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正疑惑的時候,從后門看到了路經(jīng)七班門前走廊的薛坤。 要說薛坤這人也是賤,走到七班后門的時候,非要朝里看一眼,故意對上了陸宇翎的目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宇翎本來就不是個善茬,整個學(xué)校都沒人敢惹他,脾氣瞬間上來了,直接把手里的書砸桌子上了,沖著薛坤罵道:“艸你媽瞪誰呢?” 陸宇翎這一嗓子聲音不低,又帶著怒意與狠勁兒,原本斥滿了朗朗早讀聲的教師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后門。 沒人敢站出來制止陸宇翎,因為誰都知道他不好惹。 薛坤瞬間慫了。 自從他兩個月前在外面認(rèn)了程凌當(dāng)大哥后整個人都膨脹了起來,走在學(xué)校里腰桿筆挺,覺得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都惹不起他,包括陸宇翎,所以剛才才敢瞪他,相當(dāng)于挑釁。 而他最近一段時間也沒少挑釁陸宇翎,五班和七班在同一層,倆人經(jīng)常在走廊上抬頭不見低頭見,薛坤每次看到陸宇翎的時候都要用眼神剜他一次,兩人錯身走開后他還會低聲咒罵陸宇翎一句,但是陸宇翎從來沒跟他計較過,他就覺得陸宇翎是畏懼程凌,所以壓根不敢惹他這個程家小弟,三翻四次之后,薛坤的膽子就大了,有時候背后罵人的聲音都洪亮了不少,他甚至還會去找程凌邀功,貶低陸宇翎也就名氣大,被人傳的牛逼,其實就是個慫逼,怎么罵他他都不敢還口。 這話程凌聽得高興,對薛坤也就跟照顧,薛坤的底氣越來越足,以至于到現(xiàn)在連自己幾斤幾兩都認(rèn)不清了,敢和陸宇翎硬碰硬了。 但是今天陸宇翎卻沒再把他當(dāng)蒼蠅,以往不跟他計較,是因為感覺自己動手拍蒼蠅太麻煩,跟這種小嘍啰實在沒必要小題大做。 不過今天他必須好好地敲打敲打這只小蒼蠅,免得他心里沒逼數(shù)誰的妞都敢惹。 薛坤沒想到陸宇翎今天會一反常態(tài)跟他剛,更沒想到他脾氣這么暴,那股子狠勁兒一上來簡直氣場炸裂,他壓根就抵擋不住,忽然明白了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甚至連腿都軟了。 但是當(dāng)著整個七班人的面,他要是就這么走了也太丟面子,于是硬著頭皮回了句:“我什么時候瞪你了?” 連自己做的事兒都不敢承認(rèn)。 陸宇翎沒說話,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足足比薛坤高出一頭,他的面色還相當(dāng)不善,陰沉中又帶著狠戾,嚇得薛坤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看著薛坤這慫樣陸宇翎就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笑容中盡是輕蔑與藐視。 薛坤惱羞成怒,但是卻敢怒不敢言,臉都憋紅了。 看著薛坤的洋相出夠了,陸宇翎洋洋灑灑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沒再跟薛坤多說一句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拿起了生物書,開始心無旁騖地背書,在不好惹校霸和好學(xué)生之間無縫隙切換。 薛坤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家當(dāng)猴耍了,或者說,人家跟沒本就沒把他當(dāng)回事,甚至都不愿意跟他動手,他則是不敢跟陸宇翎動手,狠狠地咬緊了牙關(guān),轉(zhuǎn)身走了。 整個過程中,李班長一直沒說話,一言不發(fā)地坐在講臺上看著陸王霸惹是生非,等這場鬧劇結(jié)束后,她才拿起黑板擦,輕輕地敲擊講桌:“行了,都開始背書?!?/br> 教室里這才重新恢復(fù)早讀氛圍。 然而在大家都在埋頭背書的時候,李西寧卻抬起了頭,朝著后門出看了一眼,這時陸宇翎也抬起頭看向了她,笑了,笑容中盡是頑劣,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