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當(dāng)是什么呢，你管他是不是下來的，反正跟咱沒關(guān)系?！比龐鹱踊亓司洹?/br>
    沒八卦起來，先說話的人一臉無趣地走開，打算再找個人分享，只是還沒等她多走幾步，上工的哨聲就吹響了，撒腿就往另一邊的地頭跑。

    劉招娣聽見兩個人說話了，不過沒當(dāng)回事，轉(zhuǎn)身就忘了。

    沒想到的是，一上午過去，村里人仿佛都知道這件事了，王月珍抱著甜甜回家，一路上都聽人在討論。

    “娘，她們在說什么？”到了家，王月珍一頭霧水地問婆婆，她沒聽開頭，有些不明白。

    劉桂蘭正在逗孫女玩，聽見這話隨口跟她講起來：“昨夜里你爹和建民回來了，把知青送到大隊就回家了。接著隊長分房間，誰知道怎么吵起來了。不知道誰出去看熱鬧，見到了一個小孩，長得俊乎乎的，就是可惜了，跟著家里人來這受罪?！?/br>
    “多大的孩子？”王月珍問，她還沒見過下來帶著孩子的，前幾個家里有人也不在一起，在這個怎么這么巧，一家兩口都在一個地方。

    “三歲，老頭是他爺爺?！眲⒐鹛m回了句。

    “才三歲？那跟著爺爺來湊什么熱鬧？”這是家里沒人了嗎，孩子沒處去才帶過來的吧，王月珍猜測。

    “誰知道呢?！眲⒐鹛m小聲地說，“能帶著孩子到這來，身子骨還壯實，不是離得近就是家里還有老本?！?/br>
    婆媳倆正說著，陸小紅不知道從哪過來了，看到她來，劉桂蘭立馬不說話了，王月珍也開始專心抱著甜甜走。

    “娘，我聽說新來的知青，有個家里特別有錢。”陸小紅一臉向往地對劉桂蘭說，“聽說她在城里當(dāng)工人的時候，每個月的rou票都用不了，娘你說，讓建軍去當(dāng)工人怎么樣？”

    “不怎么樣。”劉桂蘭耷拉著眼皮，“你又想一出是一出？城里的工人都是一個頂一個，還能想去就去？”空下來一個位置多少人盯著吧，他們要什么沒什么的怎么可能撈到。

    陸小紅討好地對劉桂蘭笑了笑：“娘，這不是三弟當(dāng)初出事公社給的補貼還在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直接讓建軍鐵飯碗多好？”

    “多好？”聽她把主意打到平時誰都不敢提的三兒子身上，劉桂蘭感覺胸口一陣疼，一瞬間暈頭轉(zhuǎn)向的，啞著嗓子對陸小紅說，“那是建業(yè)拿命換來的東西，你想用就用？陸小紅，你到底要不要臉？”

    說完害怕感覺不解氣，恨不得拿掃帚把人趕出去，只是心口這陣難受勁一直不消，站不起來。

    路上聽到的消息太讓人心動，陸小紅沒注意婆婆的不對勁，以為和平時一樣生氣而已，索性豁出臉面勸道：“娘，你看三弟人已經(jīng)不在了，東西留著他也回不來，再說了就算留著，這東西最后還不是小濤的，現(xiàn)在給建軍也是一樣。”

    “干嘛非得給建軍？給建國幾個不行嗎？”緩了會感覺好點，自己給給自己順順氣，好不容易好一點就聽見陸小紅剩下的話，故意問道。

    以為婆婆真的在問自己，劉小紅認(rèn)真的給劉桂蘭分析：“娘，你看大哥那么老實，就算有了工作也干不好，四弟五弟都有個手藝，也不用愁，只有建軍，雖然很多東西不會，但是人機靈，到工廠肯定能好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喜歡記得收藏一下～另外球想要多點評論（小聲）

    第16章 補償

    “二嫂，爹娘手里的東西，沒得我們做小輩主動要的道理。”看婆婆氣的不輕，王月珍攬下了話。

    “那能一樣嗎？”陸小紅嘴一撇，陰陽怪氣地說：“建軍是爹娘親兒子，小濤是爹娘親孫子，哪有家里老輩不想讓小輩好的？反正早晚都要給，現(xiàn)在給了怕什么？”

    “二嫂你這話說的，建民就不是爹娘的兒子了？一樣都是兒子，憑什么給二哥不給建民？”說完王月珍將甜甜遞給婆婆，去收拾桌子。

    “奶?！北环诺絼⒐鹛m懷里，甜甜抬頭叫了聲。

    劉桂蘭輕輕摸了摸孫女的頭，看著甜甜玩自己衣角：“沒有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老二那副樣子，去哪都一樣，在地里都拿不到十公分，去工廠就能混得好？”

    “娘，你怎么這么說話！”隱約聽見門口有動靜，陸小紅眼中一閃，開口反駁。

    “我這樣說話怎么了？不是實話嗎？”劉桂蘭不在意地回。

    令人沒想到的是，陸小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猛地坐地上，在屋里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哭訴道：“我知道娘看不起建軍，看不起我，我們一家嘴笨，不遭人稀罕，不像那些能說會道的討人喜歡。但是再怎么說建軍也是您兒子，您老人家也不能太偏心了?！?/br>
    說完抹了把淚繼續(xù)：“建軍他是嘴笨，不會說話，只會埋頭干活，掙得公分是比不過幾個兄弟，娘您也不能這樣說呀！”一番下來劉桂蘭婆媳倆沒看明白不說，甜甜連衣服都不玩了，張著小嘴看她哭鬧。

    “娘！”進門就聽見媳婦的聲音，覺得媳婦又和娘吵起來了，果然聽見媳婦受的委屈，寧建軍進屋將陸小紅扶起來護在身后，“娘我昨天不是說了嗎，你有什么火沖我來，小紅她是不對，你也不能整天揪著不放呀。你看小濤和娟娟都這么大了，你當(dāng)著他們的面就這樣不給小紅臉面，以后還想不想他們孝順你和爹了？”

    “我用不到你們！”劉桂蘭反應(yīng)過來了，合著兩人一唱一和的弄得她里外不是人，聲音太大怕吵到孫女，劉桂蘭把甜甜攬在懷里捂住耳朵才繼續(xù)，“寧建軍我告訴你，我拼命勞力這么多年，和你爹把你們兄弟幾個拉扯這么大，多苦多累都忍住了，就是沒有今天這么心寒過?！?/br>
    “當(dāng)初隊里要人修水壩，本來那天是你去，你媳婦要死要活不愿意，建業(yè)看不過去替你去了，結(jié)果因為救人被水沖走了。我可憐的建業(yè)，什么都沒留下，就算有就回來的人給了補償又怎樣，建業(yè)能回來嗎？就因為這補償?shù)囊粋€工位，你們兩口子作了多少妖？”

    “今天你媳婦又想過來拿補償來給你換工作，我沒同意，她還委屈上了，跟我說東西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問問你，你心里是不是也這么想的？”

    寧建軍猶豫了一下說：“娘，三弟都沒了這么多年了?！?/br>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不是陸小紅的意思，是你倆一起商量出來的主意，怪不得一點都不在意，你是不是覺得建業(yè)不是出事和你沒關(guān)系？”看兒媳過來了，劉桂蘭把懷里的甜甜遞給她。

    王月珍接過來打算把甜甜放屋里，沒想到甜甜看的正興奮不愿意去屋里，只能抱著她在旁邊勸婆婆。

    寧建軍沉默了，過了一會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又不是我讓他去救人的?！彼彩軌蛄?，三弟去修水壩也不是他逼的，救人被沖走也不是他的原因，偏偏所有人都覺得三弟的死跟他有關(guān)。

    劉桂蘭被寧建軍的話氣得差點說不出話，抬起手指著他：“行，我都不知道你這樣想，行，不是你讓他去的，不是你讓他去的?！?/br>
    “寧建軍！”本來看娘和二哥吵架寧建民就有點想插嘴，想到昨晚媳婦說的話，爹娘可能不太樂意看到子女鬧矛盾，這才沒出聲，聽到二哥的這句話脾氣就像點著的炮仗一樣起來了，二話沒說上去就給他一拳，“我他娘的早就想揍你了?！?/br>
    寧建軍也憋著氣，被打了怎么可能不還手，兄弟倆當(dāng)場就打了起來。

    看見寧建民突然沖過來打人，陸小紅尖叫一聲開始拉偏架，又抓又撓的，嘴里還不停的哭罵：“要死呀，上來就打人，和你們的死崽子一樣逮著我們一家欺負(fù)，兩個死崽子早晚死絕。”

    被她擾到的寧建民又不能打嫂子，往寧建軍身上錘的手忍不住又用了一分力。

    他不能動手王月珍可以動手，看到那邊夫妻兩個和丈夫一個打，陸小紅還罵孩子。王月珍也顧不得什么孩子在不在了，把甜甜往椅子上一放，兩步跨過去抓住陸小紅的頭發(fā)就往一邊拉。陸小紅一時沒防備，落了下風(fēng)。

    “嘴怎么這么賤呢？”說著就往陸小紅臉上打，“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旁邊寧建軍本來被寧建民壓著打，看到媳婦被欺負(fù)不知道哪來一股猛勁，用力將寧建民推一邊去，推開王月珍將陸小紅護在自己身后：“那是你嫂子！”

    “嫂子我也一樣打！嘴賤就該打，當(dāng)誰都跟你們一樣拿孩子不當(dāng)人？”已經(jīng)撕破臉了，王月珍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寧建民看寧建軍又要動手，把王月珍護?。骸霸趺?？還想打？來來來。”

    “要死人了！打死人了！”看寧建民還要打人，陸小紅嚷嚷道，“寧建民打人了，要打死我們……”

    “行了?！笨次堇雉[得實在不像樣，寧望祖走進來，看了寧建軍一眼，“都收拾收拾，像個什么樣！，”

    “爹，是建民先動的手！”陸小紅不愿意了。

    “那是他活該?！睂幫婊亓司?，對小兒子說：“建東吃完飯去跟你大伯和三叔說一聲，讓他們今晚來咱家，商量商量分家的事。”

    “分家？”陸小紅沒想到是這么結(jié)局，“爹，怎么能分家呢？小濤這么小，你們不管我們一家子的死活了嗎？”

    第17章 分家

    “爹。”沒想到寧望祖在后面，寧建軍有點慌張，被后面的陸小紅偷偷拉了一下衣服，想到昨晚兩人說的話，又穩(wěn)住了，“爹，我剛剛是著急，沒動腦子就說話了，爹，娘，你們別生氣。”

    “不生氣，我生什么氣，以后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眲⒐鹛m喘著氣說。

    “娘，我知道錯了，娘……”

    “行了?！睂幫娌幌肼牰鹤釉賮y扯，打斷他的話，“分家是早就想好的，你說什么都一樣?！?/br>
    ……

    晚間，寧大伯寧望福和寧三叔寧望城都來了。

    寧望祖把煙槍朝桌子邊上敲了敲，從煙袋里捏出一點點煙絲放進煙槍里，吸了一口，開口：“大哥，望城，今天叫你倆過來，是想讓你們做個證人，我打算分家。”

    “分家？”寧望?？戳丝次堇锏膸讉€侄子，“你們誰提的？”重點看著二侄子寧建軍。

    寧建軍本來坐在旁邊沒出聲，看到大伯的眼神不滿意了：“大伯，我可不想分家?！?/br>
    “二哥怎么突然想分家？”聽見寧建軍的話，寧望城不解的看著寧望祖。

    寧望城兒子比寧建東還小，當(dāng)初寧建軍出生的時候，寧望城幾次想把他過繼過去，幾個侄子他最疼他了，看見寧建軍受委屈有點不滿意。

    “二哥，不是我說，咱這些當(dāng)?shù)锏?，干一輩子，不就是想給兒子多留點東西嗎？現(xiàn)在孩子沒想分家，二哥分什么家？”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睂幫娌幌氚咽虑樵僬f一遍，分家是必須要分的。

    “二哥你年紀(jì)都這么大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讓外人聽了也不好看?！甭犚姸鐩]把自己的話當(dāng)回事，寧望城不高興道。

    “我這么大年紀(jì)，想過幾天舒坦日子?！睂幫娌粯芬饬耍敕謧€家還要管別人怎么想？

    “那也不能把不管孩子吧?！睂幫青洁煲痪?。

    “望祖想分就分?！睂幫Ｗ詈笄枚?，“想怎么分，我和望城給你看著。”

    看大哥同意，寧望祖也放心了，把煙熄滅，手指摩挲著煙槍，停了好久才抬頭：“我打算把老二一家分出去?！?/br>
    “咋能這樣分？”寧望城不滿意的對二哥說，寧望祖沒出聲，盯著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三叔問的就是自己想知道的，看爹不說話，寧建軍喊了聲，他剛剛被那句話驚到了，怎么也沒想到爹要把自己一家分出去。本來還安慰自己分家以后幾家都一樣，和現(xiàn)在沒什么差別，就是說出去不好聽而已，沒想到竟然是單獨把自己撇出去。

    知道他要說話，寧望祖咳了聲：“你娘扒拉東西拉扯你們不容易，年輕的時候跟著我吃了不少苦，在家也受氣，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我們過兩天肅靜日子還不行嗎？像今兒這樣堵著你娘說偏心的日子我是不想過，我們老兩口都快五十了，能幫你們的也不多，你們想去鎮(zhèn)上，想找門路你們自己想辦法?！?/br>
    寧建軍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白天他聽見那番話，加上昨天夜里媳婦對自己說的那些，就覺得是媳婦受了委屈。下午他想明白了自己不對，不該跟娘嗆氣，他當(dāng)時心急，說話也沒動腦子，回過神來怎么想都不對。

    “爹，你想這樣分就這樣分吧。”最后寧建軍啞著嗓子地說了句。

    劉桂蘭最看不慣的就是二兒子那副耳根子軟的樣子，別人說一句聽一句，轉(zhuǎn)身聽了另一句又變了主意，看著能唬人實際上就是紙老虎，不然能連自己媳婦都管不??？每次好那么一點，轉(zhuǎn)頭就被媳婦哄得找不到北。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安慰自己分出去就好了。

    “爹，憑什么就把我們一家分開？”看丈夫竟然答應(yīng)了，陸小紅知道這下指望不上他，干脆自己開口。

    “就憑你鬧事！”劉桂蘭把話接過來，“你看誰家媳婦像你一樣？整天這不想干那不想干，我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老二把你娶回來，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鬧騰，這叫什么事?！?/br>
    劉桂蘭嘴里罵著陸小紅，還時不時往小叔子那里看兩眼，當(dāng)初要不是他們幫著老二，這媳婦還真娶不回來。

    寧望城縮縮腦袋，當(dāng)初二侄子結(jié)婚，二嫂不同意，二侄子過去求他們幫忙說話，他們夫妻心疼這個侄子，就勸著二嫂同意了，現(xiàn)在被人指桑罵槐，他沒法反駁。

    只是看著打小疼大的侄子現(xiàn)在要被孤零零地分出去了，寧望城還是打算再爭取爭?。骸岸?，分家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這么分的這方圓幾里也沒聽說過。除了偏心到胳肢窩的，誰家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就把一個兒子攆出去吧。”

    “望祖，這樣分確實不行?！睂幫Ｒ查_始勸。

    寧望祖摸出一根火柴，把剛剛熄滅的煙槍重新點著，吸了幾口，等屋里人都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才重新開口：“不這樣分也行，分成五家，我和你娘跟著老四家?！?/br>
    “不行！”陸小紅馬上就不同意了，老兩口本來就偏心老四一家，要是住一起了，家里的東西他們以后別想要了。

    老大寧建國也覺得不行，只是在家一貫不做，對著寧望祖說了一句：“爹，我是老大，你和娘該跟著我們的?！?/br>
    “我和你娘商量著，跟著老四我們能過得舒坦點?！睂幫婵牧丝氖掷餆煒尩?。

    “爹，就算你不想跟著大哥過，輪下來也該是我們家，我們沒說話，也輪不到老四家呀?！标懶〖t死活不愿意，“何況我們家還有小濤?！币恍南氚牙蟽煽趧澙阶约杭腋苫?，完全忘了今天的分家就是因為她。

    “老二媳婦你別說話?！眲⒐鹛m看她一直蹦噠，打斷她的話，“我和你爹還沒有沒用到讓兒子挑挑揀揀的地步，跟誰過自然是我們自己決定，你一個小輩插什么嘴？有話讓你男人說?！?/br>
    “娘，你這就不對了，人家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憑什么我就不能說話？”

    “你這時候知道這句話了？干活的時候咋不說？上工的時候能躲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就會在家里咋咋呼呼。”劉桂蘭聽到她的話就來氣。

    “二嫂，爹娘年紀(jì)也不小了，做小輩的也該好好孝順孝順，爹娘在我家養(yǎng)老，總比麻煩二嫂好?！蓖踉抡浔響B(tài)。

    “你是得了便宜賣乖?！标懶〖t一臉不樂意，推了丈夫幾下，結(jié)果丈夫低頭著不吱聲。

    看吵得不像樣，弟弟也由著她們，知道他是因為要分家心里難受，寧望福干脆地出聲：“跟著哪個兒子過都行，誰也沒規(guī)定必須跟老大，你們爹娘想跟著老四就跟著吧?！闭f完又看向?qū)幫?，“你看看這家里的東西什么的，都怎么個分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