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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臣妻在線閱讀 - 第117節(jié)

第117節(jié)

    第219章 撫觸

    紛茫的飄雪,落得巍巍金碧宮闕,宛如冰清玉潔的瓊樓玉宇,連天下間最尊貴的殿宇,都被覆上了最純潔的一層白,倚坐殿內(nèi)窗下的皇帝,處理朝事間隙,不經(jīng)意間一抬眼,望見晗兒正在冷風(fēng)呼嘯的殿外抓雪,擔(dān)心他會受寒發(fā)燒,忙吩咐趙東林道:“快讓太子進(jìn)來!”

    趙東林卻不立馬轉(zhuǎn)身出殿喚人,而是僵著腳步,微微遲疑著,皇帝見狀,正欲斥罵,還未及開口,就見依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兒,附耳過來,輕輕地道:“皇兄說,要給父皇您一個(gè)驚喜~”

    皇帝一怔,再朝窗外看去,見晗兒捧了雪后,就急忙往偏殿跑去了,瞧著像是要悄悄地要給他這個(gè)父皇制作驚喜,不由唇際微彎。

    侍在一旁的趙東林,見圣上展顏,也忙跟著笑道:“奴婢之前看太子殿下往積雪處走,就勸過幾句,但太子殿下說他今日緊著做完文武功課,就是為了能擠出時(shí)間,給陛下您一個(gè)驚喜,所以奴婢沒能勸住……”

    “難不成就只瞞著朕一個(gè)人?!”

    皇帝邊笑著收回目光,邊將手中批完的奏折放下,接過伽羅新遞來的一道,順便拿手中這道奏折,考問伽羅新近又學(xué)了哪些字,可能看得懂這道奏折在講什么。

    自秋天里那日,不慎在摘星閣滑摔斷腿后,無法臨朝的皇帝,便在建章宮中召見朝臣、處理朝事,晗兒是男孩,每日里功課滿滿,又要學(xué)文,又要習(xí)武,頗為忙碌,而身為女孩兒的伽羅,則清閑許多,可多多陪在他的身邊,幫他拿遞折子、磨墨添水,甚至有時(shí)他擬旨時(shí),還會幫著蓋玉璽,他也就常用御旨奏折,教她一些文理,伽羅也是個(gè)聰穎的孩子,跟著他學(xué)得很快,如此常同他這個(gè)行動不便的父皇在一處,也讓她的母妃得閑,可常往慈寧宮去,照顧病中的母后。

    父女間正溫情融融地說著話呢,簾攏聲響,是溫蘅自慈寧宮歸來,她不待皇帝開口相問,即已告訴他道:“母后今日精神好了不少,嘉儀也不知從哪兒得來了幾件新鮮有趣事,說得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哄得母后笑了好久?!?/br>
    自斷腿療養(yǎng)后,皇帝就一直沒法兒去給母后請安、為母后侍疾,本來身體稍好些時(shí),他想讓人抬扶他去慈寧宮來著,但母后卻不許他過去,一定要他等滿“傷筋動骨一百天”,才許出建章宮附近,以至他這做人兒子的,時(shí)見母后來看望他,他卻有許久沒去慈寧宮見母后,一應(yīng)照看侍疾之事,也落到了溫蘅身上。

    侍女近前幫貴妃娘娘解下狐氅,坐在窗下的皇帝,朝溫蘅伸出手去,并問:“冷不冷?”

    他牽她坐至自己身邊,握她手是溫?zé)岬模挚此W邊沾著幾片雪花,欲抬手幫她拂去,卻不慎將她幾絲烏發(fā)勾落,邊幫她輕掖到耳后,邊含笑對她說了晗兒將送驚喜一事,說罷,見溫蘅也并不意外的樣子,皇帝恍然笑著道:“看來,真就瞞著朕一個(gè)了。”

    溫蘅淡笑道:“這倒不是,只是方才我從慈寧宮回來,看見晗兒身邊的宮侍,都守在西偏殿外頭,以為晗兒在里頭讀書,就近前透窗看了一眼,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小秘密’。”

    正說著,聽晗兒似是進(jìn)殿了,溫蘅忙收了聲音,靜看晗兒背著手走了進(jìn)來,她身邊皇帝故作不知,只佯裝“好奇”地問晗兒道:“背著手做什么?可是在后頭藏了什么好東西?”

    元晗笑著將藏在身后的“驚喜”取出,他手捧著的小金盤上,放著四只大小不一的小雪人,去年下雪時(shí),父皇有教他捏過,還同他說,他剛出生那年,父皇特為他向他母妃學(xué)會了捏雪人,他知道了,也很想回贈父皇一個(gè),但還沒等他真正學(xué)好,雪就已經(jīng)化了,去年沒來得及的他,今年自是不能再趕不及。

    “父皇您喜歡嗎?”元晗笑著問道,又看向母妃,“晗兒捏了一家人呢?!?/br>
    皇帝雖因提前知曉,沒了“驚”,但對元晗此舉,心中自是高興,“喜”仍是滿滿的,他笑著從晗兒手中接過那金盤雪人,同伽羅、溫蘅一同賞看,大力贊了一通。

    元晗見父皇母妃高興,心里自也高興,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自打沈叔叔離世之后,雖然一切看起來,還和從前沒有什么不一樣,但他一個(gè)小孩子,都能感覺到,不一樣的,就像他心底的傷心和思念,從來沒有消散,父皇和母妃,雖然隨著時(shí)間流逝,漸漸會像以前一樣含笑說話,但心里,一定也是和他一樣,看起來像是已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可悲傷的思念,就一直像烏云一樣籠罩在他們心底,一直籠罩在建章宮上空,從沒有真正消散……

    他想讓父皇母妃真正高興些,好像也做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高興的元晗,像meimei一樣,挨坐到了父皇母妃身邊,皇帝笑看金盤上的“一家人”,再看看身邊的孩子與妻子,心中暖意流漾的同時(shí),卻有寒涼的暗思,如窗外紛飛的雪花,無聲地飄落在他的心上,積了一層又一層。

    他的這條傷腿,是在摘星閣不慎摔斷,明郎走后,他心中哀思難斷,在一日秋雨淅瀝后,不知不覺走到少時(shí)曾與明郎同往觀星的摘星臺,屏退諸侍的他,在長長的通閣臺階上慢慢地走著,這些年與明郎的所有所有,也在心中一一地回想著時(shí),忽聽有人在后朗聲喚道:“六哥!”

    他怔怔回首看去,見是少時(shí)的明郎站在低處的臺階上,雙眸如星,笑看著他道:“六哥!”

    他知道自己這是出現(xiàn)了幻覺,可卻不愿太快醒來,就那般怔怔看著,看明郎笑同他說了許多許多的話,就像少時(shí)一樣,說著說著,邊向下跑去,邊回身笑對他道:“六哥,我們?nèi)ド狭衷夫T馬打獵吧,這一次,我才不讓你!”

    他知道那是假的,明郎是假的,話是假的,笑容也是假的,可又在心底真切地知道,眼前這一幕,是真的,真切地曾在這里發(fā)生過,多少年前的事了,原以為已記不清晰,可原來每一個(gè)細(xì)節(jié),都是這樣地清楚,清楚地像是刻在了心里。

    鬼使神差地,他踏出腳去,雨天臺階濕滑,他從長長的通閣臺階上摔滾了下來,右腿劇痛的一瞬間,他的耳邊,忽地響起了從前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笑言,“沈明郎即朕兄弟,至親手足。”

    腿是斷了,那些強(qiáng)壓的哀思,似也找到了一個(gè)宣泄點(diǎn),他因腿傷導(dǎo)致的發(fā)燒,在暗黑的混沌中沉浮了三天,三天里,無數(shù)的錯(cuò)綜交雜的舊事,交織成一張掙不破的密網(wǎng),將他拖纏在沉重的夢境里,混沌不醒,三天后,他終于掙開這張密網(wǎng),睜眼醒來,望見她就坐在榻邊,眸中布有血絲,靜靜地看著他。

    她太平靜了,明郎去后,她越是那般如水平澹無波,他心中就越是不安,他知道她心底不可能如外在無波無瀾,他希望她能將心底潛藏的哀思,徹底宣泄出來,如若不能,那些在她心中激涌隱忍的暗潮,或有一日,會沖垮他們現(xiàn)有的生活,其實(shí),或許已經(jīng)在暗暗影響了,就像滴水一般,在無人可見的角落里,慢慢地侵蝕著……

    她雖仍似前幾年一般,但他能感覺到,不一樣了,似有什么 ……不一樣了……

    ……那是什么……是明郎逝后,她不再活在自己為自己構(gòu)筑的幻影里,眼前清明,心也清明,不再移情于影?……那些情意,那些或因幻影而有的情意,是要就此,隨風(fēng)散去了嗎……

    他不清楚,只是每每看她如從前一般言語微笑,心中總是害怕不安,總?cè)滩蛔∪ハ?,她淡淡的笑意下面,隱著的是什么……

    ……就像現(xiàn)在這般……

    皇帝望著溫蘅同兩個(gè)孩子笑語,手摟著她的肩,靠近前去,輕輕地吻了下她的臉頰,她抬眸笑看了她一眼,彎彎的唇際勾起的,依然是那樣淡淡的笑意,而后微低下頭,繼續(xù)與伽羅和晗兒,溫柔輕語。

    ……像是沒有什么事,能打破這樣的平靜如水,縱是華陽大長公主墜樓而死的消息傳來,她聽罷,也并沒有特別的反應(yīng),只像有一片落葉掠過靜水,微起波瀾后,即又平復(fù)如初……

    ……她的性子,一直似水柔韌……可水……是捉不住的……

    努力如前的溫言笑語后,無法言說的憂緒,正似紛茫的白雪,不斷飄積在他心里,從白日,到黑夜,萬籟俱寂的冬日深夜里,殿外落雪無聲,殿內(nèi)幽靜如海,皇帝夜深難眠,借著榻邊柔和映幔的燈光,微側(cè)著身子,凝望著她睡中的容顏。

    從前,他也常這樣做,最初那個(gè)夏天的承明后殿,那十幾日的夜晚里,他抱她在懷,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夠她,輕輕地用指尖描摹她的容顏,不時(shí)落下輕輕一吻,那時(shí)的她,縱是睡中,依然微蹙著眉尖,就似后來身世暴露,重新做回楚國夫人的她,隨他住在建章宮的每一個(gè)夜晚,都因沉重的世事壓在心頭,而在睡中,猶難舒顏。

    后來,有了晗兒,有了伽羅,她漸漸展顏,睡容亦是平和,不再如從前一般,縱在夢中,眉尖亦暗暗凝結(jié)著苦楚,對此,他原本自然歡喜,可如今見她這樣,心中卻是不安,她應(yīng)是極傷心的,對于明郎的離世,應(yīng)可說摧心斷腸,可為何能如此平靜如水,為何要如此平靜如水……

    ……水,是能溺死人的……

    悄無人音的深夜里,皇帝心中藏有千言萬語,卻一字難言,他凝望著溫蘅平靜的睡顏,伸手輕輕撫觸過她的眉眼,心想,她可正身在夢中,夢中可是有孩子……有明郎……她的夢中……可有他……

    心緒浮沉的深夜里,手下烏睫,隨著漫如飛絮的思緒,輕顫如蝶,雙眸的主人,似要醒來,皇帝急收回了手,闔上雙眼,作深眠之狀,耳聽她微微側(cè)身的動靜,能感覺到,夜半醒來的她,像是正靜靜地側(cè)身凝看著他。

    許久,一只柔軟溫?zé)岬氖?,隨著長久無聲的凝視,輕覆上了他的臉龐,慢慢地,自他的眉眼往下,輕撫過他的唇鼻,似在以指為筆,細(xì)細(xì)地描摹著他的面容。

    皇帝從未見她如此過,怔忡不解而又受寵若驚,在她溫柔的撫觸下,幾乎屏氣靜聲,又醒覺不可如此,努力學(xué)著活人呼吸,不叫她察覺他實(shí)未深眠。

    他似乎裝得成功,她的手,在他面上流連很久很久,方無聲地收了回去,這一場溫柔的撫觸,就似一場縹緲的夢境,隱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寒冬夜里,無人知曉,從未有過。

    第220章 父子

    傷筋動骨一百天,臨近年底時(shí),圣上龍?bào)w即已康復(fù)無礙,等到來年開春,御駕駕臨上林苑,騎馬狩獵,矯健如前,大梁臣民見之安心,圣體安泰,江山澄定,正是盛世太平。

    只,無論盛世亂世、太平飄搖,朝堂總是勢力捭闔不斷、風(fēng)云沉浮。

    新的一年,太子殿下又長了一歲,薛貴妃娘娘雖仍只是貴妃,但仍獨(dú)占帝寵,無皇后之名,而有皇后之實(shí),宮中世家妃嬪,也都一如往年,生活優(yōu)渥,卻一無所出,瞧著也都像將永無所出。

    如此形勢下,眼看未來的大梁君主,鐵板釘釘?shù)鼐褪侨缃竦奶拥钕拢S多朝臣,自是有意攀附貴妃太子,卻無門路,遂轉(zhuǎn)對貴妃娘娘的養(yǎng)兄溫羨,抑或與貴妃娘娘關(guān)系較近的陸家,設(shè)法結(jié)交親近,以求一同搭上東宮這條大船,在未來太子殿下登基時(shí),個(gè)人與家族的前路,能夠相對平坦光明。

    這些事,耳聽八方的皇帝自都知曉,但在關(guān)于晗兒身為大梁太子的事上,他另有不為人知的隱思。

    ……雖說子不類父,應(yīng)也正常,就像他與父皇一般,但……若這“子”的性情,在“不類父”的同時(shí),還隱隱約約有些像旁人……頗有幾分似他至交之人幼時(shí)的性情呢……

    ……去夏,在明華街沈宅蓮花池前,他對明郎所說的話,本意固然是想給予明郎臨終的慰藉,知道他的那句話,能讓多年來抑郁難解的明郎,在離世之前,可得寬慰,能真真正正地開懷幾日,遂才對他說了那句謊話……但,說是“謊話”,其實(shí)在和明郎掰扯之前,他已在看著晗兒漸漸長大的過程,心底隱有疑思,只是無法確定,難以確定,甚至隱隱有些,不想確定…………

    但如今,明郎走了有大半年,關(guān)于晗兒的這份隱思,在他心里,又已悄悄變了……

    踱走進(jìn)御書房的皇帝,看晗兒正踮腳去夠包金木架上那柄烏金匕首,上前取拿與他,看他一接過去后,就像之前一樣愛不釋手,笑著問道:“真就這么喜歡?”

    元晗重重點(diǎn)頭,在第一次見到這把烏金匕首時(shí),他就被它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央求父皇幫取與他,拿在手里,盤弄細(xì)看了許久,簡直舍不得將它還給父皇。

    若是別的物事,父皇許就送給他了,但他在問過父皇后,知道這柄刻有“斷金”二字的烏金匕首,是沈叔叔送給父皇的禮物,故而父皇愛若珍寶,也就不敢開這個(gè)口,只能在閑暇之時(shí),將它拿在手里賞看比劃幾下,就當(dāng)解饞。

    今日份的“解饞”,還沒解完呢,元晗就聽父皇語含笑音地對他道:“既然這么喜歡,那父皇就送給你了!”

    元晗驚喜地抬頭,又有些猶豫,“……可這是父皇最珍愛的匕首……”

    皇帝邊幫元晗把這烏金匕首別在腰間,邊對他笑道:“朕最珍愛的匕首,當(dāng)配朕最珍愛的兒子!”

    侍從奉命抬來穿衣鏡,皇帝領(lǐng)著元晗向鏡中看去,笑問他道:“英不英武?”

    元晗望著鏡中腰別匕首、錦袍玉帶的男孩,雖未直接回答,但已然唇角彎彎地悄悄挺直了脊背。

    站在元晗身邊的皇帝,同樣望著鏡中漸褪稚氣的男孩,心中感慨,仿佛抱著剛生下不久的晗兒、在建章宮中、歡歡喜喜地走到天明的往事,就在昨日,可一眨眼,晗兒都長這么大了,這些年來,孩子長大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在他心中溫暖流過,皇帝手摟住晗兒的肩,忍不住動情低道:“這柄烏金匕首,是你沈叔叔辛苦得來,他要是知道你很中意它,成為了它的新主人,一定會很高興的?!?/br>
    “要是沈叔叔能親眼看到晗兒現(xiàn)在的樣子就好了?!?/br>
    歡喜的元晗,一時(shí)口快失言,至語罷才猛地醒覺過來,忙忐忑不安地朝父皇看去,見父皇并未斂笑露哀,只仍淡淡地笑了笑,牽起了他的小手道:“來,陪父皇出去走走?!?/br>
    春日時(shí)節(jié),御苑清池旁的杏花,開得如云似霞,元晗隨父皇慢慢地走著,認(rèn)真地聽父皇講述著幼時(shí)在此與沈叔叔相識的往事,不時(shí)地好奇問上一兩句,清澈的眸子里,滿滿都是歆羨與向往,感嘆著道:“真好啊……”

    ……與他這個(gè)自小見慣人心陰暗的父皇不同,晗兒成長在光明之下,也一直被呵護(hù)得很好,很多事,目前都到不了他的耳邊,但也總有一天,都會被他知曉,比如他是在什么樣的情境下,悄悄懷在了他母妃的腹中,比如他的父皇,原是個(gè)仗權(quán)欺辱兄弟之妻的卑劣小人……

    ……這些事,無可避免,晗兒終有一日,會知道他眼中英明神武的父皇,都做下過什么,有關(guān)這些,他也并不想否認(rèn)抹消,只是關(guān)于另一些事,另一些隱思,他希望他,永永遠(yuǎn)遠(yuǎn)不要知道……

    皇帝慢行的腳步,停在一株杏花之下,眼望著枝頭開得正好的春日花朵,幼時(shí)與明郎走經(jīng)此處,邊賞看云蒸霞蔚的美景,邊閑話詠杏詩詞的場景,也慢慢地浮現(xiàn)在他眼前。

    ……那時(shí)的他,年紀(jì)雖小,身份雖卑,心氣卻高,那些高貴皇子看不起他,他也不肯低聲下氣去攀附他們,借詩詠志,道最愛的詠杏詩,乃“縱被春風(fēng)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一句,明郎贊他詩中心氣,又道他最愛的杏花詩詞,則是另一句……

    暫從舊事中醒來的皇帝,半蹲下身,抬手輕撣去落在晗兒肩頭的杏花花瓣,溫聲笑問他道:“晗兒最喜歡的杏花詩詞,是哪一句?”

    身前眉目清秀的男孩,略想了想后,高聲吟起的詩句,與記憶中的清音,一一相疊,“東城漸覺風(fēng)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皇帝輕握在他肩頭的手,微緊了緊,又問:“……為什么?”

    男孩笑容明朗,所說也幾是一字不差,“除因此句寫杏甚妙外,還因晗兒大愛后面四句意境,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人世苦短,當(dāng)輕名利,惜光陰,重所愛所樂?!?/br>
    元晗笑著說罷,卻見父皇怔望著他不語,暗想是否是因身為太子的自己,所說太過“胸?zé)o大志”,故而父皇不悅,一下子有些著慌了,斂了笑意,訥訥輕道:“父皇……”

    他不知所措地望著身前的父皇,見父皇起先好似定定地怔望著他,又好似眸光很遠(yuǎn)很遠(yuǎn),不知想到多久前的往事,眸中所看著的又是何人,如此良久,復(fù)雜的眸光真正聚到他的面上,其中所涌動著的萬般心緒,他半點(diǎn)也看不懂,只是望著如海潮般,在父皇復(fù)雜的幽深雙眸中,暗暗流涌許久,最后似釋然般,平靜退去。

    一直未語的父皇,隨著眸光澄定,輕輕笑了,笑意如漣漪漾開,在父皇面上蔓延開來,似落定了一件心事,無可奈何,卻也釋然欣慰,還蘊(yùn)有其他許多許多,藏在父皇彎起的微濕雙眸中,只他還未看清,即已被父皇緊緊摟在懷中,那樣愛若入骨地用力,就像去夏沈叔叔擁他在懷。

    許久,父皇輕輕地松開了他,攜他走至絢爛的花樹下,笑讓他挑折幾支杏花,帶回去給母妃和meimei賞看。

    年幼個(gè)矮的他,本還夠不著高高的花枝,可有父皇將他架在肩頭,他就變得很高很高,可以攀折美麗的杏花,可以嗅聞沁人的香氣,可以看到更美更遠(yuǎn)的風(fēng)景,他知道,父皇是九五至尊,天底下本沒有人可越在父皇上頭,可他不同,他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很愛很愛他,愿以己身做梯,讓他站望得更高更遠(yuǎn)。

    精心挑折了滿懷杏花后,父皇放他下來,邊如來時(shí)牽著他的手回去,邊對他道:“等到夏末秋初,杏子熟了,父皇再帶你來這里摘杏”,說著語帶輕笑,“到時(shí)候可不許摘杏往父皇頭上扔……”

    “晗兒不會的,晗兒很乖的~”

    花林香風(fēng)中,父子倆說笑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流光如水,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又在染黃御苑香杏前,先將青蓮巷的枇杷,催得甘甜。

    夏日里,枇杷樹亭亭如蓋,曾經(jīng),還只能結(jié)上寥寥幾顆、僅供溫家父女三人分吃幾口的小小果樹,如今已是香果累累,男孩子們爬上樹摘熟透了的枇杷,女孩子們在下面抓拎著軟布四角等接,溫羨望著眼前此情此景,頗似他與阿蘅幼時(shí)在琴川家宅,唇際不由浮起笑意。

    本來今年枇杷熟透,原只是要像往年一般,摘送入宮,給阿蘅和孩子們嘗鮮,但父親已有一段時(shí)日,未見阿蘅和孩子們,頗為想念,阿蘅遂帶著孩子們回家看望外祖父,順吃枇杷,她這一來,不僅圣上同行,連近來身體尚可的太后娘娘,都被孫兒、孫女央了出來,連同著容華公主,一道來此。

    此外,父親又與寧遠(yuǎn)將軍陸崢頗似忘年交,讓人喊他過來一起吃枇杷,過來的陸崢,又帶了女兒稚芙過來,晗兒來后,見meimei伽羅有陸jiejie陪伴,也要找沈哥哥一起玩,命人將如今的小武安侯給請來,于是平日里十分清靜的溫宅,一下子變得人頭攢動、熱熱鬧鬧,男孩兒女孩兒的笑聲,如銀鈴般脆響,長久回蕩在宅園上空,直到滿樹黃熟的枇杷,俱被摘盡,方漸漸輕了下來。

    新摘下的枇杷,猶有夏陽余溫,需湃在冰水中浸涼,方可食用,在這間隙,另有許多夏時(shí)茶點(diǎn),被呈送至臨風(fēng)的廊亭下,供眾人享用,但孩子們卻無心吃喝,聚在一起似有說不完的話,期間,晗兒說著說著,要與適安比試摔跤,兩個(gè)女孩兒在旁看著,適安似總讓著晗兒,晗兒幾次三番輕輕松松將適安撂倒后,不悅起來,而旁觀的稚芙,道父親也有教她,可平日無人和她比試,頗為躍躍欲試,晗兒遂又約與稚芙比試,道千萬不要相讓,稚芙一口答應(yīng)下來,竟使了十成十的蠻力將晗兒摁倒,直把陸崢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拉開,而閑坐著的眾人,則都笑了起來。

    穿廊風(fēng)涼,枇杷冰透,溫蘅與皇帝,親剝與太后與溫父,回到身邊的兩個(gè)孩子,又剝給他們這對父母吃,太后娘娘見如此三代同樂,自是歡喜,只是慢嚼著口中的枇杷果rou,目望向亭亭如蓋的枇杷樹,心神又不禁恍惚飄向遠(yuǎn)方,飄向她那些虛無縹緲的夢境里,幸只一瞬即醒過來神來,未叫皇兒察覺到她心緒有變,她不想叫他,為她這個(gè)母后擔(dān)心。

    皇帝也未察覺到母后如此,他另有心思,暗釀多時(shí),邊將一只新剝的枇杷遞至溫蘅唇邊,邊輕聲笑對她道:“孩子還是多些熱鬧是不是……我們……要不再生個(gè)孩子吧?”

    第221章 南巡

    作為元弘,他有晗兒和伽羅就夠了,縱是晗兒極有可能不是他的親生孩子,無奈失落的他,也在心底,為明郎留有血脈在世,而隱有歡喜,他曾和阿蘅說過的,明郎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會對明郎的孩子,視若己出,作為元弘,一世如此。

    但,作為元氏大梁朝的皇帝,他不能明知這孩子極有可能并非父皇一系的元氏血脈,卻還將江山拱手交之,若真如此,來日辭世,九泉之下,他真真無顏面見父皇……

    且,晗兒天性淳和明湛,相較東宮太子,更適做閑散王爺、安逸一生,他若強(qiáng)行要掰改晗兒的性子,為他設(shè)置諸多磨礪,改易天性,雖并非不可,但如此,卻也折了晗兒,對輕權(quán)名的晗兒來說,許也并非好事,再又晗兒如今年紀(jì)尚小,眉眼間肖似阿蘅多些,若日后長大,更似明郎,悠悠眾口,實(shí)難堵之,種種思量下來,還是與阿蘅另有子嗣為好。

    只是,他在思慮良久,終于問了她這一句后,自夏至秋,自秋入冬,始終沒有等到她肯定的回答。

    又一年大雪紛飛之際,近年來身體療養(yǎng)不愈的母后,在冬日里,又是頑疾纏身,幾乎不能下榻,今歲無傷腿礙事的他,可常侍奉在母后病榻之前,這一日,他自木蘭姑姑手中接過藥碗,吹舀著送至母后唇邊,要伺候母后用藥時(shí),母后卻輕擺了擺手,并不急著飲藥,只虛弱地笑看著他道:“晗兒昨日來陪哀家說話,講了許多大梁山海之事,這孩子,是真愛看這些地理風(fēng)情?!?/br>
    皇帝笑著道“是”,“晗兒這一點(diǎn)上,頗像阿蘅?!?/br>
    太后靜望著自己的兒子道:“哀家知道,你早有意南巡,帶著阿蘅和孩子們一起,走走看看大梁江山,只因哀家這身子,才一直拖到今年猶未成行……別再等拖了,時(shí)光不等人,明年,就走這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