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徐修其突然傾身過來,安全帶勒的他胸腔生疼,他也沒在意。 距離一點點縮進,謝聽雨看到他黑沉沉的眼底,映著自己模糊又朦朧的臉廓。 她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 徐修其突然伸手,手掌放在她的頭頂,接著,揉了揉。 他嗓音低沉又沙啞,在密閉的空間里音色醇厚,熨燙耳膜,“我說過的話,從來都算話,尤其是對你?!?/br> 謝聽雨回家的時候腦袋還是懵的。 直到應寒陽和她說話,她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你要給我介紹男朋友?” 應寒陽自從上次在聽到“炮|友”這個事兒之后,對自己這位便宜meimei感到萬分的抱歉和自責,經過一晚上的反省和自責之后,他認為,謝聽雨之所以會有炮|友,是因為身邊沒有優(yōu)秀的男生。而他,作為最優(yōu)秀的哥哥,自然是承擔起照顧meimei的責任,尤其是meimei的個人問題。 所以他最近物色了許多年齡樣貌配得上謝聽雨的男生。 應寒陽舔了舔唇,拿起手機給她看:“你看,這個三十九歲的it男,雖然人家沒有頭發(fā),但是你要知道聰明絕頂?shù)囊馑迹《嘤兄腔?!?/br> “不喜歡是吧?那換一個!——這個這個,十六歲的小弟弟,人成績可好啦!年紀前十呢!女大三抱金鉆嘛,正好一塊金鉆呢!” “這個也不喜歡?行,哥這兒多了去了!——這個,這個二十五歲,家里是搞建筑的呢!雖然他臉上都是痘,但都是青春的象征嘛!身高一米七,沒想到吧,我還能找到一米七的男生!和你多搭,你和他在一起都不用費勁吧啦地穿高跟鞋!” “……” “……” “……” 謝聽雨踩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她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矮她三節(jié)臺階的應寒陽。 應寒陽還在給她介紹他認識的優(yōu)質男生,謝聽雨面帶微笑,突然,嗓音很甜,軟軟地叫了他一聲:“哥哥?!?/br> 應寒陽以為她終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他太感動了,過去的二十三年人生從來沒有這樣感動過。 接著,就聽到謝聽雨說:“你要和男生在一起的事情,應叔叔知道嗎?” 應寒陽:“???” 謝聽雨眨了眨眼,看向二樓走廊處的應銘,她擺出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樣,指了指應寒陽,“應叔叔,哥哥說最近好多男生追求他,他都挑花了眼,讓我?guī)兔μ籼裟?。?/br> 應銘冷下臉來,怒吼:“應寒陽?。。 ?/br> 應寒陽抖了一下,頭也沒回就往外跑了。 應銘不顧形象地追了出去。 謝聽雨趴在欄桿上笑,笑了一會兒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個什么勁兒,于是就直起身來回房。 她的房間陽臺正對著大門口的馬路。 謝聽雨坐在露天陽臺的沙發(fā)上,陽臺三周都被玻璃罩住,房間里的地暖暖烘烘的,室內溫差大,玻璃窗上都有薄薄的一層霧氣。 她拿出手機給徐修其發(fā)消息。 謝聽雨:「師兄,我可能得吃了晚飯才能出來?!?/br> 徐修其:「嗯,那我得等很久啊?!?/br> 謝聽雨:「你可以回去的。」 徐修其:「那不行,我答應過你的。」 徐修其放下椅背,往后躺去,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坐在陽臺上的謝聽雨。 他勾了勾唇角,發(fā):「往左轉一下?!?/br> 謝聽雨看到這句話之后,下意識地往左轉了九十度。 徐修其:「笑一下?!?/br> 謝聽雨沒來由地對著屏幕笑了一下。 徐修其:「往左轉,笑?!?/br> 謝聽雨對著屏幕沉默了幾秒,之后笑出了聲。 她敲著屏幕:「你當我是小雨點兒嗎!」 玩機器人玩上癮了是吧,還遠程遙控起她來了? 隔了幾秒之后,聊天界面里出現(xiàn)了一條新消息,只不過這回不是文字消息,而是一條語音消息。 謝聽雨點開來。 空蕩蕩的環(huán)境里,他的嗓音醇厚,有著沙沙的厚重質感,嗓音帶笑,低低沉沉的:“你不是小雨點兒,你是小羽毛。” 一條語音播送完畢,接著又是一條, 他語調散漫帶笑,隱隱地帶著某種誘惑意味:“來,小羽毛,再對師兄笑一次,好不好?” 隔了幾秒,徐修其就看到陽臺上的人伸手捂著耳朵,整個人倒在了沙發(fā)上,雙腿不斷的蹦跶,跟個小兔子似的。 沒一會兒,小兔子似乎記得他能看到自己,快速地坐起身來,伸手,把窗簾給一把拉上了。 徐修其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我掐指一算,現(xiàn)在的你們躺在床上,雙腿不停地在被子里蹦跶,整個人跟……神經病似的傻笑。 為什么你們是神經病而羽毛是小兔子呢? 因為徐師兄自帶戀愛濾鏡,不怪你們,怪徐師兄,這個人很過分,在他眼里,這不是神經病,這是可愛。 哎,戀愛的人都是這樣的,你們要原諒。 第28章 和你 謝聽雨有很多年沒有像過這樣的小孩子氣的行為了。 甚至—— 她逐一細數(shù)這段時間和徐修其的交往, 她在他面前活得越來越自在, 裹在自己身上的那層厚厚的保護膜被他輕松掀開, 她內心的敏感、脆弱、小孩子氣、斤斤計較一點一點的在他面前鋪成開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謝聽雨擰眉思索。 她指尖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 突然, 徐修其發(fā)了個語音通話過來。 與此同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沒等她開口,門口就被人打開了。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屏幕往下壓, 指腹在屏幕上一滑。 再抬頭的時候,葉婉已經在她的面前了。 葉婉即便在家里也穿的格外精致優(yōu)雅, 只不過眉頭緊蹙, 語氣也不太好:“前一陣子你爸給我打電話了, 他說準備讓你今年過年回那邊去過,你是怎么想的?” 謝聽雨說:“隨便啊?!?/br> “隨便啊——是什么意思?想去呢,還是不想去?”葉婉在邊上坐下,她隨手翻了翻柜子上擺著的香水,“這款香水是很淡的果香, 不適合你。” 謝聽雨說:“那是我室友送我的?!?/br> “大學室友?羽毛,”葉婉的語氣轉換的很快, 此刻換上了一副慈母的語氣,“相信mama,大學的同學只存在于大學,畢業(yè)之后大家各奔東西,再見面都很困難, 所以沒必要走得太近,知道了嗎?” 謝聽雨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她嘴角一扯,“爸爸沒和我說過過年的事兒?!?/br> 葉婉高傲地冷哼了聲,說:“我是你的監(jiān)護人,他自然得先和我商量。” 謝聽雨說:“那你們決定吧?!?/br> 葉婉眼尾高高地挑起:“什么叫我們決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謝聽雨垂眸,語氣很淡,沒什么情緒:“我想去?!?/br> 果然,葉婉的聲音頓時變得尖銳起來,“有什么好去的?你就是被你爸洗腦了是不是?上次參加晚宴的時候他是不是和你說等你畢業(yè)之后回帝都?古董行業(yè)適合你嗎?”她連翻白眼的表情都自帶一股子高傲,緩了緩,說,“過年還早,但是我和你應叔叔希望你留在這邊過年,你應叔叔向來對你不錯的不是嗎?他沒有女兒,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 謝聽雨沒說話。 葉婉嘆了口氣,她向來都很擅長說服旁人,此刻語氣柔和,道:“我知道他是你親生父親,但是羽毛,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真的適合當一個父親,我又怎么會和他離婚呢?” 可是你也從來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不是嗎? 這句話哽在謝聽雨的嗓子里許久。 最后,葉婉放下話來:“不管怎么樣,我是你的母親,我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你好的,這點兒你要知道。你要是想去帝都,可以?但是等我有時間,我陪你去,過年還是要在應家過?!?/br> 關門聲怦然而起。 房間回歸空蕩寂靜。 謝聽雨像是條竭澤之魚一般躺在沙發(fā)上。 還是這樣。 永遠都是這樣。 流程般詢問一下她的意見,然后用各種方式說服她,最后的結局就是這樣。 她的意見重要嗎? 不重要。 她的想法重要嗎? 也不重要。 她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聽從她的擺布。 每當她想反抗的時候,——“我是你的母親,我無論做什么都是為了你好?!?、“我怎么會害你呢?”這樣的話層出不窮,讓她連掙扎都放棄。 謝聽雨翻了個身。 擱在腰間的手機順勢滑落而下,屏幕朝上,深色界面上,對方的微信頭像放大了好幾倍,頭像下面是清楚的字:正在通話中5:10,計時器甚至還在往上走。 謝聽雨:“……” 她臉上一哂,心跳得極快。 輕顫著手把手機放在耳邊,試探性地輕輕“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