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楚韞問道。

    他驀然出聲，嚇了趙靈星一跳，“你……你怎么還未入睡?！?/br>
    “在等你入睡?！背y伸手，把她額前凌亂的青絲撫平了些。

    他將她的軟軟的身子收攏回懷里, 輕聲安撫著她，“睡不著？”

    “嗯?！壁w靈星被這陣疼癢折磨得清醒, 更別說入眠，她輕聲呢喃, “難受。”

    可楚韞與她不同，明日他還需早起。

    “哥哥還是快些睡吧，我再等會便睡得著了?！?/br>
    楚韞的作息規(guī)律，往日這個時辰他已然是入眠了?？蔀榱伺阒? 還是在強(qiáng)撐著精神，“我不困?！?/br>
    趙靈星抬頭，看著他這上下眼皮都快合到一起的模樣, 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心里像是灌了蜜一般的甜，“你確定？”

    “不困?！?/br>
    趙靈星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眼睛，動作很輕，最后張開了手掌，蓋在他的眼睛上，“快睡吧哥哥?！?/br>
    楚韞被這陣香甜的玫瑰味也弄醒了不少，將她的手握住，拿了下來，“別鬧，外頭涼。”

    “沒鬧?！壁w靈星嘟囔道，“你快些睡，才不算鬧?！?/br>
    “可是很疼？”楚韞移開了話題，問她的傷勢。

    “倒也不至于疼。”趙靈星把玩著他的手，跟著自己的對比了一下，將兩人的手扣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就是有些癢。”

    “可要起來走走？”楚韞問。?棠?芯?小?說?獨(dú)?家?整?理?

    趙靈星頓了一下，外頭天色都暗下許久，“這個時辰？”

    這是丑時了。

    “你若是睡不著，起來走走也是好，能幫你分散些注意力?！?/br>
    趙靈星想了想，不知是不是她的心里感覺，若是出去走走的話，她也能少想著些疼的事。

    “可是哥哥不睡了嗎？”她有些擔(dān)憂楚韞明日的精神。

    “明日休沐?！?/br>
    趙靈星猶豫，楚韞即便是休沐的日子里，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真的？”

    “假的?！背y斂眸，眉眼里生出幾分柔意來，“快些起來?！?/br>
    趙靈星歡喜的彎起了眸子，“真好?！?/br>
    楚韞給她拿衣裳，都是往厚實了的拿。

    好在趙靈星的身形纖細(xì)，能撐住這疊加的厚實。若是換成身形一般的女子，這裝扮從后頭看過去，仿佛是帶這個孩童上的路般。

    在楚韞給她扣上最后一件大氅之時，趙靈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哥哥若是女子，這么穿衣打扮，肯定是無人歡喜的?！?/br>
    楚韞將她的穿著檢查了一遍，將她的兜帽蓋上，擋住了小姑娘的面容，他俯低了些身子，靠近她兜帽底下的小臉

    卷翹的長睫撲閃，即便是在黯色的光陰里，那雙桃花眸宛若星光熠熠，不言語時都是極其勾人的。

    他彎了彎唇角，吻住她的櫻唇。

    “若是我女子，也只要你歡喜我便好。”

    ——

    趙靈星被楚韞牽著，不知他要帶她去何處。

    “我們?nèi)ツ?？?/br>
    楚韞未多說，“到了便知。”

    寅時，月亮還高掛于天邊一角，云層擋住皎潔的月光，縷縷星光透過，二者似在爭奇斗艷，星光與月，點(diǎn)亮地上萬千，風(fēng)兒似也沉醉，輕輕拂過。

    “到了。”楚韞道。

    趙靈星看了這涼亭，無了陽光，這在冬日的節(jié)氣里算得上是冷的，好在今夜的風(fēng)小，她還能接受的了。

    她坐了下來，看著楚韞點(diǎn)燃燭火。

    “這兒好像也挺好的?！壁w靈星環(huán)顧四周，一雙桃花眸映著細(xì)細(xì)的星光。

    她還挺喜歡這靜悄悄的地方，不像是的在宮內(nèi)，整日都是被拘著的。

    這靜謐的地方，無人來打擾，最是好。

    “是挺好?！背y坐在她的對面，漆黑的眸光了藏著笑意，怕她無聊，點(diǎn)了點(diǎn)桌案上的棋盤，“阿星可要陪我下一局？”

    趙靈星擺了擺手，拒絕，“你又想欺負(fù)人了?！?/br>
    她的琴棋書畫，就屬棋藝最一般。當(dāng)然，是相對于楚韞這種老狐貍來說。

    楚韞的棋藝，連著趙帝都是稱贊不絕的，說是趙國里第一人，無人能贏得過他。

    其實趙靈星的大半棋藝，都是楚韞教出來的。

    年少時她脾氣不好，無理取鬧的時候又多。連著趙帝都拿她沒法子更別說是夫子里，最后還是楚韞看不過去，連著攔了她幾日。

    留下來精進(jìn)棋藝。

    總之那段被折磨的日子，趙靈星也沒少小聲念叨楚韞。

    “陪你練練手?！背y把黑棋放在她的手邊，不容拒絕，“請?！?/br>
    趙靈星小聲嘟囔，“早知你要讓我出來對弈，我便不起來了?！?/br>
    “早知也無用。”楚韞笑了笑，“落棋。”

    夜深人靜，不是在夏日，連著蟲鳴的聲音都未有，只是偶爾傳來落子聲。人影成雙，映襯在皎皎的月光下。

    趙靈星手執(zhí)黑棋，黑棋舉在手中，遲遲未落下。她觀察棋局，早已無路可行。

    她蹙了蹙眉，把黑子放回了棋笥里，完全放棄，“哪有人下棋是如此步步緊逼，到處都是圈套的。”

    “你太欺負(fù)人?！?/br>
    楚韞笑著看她，“這就放棄了？”

    “不下了，贏不了你?！壁w靈星拒絕。

    她這個未出山的徒弟，還是不要跟修煉成精的師傅對弈了，一點(diǎn)意思也無。

    “想贏我？”楚韞彎了彎唇角，眼底的笑意有些深。

    “嗯！”趙靈星點(diǎn)頭，“不然，哥哥讓讓我？”

    “也未嘗不可。”

    趙靈星單手拖著下巴，眼眸眨的晶亮，“快說，要如何才會讓我?！?/br>
    楚韞慢悠悠的看她，“過來?！?/br>
    趙靈星聽話的坐到他身邊去，“怎的了？”

    “就是想，讓你再說一次?！背y拉長了語氣，低低的在她耳畔說話，透著雅痞，“夫君。”

    趙靈星的臉頰蹭了一下冒了紅，“楚韞，你何時能正經(jīng)些！”

    楚韞攤了攤手，“我如何不正經(jīng)了？”

    他們可是在正常不過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是不正經(jīng)。”趙靈星嘟囔道。

    楚韞修長的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桌案，看著美人緋紅的雙頰，他彎了彎唇角，“阿星是，喚否？”

    趙靈星糾結(jié)。

    在對弈這事上，她就從未贏過楚韞。

    趙靈星的想法便是，輸多了，總是要贏回來的。

    她是個性子倔的，總是想贏一回，贏很多很多回。

    就是有些開不了口。

    還不等趙靈星花費(fèi)時間醞釀些情緒，楚韞目光看向涼亭外，輕彎了眉眼，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阿星，降雪了。”

    不知何時落下點(diǎn)點(diǎn)白雪，翠綠的枝芽上都憑空裝點(diǎn)了白色，涼亭檐角上，古典紅和雪白相撞，紅梅獨(dú)放，占遍花間芳華，在逐漸明亮的月夜了，飾著一地的溫柔。

    是初雪。

    趙靈星驚呼了一聲，小跑出了涼亭。她在月光下伸出手，手心里很快便落了點(diǎn)點(diǎn)的雪花，融化在手心里，溫度還有些涼。

    她看彎了眉眼，接著雪花仿佛也是這世上最歡喜的事。

    小姑娘紅色的斗篷上染了雪，精致的眉眼低垂，細(xì)細(xì)的看著掌心里的雪，回眸一笑時，正是應(yīng)了那句，六宮粉黛無顏色。

    楚韞無奈的搖了搖頭，行至她身邊，將她身后的兜帽戴了起來，“這風(fēng)雪夜，莫要貪玩。”

    趙靈星牽住楚韞的手，唇邊綻出笑，“方才下了不久，不礙事的?！?/br>
    “你呀?！背y輕輕點(diǎn)了她的眉心，“在你愛胡鬧的，就未有礙事的?！?/br>
    “說的也是?！壁w靈星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眼睛都離不開雪景，十二月的雪讓人等得久了些，卻也讓人更期待了些，“這兒真美?！?/br>
    “嗯，美?！?/br>
    楚韞的目光未從她身上移開過，說的不是雪景，是她。

    “我也覺得?！壁w靈星回眸看他，彎了眼尾，里面含了無數(shù)的情意蔓延，“夫君。”

    她說出那兩個字時，聲音輕柔，似這冬日里終落下皚皚白雪，美不勝收。

    楚韞怔了怔，“你方才說何？”

    “好話不說第二遍?！壁w靈星俏皮的吐舌。

    “再說說?！背y不讓這個話題翻篇。

    “就不?！?/br>
    “真不？”話音剛落下，他就靠近了些。

    她眼前的雪景都被他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