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你不反對?” “我反對什么?”梁楨喝了口茶,故意做出一副大度又無奈的模樣,“既然大娘子不想回去,那我只得留下來陪著了?!?/br> 秦莞騰地坐直了身子,“將軍,我沒聽錯吧,你也要住下?” 梁楨嗯了聲,繼續(xù)喝茶。 “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 “你、你……你明日還要上朝,這里沒你的官服?!鼻剌鸽S口找了個理由。 “沒事,叫他們去取?!绷簶E不緊不慢地說。 秦莞急了,“你堂堂一個二品大員,從侯府出門上早朝,這算怎么回事?” “伯父官居三品,不也是從侯府出門上早朝?”梁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秦莞沒好氣地說:“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么!” “嗯,大娘子不用擔心,我不怕被人說吃軟飯?!绷簶E笑著說。 秦莞被他的厚臉皮驚呆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細心穩(wěn)重的大將軍嗎? 對上梁楨眼中暗含的笑意,她終于反應過來,“梁大將軍”在逗她! “行啊,梁大將軍,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真好?!鼻剌赋籽邸?/br> “不及大娘子,還是被你識破了?!绷簶E笑瞇瞇。 秦莞壓低聲音,提醒道:“咱們說好的,成親之后你不會限制我的自由,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住娘家就住娘家?!?/br> “嗯,確實說過?!绷簶E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秦莞被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氣到了,不管不顧地拿腳踢他,“那你還不快走!” 看著那只套著雪白棉襪的纖纖玉足,梁楨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抓過來,細細逗弄。 “我只說了不限制你的自由,沒說我不能跟著。”梁楨毫不慚愧地說。 秦莞也耍起賴,“既然這樣,那我就一直留在家里,住到過年!不,過了年也不回去,看你敢不敢陪!” “我確實不敢?!绷簶E勾了勾唇,整整衣擺站起來。 秦莞面露得意之色,“怎么,大將軍這是要回去了?” “嗯,回去了?!绷簶E平靜地說。 秦莞揮揮小手帕,“慢走不送??!” “不用送?!绷簶E俯身,挨近她。 秦莞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梁楨眉眼微揚,英挺的臉上帶著一絲壞笑,“走之前,要帶上一件貴物?!?/br> 說著,便收攏臂膀,將秦莞牢牢地圈至懷中,繼而用披風一裹,便大步朝門外走去。 秦莞都給嚇傻了,甚至忘了反抗。 小丫鬟們見此情景頓時驚到了,嘰嘰喳喳地大叫:“大將軍把姑娘搶走了!” 梁楨聽到了,朗聲大笑:“彩練,給大娘子收拾衣裳,回府!” “是!”彩練笑嘻嘻地應下。 梁楨抱著自家大娘子,大步出了一方居,經(jīng)過東院、西院、主院、正堂,徑直走向大門。 一路驚呆眾人。 小丫鬟們以為秦莞惹怒了大將軍,大將軍要罰她,急吼吼地跑去找紀氏和秦耀幫忙。 秦耀第一個跑出來,手里提著劍,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 梁楨已經(jīng)抱著秦莞出了門,正往馬車上送。 秦耀想要去追,卻被紀氏攔下。紀氏沒好氣地打了他一巴掌,“傻小子,人家夫妻間的小情趣,你摻和什么?” 秦耀愣了一瞬,小麥色的臉上泛上一層微紅。 紀氏瞧瞧他,再瞧瞧大門外的那一對,眼中滿是欣慰的笑。 將軍府的馬車早就等在了大門外。梁楨把秦莞塞進車里,自己也坐了進去。 還沒坐穩(wěn),對面就飛過來一只叮當作響的珠釵。 梁楨抬手攔住,溫聲道:“我知道你嫌家里不清靜,再等等,過了這兩日我?guī)闳デf子上泡溫泉。” 秦莞聞言,頓時愣住。她沒想到,她的顧忌,她的厭惡,他都懂。 盡管心里感動,秦莞還是說:“倘若你不怕別人說閑話,為何不愿意讓我在家里住。” 為何呢?自然是為了他自己。 梁楨想告訴她,她不在的時候,他覺都睡不踏實。他還想告訴她,將軍府才是他們的“家”。 然而,此時此刻,他還沒有立場說這種話。 秦莞還要再說什么,梁楨突然湊過去,堵住了她的嘴,用一塊軟軟糯糯的千層糕。 馬車的暗格中,梁楨準備了各種各樣的吃食和小玩意,是他一路走來“順便”買的。 秦莞永遠不會知道,彼時的梁楨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她。 看到街邊的千層糕,就想著她或許愛吃;看到攤上的小瓷花,便回憶起他之前送給她的那朵;看到路旁邊的紅梅,只覺得插在她頭上才好看;就連看到天上的云朵,都能聯(lián)想到她的笑臉。 他想把這世間最好的,都給她。 作者有話要說: 吶~作者菌每天更新的時候都會在昨天發(fā)表的兩章里【隨機選一章】發(fā)紅包,只要留言都有。 寶寶們記得按爪哦~~ 第65章 9.3(二更) 秦莞被“梁大將軍”強行帶回將軍府, 原本有點生氣, 不過很快就被他買的那些好吃的、好玩的給哄好了。 更何況, “梁大將軍”還承諾等忙過年尾這陣就帶她去莊子里泡溫泉,秦莞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沒泡過溫泉, 自然十分期待。 轉眼就到了臘月初八。 就在汴京百姓窩在家里喝著香甜軟糯的臘八粥時, 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到了紀氏頭上。 安國長公主, 今上嫡親的jiejie, 貴婦圈里的領頭人, 主動來到定遠侯府為她的侄女——安華縣主提親。 安華縣主趙攸寧是今上唯一的同胞兄弟,已故肅王的獨女, 也是今上最親的侄女,這樣的身份幾乎是全天下的男子任她挑,而她偏偏看中了秦修。 秦修只是定遠侯府的次子, 將來沒有爵位可以繼承,學業(yè)不上不下, 母親又出身商戶,這樣的人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其實趙攸寧早就求過安國長公主,長公主卻沒答應, 說到底是怕侄女將來吃苦。 這次之所以會同意,還是因著紀氏的行事。 秦家和宋家結親的詳情哄得了旁人, 卻瞞不過安國長公主。 長公主把紀氏的所做所為一一看在眼里,瞧著她心地善良,做事大氣,這才消了固有的成見, 又瞧著秦修性子豁達,待人和善,心下不禁暗贊。 于是,趙攸寧再次求到她跟前的時候,安國長公主終于肯了,轉天便帶著媒人和登門禮去了定遠侯府。 當時,侯府上下聽說安國長公主來了,全都蒙了,又聽說她是來替趙攸寧提親的,徹底傻了。 安國長公主是個果斷的性子,直截了當?shù)貑柷厝澹骸斑@樁婚事你可愿意?” 秦三叔愣愣地指了指紀氏,“我聽我家大娘子的?!?/br> 安國長公主笑笑,看向紀氏,“三大娘子可有意見?” 紀氏傻傻地點點頭,反應過來又連連搖頭,“妾、妾身沒意見!” “二郎呢?”長公主看向秦修。 “……沒?!鼻匦弈X子里反復回憶著趙攸寧的模樣,臉色古怪。 安國長公主笑笑,“那就這么定了?!?/br> 于是,兩家當即換了庚帖,定好了下聘的日子——秦修那份是紀氏早八百年前就準備好的,趙攸寧的是安國長公主臨時寫下的。 直到把長公主的鑾駕送出街口,紀氏依舊愣愣的。 看著手上還散著墨香的庚帖,她捏了捏秦修的臉,又扯了扯耳朵,直把秦修疼得呲牙咧嘴,才終于確認了這不是在做夢,她真把兒子“嫁”出去了——“嫁”的還是皇家貴女,堂堂縣主! 這下,紀氏真真是揚了眉,吐了氣。 皇家都肯把女兒許給她家,看誰還敢笑話她出身低賤,不堪為配! 安國長公主滿意于秦家的態(tài)度,直接乘著鑾駕入了宮。 一個時辰之后,賜婚的圣旨就送到了定遠侯府。 趙攸寧那里也得了一份,她搖身一變,從縣主升成了郡主——按大昭的宗法,除非官家特許,只有太子之女才可稱為“郡主”。 官家原本要封趙攸寧為公主,趙攸寧硬是不要——若成了公主就得跟駙馬分府別住,她才不樂意。 紀氏可謂是欣喜若狂。 這些年,秦修和秦三郎的婚事成了梗在她心頭的一根刺,如今這根刺被一道圣旨轟成了渣渣,紀氏就像脫胎換骨一般,渾身輕松。 她也不再低調,就著下聘禮的日子將整個樊樓包下,把朝中的同僚、生意上的伙伴,以及安國長公主府、肅王府、梁家、宋家、紀家、韓家、顧家二房等所有的姻親都請了來,足足擺了幾十桌。 長輩們在大堂中吃酒,小輩們在樓上說話,跑堂的伙計忙不過來,樊樓的掌柜又從別處調來一些。 這一日,全城的目光都匯聚在秦家人身上。 秦耀看著此等情形,悶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委屈你了?!?/br> 宋丹青拿帕子掩著嘴,盈盈笑道:“郎君這是哪里的話?” 秦耀抿了抿嘴,沉聲道:“當初我下聘時……忒寒酸了些。” 宋丹青彎著眼睛,溫溫柔柔地說:“郎君舍得把遼東海戰(zhàn)的戰(zhàn)船模型、龍舟競標的彩頭、漠北王庭的朝珠、官家賞賜的青銅古器充作聘禮,若這還叫寒酸,奴家不知什么才叫‘不寒酸’。” 秦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你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