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宋希雅穿了一身水紅色的小洋裙,外罩黑色呢絨大衣,一頭青絲燙成卷,烏發(fā)紅唇,嬌艷欲滴。 棚里六個機位,皆是直直對著她。 她坐在大床一畔,雙腿交疊,瞧著氣勢端然??赡遣卦谛湎?,只露出了一半兒的手,卻緊緊攥著。 鏡頭給到她的手,一個大大的特寫。 床前站著一個油頭大肚,穿著寬大格紋西裝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湊上前一步,笑得一雙眼睛瞇成了縫,眼見著的不懷好意。 他說: “纖纖小姐身價可真高,王某請了好幾回,才請了你來。” “有事么?” 宋希雅杏目一睜,直直看著他,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班了,王二爺,恕不奉陪了。” 《千秋》是一個架空民國的故事。講的是民國時期大上海百樂門舞廳里,三個年輕貌美的舞女,從一開始的不諳世事,到在名利場中浸染后,逐漸改變。她們其中,有人迷失本心,有人卻在故事的最后回歸純善。 宋希雅演的,就是迷失本心的那位舞女。 在這個故事中,她原本是從小錦衣玉食,生活在異國的華裔,后來戰(zhàn)爭爆發(fā),家國淪陷,她受到大學(xué)同學(xué),也就是故事的女一號俞芳感染毅然決然回國,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俞芳在一個青年人救國組織,進(jìn)入組織后,俞芳和沈纖纖接到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進(jìn)入百樂門,成為舞女。 這樣的身份,更便于她們接近某些大人物,知曉有利于組織的消息。 《千秋》的室內(nèi)戲份全在美國搭攝影棚完成,至于外景戲份,要這邊完工后,再回國到海城影視城補拍。 現(xiàn)在正在拍的這一場,是宋希雅扮演的沈纖纖中期戲份,此時,沈纖纖在生活中,在組織中屢屢受挫。組織讓她轉(zhuǎn)移到貧困的地區(qū),她卻發(fā)覺這樣醉生夢死、窮奢極欲的生活很好,不愿離開。 沈纖纖游走于各種大人物之間,享受著富豪貴子們的金錢權(quán)勢,也向他們分享著自己年輕的rou丨體。并且,不斷收集著消息,試圖讓組織里的人明白,她才是組織最需要的人。 直到這一天,她被那個大上海一霸王二爺捉到了王家。王二爺與她們的組織對立,是一心要滅了組織的人。 沈纖纖在與王二爺斡旋。 不過對方顯然沒有想要跟她浪費時間,下一瞬,王二爺就欺丨身上前,抬手就去扯她身上的大衣。 憑借一個演員應(yīng)有的專業(yè)素養(yǎng),宋希雅已然入了戲。 不過這一場戲,除去一些必要的臺詞,更像是一個女性本能的抗拒反應(yīng)。 她只需要拒絕,用自己的力氣盡力阻止就可以了。 只不過這場戲是要演沈纖纖被丨強,于是不可避免地要拍攝一些似是而非過程與細(xì)節(jié)。 黑色的呢絨大衣被撕扯下,紅色小洋裙被扯丨下丨肩丨帶。 肩上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裸丨露在外。 原定的拍攝計劃是到這里戛然而止,只要再給宋希雅面部特寫,拍到絕望的淚,就算結(jié)束。 可是搭戲的男演員卻沒有停。 再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水紅色小洋裙的上半部分就幾乎被完全撕裂。 薄薄的衣料徹底滑落下來之前,宋希雅連忙抬手,擋住那即將泄露的春丨光。 導(dǎo)演還沒有喊咔。 對方的手伸過來,力道之大,一只手緊緊攥住她兩只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而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掙扎、無助,都被當(dāng)成了進(jìn)一步演繹。 導(dǎo)演副導(dǎo)演一種工作人員坐在監(jiān)視器前,緊緊盯著,這一段明顯要比剛剛那段更加精彩。 林嘉軼也一眼不錯地盯著,眼中的某些情緒已經(jīng)快要壓抑不住。 鏡頭的放大下,男演員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從宋希雅裂開的裙子側(cè)面伸進(jìn)去,直往胸口探去—— 劇本里可沒有這樣寫! “咔!” 聽到這一聲,現(xiàn)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停止。連想趁機揩油的男演員都習(xí)慣使然,拿開了手。 郭導(dǎo)演眉頭緊皺,惱怒地?fù)P聲問: “誰喊的咔??” 說話之前,原本應(yīng)該坐在監(jiān)視器旁一起看著的林嘉軼已然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雕花大床前。 他一把扯著男演員的領(lǐng)子,將他搡到一邊。旋即脫下身上的西裝戲服,披在她的身上。 將裸丨露在外之處盡數(shù)遮住。 “我喊的。” 林嘉軼稍稍彎腰,將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宋希雅攔腰抱起。 郭導(dǎo)的怒氣消了些,剛剛是他太入戲,男演員的行為屬實過分。 這樣一想,語氣便稍緩了一些,只說:“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隨便就喊咔?!?/br> 林嘉軼直視過去,在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導(dǎo)演面前,并未有一絲一毫的示弱:“很抱歉,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br> 郭導(dǎo)還想說話,不過站在一旁的宋云昌看不下去,便低聲制止他。 倒是剛剛被打斷,又被推搡了一下的男演員怒不可遏,指著林嘉軼便說:“林嘉軼是吧?你他媽現(xiàn)在以為自己是個腕了?” 林嘉軼抱著宋希雅,轉(zhuǎn)過身,直直對上那個男演員的視線。 他很高,這樣看過去,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那任頓了一頓,才又說一句: “信不信老子讓你糊得渣都不剩?” 能上郭靜林導(dǎo)演的戲,自然都是有些來頭的。 這位中年男演員,也是個老戲骨,在外一直受人尊敬,沒想到背地里是這樣的。 不過看著這趾高氣揚的態(tài)度,這說出來的話,想來是個慣犯了。 宋希雅緊緊咬著下唇,心中一窒。 她很感激林嘉軼今天救了她,但是她不想讓他惹上麻煩。 她伸出手,拉了拉林嘉軼的前襟。 低聲說: “嘉軼,放我下來?!?/br> 男人垂眼看她一眼,旋即又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什么也沒說,將目光移回那個男演員身上。 林嘉軼面色不變,只是輕飄飄吐出一句:“你盡管試試看。” 他是一路抱著她打車回酒店的。 坐在出租車上,兩個人都默契地緘默不語。 一直到了酒店房間門口,宋希雅才在原地站定,叫住轉(zhuǎn)身就要走的林嘉軼。 “嘉軼?!?/br> 她朱唇輕啟: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br> 他雙手插進(jìn)褲袋里,仍是平素里那個對什么都渾不在意的慵懶模樣。 林嘉軼只說: “沒事?!?/br> 她語氣更加鄭重: “今天的事情,我會去解決的,你不要擔(dān)心?!?/br> 面前的男人難得抬眼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地不屑輕笑一聲:“解決?你怎么解決?別告訴我是去跟那個畜生道歉?!?/br> 宋希雅搖搖頭: “不是,嘉軼,你真的不用管我了。我不想你因為我的事情惹上麻煩?!?/br> “那怎么辦呢,我已經(jīng)惹上了?!?/br> 林嘉軼垂眸,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倏忽伸出一只手,扳住她的肩,正色道,“不用怕,宋希雅,有我在,不用怕。” 說完,還未等她說話,便放開手,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她一個人怔在原地。 *** 第二天到片場的時候,宋希雅總覺得自己能聽見各種竊竊私語的聲音。 有兩個年輕的女群演似乎沒發(fā)現(xiàn)她在,在前面聊的起勁兒—— 一個說: “你聽說了嗎?昨天林嘉軼公主抱著一個女的回酒店了啊。” 另一個開始科普八卦: “跟我一起住的姐妹親眼看見的,林嘉軼,抱著組里那個女三宋希雅。臥槽,真的醉了,我他媽還是林嘉軼路人粉呢?!?/br> “我天,不是吧?宋希雅?網(wǎng)上不是說她背后有金丨主嗎?怎么又和林嘉軼勾搭上了?!?/br> “那誰知道呢?你看這一劇組不是老戲骨有名有獎,就是林嘉軼那種有流量又有實力的,她一個三線糊咖,你說她是怎么進(jìn)來的?” 宋希雅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說話的兩個人前面,才緩緩轉(zhuǎn)身,笑著問:“那你又是怎么進(jìn)來的?” 沒想到背后說人被抓包,兩個群演也有些慌,一個打著哈哈:“希、希雅姐,我當(dāng)然是宋副導(dǎo)演選進(jìn)來的了?!?/br> 另一個明顯對宋希雅很不屑,小聲嘟囔:“還好意思問,自己心里沒點逼數(shù)嗎?” “我也是宋副導(dǎo)演選進(jìn)來的?!?/br> 宋希雅臉上仍帶著笑容,但是怎么看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凌厲氣場,“都一樣來的,我是女三號,你是群演,你心里還沒點數(shù)么?” 聽完她的話,那個女群演一臉憤然不平。只不過宋希雅只留給了她一個瀟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