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僅剩的感官告訴宋希雅,她長這么大,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宋希雅被拖到一處角落,拖著她的人顯然沒有半點憐惜之意。 她的手腳被拽得生疼,像是馬上要脫臼。 凹凸不平又雜有許碎石子的水泥地硌著,讓她背上生疼生疼,在瞧不見的衣裳底下,洇洇血漬滲出來。 陳諾恨恨掐著她的脖子,眼中潑天的恨意已經(jīng)不言而喻,口中仍在恨恨咒罵著:“賤人!你還敢在我面前這么說話??!” 呼吸,就這么漸漸被奪取。脖頸上的力道,足以讓人窒息,讓人再緩不過一口氣兒來。 宋希雅一張原本瓷白的小臉因為極度缺氧已經(jīng)漲的通紅。 時間是數(shù)著毫秒過的。 0.01、0.02、0.03…… 她的意識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有些不大清醒。 腦海里,好多好多過去的事情,一一浮現(xiàn)。 有人說過,人在瀕死之際會回憶起一生的事情。 所以……她是要死了么? 可是她才剛剛二十多歲的年紀(jì),正是一生好時候,就要這么結(jié)束了么…… 她有些不甘心。 可是雙眼卻愈發(fā)迷離,漸漸的,好像是什么也瞧不清了。 她的意識陷入了混沌。 剛剛走到這間廢棄工廠門外看外面情況的梁五一回來,就見到陳諾緊緊掐著宋希雅的脖子,一副要奪了人家命的架勢。 他只是想讓傅云哲賠他工作室的錢,可從來沒想過要誰的命。 一陣狂風(fēng)吹來,“哐當(dāng)”一聲,吹得工廠門口的大鐵門撞到墻上。 墻,和鐵,如此堅硬的兩樣物什撞到一起,兩敗俱傷。 這么一聲巨響,叫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梁五卻顧不得鐵門的事情,連忙上前,用了些力氣,才將陳諾拉開,厲聲責(zé)問:“你瘋了??你這樣她會沒命的知道嗎?” 陳諾也后知后覺,有些怕。不過她是不可能承認(rèn)這個的,面上還是強撐著,說道:“我就是要她的命!這個賤人,早就該死!” 梁五見同她說不通,便一把將她推遠了些,自己上前一步橫在陳諾與宋希雅中間,用了警告的語氣,說道:“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我沒想傷人,你活膩了滾遠點,別拖著我一起!” “呵,” 陳諾冷笑一聲,面上表情陰鷙,直說,“你還有臉提法制社會?你既然已經(jīng)把她綁過來了,不管怎么樣,你都是從犯,梁老師,放心,出了事跑不了你的。” 這話說的梁五心下一沉,不過他不欲再與陳諾有這些言語上的糾纏。 便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去看宋希雅的情況。 畢竟剛剛那樣的情形,若不是他趕回來拉開了陳諾。照那個架勢,宋希雅是真要沒了命的。 他小心地上前,見到宋希雅闔著眼睛,面色漲紅,這樣看著委實不大好。 梁五有些后怕,抬起手在她鼻間輕輕一探。 還好,有氣息。 應(yīng)該只是暫時昏過去了。 梁五也出了口氣。 幸好沒出什么大問題。 陳諾看著躺在地上,沒什么活氣的宋希雅,倏忽輕笑一聲:“這樣也好,這樣省得她掙扎,麻煩?!?/br> 旁邊站著的兩個壯漢,一個拿著相機,另一個拿著手電筒,已然準(zhǔn)備就緒。工具雖然簡單,只要效果到位就好。 陳諾一把奪過其中一個人手中的相機,指了指被仍在地上的宋希雅,對那個人說道:“去,把她衣服給我脫了?!?/br> 她倒要看看,宋希雅看到這些東西,還有沒有臉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 *** “裕來酒店”的牌子明晃晃。 車子一個急剎在裕來酒店對面的路邊停了下來。傅云哲長腿一邁,下了車便徑直要向著這家裕來酒店而去。 只是步子還沒往馬路對面去,昏黃的路燈照著地上,他稍一側(cè)頭,眼睛竟倏然被刺痛一下。 是有什么東西,晃了眼。 傅云哲下意識往那個晃眼的方向看去。 那是…… 一個卡地亞手鏈。 上面閃閃的細(xì)鉆被路燈的光一照,晃了他的眼。 這是全球限量款,整個國內(nèi)不超過三條。 傅云哲還記得,他們在一起一周年紀(jì)念日的時候,他曾經(jīng)送給宋希雅一條,作為禮物。 男人的眉頭緊皺,這樣荒涼的地方,哪有人會將這個手鏈丟在這里。 他稍稍彎腰將地上的手鏈撿起來。 昨天夜里下過雨,馬路邊上兒是一片土地,現(xiàn)在已然被雨水浸過,還泥濘著。 手鏈被丟在地上,幾乎有一半嵌入泥里。 傅云哲倏然抬眼,向著泥地延伸的方向看去。 這片地上長了不少植被,大約有成人小腿高,不過秋日凋零,已然稀疏很多。 一串腳印就這么隱在植被底下。 并不明顯,可是仔細(xì)一看,也是能清楚地發(fā)現(xiàn)的。 這是串奇怪的腳印。 混混亂亂,并不像是正常走路的樣子。 人數(shù)也不少,幾個人,各自腳印都不相同。 不過有一個共同點,這幾個人的腳步都是向著同樣的方向走的。 這樣的情形,儼然是有問題。 傅云哲掏出手機,邊循著腳印往前走,邊在手機上打字,發(fā)給張揚—— “來的時候記得找人去裕來酒店查查,然后順著腳印過來?!?/br> 他知道張揚一定會辦好后面的事情,張揚跟過來,也絕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來。 而他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雅雅。 然后,救她。 保護她。 大腦之中的種種想法已經(jīng)亂作一團,傅云哲極力控制自己,才能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沒找到她,他必須清醒。 那些難以控制的急躁情緒,就這么被艱難地壓下來。 連傅云哲自己都沒察覺到,此時此刻,他竟然意外清醒冷靜。 比吃了醫(yī)生那些藥之后,還要清醒。 看清了腳印之后,傅云哲這一路幾乎是疾馳而去,已是用了極快的速度,還要隨時覺察周遭情形,以免被人發(fā)覺。 等到他推門進了廢舊工廠的時候,還聽見陳諾在大罵著:“賤人,你這個賤樣讓云哲哥和林嘉軼看見了,看看他們還會不會要你!” 眼前的場景觸目驚心。 來的路上,傅云哲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找到她之后會看到什么樣的情形,可是真的看到了,還是覺得肝膽俱裂。 難受得雙手發(fā)顫。 角落里的女人衣衫半敞,神識已無,一個壯碩的男人正撕扯著她的衣服。 傅云哲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額角青筋暴起,雙拳緊攥,抬起一腳便將那男人踹開,然后俯下身將女人的風(fēng)衣一拉,裹好,打橫抱起便要將人帶走。 一串動作行云流水,做的順暢至極。 在場幾人被這番動作驚得俱是一愣,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此時此刻應(yīng)該作何表現(xiàn)。 陳諾看著傅云哲,愣了一愣,才指著他說道:“云哲哥?!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傅云哲一個眼刀瞪回去,對方登時沒了聲兒。 男人垂頭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姑娘,只瞧見她面上、頸上紅痕隱隱,儼然已受了許多罪。 他看得雙眼發(fā)紅,一張英朗面容神情猙然,宛如玉面修羅,直直瞪著陳諾,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你最好盼著雅雅沒事,否則,你有十條命也賠不起?!?/br> 傅云哲說完,便要抬步向外走。 只是步子還未踏出兩步,便被人橫亙在前,擋住去路。 原來竟是梁五。 他給另外兩個壯碩的男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人手中都已是拿了小臂粗的棍子做家伙,一齊對著傅云哲。 傅云哲并不驚慌,越到了這種時候,他反而愈發(fā)冷靜。只是手上加了力道,將懷里的人牢牢護住,冷眼面對攔路之人,說道:“讓開?!?/br> 如此簡短的兩個字,沒有任何殺傷力。 可不知為何,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像是千軍萬馬喊殺而來,凜然氣勢讓攔路的壯漢都不自覺往后退了半步。 梁五強撐著,棍子的一頭對著傅云哲,帶著恨意地開口談判:“傅總!這個女人你帶走,可以。不過我有兩個條件?!?/br> 這樣的人也配和他談條件么? 動了他的心肝,還配和他談條件? 若換了平常,傅云哲定然吃嗤之以鼻,絲毫不屑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