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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不正常博物圖鑒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話說王長友當(dāng)年因為羅才的事為尤剛立下汗馬功勞,后來背靠大樹賺了不少錢,買房子、換老婆、包小三,把榮華富貴享了個遍。

    但再牛逼的人也有衰老的一天,隨著年紀(jì)漸長,他不得不把手頭的生意轉(zhuǎn)交給四個兒子,自己退居二線,安心養(yǎng)老。

    作為一個土味風(fēng)流浪子,他的兒子當(dāng)然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雖然王長友一直認為自己對女人不薄,但這顯然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妄想,事實上不管前妻后妻小三情婦,都對他心懷怨憤。而他精明能干的兒子們,在這群怨婦的熏陶之下,對他這個老爹也是充滿了刻骨的怨恨和鄙視。

    一開始王長友身體尚可,兒子們對他還維持著表面上的敬重,等時間一長,他們把自己手頭那點生意吃透了摸清了,翅膀硬了,就再也懶得應(yīng)付這個風(fēng)流老爹了。

    中年風(fēng)流換來老年孤苦,68歲那年王長友不小心摔斷了腿,幾個兒子互相推諉不愿意照顧,干脆湊錢把他送到了養(yǎng)老院。

    在養(yǎng)老院過了兩年多近乎坐牢的日子,他被查出了晚期肺癌。

    71歲高齡,上了手術(shù)臺絕對下不來,化療更是撐不過,所以醫(yī)生建議保守治療。所幸他的兒子們雖然不愿意撫養(yǎng)他,但都比較有錢,左右晚期肺癌拖不了幾年,于是幾人湊錢給他吃起了進口靶向藥,權(quán)當(dāng)臨終關(guān)懷了。

    “所以,你們是通過肺癌晚期,和靶向藥這兩個線索,確定他的身份的?”蕭肅聽到這里馬上明白了,“他吃的什么靶向藥?”

    “xalkori,克唑替尼?!睒s鋃道,“我和心雨先是在碎尸的肺部發(fā)現(xiàn)了癌細胞,后來證實已經(jīng)擴散,屬于晚期。后來我們針對‘高齡晚期肺癌患者’這個特點,推斷死者生前可能服用過輝瑞公司的特效靶向藥,xalkori?!?/br>
    “克唑替尼?”蕭肅以前曾經(jīng)跟導(dǎo)師給生物制藥公司做過一些實驗,對這種藥有一定的了解,“是不是美國進口的,一粒一千多那個?”

    “你也聽說過?”榮鋃道,“沒錯,就是一片一千多那個,說起來王長友那四個兒子也不算頂混蛋了,這玩意兒一吃吃幾年不死的人也有,王長友這半年少說吃掉了他們一套房?!?/br>
    晚期癌癥靶向藥,幾乎所有的都是天價,但事實上有的吃已經(jīng)偷笑了,多少人只能眼睜睜等死,捧著錢也找不到能治病的藥……

    蕭肅莫名有些沉重,勉強附和道:“是,到這一步,肯替他花錢已經(jīng)算是孝順了?!?/br>
    榮銳抬眼瞄了他一下,截斷話題道:“后來,榮鋃和佩奇檢驗了下水道無名尸的肝臟碎片,發(fā)現(xiàn)其中含有未代謝完畢的xalkori,我聯(lián)系了靖川、瓏州兩地有處方權(quán)的醫(yī)生,拿到了所有服用xalkori的肺癌晚期患者名單,最后確認性別、年齡等等都符合的,只有王長友一個人?!?/br>
    榮鋃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兩千多名服用者,只有他一個人在正月初十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br>
    王長友被查出癌癥晚期之后,因為年老體弱,病情多次反復(fù),所以時不時地要拉到醫(yī)院去搶救。春節(jié)前兩天,他又有點兒不好,養(yǎng)老院怕?lián)?zé)任,早早叫了救護車來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大過年的,四個兒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也懶得管王長友這個糟老頭子,只往醫(yī)院診療卡上打夠錢,委托養(yǎng)老院定時探望,就把他拋諸了腦后。

    正月初九上午,王長友病情穩(wěn)定下來,下午兩點半,一個花店伙計捧著一大束火紅的花朵來病房找他,說是有人特別吩咐要送給他的。

    花里夾著一張卡片,王長友看過卡片之后臉色大變,整個人坐立不安,當(dāng)晚幾乎一夜沒有睡著。

    然而第二天傍晚,他忽然又莫名其妙鎮(zhèn)定了下來,跟護士站請了個假,說自己有點東西要去養(yǎng)老院拿過來,取得同意之后換下病號服便出門了,此后再也沒有回來。

    “什么花?”蕭肅問榮鋃,“那個卡片上到底寫了什么?”

    “你自己看。”榮銳將一張照片放在投影里,“這是王長友同房的病友拍的,因為當(dāng)時覺得那花長得太奇怪了,又紅得瘆人,所以趁他去衛(wèi)生間的工夫拍了張照?!?/br>
    蕭肅看著照片愣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說:“這……好像是紅石蒜?”

    “沒錯,紅石蒜,也叫曼珠沙華?!睒s銳道,“傳說它生長在冥府的三途河邊,象征著死亡和仇恨,也叫彼岸之花?!?/br>
    蕭肅完全知道什么是曼珠沙華,但他不確定真會有人拿這種花來送人。而且大正月的,花店為什么要備這種不吉利的花?

    榮銳解釋道:“我們問過花店伙計,他說這個客戶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在網(wǎng)上下了定金,指定要紅石蒜,正月初九下午兩點送到王長友手里。”

    蕭肅道:“那張卡片呢?卡片上寫了什么?”

    “卡片被王長友帶走了,找不到,花店伙計也沒有看過,所以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睒s銳遺憾地說,“不過曼珠沙華象征著復(fù)仇與死亡,兇手送他這種花,意思很明了了,就是要復(fù)仇,取他性命。”

    “那他為什么還要離開醫(yī)院?他去哪兒了?”蕭肅問道,話音未落,忽然反應(yīng)過來——正月初十,不正是羅建紅、羅建新兄弟被“薯片”騙去工房那天嗎?

    榮銳回答道:“他收到了和羅氏兄弟一樣的位置定位,去了那個工房。不同的是,他收到定位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所以趕到工房天應(yīng)該完全黑了?!?/br>
    “羅氏兄弟說過,那天天黑以后不久他們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個死人……”蕭肅喃喃道,“所以,兇手是在他們到達工房之后,才給王長友發(fā)的消息,就是想讓他及時趕到,好去送死?”

    “沒錯?!睒s銳道,“另外,關(guān)于那張卡片,雖然沒人見過,但我懷疑上面很可能也寫著那組數(shù)字——19970806,王長友應(yīng)該和羅建紅,羅建新兄弟一樣,這組數(shù)字包含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讓他們不得不跟隨兇手的指示,去到那個工房。”

    “1997年8月6日,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非同尋?!笔捗C皺眉道,“這一天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靜了片刻,榮銳道:“曼莎珠華,復(fù)仇之花,這個兇手的用意很明顯了,他是來復(fù)仇的,他和王長友、羅氏兄弟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如果你之前的推測是對的,那他的復(fù)仇計劃里還包括了尤剛、張嬋娟、呂白?!笔捗C接著道,“馬強呢?馬強算不算?”

    榮銳看著人物關(guān)系圖,點了點頭:“反正現(xiàn)在我們是頭腦風(fēng)暴,先算上吧?!?/br>
    “ok,那1997年8月4日,羅才被刺案,涉案所有人都出事了?!笔捗C沉沉道,“兇手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案子來復(fù)仇的?”

    榮銳慢慢轉(zhuǎn)著筆,道:“我們得先理清這件案子的邏輯,有了邏輯,才能找到受害人,有了受害人,才能找到兇手復(fù)仇的原因,進而確定他的身份?!?/br>
    “受害人不是羅才嗎?”伍心雨托著下巴問,“那兇手會不會根本就是羅建紅和羅建新兄弟——1997年8月4日,王長友派人殺了他們的父親,所以現(xiàn)在他們要找他報仇,這邏輯不是很正常?”

    榮銳搖頭道:“不,羅才雖然是王長友派人殺的,但最后尤剛賠了羅家很多錢,就當(dāng)時的調(diào)解情況看,羅老太太和羅氏兄弟都是很滿意的,他們沒理由復(fù)仇?!?/br>
    “沒錯。”榮鋃附和道,“而且工房那件案子,一開始兇手就想誘導(dǎo)警方認為羅氏兄弟殺了人,可惜被識破了?!?/br>
    “也是哦?!蔽樾挠晖腥?,“案情都反轉(zhuǎn)了一次了,沒理由再反轉(zhuǎn)一次……所以,這個兇手的復(fù)仇邏輯到底是什么呢?他為什么要無差別攻擊,殺了王長友這個施害者,又嫁禍給落實兄弟這兩個受害者家屬,還有尤剛、馬強……他是不是精神病?。俊?/br>
    “不,他沒有精神病,他非常冷靜,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睒s銳沉聲道,“我懷疑,羅才之死完全不是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么簡單,其中另有復(fù)雜的內(nèi)情?!?/br>
    頓了頓,他幾乎篤定地說:“除了表面上的受害人羅才之外,這案子里很可能還有另一個隱藏的受害人?!?/br>
    蕭肅一直沒有開口,只看著全息投影中的人物關(guān)系圖,這時忽然開口:“等下,還有一個人活著?!?/br>
    他指了指“律師”那一欄:“呂志忠,他女兒呂白死了,他還活著。”

    “不錯?!睒s銳道,“現(xiàn)在這件案子里活著的人只有呂志忠了。我已經(jīng)拿到了他的地址,打算明天去他家里和他談?wù)?。?/br>
    蕭肅試探道:“我跟你一起去?明天周六,我正好休息?!?/br>
    榮銳猶豫了一下,同意了:“行。呂志忠退休以后離開了靖川市,回老家小鎮(zhèn)生活,我們明天早上早點走,趕中午應(yīng)該能到他家?!?/br>
    蕭肅舒了口氣,還以為他不許自己跟去呢。

    “那好,明天你們?nèi)ユ?zhèn)上找呂志忠,我和心雨繼續(xù)完善尸檢報告?!睒s鋃收拾桌上的紙張,交給伍心雨裝訂成冊,“我們已經(jīng)和王長友大兒子聯(lián)系上了,明天他會來采血,確定和死者的親子關(guān)系,到時候這份報告就鐵板釘釘,再沒有任何問題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一起出差了~

    戴好buff

    第84章 s2

    呂志忠曾供職于吳星宇所在的律所, 但并不是靖川人, 所以退休之后便回到了老家所在的小鎮(zhèn)定居。

    小鎮(zhèn)位于靖川以南, 坐落在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山坳之中, 當(dāng)?shù)厝硕嘁苑N花為生。車子沿國道開進山坳, 兩旁皆是花田和暖棚,雖然才三月初,空氣中已經(jīng)飄蕩著令人愉悅的花香。

    蕭肅便是在這清幽的香氣中醒過來的,最近他似乎特別嗜睡,經(jīng)常坐在那里便不知不覺做起夢來,醒時渾身酸軟,手腳總要很久才能活動自如。

    “快到了?”蕭肅摸到眼鏡戴上,看到遠處山坳里零星點綴在花田之中的院落和小樓, 沒料到靖川周邊竟有這種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前面就是?!睒s銳開了點車窗,空氣中的花香越發(fā)清晰, 混合著百合、玫瑰與梔子花的清甜, 讓人身心放松。

    “真漂亮?!笔捗C趴在車窗上遠眺,像中老年旅行者一樣掏出手機拍了幾張風(fēng)景照,“老了在這兒生活挺好,冬天一定一點霧霾也沒有?!?/br>
    “好啊?!睒s銳隨口說, “退休了我就在這買塊花田, 咱們自己修房子住?!?/br>
    蕭肅傻乎乎點頭附和,隨即覺得自己頭上好像又有奇怪的buff在閃爍——這話說的,怎么跟老夫老妻商量怎么養(yǎng)老似的?

    榮銳卻毫無知覺, 又興致勃勃地說:“再養(yǎng)兩只狗看家,養(yǎng)兩只貓看狗?!?/br>
    “……”蕭肅也不知道他一個小屁孩哪來這么多老年暢想,一時腦子一飄,鬼使神差地說,“再養(yǎng)兩只豬,一群雞鴨鵝?”

    “再買一臺手扶拖拉機?!睒s銳一本正經(jīng)地說,“農(nóng)忙的時候買化肥、買種子……閑下來還可以開著去城里逛街,比超跑拉風(fēng)多了?!?/br>
    蕭肅被他氣笑了,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后腦勺:“好好當(dāng)你的警察吧!”

    榮銳扭頭躲了一下,抿嘴笑了,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蕭肅注視著他的側(cè)臉,忽然驚覺他這幾個月又長大了些,下頜棱角方正,眉眼線條鋒利,越發(fā)顯出剛毅的男子氣概。

    曾幾何時,他還一臉青澀的少年氣,時不時需要板著臉裝成熟,而現(xiàn)在,即使嘴角含笑,也自帶三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看什么?”榮銳余光瞄到他的視線,問道。

    “沒什么?!笔捗C挪開眼,繼續(xù)用手機拍照,內(nèi)心卻忽然翻騰起一種極為陌生躁動。

    要不是……這樣的男孩兒推倒了也不虧啊……

    畢竟連手扶拖拉機都會開呢!

    一刻鐘后,榮銳將他的手扶拖拉機——不,是城市越野——停在花圃環(huán)繞的一座小白樓門前。

    摁了兩下喇叭,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出來,打開籬笆門:“榮警官,蕭老師,你們來啦?”

    呂潔裹著厚厚的羊毛披肩,微笑著將他們讓進院子里:“路上還順利吧?高速上還有雪嗎?”

    “你好呂總?!睒s銳頷首示意,“雪都化了,很順利。”

    “那就好?!眳螡嵳f,“我爸昨晚說你們今天要來,我還納悶?zāi)?,是為了我meimei的案子么?那個制造假抗衰針的耶格爾有消息了?”

    “暫時還沒有,是為了另一件事。”

    “哦?!眳螡嵤卣f,打開大門,“請進吧,外頭冷,先進去喝杯茶。”

    從外面看這只是一棟老舊的小二樓,像鄉(xiāng)下所有農(nóng)民房一樣貼著上個世紀(jì)流行的白瓷磚,但走進里面卻完全不同了,溫馨的美式田園實木家具、碎花布沙發(fā),茶幾和壁櫥上擺著盛放的香水百合,壁爐里燃燒著真正的炭火……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拄著拐杖從樓梯上下來,容色憔悴,仿佛徹夜未眠。

    “爸,榮警官他們到了?!眳螡嵢崧曊f,“您怎么樣?頭疼好點了嗎?”

    呂志忠點了點頭,溫語道:“榮警官來了?請坐吧。”

    呂潔對榮銳道:“自從我媽去世以后,我爸就添了頭疼的毛病,神經(jīng)衰弱,老是睡不好……”

    “小潔啊。”呂志忠打斷了她,“去泡幾杯茶來?!?/br>
    呂潔依言去廚房泡茶,蕭肅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一角的斗柜上擺著呂志忠妻子的遺像,前面擺著供果和電子香,顯然新逝不久。

    “年前的事。”呂志忠慢慢坐在沙發(fā)上,說,“她們的mama原本身體就不好,小白去了之后,她也病了,拖到年前……”

    “請您節(jié)哀?!?/br>
    呂志忠擺擺手:“六七十歲的人了,早知道有這天?!?/br>
    呂潔上了幾杯紅茶,呂志忠對她說:“我們談事情,你上樓去忙你的吧,沒事別下來了?!?/br>
    呂潔有點擔(dān)心地看了榮銳一眼,轉(zhuǎn)身上了樓。

    樓上傳來“咔噠”一聲關(guān)門聲,呂志忠吸了口氣,說:“榮警官,關(guān)于三十二年前那件案子,你要問我什么?”

    榮銳掏出小筆電,接上藍牙全息投影,顯示出那張羅才案的人物關(guān)系圖:“呂律師,想必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初委托您代理石鵬、馬強殺人案的尤剛,尤總,去年秋天被殺身亡?!?/br>
    呂志忠點點頭:“我知道,那幾天我正好去靖川市處理小白的事情,聽說他被人刺死了……后來說是他老婆?”

    “是,兇手是他妻子張嬋娟,不過張嬋娟也死了,死因和您的二女兒呂白一樣,抗衰針導(dǎo)致的心臟病突發(fā)?!睒s銳道,“事實上,尤剛也是心臟病發(fā)死的,張嬋娟刺他那一刀當(dāng)時并未斃命?!?/br>
    呂志忠有些意外,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