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塔愕然，榮鋃聳聳肩：“作家都有自己的繆斯……你知道什么是繆斯嗎？”說完也不等回答，直接牽著獅子拖著皮鞭走向?qū)氉?，儀態(tài)萬方地坐了下來。

    空氣中漂浮著似有似無的帶著點沙雕氣息的火藥味，榮銳和孫之圣看向榮鋃的眼神越發(fā)獵奇，以至于連蕭肅都忍不住獵奇起來。

    還好漫展正式開始，游客們洶涌而入，打破了奇怪的氣氛。維塔指揮工人推走籠子，又吩咐幾名黑衣保鏢站在展臺兩側(cè)盯著獅子。經(jīng)理人招呼大家各就各位，準備簽售。

    榮銳抱著胳膊站在指揮椅旁邊，睥睨著坐在椅子里的榮鋃：“你大腿抖什么？獅子有那么可怕嗎？”

    獅子就趴在指揮椅前面，榮鋃一只腳尖被它的屁股壓著，臀大肌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不過他的表情依舊倨傲，從牙縫里冷笑道：“我怕它？你瞎了吧?！?/br>
    榮銳向拍照的粉絲擺了個邪魅狂狷的pose，也從牙縫里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才是瞎，沒看出它的主子對佩奇有意思么？你有沒有自慚形穢的感覺？你看人家年輕健氣又大方，還特別會討女孩子歡心……搞不好他家里還產(chǎn)振金呢！”

    “振金能治腦殘嗎？”榮鋃額角青筋一跳，“拿獅子討好女孩子，虧他想得出來！呵呵，現(xiàn)在還不是擺在我旁邊襯托我的偉岸……真是迷之cao作，也不怕我熾熱的光輝灼傷他渺小的黑影?！?/br>
    榮銳額角的青筋也爆了一下。榮鋃不動聲色地努力了半天，終于將自己的腳尖從獅子屁股下面挪了出來，悄悄舒了口氣，道：“這種傻多速我完全不care，多多益善……只要他是真的傻多速。”眼角瞥一下榮銳，道，“你也別這么專心致志地看我笑話，指不定他是沖誰來的呢，嗯哼？”

    榮銳知道他在說什么，低聲道：“我的活兒不用你cao心。”

    視線掠過維塔的背影，只見他正殷勤地站在簽售臺邊幫伍心雨整理書籍，似乎完全沒注意站在走道上維持秩序的蕭肅。

    第119章 s3

    為期兩天的內(nèi)撒惹漫展順利結(jié)束。

    大概因為一帶一路真的很成功吧, 這次漫展的火爆程度完全出人意料, 非但整個東非的死宅集體出動, 連中東死宅也紛紛開著私人飛機來現(xiàn)場打卡。伍心雨每天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簽售簽得整個人都膨脹了, 甚至產(chǎn)生了移民非洲長期賣本的念頭，還好從小政綜學(xué)得好，關(guān)鍵時刻把持住了自己的華夏之魂。

    不過蕭肅覺得他們的展位人氣之所以這么火爆，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因為那頭獅子，畢竟經(jīng)過吳星宇的精心布置，現(xiàn)場只有排隊買本才能近距離圍觀大型道具。

    這個團隊在愛與正義之外竟然還兼顧了商機，真是令人欣慰。

    內(nèi)撒惹漫展之后兩天，便是渡瑪漫展。渡瑪是乞力國的首都, 但因為位于中部內(nèi)陸，經(jīng)濟遠不如沿海發(fā)達, 所以預(yù)計漫展規(guī)模會略小一點。

    順理成章, 維塔代表后援會提出和簽售團隊同行，以便保證佩奇奆奆的人身安全——雖然現(xiàn)在乞力國局勢還算穩(wěn)定，但保不齊會遇上什么散兵游勇的恐怖分子，大家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畢竟他帶著一個非常專業(yè)的安保團隊, 據(jù)說保鏢個個都是他爹從小給他培養(yǎng)起來的, 比乞力國總統(tǒng)的特勤團恐怕還要厲害一些。

    “所以明天我們要和維塔一起啟程去渡瑪？”出發(fā)前夜，蕭肅正在收拾行李，將榮銳清一色的黑t恤一一疊進旅行箱, 問他，“老孫同意了？”

    “嗯哼?！睒s銳在他的小筆電上忙碌，一邊答道，“人家主動提出和我們搭伙，理由又那么充分，我們不能不識好歹啊。”

    “倒也是，維塔身邊那幾個保鏢看著確實挺唬人的?！笔捗C想起那幾個拿著電棍的彪形大漢，說，“不知道是不是為這次來漫展特意調(diào)配的，還是他在法國上學(xué)也這么大排場？”

    “常規(guī)cao作，人家日常就這牌面。”榮銳道，“老孫讓人查過了，維塔在法國標配六個保鏢。他上的貴族學(xué)校，校園里那些上層社會、名流巨富全都這樣?！?/br>
    “這么厲害??？”蕭肅嘆道，“看來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們家統(tǒng)共就一個劉阿姨，上次出門跟快遞吵架，還讓我跟著保護她呢?！?/br>
    榮銳忠心耿耿地安慰他：“哥，我不嫌你窮！”

    “……那哥謝謝你！”蕭肅真誠拍肩。

    兩人相視而笑，榮銳道：“其實不是貧富的問題，主要是他爹——他爹叫恩古夫——在尼日爾的發(fā)家史比較血腥。那種地方你懂的，全靠武力值說話，誰狠誰發(fā)財。維塔是恩古夫的獨生子，所以他分外小心，從小讓人寸步不離地保護著。”

    蕭肅了然，非洲局勢近百年來一直動蕩不安，尼日爾也不例外，圍繞著鈾礦開發(fā)產(chǎn)生過不少血腥沖突，恩古夫能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獨占鰲頭，必然是個狼人。

    狼人也有軟肋，維塔作為他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軟肋中的軟肋。

    “恩古夫就這一個兒子？他有幾個老婆？”蕭肅有些好奇，這邊一些國家默認男人可以娶多個妻子，所以有錢人往往孩子特別多，上三位數(shù)的都有，像恩古夫這樣只有一個兒子的簡直太罕見了。

    “官方記載恩古夫只有一個合法妻子，也就是維塔的生母，不過十幾年前已經(jīng)去世了?！睒s銳道，“之后恩古夫一直保持單身——起碼在乞力國和尼日爾官方記錄中是單身。至于記錄之外就不好說了，情婦這種事需要詳細的社會調(diào)查，我們暫時還沒有資料?！?/br>
    頓了下，又道：“不過喪偶之后，他在公眾場合從未表現(xiàn)出有女伴，我想他身邊應(yīng)該沒有特別親密的情婦。”

    “這人還挺講究啊。”蕭肅說，念頭一轉(zhuǎn)，道，“會不會他也有特殊性取向，所以這些年身邊才這么干凈？”因為宗教和傳統(tǒng)之類的原因，這兒對同性關(guān)系非常不認可，像恩古夫這種大人物真要有什么特殊癖好，絕對不敢公開。

    榮銳無語地看著他，說：“哥，你很敢想啊?！?/br>
    蕭肅嘆道：“自從認識自我之后，我覺得所有男人的取向似乎都不是那么可信了——畢竟我以前也覺得自己特別直?！?/br>
    榮銳嗤了一聲，道：“關(guān)你屁事，那是我本事大。”

    “……”蕭肅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不早了，睡吧?！睒s銳看看表，“明早還要和維塔的車隊一起啟程去渡瑪……好處是我們可以坐那輛超豪華的領(lǐng)航員，不用擠贊坦鐵路，你還可以在路上睡一覺?！?/br>
    蕭肅現(xiàn)在待機時間越來越短了，往往起床四五個小時就會感覺精力不濟，半路能睡覺還是挺美的。他將收拾好的旅行箱蓋好，見榮銳還在和umbra上跟人對話，通訊列表上是兩個分別叫α和Ω的人。

    這倆人蕭肅也算認識了，榮銳經(jīng)常和他們交換技術(shù)情報，貌似還是師兄弟。不過老孫似乎特別討厭他們，老叫他們“隔壁部門不要臉的基佬黑客”，還警告榮銳不許跟他們“互通款曲”。

    “你們在查什么？”蕭肅問，“昨晚我看你和這兩個人說了半宿。”

    “嗯？”榮銳皺眉道，“你昨晚不是早早就睡了么？怎么還偷窺我？”

    “不算偷窺吧？”蕭肅說，“我是光明正大地監(jiān)視，大半夜的，萬一你干點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呢？”

    榮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才不會?！?/br>
    蕭肅笑著揉揉他的頭發(fā)：“乖。”

    榮銳躲開他的手，蕭肅硬摁住又揉了幾下。他一臉抗拒的樣子，但沒有用力掙扎，任憑蕭肅揉完了才悻悻道：“有人的時候不許這樣！”

    “行，有人的時候再說?！笔捗C心滿意足，坐在旁邊看他們的聊天記錄，“你們在查維塔？”

    “嗯，必須弄清楚他是真粉絲還是假讀者?！?/br>
    “前天晚上你說過，他的讀者id是六年高級號，沒有問題?！笔捗C說，“他的身份也已經(jīng)證實了，確實是恩古夫的獨生子，那么還有什么疑點？”

    榮銳道：“是，讀者id沒問題，維塔的身份也沒問題，問題是怎么能證明這二者是同一個人？”

    “你懷疑那個讀者號不是維塔的？”蕭肅明白了，“可讀者號不是實名的嗎？”

    “所謂實名只是綁定電話號碼和銀行賬戶而已，沒有太大的意義，尤其國際賬號。”榮銳道，“我有點懷疑，所以托兩個師兄查了這個號注冊以來所有的登錄歷史?！?/br>
    “有什么發(fā)現(xiàn)？”蕭肅問。

    “這個讀者號過去幾年的登錄ip一直顯示在歐洲，大部分是法國，倒是和維塔的所在地對的上?！睒s銳調(diào)出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解釋道，“但奇怪的是，最近幾個月他登錄的時候經(jīng)常使用代理，前幾年則從沒用過?！?/br>
    蕭肅眉頭微皺，如果是普通讀者賬號，用代理登錄干什么？難道他提前預(yù)知了有人會查他的所在地？

    “能查到代理背后的真實ip嗎？”蕭肅問。

    “很難?！皹s銳搖頭，“對方的手段非常高明，我們手里又只有歷史記錄，難以追溯。前天晚上師兄對他的賬號開啟了監(jiān)控，但除非他在監(jiān)控期間再次使用代理登錄，我們才能發(fā)起實時追蹤?！?/br>
    “可是這些天他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沒必要用代理吧？”

    “是，一直顯示是本地ip?！睒s銳道，“但不管他用不用，這都是一個疑點，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一個轉(zhuǎn)移號，維塔為了偽裝讀者接近我們，買了一個法國讀者的高級號。而那幾次用代理登錄的歷史記錄，則是為了掩蓋他登陸期間所在的真實位置?！?/br>
    真實位置……蕭肅心中微微一沉：“如果你的推測是對的，那他……”

    “很可能就是他派來的?！睒s銳接口道。

    蕭肅明白這個“他”說的是誰，沉默片刻，才道：“如果維塔真是他派來的，那是不是意味著，elysion背后的勢力，是恩古夫？”

    他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討論過，elysion在東非是如何建立并運行的，憑方卉澤一個人顯然不行——他有錢，但在乞力國這種地方，光有錢是沒用的，得有勢力，有能量，甚至有自己的武裝。

    恩古夫符合這樣的條件嗎？

    “你說過，恩古夫一直在尼日爾做鈾礦生意。”蕭肅思忖著說，“那他在乞力國呢？他在本地的勢力主要集中在哪兒？他的大本營在什么地方？”

    “奇怪的就在這兒?！睒s銳道，“我們這兩天調(diào)查了恩古夫的背景，發(fā)現(xiàn)他的主戰(zhàn)場在尼日爾，背后則是一些法國財團的支持，反而在乞力國境內(nèi)并沒有集中的勢力范圍，起碼沒有明確的武裝力量?，F(xiàn)在老孫還在做深入調(diào)查，看能不能通過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挖掘出他在本國的隱藏勢力?！?/br>
    蕭肅隱隱有些頭痛，扶著額頭道：“elysion隱蔽性這么強，又能夠調(diào)動‘山貓’這樣的雇傭兵團，絕對不是小打小鬧能搞出來的，方卉澤背后的金主無論是不是恩古夫，都肯定非同尋常……”

    “是，不管是恩古夫還是其他什么人，我們都得揪出來?！睒s銳起身給他倒水拿藥，道，“我們這趟來的目的不就是端了他們么？現(xiàn)在維塔的出現(xiàn)，包括他身上的疑點，都算是正反饋信號，證明我們的方向沒有錯?！?/br>
    “你說得對。”蕭肅吃完藥躺在枕頭上，感覺一股陰冷黑暗的力量正從腦海中蔓延開來，神智似乎正在和本體慢慢脫離，身邊的世界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壓抑的恐懼漸漸由心底升起，他摸到榮銳的手輕輕握著，感受那實實在在的溫熱，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低聲道：“如果你的推斷是對的，維塔是他派來抓我的，到時候……你一定，一定要理智，嗯？”

    榮銳反手握住他的指頭，沉默地應(yīng)了，蕭肅嘆了口氣，道：“我會找到elysion，幫你端了它……408案都一年多了，死了那么多人，我們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知道了?！睒s銳粗聲打斷他，躺到他身邊，像平時一樣枕著他的肩窩，嗅了嗅他的側(cè)頰，“睡吧，你現(xiàn)在比老孫都老孫，將來萬一老孫發(fā)現(xiàn)自我，決定去當女裝大佬，干脆你來給我當處長吧?！?/br>
    蕭肅笑得胸腔一震。他一本正經(jīng)道：“女裝一時爽，一直女裝一直爽……你沒發(fā)現(xiàn)老孫現(xiàn)在自稱‘老娘’完全改不過來了么？吳星宇愁得都要哭出來了?！?/br>
    “胡說八道……話說女裝也不耽誤他當你處長啊……不過回去還是給他找個心理醫(yī)生吧。”

    “必須的?！?/br>
    蕭肅感覺意識正在黑暗滑落，但榮銳的聲音像一股溫暖的力量，托著他，擁著他，和他一起下墜，逐漸驅(qū)散了失重感帶來的恐懼。

    第120章 s3

    首都渡瑪距內(nèi)撒惹不到四百公里, 但因為乞力國境內(nèi)公路交通比較落后, 驅(qū)車往往需要七八個小時才能到達。

    維塔的車隊果然非常地有排面, 除了給奆奆贊助的那輛領(lǐng)航員, 另有一輛豪華mpv房車、兩輛城市越野, 以及一輛用來運送漫展物料（主要是那只大獅子）的貨柜車。

    維塔帶著兩個貼身保鏢坐在那輛mpv房車里，其余保鏢都在越野車上。據(jù)榮銳觀察，這幫人都帶著配槍，越野車里似乎還藏著其他重型武器。

    看來恩古夫這些年確實得罪了不少人，怕死怕得很厲害。

    一行人在早餐后出發(fā)，走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蕭肅睡了一路，迷糊間被榮銳叫醒下車吃東西。

    他們停在一處加油站加油, 旁邊不遠有一間小小的便利店，店門外撐著幾把陽傘, 傘下是臨時午餐供應(yīng)點。

    餐柜里擺著一些簡單的當?shù)厥澄? 燉rou、炒飯，還有一種叫穆圖拉的混合香腸。蕭肅的味覺已經(jīng)差不多退化完了，吃什么都是一樣的，于是只要了一份土豆泥。榮銳倒是沒多說什么, 只是把柜臺里的食物每樣都買了一份, 切成小塊放到他的盤子里，然后用威脅中略點一點可憐的目光示意他最好都吃完。

    蕭肅覺得自己的妻管嚴是越來越嚴重了，似乎比絕癥還惡化得快那么一點點。

    所以非常忍耐地吃了氣啦。

    片刻后伍心雨抱著紙袋子從便利店出來, 抱怨道：“你們還能吃得下??？我這兩天吃這些東西都要吃出心理障礙了，還好這家便利店有方便面，你們要不要來一包？”

    蕭肅一看，竟然是中國產(chǎn)的方便面，紅燒牛rou味、老壇酸菜味……問榮銳：“你要吃嗎？”

    “餐柜里只有冰水，除非干吃?！睒s銳果斷搖頭，堅持他作為方便面國手的尊嚴。

    伍心雨說：“榮鋃大哥去加油站要熱水了，那兒好像有個咖啡機……可惜沒有爐子煮面，里面還有螺螄粉呢，我超想吃螺螄粉！”

    非洲人民口夠重的……蕭肅道：“那你們趕緊去吃吧，一會兒還得繼續(xù)趕路?！?/br>
    “想煮面吃嗎？”維塔從車隊的方向過來，對伍心雨熱心地說，“越野車上好像有卡式爐，我讓他們找給你?！?/br>
    他這兩天鞍前馬后地粘著奆奆，早上出發(fā)的時候一再邀請她坐自己的超豪華房車，就差直接求婚了。伍心雨躲他還來不及，忙說：“不用麻煩啦，我隨便熱水泡一泡吃就好?！?/br>
    維塔道：“加油站里的咖啡機是意式的，我剛剛看過了，熱水只能燒到90度，泡不開方便面的，還是用爐子煮比較好吃。”

    “??？這樣啊……”伍心雨看看手里的袋子，有點猶豫。榮銳忽然抬頭問維塔：“你聽得懂我們剛才說什么？”

    維塔微笑道：“聽得懂啊，我學(xué)中文一年多了，現(xiàn)在我們國家很多人都在學(xué)中文，交流起來方便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