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燭芳不說話,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從那男人臉上看見什么驚訝疑惑的情緒,他似乎對她突然出現在這里這種事情早有預料。 明明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她覺得有點挫敗,所以不死心,非要從那人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里找出幾分破綻。 男人不知因何沉默,只是他到底是先開口的。 “俠士好功夫,不若將這囚車也給劈了吧?!彼穆曇糨p輕潤潤,語調懶懶,嘴角微翹,看起來無害又好說話。 燭芳不察,一時間迷迷瞪瞪地,竟也著了道。 “轟”地一聲囚車被炸得四散紛飛,她才回過味兒來—— 這個凡人怎么能如此淡定! 她扒著囚車僅剩的木底板,身子前傾湊近,認真地看著他,道:“我,妖怪。” 凡人當是最怕妖怪的。 可那凡人卻是眼眸一彎,“那定是個善良的妖怪?!?/br> 燭芳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垂了垂眼睛,“騙你的,其實我是神仙?!?/br> “難怪世人常言,‘仙人之姿’?!?/br> 燭芳覺得耳朵有點燙,努力地忍著不翹尾巴,“你嘴真甜。”語氣卻難掩雀躍。 “實話實說而已?!?/br> “其實你說錯了?!睜T芳抬起眼眸與他對視,只覺得心臟跳得有些快,“你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br> 凡人卻沒有因這一句夸贊有分毫的自得,只是溫溫懶懶地看著她,“不及你?!?/br> “你嘴真甜?!?/br> “實話實說而已。” 仿佛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循環(huán)。 燭芳意識到這個,卡了卡,山林后便在這時傳來兩道聲音,一男一女,皆是在喚“公子”。 公子喊誰? 燭芳正想轉身四處瞅瞅,脖頸邊便冷不防地被人架上一把寒光閃閃的兵刃。她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抬起來將那刀削斷。 “公子恕罪!”身側緊跟著跪上前一個穿著干練黑衣的女人。 原來公子喊的是那囚車上的男人。 男人顯然是一眼便覺察了燭芳脖頸邊的異樣,聲音沉下幾分,不急不怒地吩咐,“米酒,不得無禮?!?/br> 脖頸邊的刀應聲放下。燭芳摸了摸脖子,她還從來沒被人拿刀威脅過,叫她不由得好奇這“米酒”的模樣。 轉身一瞧,卻不是威武彪悍的壯男,而是一個身著黑衣、約莫只有十來歲年紀的清秀少年。這米酒冷著一張臉,見得被他威脅錯的人也沒吭一聲道歉。 就在她和米酒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囚車上的男人已經被黑衣女人扶了下車。 他的身體似乎很不好,女人扶他站好后給他遞了幾顆藥丸子,被他眉頭也不皺地就吞了下喉。 “山茶、米酒,把地上那些人全綁了?!蹦腥松碜游⑽⒑髢A倚靠在一株樹干上。 黑衣男女稱是而動,利索地從倒地壯漢的行囊里找抽出幾根繩索,開始串葫蘆似的綁人。 燭芳站在原地,看看那些癱著毫無知覺的壯漢,又看看靠在樹邊閑散懶洋的男人,突然悟了,“我是不是,不該救你的?” 后頭跟著兩個武功看著就不俗的跟班,怎么算他也不會輕易被那堆紙老虎逮住。所以只有一個解釋,他是故意被人抓住的。 “我是不是”她頓了頓,有些小心地瞄男人一眼,“做錯事了?” “此言差矣?!蹦腥顺恍Γ垌鴱潖潩櫇櫟?,好看極了,“姑娘起先不知,救我便是于我有恩。介,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燭芳不答反問,“你的名字叫介?”眼瞳晶亮,顯然是很感興趣。 “劉姓,名介?!?/br> “劉介?!睜T芳低低咀嚼了一遍這個名字,抬起腦袋朝他笑,“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叫燭芳,燭火的燭,芳華的芳。” “燭芳?!?/br> 他的聲音低沉清潤,念出這兩個字竟生出一股繾綣的勁兒來,叫燭芳臉頰再度開始發(fā)燙。 “你的名字更好聽。”他這般道。 燭芳偏過腦袋不與他對視,視線觸及他綁人的兩個手下,努力散開注意,“米酒和山茶的名字也是你起的嗎?” “自然?!?/br> “為何會取這般名字?” 劉介閑閑撥了撥手邊樹枝,“因為好吃。” 這是什么清奇的回答? 燭芳眼尖地瞧見他那兩個手下皆是身形一僵。注意明顯地被帶偏,她看向他,斟酌片刻用詞,“我以為,吃食味美,卻并不能代表吃食名字好聽?!?/br> 劉介聞言撫了撫下巴,“你說的,仿似有些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