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首先從最開始的溫家主失蹤一事說起。溫家主失蹤時附近民戶毫無覺察、船只上也無分毫打斗痕跡,最大可能是出了內(nèi)jian,溫家主是被極其親近信賴之人綁走的;還有一種可能是溫家主早有謀劃悄聲離開。” “接著上臨城溫府的家仆被遣散,溫姑娘你遭遇刺殺。溫府家仆效命于溫家主,非溫家主之令不會一句話不問就收拾行囊離開,所以要么是有人假傳溫家主手諭,要么是溫家主的確存了遣散奴仆的心思??珊笳邷丶抑魍耆梢栽谌诉€在上臨城時做到,所以后者幾率微乎及微,倒是前者—— 將奴仆完全遣散,相當(dāng)于在繁華的上臨城中清出了一小塊隔絕外界的地盤,且這地盤又是溫姑娘你一定會回去的,埋伏在這里想要生擒你又不被外界發(fā)現(xiàn)簡直是再容易不過。 由此可推那道遣散奴仆的手諭相當(dāng)大可能是有人假冒了溫家主的筆跡,這個又與溫姑娘你收到的這封親筆信有所聯(lián)系。而有人冒仿溫家主的筆跡又佐證,最初溫家主失蹤是被親近之人綁走的可能性更大。” 溫尋霜聽到這里哪還能不懂,當(dāng)即從袖子里把信紙?zhí)统鰜碚归_。 “能冒仿溫家主筆跡、是親近之人、甚至也許知道溫姑娘你和溫家主信件暗號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說。接下來是溫家莊子換管事,溫姑娘你出城南下又遭刺殺。這兩件事其實(shí)是一件事——若我猜的不錯,溫家主與溫姑娘你叔父當(dāng)是長得有幾分相似,而且你那叔父身邊,必有易容高手?!?/br> 溫尋霜沉默良久,“你說得對,我爹和我叔父是雙生子……其實(shí)這么說也不對,當(dāng)年我祖母一胎三子,只是中間那位早早夭折,最終只留下我爹和我叔父二人。” 劉介表情沒怎么變化,“如此,溫景虛假扮溫家主也并非不可能?!?/br> 溫尋霜緊緊攥起拳頭,沒吭聲。 “我初時問過溫姑娘,溫景虛可了解溫家在上臨城的生意,溫姑娘說的是不了解。依著這話,那么日前溫家莊子管事?lián)Q人便不大可能是溫景虛所為,有此等權(quán)力又分外了解溫家生意、撿最重要的管事調(diào)換的人,除卻溫家主本人不做他想?!?/br> “我爹……突然換管事做什么?” “被人綁著自是身不由己,而綁他之人換管事,正如溫姑娘最初所言——想吞掉溫家??蓽丶抑餍猩潭嗄暌彩蔷?,綁他之人恐他藏有后手,所以想要生擒溫姑娘你作為要挾。 溫家主被綁無法露面,溫景虛自然成了最好的替代品,神力可以遮掩一時‘溫景虛’失蹤一事,如此,當(dāng)所有人的目光皆放在陵縣時,上臨溫家改頭換面所引起的風(fēng)波也就會降到最低。 再言在城中時那些人想生擒溫姑娘,是因?yàn)闇毓媚锷袑λ麄冇杏?;可若是溫姑娘出了城到了陵縣識破‘溫家主’,所有的計謀都會毀于一旦,這時自然顧不上要挾不要挾,只需要?dú)⑷藴缈??!?/br> “這樣的確一切都解釋的通……”溫尋霜眸光震動,一時竟不知是何等情緒,只顧低頭亂糟糟地揉著信紙。 燭芳安安靜靜地聽完這一頓分析,總算尋著機(jī)會問,“有三個問題?!?/br> “說說看?!眲⒔楹炔铦櫫藵櫤?。 “第一,方才溫姑娘說了,陵縣沒有‘溫家主’進(jìn)出的路引記錄,他們一群凡人是怎么辦到的?”燭芳說著伸出兩根手指,“第二,溫景虛為何會答應(yīng)那些人幫著綁架自己的親哥哥?他究竟收了什么好處?”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溫家主被綁之后,如今究竟在何處?” 劉介依著她的話,逐條縷析—— “第一,路引記錄可收買陵縣官員抹去,只要提出足夠誘人的條件,我猜測大抵是給陵縣分多少產(chǎn)業(yè)交多少利潤;第二,溫景虛不熟悉生意不代表沒有野心,雖要頂著‘溫家主’的名頭,可事成后他收到的好處卻是陵縣一整塊溫家移去的產(chǎn)業(yè),這恰好與陵縣官員‘互惠互利’;第三,若我沒猜錯,溫家主此時就在上臨城中。” “上臨?” “我爹在上臨?” 燭芳和溫尋霜聞言同時出聲,皆是驚詫。 “調(diào)換溫家莊子所有管事和失蹤時間正好相隔一日半,正是快馬從失蹤之地趕到上臨的用時;再說此時所有人都以為溫家主在陵縣,若我是綁人者,也必會選擇‘弩下逃箭’?!眲⒔檠粤T放下茶盞,微微笑著望向溫尋霜,“這猜測對與不對,溫姑娘幫忙驗(yàn)驗(yàn)便是?!?/br> 第26章 上臨七 溫尋霜被他說得有些愣,“驗(yàn)?怎么個驗(yàn)法?” 劉介一手抵住額頭,“方才猜測,那黑衣人要抓溫姑娘去做什么?” “要挾……我爹?”回答這么一句她像是自己明白過來了,“你是說,讓我假裝被他們抓住,然后去見我爹?” 米酒眼神一動,沒開聲。旁近山茶已經(jīng)問道,“這樣,會否過于危險了?” “危險肯定有一些?!眲⒔榻o自己續(xù)了半杯茶,沒再說話,顯然是要溫尋霜自己做決定。 燭芳卻并不怎么擔(dān)心,若溫尋霜應(yīng)下,她完完全全可以跟在溫尋霜后頭保她平安,倒是劉介——燭芳想起自己初初見他時,他就正在做與他如今提議一模一樣的事情,后頭還沒跟著能真正保下他的人。膽子是真真大。 溫尋霜并沒有沉默很久,“好,這票我干了!” 莫明摻雜幾絲匪氣。 劉介的計劃很簡單,兵分三路:米酒與溫尋霜帶上更多護(hù)衛(wèi)再次出城“南下”;劉介與燭芳跟在出城隊(duì)伍之后,做捕蟬螳螂背后的“黃雀”,以確定最終位置并聯(lián)系山茶;山茶則是做中間人,提前去知會官府,確定藏人方位后帶著官府捕人。 整個計劃實(shí)施的過程也很順利。那些黑衣人似乎就埋伏在城外沒走,確定出城馬車?yán)锏娜耸菧貙に鬄鯄簤旱負(fù)渖先?,氣勢看著甚是叫人心驚。 彼時燭芳正帶著劉介隱匿氣息躲在一株古樹后,后者一直盯著不遠(yuǎn)外的“戰(zhàn)場”沒說話。 仿似是覺察到燭芳望著他的目光,他把臉稍稍側(cè)回來些,“怎么,瞧我做什么?” “我覺得你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br> 劉介聞言輕笑一聲,“燭芳倒是越來越了解我?!?/br> 燭芳眼睛一亮,“所以你在想什么?” “在想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彼D(zhuǎn)開目光,眉目間帶上幾分冷色,“他們出刀利落且極有配合章法,像是軍中之人?!?/br> “怎么,扯到這個上頭了……”燭芳不大了解凡間王朝的事,但照著天族一比對便明白幾分:若是有事情涉及到戰(zhàn)神麾下,那必是樁大事,想來凡間亦是如此。 “回回神,人要被帶走了。”劉介提醒她。 燭芳順著他的話一瞧,果不其然那方護(hù)衛(wèi)已經(jīng)逃散得干干凈凈,米酒和溫尋霜也都被捆得結(jié)實(shí),她連忙拉著劉介跟上去。 劉介先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黑衣人綁好人后就把人一路帶回到上臨城內(nèi),只不過他們走的是人跡稀少的小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把綁著的人塞進(jìn)了東郊一座看起來?xiàng)壷靡丫玫脑郝洹?/br> 跟在后頭的二人沿途留下記號。只是計劃進(jìn)行到下一步時,燭芳卻有些犯難:她把劉介放到小院屋頂上,給他施了好幾層罩子還是覺得不放心。 想要再動手施法時被劉介攔住,“我覺得夠了。”他無奈又好笑,“快去找找溫家主有沒有在這間院中,先前溫姑娘畫的畫像燭芳可還記得?” “記得?!彼龖?yīng)一聲,到底還是沒再動手,幾次三番確定自己的“金鐘罩”沒問題后才叮囑他,“我沒回來之前你什么都不許動。” 劉介笑著揉揉眉心,干脆翻了個身躺在屋頂上,“我就在這里睡一覺,如此小殿下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