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羅珍蕙看了看樓上,為難地道:“那要么這樣吧,你想問什么,我替你轉(zhuǎn)告吧,看看蘇先生愿不愿意回答你?!?/br> “我想問問,三年爸找過白倩語,他威脅了白倩語什么?有沒有去樂團(tuán)打壓過她,攪黃了她演出機(jī)會,逼得她不得不離開安州出國?”簡亦慎急急地問。 羅珍蕙驚愕地看著他:“當(dāng)然沒有,誰告訴你蘇先生做了這種事情的?當(dāng)時是我陪著蘇先生一起去的,他就放了幾句狠話,當(dāng)時你和小莘都已經(jīng)訂婚了,他何必再下手讓你難堪?” 一陣暈眩襲來,簡亦慎喃喃的問:“真的嗎?” 羅珍蕙遲疑了片刻:“既然你來問了,我就都和你說了吧,反正你們倆已經(jīng)離婚了,這些事情也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對你說謊。蘇先生的確沒有去樂團(tuán)打壓過白倩語,而且,蘇先生去找白倩語的事情,小莘并不知道?!?/br> “可是,我當(dāng)時問他的時候,他沒有反駁……” “是不是你們當(dāng)時都很激動,話沒聽清就吵起來了?蘇先生的脾氣你也知道,很多時候他根本都不屑于解釋,”羅珍蕙坦誠地看著簡亦慎,“其實,蘇先生當(dāng)時已經(jīng)知道他的肺部出了問題,怕小莘擔(dān)心,就一直瞞著。他深怕自己挺不過手術(shù),所以才會這么著急想讓你和小莘把事情辦好。當(dāng)時我?guī)缀跻呀?jīng)寸步不離地陪護(hù)他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折騰你那個所謂的紅顏知己……” 簡亦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蘇家的,深一腳淺一腳,整個人就好像陷入了無邊的泥淖,下一刻就要沒入深淵。 正值黃昏,夕陽西下,上安山連綿的群峰上彩霞滿天,將天空渲染得絢麗無比。 他無意識地看了片刻,忽然之間就被刺痛了雙眼。 “簡先生,我大概明白了,你過去誤會了小莘和蘇先生。” “你一直對小莘抱有成見,潛意識中覺得她不顧一切的倒追很廉價,沒有女孩子的矜持和自愛,你對小莘有了感情卻不自知,用你可笑的傲慢和自負(fù)傷害了一個愛你至深的女孩,殊不知,年少時不顧一切的愛是有多么珍貴,純粹而無畏,可惜,你這一輩子,再也沒有辦法擁有了?!?/br> “簡先生,你錯得實在太離譜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同情你?!?/br> …… 羅珍蕙清晰的聲音,一遍遍地在他耳邊響起。 他真的錯了嗎? 回到城區(qū),已經(jīng)華燈初上、夜景璀璨了。 簡亦慎不想回家,他想見見蘇莘,可是,在馬路上兜了一圈,他居然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蘇莘。 打開手機(jī),微信的對話框里,往下一拉,幾乎都是蘇莘的自言自語,一條又一條,提醒著他有多冷漠。 在屏幕上打下幾個字,卻又被他刪掉了。 他沒臉這樣和蘇莘對話。 通訊錄里沒有蘇莘的號碼,他在通話記錄里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了幾天前撥過的手機(jī)號碼。手指在回?fù)苕I上停留了片刻,最終卻沒有按下去。 他有預(yù)感,撥出去的電話,不會被接通,就算接通了,也問不出蘇莘的住址,打得多了,還有可能會被拉黑。 他的確錯了。 這三年來,他被偏見和誤解蒙住了眼睛,對這段婚姻一直抱著厭惡的心情,一直認(rèn)為蘇莘偏執(zhí)、自私、虛偽,對她冷漠以待。 那個眉梢眼角都對著他透出愛意的女人,被他親手扼殺了。 他想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什么?→_→ 為了你們的雙更,我早上六點起的床!必須哭唧唧求個大大的表揚(yáng)! 感謝原版手冊、26539636、小書蟲?、連某人、墨輕寒扔了1個地雷;妞媽扔了2個地雷;南小鳥扔了2個手榴彈,土豪們,耐你們! 感謝所有澆灌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們,705瓶了。你們讓醋哥的首頁不是那么寒酸了,耐你們! 第23章 從寧州影視城回來以后, 蘇莘就再次忙碌了起來。她接管星河娛樂的第二次考驗很快擺上了議事日程,《天下無敵》的出售要再次啟動了。 重拍的戲份在劇組齊心合力的努力下進(jìn)展很快,下個月底就殺青了, 再加上后期的時間, 最晚兩個月后就具備了播放的條件,這部劇已經(jīng)壓了太長時間了,資金成本越堆越高,如果不能盡快播出, 等這波宣傳出來的水花一下去,可能會被悄無聲息地壓劇了。 就接觸的幾個電視臺來看,他們的興趣都不大, 再加上古裝劇的播出原本只有少得可憐的定額, 幾個高層都建議走穩(wěn)妥一點的網(wǎng)播路線。 蘇莘必須在綜合考慮之后盡快做出決斷。 停好車,肚子一陣“咕咕”叫,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周末,她讓一直陪著加班的總裁辦準(zhǔn)點下班了, 沒人提醒她定外賣吃晚餐。 幸好, 金城廣場就在樓下,她在里面逛了一圈,吃了一份秘制牛rou面。牛rou面的宣傳圖特別漂亮, 面端上來的時候聞著也是香噴噴的, 看起來很好吃的模樣,可吃到嘴里,牛rou很老、面很硬, 就連湯也帶了一股味精的假鮮味。 蘇莘吃了幾口,忽然笑了。 這牛rou面, 還挺像她已經(jīng)結(jié)束的婚姻,表面光鮮,內(nèi)里的酸甜苦辣,卻只有她這個局中人才知道。 將就著填飽了肚子,蘇莘在廣場里逛了一圈。沿街的一排奢侈品店裝修得十分漂亮,調(diào)高六七米的櫥窗展示中,各種創(chuàng)意彰顯著頂級品牌的優(yōu)雅和時尚,她一路慢悠悠地欣賞了過來,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家造型中心,蘇莘以前曾經(jīng)來過幾次,雖然很晚了,里面的造型師還在忙碌,一個女孩子正在剪頭發(fā),柔軟的發(fā)絲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 蘇莘定定地看了片刻,推門而入。 回到公寓已經(jīng)十點多了,蘇莘從電梯出來,低頭在包里找鑰匙,還沒走幾步一下子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連忙道歉:“不好意——”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莘,是我。”熟悉的身影在聲控?zé)粝乱幌伦忧逦似饋?,居然是簡亦慎?/br> “你在這里干什么?”蘇莘后退了一步,一臉的警惕。 簡亦慎剛要說話,目光卻一下子定住了。 蘇莘原本的披肩長發(fā)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到脖頸處的短發(fā),發(fā)色挑染成了米棕色,尾部燙成了不規(guī)則的卷發(fā),颯爽中透著一絲柔美。 很好看,但是,不是簡亦慎喜歡的類型,他喜歡的是波浪卷的長發(fā),喜歡那種長發(fā)飄飄、溫柔似水的感覺。 “你……好好的怎么把頭發(fā)剪了?”他驚愕地問,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蘇莘沒有說話,走廊里靜默了下來,聲控?zé)粢幌伦訙缌耍诎抵?,只聽到兩個人輕淺的呼吸聲。 簡亦慎恍惚著想起了從前。 蘇莘以前的一頭長發(fā),是特意為他留的。蘇莘第一次正式向他表白的時候,他為了不傷這個小meimei的顏面,委婉地表示兩個人不合適,也特意把自己喜歡的女性類型具象化了一下,想讓蘇莘知難而退。 當(dāng)時蘇莘兩個多月沒有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偶爾想起來還覺得挺好笑的,被嬌寵著長大的女孩果然任性,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結(jié)果,過了一個冬天,蘇莘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就有了一頭柔順的長發(fā)。 他還記得乍見蘇莘的那一刻,一墻的紫藤花瀑旁,春日的微風(fēng)吹起了長裙的裙角和發(fā)絲,蘇莘笑意盈盈,整個人溫柔得好像剛剛化凍的溪流,潺潺地從山澗流過。 可是現(xiàn)在,這頭長發(fā)被剪了。 他莫名地心慌了起來,下意識地改口:“沒事,剪了就剪了,小莘……” 聲控?zé)粲至亮耍K莘的臉龐清晰了起來,她的神情淡漠,再也沒有了從前那種戀慕的溫柔。 “我特意剪的,為了慶祝我的新生活,不再有你,”她淡淡地道,“簡亦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找到這里,我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你每出現(xiàn)一次,都會提醒我以前有多愚蠢,也讓我覺得被冒犯了,我不認(rèn)為你還有權(quán)利來知道我的行蹤。” 簡亦慎啞口無言,這句話是他從前對蘇莘說的,現(xiàn)在蘇莘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眼看著蘇莘要進(jìn)房間關(guān)門了,他不假思索地往前幾步,一下子抵住了房門:“小莘,我有話和你說,你給我?guī)追昼姷臅r間?!?/br> 這樣糾纏下去,要沒完沒了了。 蘇莘深吸了一口氣,忍耐著道:“好,你說?!?/br> “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三年前爸只是去口頭警告了白倩語一下,她卻加油添醋說了一些語焉不詳?shù)脑?,誤導(dǎo)我以為你們刻意威脅陷害了她,對不起,是我錯了?!焙喴嗌鞒谅暤?。 蘇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所以,我爸沒有攪黃她的演奏會,也沒有逼她出國?” 簡亦慎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和她絕對沒有任何的曖昧,小莘,你相信我。” 蘇莘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得很厲害,可眼神卻越來越慘然,眼底漸漸泛起了一層淚光。 簡亦慎被她笑得心慌意亂,忍不住按住了她的肩膀:“你笑什么?別笑了,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罵我一頓,別笑了……” 蘇莘猛然推開了他的手:“你讓我相信你?你不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嗎?結(jié)婚三年,你有相信過我一絲一毫嗎?你有什么權(quán)利要求我相信你?” 簡亦慎啞口無言。 “你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那我來告訴你,”蘇莘定定的看著他,輕聲道,“因為她喜歡你,她眼看著你要和我結(jié)婚了,沒有能力阻止,就索性在我們之間買下一顆定時炸彈,她心里一定恨死我了,明明她和你成為好朋友的時間更早,卻偏偏被我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給攪合了,不知羞恥地倒追你,把你搶走了……” 簡亦慎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覺得他和白倩語坦坦蕩蕩,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白倩語歸國之后,也一直都和他保持這朋友之間的距離,并沒有什么曖昧的逾矩舉止。 可是,現(xiàn)在所有的蛛絲馬跡湊在一起,的確證明了白倩語對他有超乎于朋友以外的心思。 “我會把白倩語的事情處理好的,”他懇切地看著蘇莘,“以前的事情,的確是我錯了,那天晚上我不該去聽她的演奏會,也不該嫌麻煩不告訴你,讓你等了這么長時間……”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縈繞在耳畔,蘇莘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曾經(jīng)一聽傾心的聲音,是一眼動情的起點。 “撲”的一聲輕響,電梯啟動了,往上走去。蘇莘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掐住了手心,突兀地打斷了簡亦慎的話:“結(jié)婚紀(jì)念日?!?/br> “什么?”簡亦慎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過來,手心滲出一層汗來。 “那天是我們倆的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你看,你都忘了?!碧K莘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你送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禮物,我這輩子都不會忘。道歉也不必了,傷害永遠(yuǎn)都會在,成為我心上的一道疤,兩兩相忘吧,對你我都好?!?/br> “砰”的一聲,門被甩上了。 蘇莘有些脫力,靠在門板上閉上了眼睛。這么多年來,愛簡亦慎似乎成了本能,現(xiàn)在要把這個本能從身體里切除,很艱難。 她深吸了兩口氣,走到柜子邊拿出了一瓶酒來。 紅色的液體注滿了透明的水晶杯,絢麗的色彩,很像當(dāng)初抱著憧憬一頭撞進(jìn)愛情的自己。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舉起杯來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入喉管,她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所有的愛,都封存進(jìn)心底,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有一天會煙消云散。 或許,那個時候她就能對簡亦慎的聲音徹底免疫了。 臨睡前打開了閱讀軟件,蘇莘隨手在網(wǎng)站的推薦榜上找了一篇小說。自從接管星河后,她養(yǎng)成了閱讀小說的習(xí)慣,影視內(nèi)容千變?nèi)f化,歸根結(jié)底的渠道也就是三類,一類自行策劃,一類編劇寫的劇本,一類就是尋找現(xiàn)有ip了。 辭職的楊副總在ip孵化方面很有研究,前幾年星河出的幾部大爆劇就是出自他的手筆,他被呂成釗撬走以后,還把自己代表星河正在談的一個ip帶走了,據(jù)說已經(jīng)開始找編劇寫劇本,還放出話來,要取代星河曾經(jīng)的收視冠軍《飛花傳》。 找到的這篇小說叫《這個夢魘我吃過》,書名很有意思,數(shù)據(jù)也挺漂亮,短短四五十萬字,評論有數(shù)萬條。蘇莘看了前幾章,大為驚艷,作者文筆老道、人物刻畫深刻,退出去一看專欄,居然是個才發(fā)表了兩篇小說的小透明。 看看時間不早了,她就把小說加入了收藏,打算有空了再好好品讀。 拜這本小說所賜,簡亦慎被徹底驅(qū)逐出了腦海,她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是個陰天,沒有了烈日暑氣也隨之消散了不少,下午,蘇莘和陳匡明一起去了安州衛(wèi)視總編室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