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蘇莘無語,半晌才道:“好,你高興就好。” 車子很快就到了金城公寓,蘇莘道了謝,打開車門下了車。 霍至辭沒有離開,反而也跟著從車上走了下來:“蘇莘,有幾句話,我想和你聊聊。” 蘇莘愣了一下:“我們倆有什么好聊的?” 霍至辭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詞句,自認(rèn)沒什么不妥當(dāng)了,這才鄭重地道:“是這樣的,你和亦慎離婚也有半年多了,亦慎這個人吧,以前對你是過分了點,不過現(xiàn)在他有心想要挽回,你差不多給他點教訓(xùn),就和好吧,我們這些做朋友的都看你和他一路走過來的,這樣皆大歡喜不是挺好的?” 蘇莘沉默了片刻,輕笑了一聲:“我明白了,你這是勸和來了?!?/br> “對對,”霍至辭挖空心思想著自己以前聽長輩們說的那些俗語,“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們倆能結(jié)婚那是五百年修來的緣分。你這么喜歡他,現(xiàn)在他也喜歡你了,要是真散了那不就是以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蘇莘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都等著看我能熬到什么時候,都覺得我這離婚只不過是拿喬做樣子,只要簡亦慎一開口,我就會乖乖地跟著他回去了,對不對?” “這也不能這么說,”霍至辭尷尬地笑了笑,“喜歡他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誰讓這小子這么優(yōu)秀呢?” 蘇莘靜靜地看著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不知怎么,霍至辭被她看得心里發(fā)毛,訕笑了兩聲:“我哪里說錯了嗎?” “當(dāng)然,”蘇莘冷冷地道,“每一個字都錯得離譜,霍至辭,既然我和他離了婚,就沒有再回頭的打算,我們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收起你們那副看熱鬧的嘴臉,別以為你們在背后笑話我我不知道,我以前只是顧念著你們是簡亦慎的朋友,不想和你們撕破臉,現(xiàn)在,我可沒必要再忍著你們了!” 看著蘇莘揚長而去的背影,霍至辭愣了好一會才回過味來,心里很不是滋味。 蘇莘說的沒錯,其實他和那幫朋友,背后沒少笑話蘇莘,也好幾次打賭,看這次蘇莘的離婚能忍到什么時候,什么時候又主動去求著簡亦慎復(fù)婚了。 今天他才算明白了,蘇莘真的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蘇莘了,那個以簡亦慎為中心的女孩,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言辭犀利、氣勢迫人的女人,她的眼里再也沒了對簡亦慎的愛慕和依戀。 怪不得兩人離婚了這么久,簡亦慎還沒能找到讓蘇莘回心轉(zhuǎn)意的辦法,只怕不是簡亦慎沒有去說好話,而是說了好話都沒沒有用。 他今天來這么一出,是不是好心辦錯事了? 和霍至辭忐忑的心情完全不同,蘇莘回到家里,心情很好。 她忍簡亦慎這些眼高于頂?shù)氖澜慌笥押芫昧?,今天終于出了一口心里的惡氣。也是霍至辭撞到她槍口上了,好端端地來替簡亦慎做說客,還一副兩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要復(fù)婚和好的嘴臉。 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以后蘇莘回了上安山,又和家人一起過了兩天假期。 蘇何一直在房間里搗鼓他的那些照片,蘇莘去看了幾眼,其中有一張極光拍得特別美,蒼??諘绲难┥缴?,一道綠色的光從天際線上凌厲地劈開了夜幕,讓星空和月色都為之遜色。 “哥,你這技術(shù)還不錯啊,”蘇莘有點詫異,“構(gòu)圖、色彩都很好,技巧我不懂,但是夜景能拍得這么漂亮,已經(jīng)很專業(yè)了吧?” “學(xué)了很多年了,”蘇何看著照片有些悵然,“以前答應(yīng)過一個人,要拍極光給她看?!?/br> “女朋友?”蘇莘試探著問。 蘇何搖了搖頭:“不是,過幾天我腿好一點了,帶你去看她?!?/br> 蘇莘有點納悶,她只知道蘇何有一個初戀的女友,分手以后就沒再找過,這些年更是因為星河疲于奔命,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又是什么樣的人,會讓他答應(yīng)要拍極光給她,還要帶蘇莘去看她?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春節(jié)假期就過完了。初九放了開門炮,星河娛樂正式開工,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天下無敵》的播放已經(jīng)過了大半,熱度不減,在春節(jié)假期里取得了不俗的戰(zhàn)績,除了收視率一直保持在一點六上下以外,網(wǎng)播量大幅攀升,已經(jīng)接近了三十億,有望在結(jié)束的時候沖破五十億大關(guān)。 另兩部電視劇也已經(jīng)在排檔期了,一部愛看視頻網(wǎng)播、一部則在北州衛(wèi)視上星,而公司新簽的一些新人也將參加一檔選秀節(jié)目,各部門都快速地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 《夢魘》也正式立項,成立了籌備組,由陳匡明這個制片人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各方面事務(wù)。 原本定的兩位導(dǎo)演,陳匡明去接觸了一下,他屬意的鄭百榮比較熱情,親自到了蘇莘的辦公室,一起聊了一些玄幻題材的電影拍攝心得,還和陳匡明一起看了一些演員初選的樣片;而蘇莘屬意的秦文淵則冷淡多了,看了劇本后提了一籮筐意見,還說了一句,“你們沒拍這種商業(yè)玄幻電影的經(jīng)驗,還是趁早收手,這一不小心賠起來可不得了,能直接讓你們公司破產(chǎn)?!?/br> 陳匡明和蘇莘說起來的時候還一肚子氣:“蘇總,你說這人晦氣不晦氣?怪不得沒戲拍在家里閑著,這張嘴誰受得了???” 兩個人正說著,姚姐敲了敲門:“蘇總,非楠找你?!?/br> 蘇莘一看,顧非楠一身休閑的牛仔衛(wèi)衣,帥得好像從畫報里走出來的漫畫少年,正朝著她笑。 顧非楠現(xiàn)在人氣高漲,各類邀約很多,年后要拍兩個廣告和一檔綜藝,然后有個偶像劇一直在磨他出演男主角,片酬相當(dāng)可觀,馬上就要簽約了,三月開機,可以說是事業(yè)一片大好,可不知怎么的,顧非楠今天的興致卻不是太高,說話一問一答的,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怎么了?”蘇莘納悶地問,“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事要和我說?” 顧非楠像是下定了決心,迎視著蘇莘的目光:“莘姐,《夢魘》的試鏡鄭蕓姐也送了我的試鏡資料過去,初選沒被選上,是因為我的形象不符合還是演技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簡總太糟心了,還有豬隊友插刀。 **一滴都榨不出來了,雙更的醋哥jing盡人亡! 繼續(xù)送紅包啦,還是老規(guī)矩哈~~坐等你們長長長的調(diào)戲~~ 感 第48章 《夢魘》的演員初選送樣的很多, 因為《天下無敵》的成功,其他影視、經(jīng)紀(jì)公司的藝人也紛紛拋來了橄欖枝,但陳匡明這里都還只是初步篩選, 蘇莘打算等導(dǎo)演定下來之后, 再邀請徐東蘇一起做最后的決定。 鄭蕓原本沒有考慮過讓顧非楠爭取《夢魘》的角色,是顧非楠想去,她才答應(yīng)送資料上去;后來顧非楠初選沒過,則是鄭蕓、陳匡明和蘇莘共同商定下來的。 現(xiàn)在, 顧非楠這么執(zhí)著地跑到蘇莘這里想要一個回答,看來是鄭蕓管不住他,索性就把難題推給蘇莘了。 蘇莘有點頭疼, 只好解釋:“不是形象的原因, 也還沒有到考慮演技的時候,不讓你參演《夢魘》, 是我們從你個人的發(fā)展考慮,覺得這對你、對公司是最好的選擇?!?/br> 顧非楠看著她,薄唇緊抿, 眼里滿是不服氣:“為什么?” “你想想, 這部劇剛剛開始籌備,置景、服化道這些最起碼要準(zhǔn)備三四個月,具體拍攝則需要五六個月, 你的熱度現(xiàn)在正高, 怎么經(jīng)得起這一年的浪費?而且電影拍出來以后,上映的時間都是未知數(shù),你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有可能心血都白費?!碧K莘耐心地道, “鄭蕓剛剛給你接的那部偶像劇,在檔期和《夢魘》有所沖突, 我們考慮選擇它,主要是因為它三、四個月就能拍完,拍完后也會有人搶著要,這樣你就能在屏幕上持續(xù)刷臉,提高國民度。你還年輕,以后拍電影的機會有的是,不用急在這一時,等你在影視圈里站穩(wěn)了腳跟,我會替你找機會的?!?/br> 顧非楠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可是,這是你看中的第一部 小說,籌備拍攝的第一部電影,我想演?!?/br> 蘇莘愣了一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們的本意是為我好,想讓我多賺點錢,也想讓我維持流量的熱度,可我的初心是表演,真正的演員,是要經(jīng)得起沉淀和寂寞的,”顧非楠的眼神炯炯有神,仿佛有亮光在跳動,“相比曇花一現(xiàn)的偶像劇,我更愿意花一年的時間去拍一部精品?!?/br> 蘇莘微微動容,能夠不被娛樂圈的紙醉金迷所影響,有這么清醒的自我認(rèn)知,很難得。 她沉吟了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好,既然你能這么想,那我盡量讓鄭蕓替你協(xié)調(diào)檔期,但是你要明白,這次的試鏡最終決定權(quán)不在我,我可能只有四票中的一票,如果你選不上,不要太介意了?!?/br> “沒關(guān)系,”顧非楠咧開嘴笑了,“演不了男主,我可以演男二,再不行反派、男n號都行,我都來試一遍?!?/br> “讓你演男n號?”蘇莘也樂了,“這可是我們公司自己投資的電影,要這樣你的粉絲可能會把公司和我手撕了。” 顧非楠的粉絲已經(jīng)超過一千萬了,現(xiàn)在翅膀硬了,戰(zhàn)斗力超強,原本被喬若南和楠上加南cp粉按在地上摩擦的南瓜們,今非昔比,前幾天剛剛和喬若南的粉絲因為戲份問題撕了一場,大獲全勝。 粉圈有時候真的有點可怕,娛樂圈里也不是沒有粉絲把公司和老板日到慘不忍睹的先例。 “不會,”顧非楠認(rèn)真地看著她,“他們要是撕你,就先把我撕了?!?/br> 蘇莘的眼神一滯,提醒道:“清醒一點,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br> 少年人的熱情,就好比驕陽似火,很難不讓人動容,看到顧非楠,蘇莘就好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這樣的感情彌足珍貴,她雖然無法接受,但也不想傷害,只希望時間能讓顧非楠從這種感情中清醒過來。 顧非楠和蘇莘一起在公司的餐廳里吃了中飯,下午還有通告就走了。 蘇莘回到辦公室里和鄭蕓通了電話,鄭蕓頭疼死了,連連訴苦:“蘇總,這孩子真太難帶了,主意大得很,非跟我抬杠不想接那部偶像劇,一千多萬啊,這片酬不接,他要喝西北風(fēng),公司要虧本?!?/br> “就沒優(yōu)點嗎?”蘇莘開玩笑問,“沒優(yōu)點的話解約算了。” 鄭蕓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別說,優(yōu)點還挺多,總結(jié)起來就是很真誠,在這個圈子里很難得,挺招人喜歡的。我也就是在你這里吐吐苦水,回頭該怎么著還怎么著?!?/br> 蘇莘放下心來:“行,那就辛苦你了,和那個制片人商量一下,拍攝周期壓短一點,片酬適當(dāng)讓點步。接下來的試鏡,你和顧非楠都全力以赴,要是能選上的話,《夢魘》劇組的時間我來協(xié)調(diào)?!?/br> 忙完了這一出,下班的時間也到了。 回家的路上,蘇莘接到了蘇何的電話,讓她明天陪他去一個地方。 第二天周五,原本訂好了要和鄭百榮導(dǎo)演正式簽約,蘇莘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了陳匡明和姚姐。老周十點的時候就帶著蘇何到了公寓樓下,接上了蘇莘。 車子穿過了市中心,往郊區(qū)開去,約莫一個多小時后,到了城郊的一座墓園。 墓園打理得很干凈,一棵棵挺立的松柏旁,一座座墓碑整齊地排列著,墓碑上鑲嵌著逝者生前的照片,或是微笑或是凝重,但都無一例外靜靜地注視著前方。 并不是祭掃的時節(jié),墓園里人很少。蘇何在老周的攙扶下,和蘇莘一起上了幾層臺階,停在了一塊墓碑前。 上面是一個年輕女孩的照片,眉目清麗、巧笑嫣然,看得出來,是一個俏皮甜美的姑娘。蘇何在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然后取出了他拍的那幾張極光照片,在墓碑前燒了。 蘇莘猜到了這故事,卻沒猜到這結(jié)局。 蘇何喜歡的女孩,居然已經(jīng)去世了,怪不得蘇何會這么執(zhí)著于極光。 默默地陪著蘇何在墳前祭拜完了,蘇莘見蘇何的情緒依然低落,有點擔(dān)心,想著讓蘇何多說說話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其實她也有點納悶,兩兄妹的感情很好,彼此之間基本沒有什么秘密,但她卻從來沒聽蘇何提起過這個女孩。 “哥,她是你女朋友嗎?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蘇何搖了搖頭:“不是,她是我學(xué)妹,在一個攝影社團里的,我喜歡她,但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也很愛她男朋友。” 蘇莘吃了一驚,好半天才問:“是呂成釗?” 一聽這名字,蘇何的眼里露出了厭憎之色,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對,就是他,這個人渣。” 故事很殘忍。墓碑上這個名叫鄭秀爾的女孩和呂成釗青梅竹馬,感情穩(wěn)定,計劃著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蘇何暗戀鄭秀爾,但也沒想過橫刀奪愛,一直默默關(guān)注。 某天蘇何在外面應(yīng)酬的時候,看到呂成釗和別的女人鬼混,再去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呂成釗的私生活混亂,暗中和一個超模和一個明星都有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 他考慮再三,把事情告訴了鄭秀爾,鄭秀爾去查證之后,和呂成釗分手了。 意外發(fā)生在呂成釗試圖挽回那一天,兩個人見面之后吵得很兇,鄭秀爾情緒激動之下橫穿馬路,出了車禍死了,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自此,呂成釗就和蘇何結(jié)了仇,以打壓蘇何和星河為目的,做了很多齷齪的事情。 “他說都是我害死了秀爾,”蘇何的神情有些茫然,“說要不是我,他和秀爾早就結(jié)婚了,甚至連孩子都有了,根本不會出事?!?/br> 蘇莘忍不住道:“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蘇莘,你倒是問問你哥哥,他在秀爾面前揭穿我的時候,有沒有想要橫刀奪愛的卑鄙私心?”一個聲音從他們背后響起。 蘇莘回頭一看,呂成釗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幾米遠處,眼神森冷地看著他們。 蘇何沒有說話。 呂成釗一步步地走到了墓碑前,一腳踢開了蘇何的百合花,把自己的一束雛菊放在了正中間的位置。 “我有,”蘇何忽然開口,“所以,這些年我過得很痛苦?!?/br> “聽到了吧?蘇莘,別把你哥想得那么偉大,他不就是一個想當(dāng)小三的男人嗎?”呂成釗彎下腰,手指在墓碑的照片上一點一點地?fù)崦?,“她很愛我,要不是你哥,她現(xiàn)在還會被我寵得像個公主一樣,什么都不會知道,更不會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里。我和別的女人那都是逢場作戲,我心里愛的人只有她,為什么你們都不懂呢?” 最后幾個字,呂成釗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幾乎就在同時,他的手指用力收緊,仿佛要把鄭秀爾的照片從墓碑上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