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因為一旦說出來了,老三的名聲肯定要受到損害。 卻在這時,忽聽有人高聲喊道:“打聽出來了打聽出來了!剝了那伙計頭皮的是暮先生師傅!” 圍觀群眾:“…………” 像是被人集體施了禁聲音咒,所有人忽然唰地閉了嘴,好一陣沉默過去,人群這才嘩啦啦一下全朝剛才喊話之人圍去,七嘴八舌道: ——你胡說什么!暮先生那么好一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心腸惡毒的師傅! ——就是就是!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敢壞先生名聲,看老婆子我不縫了你這張爛嘴! 那人委屈道:“我也希望我弄錯了哇!可這就是事實嘛!那姑娘親口說的!她還亮出了暮先生的腰牌!” 圍觀眾人:“…………” 這下人群徹底沉默了。 郁青扭頭就走,巫九言忙疾步追上去,拉住她手腕道:“師尊……”頓了頓,他道:“我跟您一塊去找老三。不過去之前,師尊,我們必須得做點準備才行?!?/br> 不然就是白白送死。 后面一句他沒說,然而郁青知道。 郁青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然后像只漏了氣的皮球,肩膀一垮,沮喪道:“嗯!” 旭堯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那紅衣少女并非是她,惱羞成怒肯定是少不了的,這個時候他們要是找到老三那里,雙方萬一再撞上了,少不了又是一場惡戰(zhàn)。 可老四現(xiàn)在還有傷在身,而她自己更是半點修為都無。 所以絕不能沖動,沖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連累老三老四送死,說不定整個衡水城都要受到牽連。 要知道,旭堯這個大魔頭,當年可是敢血洗天庭的主兒! 想到當年那場大戰(zhàn),郁青發(fā)熱的大腦又冷卻了不少。 當年那場神魔大戰(zhàn),天界傾了整個天庭之力也沒能拿住旭堯這個大魔頭,彼時仙僚們死傷無數(shù),天京大街血流成河,而魔族弟子以及各種邪祟在旭堯的召喚下,依舊還在如潮水似得涌進天界。 沒錯,身為魔界至尊,旭堯手下除了有數(shù)百萬的魔界弟子外,他還有一件非??膳碌奈淦鳎喝f鬼幡! 正所謂:一幡在手,萬鬼聽令! 而天人地三界中,最不缺的物種,就是鬼。 也就是說只要旭堯不死,敵兵就永遠殺不盡! 當年正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郁青才會秉著擒賊先擒王的原則,利用花神的美貌,笑誘了旭堯。 不然她根本不可能近得了旭堯的身,更不要說抱著他自爆元神同歸于盡了。 所以,她現(xiàn)在絕不能沖動。 摸了摸懷里還剩下的一瓶花蜜,郁青擰眉沉思了一會兒,旋即目光一亮,拉著巫九言就朝街邊一家藥材鋪奔去。 半柱香后,藥鋪伙計望著柜臺上一字排開的幾十種藥材,再次置疑道:“姑娘,你當真不是大夫?” 郁青搖頭:“當真不是?!?/br> 伙計不放棄道:“家中也不是開藥鋪的?” 郁青好笑道:“我要是開藥鋪的,我又何必跑到你這里來買藥??” 伙計道:“那倒也是?!笨煽纯垂衽_上幾十種藥材,伙計還是忍不住提醒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姑娘我可真得再多說一句了,姑娘您買的這些藥材,雖然看起來量都不是很多,也都是些滋補的藥材,但架不住種類多啊,這要是全都倒進一個罐子里熬的話,那就相當恐怖了!” 見郁青挑眉,伙計訕笑道:“姑娘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二人說話的,實在是我耳力太好了……總之我肯定是沒惡意的!不然我只管好好賣我的藥就是了,我管那么多做什么……這些可全都是些上好的滋補良藥,價錢可不便宜……呃!” 伙計突然頓住,掃了眼巫九言拍在柜臺上的一把金葉子,訕訕道:“二位稍等,小的這就幫二位將藥材打包了!” 出了藥材鋪,郁青心疼道:“老四,你剛才干嘛給他那么多錢???” 一大把金葉子呢。 巫九言瞥了眼手里拎著的一包藥,笑道:“我要是不拿錢堵住他的嘴,估計我們這會兒還在藥鋪里聽他嘮叨呢。” 郁青:“……”她心說:“很有可能?!?/br> 那伙計簡直就跟個話匣子似得,而且還是那種一打開就關不上的話匣子。 又過了一個時辰,老胡頭氣急敗壞地跳腳道:“我說你們!你們到底在熬什么鬼東西!” 一面說著,一面沖過來掀開了藥罐蓋子,一股刺鼻的氣味登時迎面襲來,熏的老胡頭白眼直翻,險些沒暈過去,忙趕緊將蓋子蓋上了,又跑到外面狂吸了好幾大口新鮮空氣,這才堪堪活過來。 扭頭一看見郁青也被熏出來了,老胡頭立馬吹胡子瞪眼道:“你這個女人!小老兒我好心好意收留你們,給你們飯吃還給你們地方住,你們不感恩圖報就算了,還要如此糟蹋小老兒家的廚房,你們你們……你們簡直良心壞透了!” 老胡頭一副“我怎么引狼入室了”的痛心疾首相。 郁青抱歉道:“對不起啊老伯,我也不想這樣的,實在是這些都是暮先生需要的?!?/br> 老胡頭呸道:“我呸!張口先生閉口先生的!你少拿先生壓我!先生他要的是花蜜!上好的花蜜!可不是你熬的這些能熏死人的毒藥!” 郁青糾正他:“老伯您弄錯了,那不是毒藥,那是花蜜,只不過現(xiàn)在還處于半成品狀態(tài),等做好后就不這么難聞了?!?/br> 老胡頭當即冷笑道:“花蜜?哼,花蜜是這么個味?花蜜是從藥材里提煉出來的?欺負我沒見識還是怎地??小老兒我現(xiàn)在就把話撂在這兒了,你要是能用那東西做出花蜜來,我……我給你當牛做馬!” 第30章 第30章 郁青忙擺手道:“不不不,這怎么能行,我怎么能讓您老給我當牛做馬呢……呃,好吧,既然老伯您非要這么堅持,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老胡頭抱臂斜睨著她,撇嘴道:“嘖,說的好像小老兒我已經輸了似得?!蹦┝擞盅a了一句:“就沖你這囂張勁兒,這個賭小老兒我跟你打定了!” 郁青:“……” 是她表現(xiàn)的太無能了嗎?還是老胡頭他今天腦袋被門板夾了?? 郁青一陣無語。 就在這時,巫九言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汁出來了,邊走邊道:“你們是在打賭嗎?我給你們做見證人吧。老伯,等下輸了可不許不認賬哦?!?/br> 老胡頭道:“誰不認賬誰是孫子!” 郁青:“……” 她又是一陣無語,扯了扯巫九言衣角,小聲道:“阿九,我們這么欺負人不太好吧??!?/br> 巫九言無辜道:“我們可沒欺負他,是他自己非要這么堅持的嘛,能怎么辦?”將手里端著的藥碗往郁青跟前一送,道:“已經按照你的要求熬的只剩下半碗了,你看看可還行?” 郁青忙扔下胡老頭不管了,接過碗聞了聞,雙眼晶亮道:“嗯,還行!”當即端著藥碗鉆進了房里,沒一會兒又從窗戶里探出半顆腦袋,朝還在跟老胡頭大眼瞪小眼對峙著的巫九言道:“阿九,你快過來幫我下。” 巫九言道:“好?!?/br> 當即也扔下老胡頭不管了。 老胡頭快要被這倆人氣死了,有心想要跳腳大罵,可又怕打擾了坐在屋檐下聽雪烤火的虞阿婆,氣得他好一陣抓耳撓腮。 就在這時,忽聽虞阿婆幽幽道:“小凡啊,師姐都跟你說過多少次啦,遇事要多動動腦子多動動腦子,你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腦子這東西不用是要生銹的呀,你看,你現(xiàn)在腦子就生銹了吧?” 說完又是恨鐵不成鋼的重重一嘆。 老胡頭:“……”莫非花蜜并不是從花朵上采的、而是用藥材煉出來的?! 他瞅了瞅依舊閉著眼睛烤火聽雪的虞阿婆,又望了望郁青緊閉的房門,揪著胡須想了想,趕緊一躍跳上房頂,悄悄地將郁青房頂?shù)耐咂崎_了一條縫隙。 身手敏捷,眼神銳利,宛如抖落兩翅風雪后破空而去的鯤鵬。 老胡頭心說:“輸了就要給人當牛做馬呢,這么大的賭約,我得全程監(jiān)督著,免得那倆小崽子使詐!” 房間內,郁青盤腿坐在床上,一團幽藍色的靈火正在她兩只白皙的小手上熊熊燃燒。火焰上方托著的,正是剛才巫九言端過來的那半碗黑藥汁。 此時裝藥汁的碗已經碎成齏粉了,只剩下一團藥汁憑空虛浮在半空中,那團藥汁也在靈火的煎熬下,不斷地縮小著體積。 直到最后縮成拳頭般大小。 郁青這才回頭對坐在她身后的巫九言道:“老四,我要開始做最后的提煉了,你加大靈力輸送量?!?/br> 巫九言道:“好?!?/br> 起先老胡頭還看的一臉不屑,心說:“哼,不過就是換種方式熬藥而已,還以為倆崽子真能玩出花來哪。靈火怎么啦?靈火不也是火……呃!” 老胡頭一張老臉忽然唰地白了,笑容僵滯在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震驚在眼中以風的速度翻滾……他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仰望著空中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幽幽道:“師姐說的對,腦子這東西,要是長時間不用的話,它真的會生銹哪?!?/br> 師姐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可是師姐她不告訴我,師姐她胳膊肘往外拐了……老胡頭跳下房頂,揪著胡須望向還在烤火聽雪的虞阿婆,幽怨的小眼神飄啊飄啊的…… 直到郁青將一個瓷白色的小瓶子塞進他手里,那幽怨的小眼神這才換成驚喜,樂道:“小娘子,真不用我給你當牛做馬了?” 郁青搖頭道:“真不用。老伯,您只要幫我將這瓶花蜜送到暮先生手中,就算是抵消了我們剛才的賭約了。不過老伯您要記住了,這個瓶子,必須得是由您親自交給暮先生才行?!?/br> 老胡頭忙拍著胸脯保證道::“好說好說!暮先生的家我出入自由!” 當即揣著小瓷瓶,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一副生怕郁青反悔的樣子。 巫九言幫郁青將額前的碎發(fā)撥到耳后,嘆息道:“師尊,您知道您剛才扔掉了一件多么鋒利的武器嗎?” 郁青不解,狐疑道:“啊?什么武器?” 巫九言道:“就是老胡頭啊……不瞞師尊,老胡頭的修為,絕對遠在我之上?!?/br> 郁青瞪大眼,不敢相信道:“真的?!” 巫九言:“真的?!?/br> 郁青:“……”她剛才都干什么了呀!她怎么可以這么笨哪!她竟然把主動送上門的絕世武器往外扔! 郁青頓時痛心疾首不已。 巫九言安慰她道:“師尊也別太難過了,老胡頭不是還給了您一只小石狗嗎?您可以用那只小石狗來換老胡頭的一次效力?!?/br> 郁青:“……” 原來小石狗還有這個作用?。‰y怪當初老四會提醒她一定要把小石狗收好千萬別弄丟了。 郁青頓時又開心了起來,才開心了一會兒,忽又想:“不對啊,一只小石狗只能換來胡老伯一次的效力,可胡老伯要是履行賭約賣身給我的話,那我豈不是可以無限次的要求他為我做事?” 郁青又有些沮喪了,巫九言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笑道:“沒關系,雖然我們不能請求他為我們做什么,但是老三可以啊。屆時我們真和旭堯打起來,就算是看在老三的面子上,老胡頭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郁青道:“但愿吧。” 也但愿老三還能記得當年那瓶害的他差點沒泡死在浴桶里的花蜜。 家里的下人們發(fā)現(xiàn),最近兩天他們家先生揉眉心的頻率實在是太頻繁了。 家里的下人們還發(fā)現(xiàn),他們家先生每次揉眉心,都是因為先生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