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能讓你們公司替換一個？一個家政服務(wù)公司，連這點事還要上門來叨擾客戶？”

    那中年男人抹了抹汗，一臉緊張地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目前正好其余家政都在上單，暫時可能沒有能來接替小陳的……”

    這下季臨終于停下了往公寓樓走的步伐，他轉(zhuǎn)過身，看向?qū)Ψ剑骸澳銈儾皇翘柗Q業(yè)內(nèi)最強的家政服務(wù)公司嗎？宣傳廣告上寫著旗下?lián)碛?000多名家政工作人員，確保每位簽約客戶都能得到全方位的優(yōu)質(zhì)服務(wù)體驗，結(jié)果現(xiàn)在和我說，小陳走了連替上的人都沒有？你們真有2000多名員工？需不需要我把你們公司告上法庭，然后去申請拉一下你們的社保繳費名單，看一下員工數(shù)量，是不是涉及到虛假廣告宣傳或者是沒按規(guī)定給員工繳社保？”

    “另外，我一次性簽約了兩年的家政服務(wù)，為了省事，也已經(jīng)一次性支付了全部的費用，需要我提醒你違約金嗎？”

    “錢我們可以全退！違約金我們也會支付的！這個您可以放心，但真的是沒有其余新的家政可以替上了……”

    季臨抿了抿唇：“沒有新的家政，那實在不行，用老的也行，之前被我媽開掉的那幾個，勉為其難也可以叫回來過渡一下，等你們有其余新的家政人員空閑出來的時候，再替換走就行了?！奔九R看了對方一眼，“否則你們就等著收我的律師函和起訴書吧。”

    這中年男人顯然有苦難言，他磕磕巴巴了半天，才終于豁出去了：“季先生，我和您也說實話吧！這不是我們沒員工了，是您母親那個脾氣，沒人受得了！我們還有300多個家政在等單呢，但誰也不肯接你們家的單！”

    而一旦大著膽子開了口，這男人也索性不管不顧了，他看向季臨，連敬語也不用了：“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你媽是從半年前和我們公司簽約的，你自己數(shù)數(shù)她已經(jīng)換了多少家政了？56個！整整56個！每個不是被她罵走的，就是被她氣走的，甚至其中14個家政，在回到公司總部以后，得了抑郁癥！都有三甲醫(yī)院診斷病例的，我們公司只能讓她們病休了好好養(yǎng)著，沒辦法，誰叫這是工傷啊！還有27個家政，都是工作年限有5年以上有經(jīng)驗的阿姨了，放別人那都是五星好評的金牌家政，結(jié)果上你媽那一歷練，人家直接辭職不干了！我們公司培養(yǎng)她們也花了不少錢??！結(jié)果就這么不干了！說在你們家遭受到了無法挽回的創(chuàng)傷！”

    這中年男人顯然為這事也憋著氣：“我半年前因為簽下你這個大單，被公司還大會表揚了，結(jié)果呢，沒想到現(xiàn)在我因為這一單，都快變成千古罪人了，全公司上下都罵我瞎了眼怎么簽了這么一個單來，你媽那真是個法西斯！完全一個活脫脫的家政職業(yè)殺手！”

    白端端一邊走著假裝發(fā)短信，一邊卻豎起耳朵跟在季臨身后偷偷聽著。

    這個家政公司的員工顯然是真的情緒崩潰了，如今竟然就這么當(dāng)著季臨的面不管不顧地大吐苦水和怨恨起來。

    季臨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媽的脾氣是有點差，但我開給家政的工資是月薪三萬，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去問，你們公司員工誰肯做的，我再給加到四萬?！?/br>
    我去！白端端震驚了，做個家政竟然都有月薪四萬了？？？

    只可惜白端端十分心動，被提供這個報價的中年男人卻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他不僅不心動，甚至一下子情緒激動起來：“我們公司的家政都說了，寧可大家眾籌給你媽一個月三萬，讓她趕緊走，也不愿意去你家賺這個錢！季先生??！現(xiàn)在家政也都很有骨氣的啊！不要覺得給錢就能解決一切！我們很多人，也視金錢為糞土的！你們這些有錢人不要覺得用錢就能來侮辱我們的人格和靈魂！”

    這個中年男人大概是在這份工作上郁郁不得志久了，像每一個朝九晚五的社畜一樣，弦崩的夠緊，只要一個微小的刺激，那些勉強維持的假象便會破裂，平時要多唯唯諾諾友好溫吞，爆發(fā)起來就有多狂風(fēng)暴雨盡情發(fā)泄。

    他不僅對季臨的四萬塊offer完全無動于衷，甚至完完全全不管不顧了：“實話說了吧，這份工作我也受夠了！不是聽公司的家政阿姨們抱怨，就是被你們這些雇主刁難，就是個兩頭受氣的‘夾心層’！錢呢！錢也沒幾個！我也不想干了！留在大城市里也沒意思，明天我就辭職回老家了，也不在乎你們怎么想了?！?/br>
    他指著季臨的鼻子：“我這輩子見了不少奇葩客戶，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媽真是我見過里最極品最奇葩最獨一無二的一個！反正我不干了，你上我們集團投訴我也沒事，我實話告訴你，你媽都已經(jīng)上了我們整個a市家政行業(yè)里的黑名單了，你不信你去試試看別家愿不愿意接你媽的單！”

    他也不顧季臨完全黑了的臉，只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暢快了，把這些負能量一股腦地倒出來，才終于松了口氣，然后撇下季臨，揚眉吐氣地走了。

    而對方一走，白端端倒是激動了，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們四萬不干，我干！”

    白端端幾乎是一個風(fēng)sao走位快步移到了已經(jīng)快氣到升天的季臨身邊，然后開始了毛遂自薦：“季臨，你們律所暫時不招人沒事，那你mama身邊的家政工作，我也愿意應(yīng)聘！”

    四萬一個月！就做一個月！度過沒錢的燃眉之急，一邊騎驢找馬繼續(xù)投簡歷，簡直完美了！

    “我這個人呢，吃苦耐勞，而且我原來的工作經(jīng)歷，讓我能明白如何做好一個乙方，畢竟你知道的，我們做律師的，不就是服務(wù)和伺候客戶這些甲方爸爸的嗎？所以歸根到底，這也是服務(wù)業(yè)，我本科一畢業(yè)就進入律所了，所以已經(jīng)積攢了豐富的服務(wù)業(yè)從業(yè)經(jīng)驗，抗壓耐虐，心理素質(zhì)強大，也深知給錢就是爸爸的道理，所以我絕對會擺正心態(tài)，你給我四萬，我就向你mama提供四萬的服務(wù)！”

    季臨都快被白端端氣笑了：“你這是來跟風(fēng)諷刺我？”

    “沒沒沒！”白端端連連擺手，“我是真的誠心想要這份工作的，你要是看到我的銀行卡余額，你就知道我這份心有多誠了，我……”

    只可惜她還沒說完，就被季臨打斷了，他冷冷看了白端端一眼：“你想給我媽做家政？你是不是前兩個案子都栽在我手里了，不死心想要報復(fù)我，所以來應(yīng)聘做我媽的家政，想要用你驚人的廚藝毒死她？”

    “……”

    “我相信你因為貧窮而真摯尋求工作的心，但是你的做飯技術(shù)真的勸退，別說四萬月薪，給你四百我都嫌多。”

    “我……”

    “別我了，絕對沒門，我還想讓我媽多活兩年。”

    “……”

    季臨說完，轉(zhuǎn)身走進了電梯，白端端剛想跟著走進去，就被季臨的眼神攔在了電梯門外。

    “你，下一班。”

    ？？？你這個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電梯里就你一個人，我上來了能超重？？？”

    “不會超重，避嫌。你找不到對象，我還想找?！?/br>
    “……”白端端不服道：“我不！我堅決不向邪惡勢力低頭！這電梯是你私有的嗎？！憑什么你能上我不能？！”白端端一邊據(jù)理力爭，一邊就閃身也鉆進了電梯里。

    她本來準備好了一堆慷慨陳詞，結(jié)果剛準備繼續(xù)，季臨看了她一眼，然后徑自走出了電梯：“你說的有道理，那你先上，我等下一班，我向邪惡的勢力低頭，這總行了吧?！?/br>
    “……”

    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季臨這種賤人，他媽能是什么好東西！難怪能叱咤家政圈，讓所有家政工作人員聞風(fēng)喪膽！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15字以上留言都送紅包噠（截至到明晚8點）

    季臨家和端端家沒有一毛線關(guān)系哈，大家不要腦補過度了哈哈哈哈~

    【小劇場】

    n久后：

    端端：我要去圈外找對象了！

    季臨：你想去找什么圈的？

    端端認真思索后：我想找個金融領(lǐng)域的吧，這樣大家都很忙，平時各自加班，也不粘人，挺好！

    季臨：好的，我馬上跳槽去券商。

    端端：？？？

    第23章

    季臨回了家，先是投訴到了那家政公司的總部，讓手下的助理律師草擬了律師函，然后就是打電話給a市其余幾家口碑不錯的家政公司，向客服提供了自己的信息、聯(lián)系方式和所需服務(wù)。

    “季先生您好，您的信息和要求我們已經(jīng)記錄，此后公司會根據(jù)您的需求選派三到四位適合的家政工作人員，將對方的的信息致電后提供給您，一旦您選擇確認好服務(wù)的家政人員，我們便可以進行電子簽約流程。祝您生活愉快！”

    掛了電話，季臨才冷哼了一聲，什么被a市的家政行業(yè)拉黑，果然是無稽之談，不過是對方狗急跳墻用來威脅自己的話罷了。

    只可惜季臨的氣還沒消，手機就響了，季臨一看顯示的來人，是自己母親的私人醫(yī)生。

    對方一上來就是告狀：“季先生，孟女士最近的血糖項指標又不對了，她到底有沒有按照我開的食物清單在控制糖分的攝入量？很多升糖快的東西她根本不能吃的，另外，每次用餐后有沒有打胰島素和配合進行一些運動??？現(xiàn)在根據(jù)她的指標，血糖情況很嚴重，控制的非常不好，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是要垮的……”

    季臨知道自己媽的德行，掛了電話，剛頭疼不已地揉了揉眉心，結(jié)果手機又接二連三地響了——

    “您好，請問是季先生嗎？我是洋洋家政的客服，不好意思，向您反饋下，目前我們公司正好沒有檔期合適的家政阿姨，非常抱歉?！?/br>
    “季先生您好，我是愛家保姆在線的客服，很抱歉得通知您，目前您這單生意我們沒有相關(guān)符合要求的家政人員可以推薦……”

    “您好，我們辰皇國際家政服務(wù)公司和你遺憾地告知您，因無法向您提供所需的家政服務(wù)，您的訂單我們將做退單處理?！?/br>
    ……

    季臨剛才一共咨詢了幾家家政公司，如今就一共收到了幾家家政公司的不接單反饋……看來那中年男人說的話也并非全然是無稽之談，他媽還真的是上了全城家政公司的黑名單了……

    只是放著她一個人胡鬧也不是個辦法，打掃衛(wèi)生這些倒是其次，季臨給自己母親請家政，最主要的還是找個人看著自己母親每天按時吃藥，并且一日三餐能有健康的作息。

    季臨的母親有甲減，需要每天服用藥物，另外還有嚴重的糖尿病，需要打胰島素，可惜孟女士心大，總愛高糖高熱量高脂飲食也就算了，還總是忘記隨身攜帶胰島素，更常常忘記注射，而自從她半年前忘記打胰島素血糖飆升到40直接昏迷，身邊沒人送急救差點危及生命以后，季臨就下定主意一定要找個家政看住她，每天匯報行程，按時吃藥打胰島素，外加督促鍛煉，一來自己連夜加班時也放心，二來找個人看著，千萬不能讓她又一個人跑出去。這位讓全城家政服務(wù)業(yè)聞風(fēng)喪膽的孟女士倒并不是有老年癡呆癥會走失，只是她一旦出門，季臨的錢就會走失，還是大幅走失。

    家政自然還可以再接著找找，但在找到正規(guī)家政之前，還是要找個至少背景沒問題信得過的人把自己母親給牢牢看住……

    ——

    白端端是正在盯著銀行卡余額發(fā)愁時聽到門鈴響的。

    她踩著拖鞋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沒多久之前剛號稱要自己離他遠點以避嫌的季臨。

    “你是想干家政是嗎？”

    白端端愣了愣，隨即點頭道：“我干我干！都是服務(wù)業(yè)！都是為人民服務(wù)！”

    四萬一個月呢！如今自己內(nèi)外交困，也別嫌棄工種不對口了，先至少把積欠季臨的外債，還有下個月的房租生活費給賺了再說……白端端小算盤打得挺好，騎驢找馬，先干著這個家政的，只要自己一旦找到新工作，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簡直完美！

    “好，月薪兩萬，從明天起，我會給你地址、聯(lián)系方式，你……”

    “等等！”白端端愣了愣，“你這不是說好一個月四萬？怎么對半砍了？”

    季臨冷笑了一聲：“你告訴我你哪里值一個月四萬？就憑你吃了能死人的做飯技巧？”季臨環(huán)顧了一眼白端端東西堆得到處都是的客廳，“還是憑借你這個讓人無法形容的收納整理能力？”

    “……”

    話雖然這么說，但……

    “你不能臨時壓價，你這是殺熟吧？看我好欺負是嗎？不行，季臨，你這個價格我做不了，你另請高明吧！三萬，不能再低了！”

    抬價的奧義，先拒絕，再暗示，白端端看了一眼季臨：“我畢竟也算個有一定工作經(jīng)驗的律師了，雖然說家政和律師都是服務(wù)行業(yè)，但這個服務(wù)的內(nèi)容，其實也是大不相同的，一個提供體力勞動，一個提供腦力勞動，我其實還是有點過不去心里這道坎的，你知道，文化人，都有點清高的，你說但凡是個資深律師，誰愿意去做家政呢？這傳出去了多沒面子？我這還不是看在你的份上?！?/br>
    白端端咳了咳，開始打感情牌：“我想，我們也是鄰居了，遠親不如近鄰，你也不容易，我能幫就幫個忙唄，外加你這個人，業(yè)務(wù)能力確實不錯，讓我十分佩服仰慕，所以愿意給你mama當(dāng)家政，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努力戰(zhàn)勝了自己的心理防線……你看這個月薪，是不是你也意思一下？”

    “你難道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季臨笑笑，“白端端，需要我提醒你嗎？你還積欠我一萬多塊錢，你不接受這個工作，請問你如何在短期內(nèi)還錢？”

    “……”

    這么一說更不想干了，月薪兩萬，還欠季臨一萬多，再繳個稅，那豈不是累死累活干完一個月，也沒剩下多少錢嗎，甚至沒準還是倒貼的……

    太虧了！

    白端端當(dāng)即萎蔫了：“算了，我不干了，我當(dāng)老賴好了，你去告我把我列進失信人員名單好了，反正我窮的叮當(dāng)響，這房子也是租的，你申請強制執(zhí)行吧。”

    “你干，你欠我的錢一筆勾銷，再給你月薪兩萬，稅后。”

    ?。?！

    “真的？！”白端端感覺自己一個咸魚打挺又重新活了，“一言為定！我干！”

    為錢下海！我可以！

    白端端想了想，補充道：“但是你得給我簽個保密協(xié)議，我給你媽當(dāng)家政這件事，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反正不能傳進法律圈子里，我畢竟以后還是要繼續(xù)回法律圈混的，說出去也太沒面子了，這從業(yè)經(jīng)歷也豐富過度了吧?！?/br>
    “可以?！奔九R淡淡道，“你可以放心，我也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給我媽當(dāng)家政，免得別人對我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不合時宜的聯(lián)想?！?/br>
    “……”

    “地址、我媽的情況和聯(lián)系方式我稍后會發(fā)你，具體你只需要每天陪我媽聊天，最重要的是定時讓她吃藥，向我匯報她的行程情況，讓她每天保持心情愉悅就可以?！?/br>
    白端端連連點頭：“行行行，沒問題，我這個人特別擅長講笑話，也特別討中老年人喜歡，我有預(yù)感你媽一定喜歡我?！庇辛诉@個轉(zhuǎn)機，她心情大好，“我這個人很敬業(yè)的，干一行愛一行，待會我就下單廚藝教學(xué)書，力爭早日讓……”

    “不，你禁止做飯?！?/br>
    ？？？

    季臨抿了抿唇，堅定道：“你絕對不允許進我們家的廚房?！?/br>
    “那吃飯怎么辦？”

    “叫外賣，錢我另算。”季臨看了白端端一眼，“你只允許打掃衛(wèi)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