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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成蘇培盛了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第133章 妒婦

    康熙四十年

    四爺府

    五月的夜,溫和而疏懶,卷過荷池的風(fēng)再沒有初春料峭的清寒,又還未沾染盛夏浮躁的暑意。東小院里,奴才們侯在廊下,內(nèi)室的燭臺透著光亮打在窗影上,倒帶著幾分歲月靜好的閑適。

    屋內(nèi),四阿哥的話帶著未盡的內(nèi)容,李嬤嬤卻沒有刨根究底,看看那碗吃了一半的面,李嬤嬤淡然地笑了笑,目光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角落里的蘇偉身上。

    “這孩子跟著你都快二十年了吧,”李嬤嬤沖蘇偉招了招手,蘇偉小步地走到榻子邊,眼睛還一直盯著面碗。

    “是啊,”四阿哥笑了笑,“蘇培盛到承乾宮時,我才五歲,他也才十歲而已?!?/br>
    李嬤嬤抬頭看了看蘇偉,“這時間當(dāng)真是最不經(jīng)熬的,嬤嬤還記得阿哥第一次指了小蘇子伺候,回來跟奴婢說,那王欽的徒弟,看起來呆頭呆腦的?!?/br>
    蘇偉囧,偷摸地瞪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揚(yáng)起嘴角,“嬤嬤還記得?”

    “怎么不記得,”李嬤嬤捏著手帕,抿了抿眼角,“這人啊,在多高的位置就擔(dān)著多大的麻煩。如今一過二十年,當(dāng)初還被王欽罰跪的小公公已是正經(jīng)地六品內(nèi)監(jiān)了。這回想起來啊,阿哥與奴婢的眼光倒是真沒錯。”

    四阿哥彎著嘴角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頗為得意的蘇公公道,“是沒錯,只不過這呆頭呆腦的樣子這么多年都沒變?!?/br>
    李嬤嬤愣了愣,回頭看看瞬間垮下臉的蘇偉,也掩著帕子笑了起來。

    巡視永定河后,康熙爺就下令將今年的北巡提前至五月末,即便是索額圖的請辭也沒有耽誤這次行程。隨扈的皇子隊(duì)伍一如既往的龐大,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均在其列。

    五月末轉(zhuǎn)眼即至,東岳廟的修繕只剩了邊角料,裕親王全權(quán)擔(dān)了過去,讓八阿哥安心隨圣上北巡。朝上,康熙爺對裕親王及八阿哥頗為滿意,還將內(nèi)務(wù)府新制的御用馬鞍賞了兩副下來。

    早朝過后,皇上又召見了裕親王。裕親王由乾清宮出來時,已近午時,走過毓慶宮時,太子正好邁出大門。

    “老臣給太子請安,”裕親王拱手道。

    “王爺客氣,”太子微微笑笑,“今兒個早朝,王爺可算得了重賞。想必這與老八共修一間破廟的差事,要比王爺戎馬半生來的有分量吧。本殿原還以為,王爺不屑參與這其中的腌臜事兒呢?!?/br>
    裕親王的臉色變了變,俯身道,“太子言重了,本王只是聽從皇命,不敢貪圖其他?!?/br>
    太子冷笑一聲,“聽從皇命?若是如此,就不會有眾人爭搶東岳廟一事了,裕親王當(dāng)初抱病推拒,怎么如今好的好的這般快?一代賢王,如今為個低賤阿哥跑前跑后,本殿還真是少見多怪了。”

    太子笑著轉(zhuǎn)身而去,裕親王面色陰沉,站在原地半天不動一步,隨從見狀連忙上前安撫,“太子以前頗為知情識理,怎么如今變得這么尖酸刻薄?王爺身體要緊,可別動了真氣?!?/br>
    裕親王看著太子的背影,聲音蘊(yùn)著寒冰,“東宮秉性至此,可謂大清之禍啊。”

    永和宮

    四福晉入宮給德妃請安,永和宮內(nèi)正忙碌著,宮女太監(jiān)們進(jìn)進(jìn)出出地搬著東西,不少箱子擺在院子當(dāng)中…

    德妃坐在榻子上手里握著一打清單,見小宮女引著四福晉進(jìn)了屋,立馬招手道,“來得正好,快來幫額娘看一看,缺什么不缺?”

    “額娘這是在忙什么?”四福晉坐下,接過德妃遞來的清單。

    德妃輕彎嘴角,“胤祥、胤禵都要搬進(jìn)阿哥所了,這后院配了人,以后住在懋勤殿就不方便了。懋勤殿的擺設(shè)用具都是御用,不能搬到阿哥所去。雖說有內(nèi)務(wù)府布置,額娘還是想著盡可能地給他們配些常用的。”

    四福晉笑笑,“額娘真是慈母心腸,兒媳看這清單可算是事無巨細(xì),樣樣具備了。只是不知十三弟、十四弟后院都配了什么人?福晉的人選有眉目了嗎?”

    德妃搖了搖頭,“福晉的事兒皇上還沒說,這配的格格倒都算不錯。胤祥那兒是郎中阿哈占之女瓜爾佳氏,胤禵那兒是員外郎明德之女舒舒覺羅氏。額娘也打聽了,還都是蠻周正的女子?!?/br>
    “皇阿瑪給兩位弟弟指的一定是好的,近來十三弟、十四弟都頗得皇阿瑪看重呢,”四福晉微笑著道,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單子,“這格格進(jìn)門總得有兩身像樣的行頭,額娘這兒的可都是好東西,給格格們大材小用了。不如就讓兒媳貪個便宜吧,也算給十三弟、十四弟添個彩頭了?!?/br>
    德妃好笑地指指四福晉,“你以為能少得了你們的?胤禵打多久以前就惦記著他四哥的遷宮之禮了?!?/br>
    “那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彼母x揚(yáng)起嘴角,“貝勒爺平時不說,心里最惦記這兩個弟弟了。尤其是十四弟,貝勒爺都拿出對弘暉的心思了,恨不得手把手地教著?!?/br>
    德妃一臉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弘暉該開蒙了吧,教導(dǎo)的師父找好了嗎?”

    “額娘放心,”四福晉抬起頭,眉眼漾著暖意,“給弘暉開蒙的是位學(xué)問極好的文士,叫傅敏。四爺說,等過一陣,再向皇阿瑪求位大儒教導(dǎo)弘暉。”

    德妃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好,老四對弘暉也是上心。不過,弘暉都到了開蒙的年紀(jì)了,你們那后院怎么還是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呢?”

    四福晉愣了愣,垂下頭,“是兒媳不好,后院一直無有所出,兒媳是著急也沒辦法?!?/br>
    德妃正了臉色,看了四福晉兩眼,“額娘聽說,老四納了你身邊的一個丫頭?”

    “是,”四福晉微微垂首,“那丫頭娘家姓武,雖說是兒媳的家生奴婢,但她父親中了舉人,外放做了縣令,也不算平民女子了?!?/br>
    德妃緩了口氣,往榻子上靠了靠,“那倒是不錯,給她個正經(jīng)名分,老四的后院真是許久未進(jìn)人了。上次連皇上都問,這胤祺都添了第四個孩子了,怎么胤禛那兒這么多年都沒動靜?”

    四福晉抿了抿嘴唇,低頭道,“武氏頗得貝勒爺喜歡,近來也常招她伺候,想是不久就會有喜訊的?!?/br>
    德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就好,額娘是知道你的脾性的,可外人不知道。老四這兒一直無所出,那些嚼舌頭的不免往你身上想。你要知道,為人正妻,最怕的就是好妒的名聲?!?/br>
    四福晉身子一緊,慌忙站起身下拜道,“額娘明鑒,兒媳絕沒有妒忌吃醋——”

    “好啦,”德妃柔著聲音扶四福晉起身,“額娘就是提點(diǎn)你一兩句,你是什么樣的人,額娘最清楚。額娘也是因?yàn)檎嬲娴男奶勰?,才對你說這些的?!?/br>
    “謝額娘提點(diǎn),兒媳定謹(jǐn)記于心,”四福晉蒼白著臉色,微微頷首。

    回府的路上,詩瑤蹙著眉頭,不解地小聲道,“福晉也是的,干嘛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是貝勒爺甚少來后院,這孩子也不是能憑空變出來的——”

    “行了,”福晉瞪了詩瑤一眼,“這種話不許隨便說。”

    “可,”詩瑤嘟了嘟嘴,“德妃娘娘是貝勒爺?shù)纳?,福晉若是說了,娘娘說不定能管管貝勒爺?!?/br>
    “你知道什么,”福晉嘆了口氣,靠在車壁上,“四爺?shù)降撞皇窃诘洛磉呴L大的,里外里都隔了一層。敏妃生前跟我說的話,我還時時記著,德妃若是為了十四阿哥能阻了四爺?shù)姆馔踔?,以后要是再有其他事兒,就說不準(zhǔn)會怎樣了?!?/br>
    詩瑤懵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垂下首不敢在說話。

    入夜,福晉將四阿哥請到了自己屋里,將胤祥、胤禵遷宮的事兒向四阿哥一一說了。

    四阿哥笑了笑,“轉(zhuǎn)眼間,真是一個個都大了,當(dāng)初還猴子似的到處蹦,如今竟也要成家了。爺就說這幾日上朝,胤禵一直左右瞄我,原來是惦記著爺那點(diǎn)兒好東西呢?!?/br>
    福晉微微頷首,“爺向來疼愛弟弟們,送點(diǎn)兒好東西想也不會心疼的。妾身這兒,已經(jīng)稟明額娘,給兩位進(jìn)門的格格一人做幾身行頭?!?/br>
    “恩,”四阿哥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是嫂子,這樣正合適。爺和胤祥、胤禵就要隨皇阿瑪北巡,遷宮的事兒你就多幫著額娘cao持cao持。若是缺了什么,盡管跟庫房拿?!?/br>
    “是,”福晉起身行了一禮。

    四阿哥抬頭看看她,站起身道,“你休息吧,爺回東小院去。”

    “爺請留步,”福晉上前一步叫住了四阿哥,“爺這一走又是一個多月,不如帶上位格格隨身伺候著?”

    四阿哥臉色微變,眉心攏起,“爺隨皇阿瑪北巡是正事兒,不是出外游玩,帶上格格像什么話?”

    福晉抿了抿唇,并未放棄勸說,“今兒個妾身進(jìn)宮,額娘提起連皇阿瑪都過問了爺后院一直無所出的緣由。妾身自問雖算不得賢良,但也不是毫不知禮的妒婦。爺如此下去,讓妾身日后如何自處?妾身背上不賢的名頭算不得什么,可爺也要為弘暉想想啊。妾身一早就聽說,大阿哥、三阿哥出門都帶著妾侍,傳宗接代是大事兒,想來皇阿瑪也不會怪罪的?!?/br>
    “行了,別說了,”四阿哥轉(zhuǎn)過身子,向門口走去,“這事兒爺會想想的,你先休息吧。”

    福晉看著四阿哥遠(yuǎn)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姜嬤嬤上前扶著福晉坐回榻子上,輕聲恭維道,“福晉當(dāng)真大度,您這份謙讓可稱命婦間的表率,四阿哥縱然不說,心中也定然有數(shù)?!?/br>
    福晉自嘲地笑笑,“我哪算得什么大度,只不過于夫妻之間就剩了這些虛名而已。更何況,我有弘暉,只要他好好的,我怕那些妾侍做什么?”

    紫禁城乾清宮

    偌大的宮室內(nèi),只有一盞半明不明的通臂大燭,康熙爺坐在明黃色的軟椅上一言不發(fā)。伺候的奴才們都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地站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梁九功端著碗已經(jīng)半涼的茶,寸步不離地立在錦桌旁,心中不住地嘆氣。

    他是圣上最貼身的奴才,康熙爺?shù)南才?,沒人比他更清楚。但幾十年來他一直記著伴君如伴虎的話,在皇上身邊辦事,就要當(dāng)自己是瞎子、聾子、啞巴,否則不一定哪一天,他就要躺在亂葬崗中喂野狗了。

    潔白的宣紙上,躺著兩本折子,一本是索相第二次遞上來的請退折,一本是封著紅皮的密折。

    “梁九功,”宮室內(nèi)靜謐了半個時辰后,康熙爺終于啞著嗓子開口。

    “奴才在,”梁九功上前兩步,將茶碗放在了桌上。

    康熙爺伸手拿起那本密折,梁九功的額頭沁出層層涼汗,即便他再裝聾作啞也知道那本折子的分量,皇上若是著意了,這大清朝可就要變天了。

    “去把這折子燒了,”康熙爺將折子扔給梁九功。

    “嗻,”梁九功接住折子,利落地下跪,一直懸在空中的心總算暫時隨著暗暗吐出的一口氣,緩緩落下。

    第134章 賭氣

    康熙四十年

    四爺府

    烏云半掩的月將夜空襯得愈加濃重,即便是皇親貴戚的高門大院也只有半尺寸輝的幾盞燈籠,聊勝于無地安撫著人心。東小院里,值守的張起麟靠在門房的火盆邊兒睡得迷迷糊糊,荷池里偶然躍起的錦鯉,像是喻示著這個夜晚中某種不同尋常的節(jié)奏。

    正堂內(nèi)廳,炕桌上罩著薄紗的燭焰被在屋子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蘇公公帶得忽明忽滅。

    四阿哥歪在榻子上,看著蘇偉在地上來回地畫圈兒,不解地問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就帶著詩玥不是挺好嗎?”

    “哪里好啦,”蘇偉焦躁地揪著辮子,“你總拿她當(dāng)擋箭牌,本來就招人忌諱了,這要一出巡,回來就更在風(fēng)口浪尖上了!”

    四阿哥皺起眉頭,往后靠了靠,“爺不拿她當(dāng)擋箭牌,她就不招人惦記了?宋氏、李氏好歹是選秀入宮的,有家室,又有孩子。詩玥呢?她若是連爺表面上的恩寵都沒有了,才是任人作踐呢?!?/br>
    蘇偉身子一僵,看向四阿哥的眼色帶著些許埋怨,片刻后又沮喪地垂下了腦袋,“可,福晉擺明了就是想讓人給你開枝散葉,詩玥那兒根本不可能——這來回一兩個月都沒消息,詩玥就成府里的笑柄了?!?/br>
    四阿哥深吸了口氣,面色冷如潭水,“她既選擇了留在府里,總不能一世無憂地活著,爺已經(jīng)萬分顧念她當(dāng)初的仁義了。你這般里外地惦記著她,不如來想個萬全之策?”

    四阿哥生氣了,蘇偉看了四阿哥一眼就知道了,可他不愿意在此時你儂我儂地去哄他,即便他深知是自己又鉆進(jìn)了沒有出路的死胡同里。

    半晌后,蘇偉垂著頭,啞著嗓子開口道,“你帶李格格去吧,府里就弘暉一個,怎么都糊弄不過去的——”

    “砰”地一聲響突兀地在東小院傳開,半睡半醒中的張起麟一個骨碌爬起來,小跑到正堂窗下。屋內(nèi)原本亮著的燈盞莫名地熄滅了,隱隱有人疾步而過,腳步重重地似帶著難以隱忍的怒意。張起麟靜等了片刻,窗內(nèi)傳來一聲頗為熟悉的嘆息。

    “蘇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兒?”張起麟壓低了聲音道。

    “沒事兒,”蘇偉的聲音不含任何起伏,“主子不小心打翻了燈盞,你且去歇著吧。”

    “是,”張起麟抿了抿唇,轉(zhuǎn)身退下。

    屋內(nèi),蘇偉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內(nèi)廳里,被四阿哥打翻的燈盞折了一半白蠟,在地上咕嚕嚕地滾過。

    清晨,張保起床時就見張起麟抻著脖子站在正堂門口,伺候的奴才們一溜地排在廊下。

    “怎么不進(jìn)去?”張保走到張起麟身邊,壓下聲音問道。

    張起麟沖張保眨了眨眼睛,壓著嗓子回答,“主子昨晚心情不太好,我等蘇公公叫了再進(jìn)去?!?/br>
    張保沒有再問,緊抿著嘴唇看向毫無動靜的室內(nèi)。

    內(nèi)廳里,蘇偉團(tuán)在榻子上,顫抖的睫毛下帶著烏青的顏色。四阿哥披著衣服從臥房里走出來,在榻子邊怔怔地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出了堂屋。

    正路書房

    四阿哥下朝回來就坐在書桌后,伺候的張保垂首站在一旁。即便一個上午,四阿哥都沒翻一頁書,他也堅(jiān)決奉行著不多言不多事的原則,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約莫到了午時,四阿哥將書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沉聲道,“北巡的行李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