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阿爾松阿一邊與鄂倫岱往府外走，一邊壓低聲音道。

    “誰知道啊，一直瞞著不讓外人知曉，估計……”

    “嘩啦“”一聲脆響！

    打斷了鄂倫岱的話，他們剛剛走出的書房里傳出了滲人的咆哮聲！

    兩人不敢再多做停留，快步走出了八爺府。

    三月初

    養(yǎng)了半個多月的傷，蘇大公公終于能下地了。

    傷口的縫線也已拆除，雖然又出了點兒血，但內(nèi)里的皮rou大都長好了。

    四阿哥忙完糧倉的事，暫時清閑了下來，看著蘇偉每天滿屋轉(zhuǎn)，只覺得好笑。

    “怎么不張羅著出府了？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啟程去盛京，你也不嫌府里憋悶了？”

    蘇偉瞪了他一眼，“刺客都沒抓到呢，我哪敢出門??？買個地瓜都能被捅兩刀，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了。”

    “爺已經(jīng)讓人在暗中找了，如今也有點兒線索了，”四阿哥提起那個刺客，臉色也陰沉了起來，“不管他藏到哪里，就是死了，爺也一定要把他挖出來！”

    晌午，懋勤殿

    讀了一上午書的小阿哥們終于迎來了午膳時間。

    早就餓的頭昏眼花的弘盼，眼巴巴地望著門外。

    御膳房提來了小阿哥們的飯食，因著正是苦讀上進(jìn)的年紀(jì)，懋勤殿的師父們不許小阿哥們午間吃的太放縱。

    一般都是清粥小菜，頂多有點兒鹵豆腐或是兩塊兒醬牛rou。

    不過，與其他宗親家的小孩不同，像弘昀、弘盼他們這些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皇孫，在宮里都是有后臺的。

    御膳房送來的算一份，后宮送來的就是另一份了。

    懋勤殿的師父們也只能裝著看不到。

    不過，弘盼這個月基本沒怎么吃到永和宮送來的餐食。

    因為永和宮每次只提兩個食盒來，一個給十四阿哥家的弘春、弘明，一個給他們家的三兄弟，哈哈珠子們都沒有份兒。

    但讓弘盼有些怨念的是，弘春年紀(jì)大，不跟他們一起學(xué)習(xí)，所以那個食盒其實是只給弘明一個人的。等到他們這兒，就得三個人分了。

    弘盼覺得自己最大，不能跟兩個弟弟搶吃的，尤其弘昀還是嫡子。

    所以大部分都進(jìn)了弘昀的肚子，弘時只吃一點兒，但他胃口小，也不怎么愛吃葷腥，御膳房送來的就差不多夠了。

    只有弘盼，他是他們?nèi)齻€里食量最大的，每天對著那些清粥白菜，就是全吃進(jìn)肚子里也不覺得飽。

    偏他好面子，不好意思跟別人說，哈哈珠子們也只有御膳房給的那一盤菜，他更不愿意再去分人家的了。

    周遭的人里，只有和他一樣愛吃的小書子，知道他每天那么一點兒菜根本吃不飽。

    小書子想告訴鈕祜祿氏，弘盼卻不讓，他已經(jīng)長大了，都自己出來住了，哪能回頭告訴額娘，自己天天吃不飽啊。

    小書子天天看著餓肚子的弘盼，有時還得堅挺著去校場練習(xí)騎馬射箭，心里是又急又怕。

    終于，這天小書子從師父那兒旁敲側(cè)擊來一個方法。

    他帶出了自己所有的月例和過年師祖、師父給的壓歲錢，在看著快到晌午時，跑到了懋勤殿后的角門，他不能擅自離開，只能委托別人。

    在角門旁邊站了一會兒，兩個一身藍(lán)色宮服的太監(jiān)，一先一后地走了過來。

    “這位公公！”小書子叫住了那個為首的太監(jiān)，“小的是懋勤殿伺候弘盼阿哥的?！?/br>
    兩個太監(jiān)停下了腳步，為首的那個居高臨下地看著胖胖的小書子，“是嗎，找咱家有什么事??？”

    小書子在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個沉甸甸的銀元寶，“麻煩公公了，小的不能離開這兒，您能幫忙跑趟御膳房，要兩盤rou菜嗎？我們家小阿哥不愛吃素的，御膳房送來的都太清湯清水了。”

    “喲呵！”

    為首的太監(jiān)被那塊兒銀光閃閃的元寶亮瞎了眼睛，“你這小東西挺有家底的啊，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

    小書子現(xiàn)在也分不太清銀子的重量，反正他有很多個，每年過年過節(jié)師祖、師父都會給他，他也沒什么用。

    “麻煩公公了，兩道菜就行，有清蒸排骨最好。”

    “行啦，”那為首的太監(jiān)把銀元寶接過來，在手里一顛，塞進(jìn)了自己袖子里，“既然你這么有孝心，咱家就收下了?！?/br>
    小書子一愣，“那小的要的菜——”

    “什么菜？”

    為首的太監(jiān)彎下腰，貼著小書子的臉道，“你看清楚咱家是誰，讓我去給你要菜！你這雙眼睛是白鑲在腦袋上了嗎？”

    “這位可是咱們御前大太監(jiān)魏總管的徒弟——德順公公！現(xiàn)在是雨花閣的管事。”另一位小太監(jiān)揚著嗓子給小書子介紹道。

    小書子沒見這人穿著帶補(bǔ)子的宮服，自然也沒機(jī)會認(rèn)識魏珠的徒弟，人還有些呆呆的，“那，那公公既然不能幫小的忙，就把銀子還給小的吧?！?/br>
    德順一愣，隨即跟后面的小太監(jiān)大笑了起來，“銀子進(jìn)了別人的口袋，你還想要回去啊？那你現(xiàn)在叫它一聲，它要是答應(yīng)了，咱家就把它還給你。”

    第472章 收賬

    康熙五十年

    三月初三, 傍晚

    東小院，庫魁正揮舞著大掃帚, 清掃著院內(nèi)的石板路。

    那邊院門被推開，小書子走了進(jìn)來。

    “小書子過來了？弘盼阿哥下學(xué)啦？”

    “嗯，”小書子垂著頭往院里走。

    張起麟站在廊下，拎著水壺澆花, 見到低著頭的小書子道, “來找你師父啊？你師父今兒又去圓明園了?！?/br>
    “我找我?guī)熥妗毙勇曇裟枘璧摹?/br>
    “你師祖在屋里呢，王爺不在，你自己進(jìn)去吧，”張起麟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

    小書子點點頭，悶著腦袋進(jìn)了正堂的屋門。

    蘇大公公正盤腿兒坐在軟榻上看吉盛堂的賬本，聽見門口的動靜, 抬頭看去, “小書子，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弘盼阿哥呢？”

    小書子垂著頭，站在門檻前, 沒動地方也沒說話。

    “怎么了？”蘇偉覺出不對勁兒來了, “出什么事了？”

    小書子肩膀抖了兩下，抬起了頭。

    胖乎乎的小臉上眼眶通紅的，看到榻上的人，嘴一扁，豆大的淚珠就掉下來了, “師祖，我，嗚哇——”

    小書子的哭聲震天動地的，東小院的人都是頭一次聽到這小胖子哭得這么慘的。

    “怎么了這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蘇偉一時也慌了，連忙下了地，靴子都沒穿上，就被小書子撲到了身上。

    “師祖，他們欺負(fù)我，嗚嗚，騙我銀子，也不幫我去御膳房，嗚嗚嗚……”

    “好了好了，”蘇大公公拍著自己徒孫的背，聽得云里霧里的，“誰欺負(fù)你了？跟師祖好好說?！?/br>
    蘇偉在他軟榻上坐下，看著眼前哭的直抽搭的小書子，一時又有些想笑。這孩子大概是憋了一路了，等回了府，到了東小院才爆發(fā)出來。

    在外面聽到動靜的張起麟和庫魁也一臉驚奇地走了進(jìn)來。

    小書子站在蘇偉跟前，又抹了半天眼淚才平靜了些，只是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嗚嗚咽咽的。

    “就，就是一個叫德順的！”

    小書子抹了一把鼻涕，“我想找人去御膳房給主子添兩道葷菜，師父說，給銀子就行。我不能離懋勤殿太遠(yuǎn)，就在角門那兒等，等到兩個太監(jiān)，也沒穿補(bǔ)子，我也不認(rèn)識，就想請他們幫個忙。”

    張起麟、庫魁在旁邊聽著新鮮，都有些想笑。

    小書子沒注意他們，就看著眼前的師祖，抽搭著繼續(xù)說。

    “結(jié)果，那個叫德順的收了我的銀子，就不承認(rèn)了。說我腦子不好使，也不認(rèn)識他是誰?！?/br>
    蘇大公公聽到這兒，眉頭就皺起來了。

    “他后面那個說他是魏總管的徒弟，我想叫他把銀子還給我。他嚇唬我，還說要把我送慎行司去。后來，懋勤殿那邊叫人了，我怕給主子添麻煩，就走了。銀子也沒要回來……”

    說到這兒，小書子又委屈了。

    “德順？”蘇大公公不大記得這些沒名沒姓的人。

    “魏珠的徒弟，新收的好像，”張起麟在旁邊提醒道。

    “他奶奶的，魏珠一個貔貅轉(zhuǎn)世的，收的徒弟都他媽屬強(qiáng)盜的！敢搶到你爺爺頭上來了！”

    蘇公公很憤怒，轉(zhuǎn)頭問靠在他腿上抹眼淚的小書子，“他搶了你多少銀子？”

    “二十兩……”

    “咳，咳咳——”那邊捧著掃帚的庫魁，被自己口水嗆到了。

    張起麟連同很有身家的蘇大公公，都相當(dāng)震驚地看著一臉無辜可憐相的小書子。

    “你用二十兩去給弘盼阿哥添兩道菜？”眾人實在無法接受。

    小書子有些扭捏了，他好像也才知道，自己貌似是浪費了點兒，“我不知道宮里要多少銀子，我把自己的壓歲錢都帶上了，但是也就花了一個元寶。”

    “你們師徒都太靡費了！你看看孩子讓你們教成什么樣了？”

    張起麟痛心疾首地呵斥以蘇培盛為首的師徒三人。

    蘇偉心里有一點點愧疚，但他覺得主要責(zé)任不在他，都是小英子一天到晚想辦法誆他的銀子，他平時一貫很節(jié)省的。

    “你別怕，明天師祖就去找魏珠，他徒弟搶了你多少，咱們讓他十倍吐出來！”

    翌日

    魏珠這人有個習(xí)慣，不當(dāng)差的時候，常去聞風(fēng)閣聽?wèi)颉?/br>
    聞風(fēng)閣也常年留著專給魏公公的包廂。

    這天，魏珠帶著自己的兩個徒弟，一起出來找樂子。等進(jìn)了聞風(fēng)閣的包廂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早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