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yī)生拿起來一看，那個大大的百分之九十九就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哇。這么高。”

    路潼：“我有眼睛，看到了?！?/br>
    何醫(yī)生摸著下巴，“這就太難辦了，99.14%，基本上是無法超過啊。”

    秦初心里不著痕跡的得意了一下，隨即又古怪的質(zhì)問自己：我得意什么？

    他沉著臉色開口：“為什么無法超過，如果出現(xiàn)99.5%呢？”

    何醫(yī)生坦然道：“沒可能的。99.14%其實就是百分之一百了?！?/br>
    路潼：“可上面顯示的是99.14%?！?/br>
    何醫(yī)生：“那當然了。要是報告單上面顯示百分之一百，你們也不信嘛——這條也不要錄下來，這是我們醫(yī)院內(nèi)部的機密。99.14%只是給你們一個大概的數(shù)據(jù)，讓你們安心，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了。只是寫百分之百顯得我們的機器不專業(yè)，后面多兩個小數(shù)的話，看起來是不是更加可靠呢？”

    路潼：……

    并不。

    而且這里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你了吧，何醫(yī)生！

    何醫(yī)生拿著報告單感慨了一會兒：“這么高的案例，從來沒見過。要不是職業(yè)道德束縛著我，我現(xiàn)在就拍下來發(fā)朋友圈了。路先生，前后五十年都沒出現(xiàn)過這么高的匹配度，這是自然的選擇?！?/br>
    路潼：“你覺得我想聽這個？”

    還自然的選擇。

    拍動物世界呢？

    何醫(yī)生道：“你這不是二次分化，你這是老天爺賞男朋友談。遇到這么高的也不容易，要不然……”

    路潼和秦初各自心事重重，聽到何醫(yī)生的話，以為有什么轉機。

    結果何醫(yī)生開口：“要不然讓我跟你們合個照吧，也算是我醫(yī)生職業(yè)生涯中的一筆財富?！?/br>
    ……就不能指望他能說點兒什么靠譜的。

    路潼扶額，他看起來是真的頭疼了。

    接近百分百的適配率，如果捅到政府那里，恐怕上面都要派人下來做媒。

    何醫(yī)生輕松愉快道：“多往好處想想。你也可以這輩子不接觸alpha，想想其實也不是那么難做到，比如當個作家，一輩子就能在家里不出來？”

    路潼：“你覺得你的提議能幫到我嗎？”

    何醫(yī)生繼續(xù)提議：“要不然。你讓你同學——這是你的同學吧。讓他這兩年先幫你度過眼前的難關，等你畢業(yè)之后，如果想要避免這種排異反應，其實可以做腺體摘除手術?！?/br>
    路潼覺得何醫(yī)生說的沒有一句對的，他得到了這個檢查結果，整個人都病懨懨的。

    不接觸alpha？

    不太現(xiàn)實。

    他還有一年才高考，而且大學里那么多alpha，他怎么可能完全避開？

    除非像何醫(yī)生說的那樣，一輩子都不跟人接觸——那就更不現(xiàn)實了。

    可是，跟秦初完成標記？

    救命啊，這是天道輪回他遭的報應吧。

    且不說自己對最終標記抗拒，單說秦初——他年紀尚小，而且家庭背景都不是路潼這種中產(chǎn)階級能攀得上的，兩人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對方又怎么可能跟他……

    饒是兩人真的陰差陽錯心意相通，這一條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更不用說現(xiàn)在——心意相通都是些見鬼的話，他們能心平氣和的說兩句不打起來，就是友誼的最佳表現(xiàn)了。

    秦初這個招人嫌的，路潼見到他就牙癢癢的，貓爪子恨不得撓他兩下。

    眼前道路四不通八也不達。

    看路潼的臉色，跟查出患有絕癥沒什么區(qū)別了。

    臨走時，何醫(yī)生叫住了路潼，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路潼：“？”

    何醫(yī)生：“實不相瞞。其實本人在市中心照相館還有一份專門拍結婚證件照的兼職，如果你們有需要，也可以預約我?！彼D了下，很有商業(yè)頭腦道：“天選的夫妻打八折。”

    路潼：“……我給你打骨折要不要？”

    這名片燙手。

    出了醫(yī)院，一直沒開口的秦初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路潼：“不知道。”

    還能怎么辦？根本沒有藥物可以抑制自己對其他alpha信息素的抗拒。

    唯一的辦法就是靠秦初的臨時標記撐著。

    而且還撐不了多少時間，不知道什么時候，二次分化的弊端會暴露出來，它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旦爆發(fā)，等待路潼的就是洶涌可怕的發(fā)情期，還是需要完成最后標記的那種。

    而且，他還怪不了秦初。

    之前第一次發(fā)情的臨時標記，是路潼自己要過來的。

    現(xiàn)在要完了——出現(xiàn)這種事情，他也不能翻臉不認人，成為提褲子就開罵的混賬，路潼做不到。

    同理，他也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問秦初要臨時標記。

    信息素的結合會令人上癮，這也是學校禁止學生早戀的原因，一旦上癮，兩人都會渴求更進一步的發(fā)展，等待小情侶們的結果就是三年抱倆。

    路潼一邊思考接下來的對策，一邊往前走。

    秦初擋在他面前，低頭問道：“什么叫不知道？”

    路潼抬頭看他，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妥協(xié)了。

    ……要不然，厚著臉皮問秦初借一年的信息素。

    沒等路潼說，秦初皇恩浩蕩地開口：“要不然，我勉為其難借你點兒信息素?！?/br>
    路潼：……忽然就不想借了。

    “承諾的這么爽快，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秦初反駁他：“世界上沒有我這么帥的黃鼠狼，有也是雞給我拜年。你也可以不要。看你能堅持到什么時候?！?/br>
    路潼起了點兒倔脾氣，心道：我就堅持了怎么樣？

    結果這牛皮還沒吹出口，他的后頸就感到了一陣不舒服。

    走出醫(yī)院之后，門口來來往往的alpha信息素一股腦的往他身上撲。

    他頭暈腦脹，胸悶氣短，想吐的感覺無比強烈。

    秦初往前走了幾步，衣角被路潼拽住了。

    路潼耳根都快燒紅了：“……就借一年。不打白條。”

    秦初站定，很有興致地看著他：“打算怎么還？”

    第29章 合宿

    ……打算怎么還？

    這一句話,已經(jīng)在路潼的腦子里循環(huán)了一天了。

    省一中放假只放禮拜六一天,禮拜天晚上就要回去晚自習。

    路潼跟秦初在醫(yī)院門口分開的時候,厚著臉皮求了這么一句，結果人家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這段位,路潼驚呆了。

    這小子情商全都用在了把妹手段上了吧？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就是這個“妹”。

    秦初說給他點兒時間好好想想。

    路潼想到了禮拜天下午,沒有什么頭緒。

    林嗣音幫他整理著要住校的東西,林林總總收拾了一個箱子。

    路潼制止了他媽準備疊棉被的動作：“學校里的棉被都是統(tǒng)一發(fā)的。”

    “那哪兒行。學校里的棉被還不知道干不干凈呢,你聽我的，帶家里的棉被去?！绷炙靡綦m然是個話劇演員，從事著一份十分有仙氣的表演工作,但是內(nèi)里還是很接地氣的，絮絮叨叨地囑咐路潼，跟普通的母親沒什么區(qū)別。

    “你還喜歡吃什么，我讓奶奶給你備著，到時候送你們宿舍來?！?/br>
    “不用?！甭蜂芙^林嗣音，他知道，林嗣音根本不曉得他喜歡什么：“學校里都有。棉被也別拿了，人家都能睡，我怎么不能睡了。我金貴一點嗎？”

    林嗣音：“人家是從小就住校的,但你不一樣啊。你是第一次住校,怕你住的不習慣?！?/br>
    路潼：“不會的。我住在國際部,室友只有一個,不會不習慣?！?/br>
    林嗣音：“怎么會習慣啊……你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我們身邊的……”

    路潼忽然頓了一下。

    林嗣音說的沒錯,他就是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父母的身邊，被管的太死，太嚴，他才生出了一點逆反心理。

    不過，這句話說的也不完全對。

    雖然路潼沒有離開過他父母，但是他父母卻總是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他的身邊。

    兩人一邊走一邊下樓。

    林嗣音將他送到了車上，司機老吳替他拎起箱子，幫他把副駕駛車門打開。

    路潼上了車之后，還在思考林嗣音的話。

    他們有什么資格來埋怨自己現(xiàn)在的叛逆，難道不是他們自己一手造成的嗎？

    他有時候很懂事，有時候也不懂事。

    蠻不講理的時候，恨過他們?yōu)槭裁粗还苌约?，又不學會如何養(yǎng)自己。

    如果他有一個孩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