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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初雨后晴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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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jié)

    宋以嵐穿的一身素白,及腰的長發(fā)瀑布般落在后背,整個人氣質(zhì)出挑,站在挺拔如松的徐忠旁邊氣場相映非常契合。

    “叔叔,阿姨,你們好?!彼我詬箯乃麄兊难凵裰锌闯隽擞H近,一路不安的心突然有了著落。“過年家里都忙,來打擾叔叔阿姨特別不好意思,我……”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別說這種話?!比钫ヒ恢睂λ兄貏e的期待,如今見到真人更加滿意。她上前挽住宋以嵐的胳膊,打斷了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客套?!皪箥?,有機(jī)會要常來,別學(xué)某個白眼狼,一年到頭沒回家?guī)状巍!?/br>
    宋以嵐點(diǎn)頭應(yīng)和,又聽見她接著說,“累了吧,我讓阿忠買下午的機(jī)票他不聽,起這么早不說還要吃飛機(jī)餐。他就是個倔脾氣?!?/br>
    “媽……”徐忠覺得場面有點(diǎn)不受他控制了。

    “你少說兩句,哪有上來就揭兒子短的?!?/br>
    宋以嵐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的是徐宏儒有些嚴(yán)肅的表情,明明說著抱怨的話,但他看向阮正芝的時候,眼底又流動著莫名的笑意。

    這一點(diǎn),倒是和徐忠很像。

    “行行行,給你兒子留點(diǎn)面子。”

    他們一行人走到門口,阮正芝前后看了看,目光落在徐忠和宋以嵐十指相扣的手上,笑著移開了視線,“老徐,兒子坐飛機(jī)累了,還是你去開車。”

    徐宏儒沒有異議,接過她拋過來的車鑰匙往外走。

    宋以嵐想要跟上去說什么,被徐忠制止,輕輕搖了搖頭。

    車就停在門口,徐忠把行李放進(jìn)后備箱里,牽著宋以嵐坐到后排。阮正芝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jìn)去。

    宋以嵐覺得二老對她應(yīng)該還算滿意,如釋重負(fù)地看向徐忠,眼神里仿佛在問她表現(xiàn)如何。徐忠第一次見到宋以嵐小心翼翼到這種程度,笑著與她對視,嘴唇動了動,用口型回答道,“你很好,放輕松?!?/br>
    “我們先回家,你們累了要休息一下,晚飯我定好了……”阮正芝轉(zhuǎn)過頭來,正看見他們倆微妙的氣氛,嘴里的話越說越小聲,接著自覺地轉(zhuǎn)了回去,留給他們足夠的空間。

    “聽阿姨的安排。”宋以嵐急忙接話。

    阮正芝見他們的氛圍已破,懊惱中只好又回來續(xù)上了自己的話題,“今天時間緊來不及問你們的意見,我先訂好了餐廳。但年夜飯還來得及,那天你們想在家吃還是出去訂餐廳?”

    “在家吧,你和爸可以歇著,我和以嵐一起下廚?!毙熘姨嫠我詬拐伊藗€答案。

    “嗯,我廚藝還算可以,叔叔阿姨不嫌棄的話可以交給我?!彼我詬鬼樦脑捳f道。

    “嵐嵐這么優(yōu)秀還會做飯,我看你拿什么留住人家?!比钫ヒ彩桥滤我詬咕兄?jǐn),一有機(jī)會就拿自家兒子批評教育。

    “你少說話,多給兒子留點(diǎn)面子,他才好留住人家?!币恢睂P拈_車的徐宏儒再一次聽不下去了。

    “一大一小兩個悶葫蘆,我沒嫌棄你們你們反倒來責(zé)怪我。”阮正芝指著后排的徐忠,“這還用媽教你?女孩子要哄,像你一天到晚沒幾句話的,也不知道怎么追的嵐嵐?!?/br>
    “是,我以后盡量哄,不讓媽cao心?!毙熘姨撔狞c(diǎn)頭,把話接了過來,擋住宋以嵐的無措。

    車穿行在青港市的大小街道,阮正芝在忙著計(jì)劃這幾日的安排,時而回頭問一下宋以嵐的喜好。徐宏儒雖然看起來不茍言笑,卻對他們有著極大的耐心。徐忠主動接下了受排擠的角色,為了給宋以嵐最大的舒適感。

    宋以嵐已經(jīng)漸漸放松下來。她看出這個家庭對她的接納,也明白這背后與徐忠事先的工作密不可分。

    有母親的事無巨細(xì),有父親的體貼包容,有小斗嘴,有更多的溫情。

    宋以嵐知足地笑著,暖意從胸口流向全身,那是她陌生卻渴望已久的親情。

    阮正芝和徐宏儒把他們送到小區(qū)樓下,說著有其他事要辦,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獨(dú)處時間,匆匆離開了。

    徐忠?guī)е我詬够氐郊依?,給她倒了一杯果汁。

    宋以嵐單獨(dú)面對徐忠的時候,心里繃著的弦才徹底松開,但還是想先確認(rèn)一下自己的表現(xiàn)。“還行嗎?我應(yīng)該還可以吧?”

    “很好了,你放心吧?!毙熘颐蛑旖堑男σ?,“我倒是沒料到,你會這么緊張。”

    宋以嵐瞪了他一眼,卻因?yàn)閷?shí)在理虧,臉上一副任君宰割的表情,“你要拿這個笑我一輩子嗎?”

    “不會。你緊張說明重視,我反而更開心?!?/br>
    “給你個機(jī)會,你就偷著樂吧?!彼我詬箾]有繼續(xù)等他回應(yīng),而是聳了聳肩,然后習(xí)慣性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徐忠的家離父母任教的大學(xué)很近,樓層又相對偏高,從客廳的窗戶看過去,可以看到cao場上揮著汗水的年輕身影。

    “你大學(xué)是在這兒上的么?”宋以嵐把目光從那些身影上收回來,抱著手笑道,“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落魄的保安,住在小區(qū)對面的集體宿舍里。但現(xiàn)在我一點(diǎn)也不懷疑你會畢業(yè)于這個國內(nèi)頂尖的大學(xué)。”

    徐忠愣了一下,想起過去和宋以嵐剛剛相識的時候,那些女金領(lǐng)倒追小區(qū)保安的日子,也跟著笑起來。

    “你很聰明,打過幾次照面就看出我的特殊。”徐忠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不過這里的確不是我的母校?!?/br>
    即使他們之間的默契像彼此認(rèn)識了很多很多年,事實(shí)卻是完全相反,他們錯過了對方的幾乎整個成長歷程,甚至連學(xué)歷這樣的基本信息,都了解甚少。

    徐忠把她帶到書柜前,指著中央置物架上的證書說,“本科在國防科技大學(xué),學(xué)的是軍事指揮。當(dāng)初運(yùn)氣不好,畢業(yè)被分到西北邊陲。后來參加全國單兵技能大賽,拿的名次還不錯,才被推薦到譚將軍那里?!?/br>
    他把成長中比較關(guān)鍵的幾個見證一一拿下來,有照片有證書也有獎牌,一邊說著它們背后的故事,一邊遞給宋以嵐。

    “我走過的路就是一條筆直的線,從國防科大開始,報考入伍訓(xùn)練,到后來考核進(jìn)入特種,參加任務(wù),軍演實(shí)戰(zhàn),單調(diào)又枯燥。”

    “最開始也就是普通的兵,和平年代總歸有些□□逸了。直到大三去旁聽了學(xué)長們的畢業(yè)動員,第一次真正了解特種大隊(duì),我才知道這個盛世平安的當(dāng)下,也有人真正去踐行保家衛(wèi)國這四個字?!?/br>
    “那以后這就是我的目標(biāo),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努力,為了可以實(shí)現(xiàn)它?!?/br>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400米障礙跑打破了校記錄,被當(dāng)做校園偶像通報表揚(yáng)。”徐忠在厚厚的獎狀中翻出一張校級記錄紀(jì)念單,“障礙跑我總在壕溝那里浪費(fèi)時間,索性天天去練,沒想到期末破紀(jì)錄了。”

    紀(jì)念單背面是一張剪報,是校報對徐忠的專題采訪,左上角有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穿著陸軍作訓(xùn)服的徐忠站在障礙跑訓(xùn)練場上,看不清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挺拔的氣節(jié)。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見你穿軍裝。穿作訓(xùn)迷彩都這么好看,看來我認(rèn)識你的時間有點(diǎn)晚,錯過了那個時候?!彼我詬闺x徐忠更近了一些,輕笑著挑了挑眉,“看不出來吧,其實(shí)我是制服控?!?/br>
    把她帶回家以后,徐忠?guī)缀鯇λ星蟊貞?yīng)。

    他手里繼續(xù)翻著過去的照片,有些無奈地說,“你喜歡的話還有機(jī)會,我媽那里收藏著一套陸軍常服,進(jìn)特種第一年申請下來的,她一直存到現(xiàn)在。”

    宋以嵐眼睛一亮,聽見他又說,“雖然肩章袖章都還回去了,看個軍裝的樣子還是可以的。”她聽出他語氣里淡淡的心事。

    所有人都說她會是帶他走出過往的那把鑰匙,然而要跨過那些過去,又豈止給他愛和希望那么簡單。中間橫著保密協(xié)議這條大河,她再怎么努力,也都是隔岸的快樂。

    “在我這里,有沒有軍銜差別不大?!彼我詬寡凵褚黄A苏Q劬?,輕巧地帶過了話題?!凹缯律系男切菍ξ覜]什么吸引力,吸引我的是人?!?/br>
    “我這么多年換來的星星,在你眼里這么不值錢?”徐忠合起相冊,把心事放在一邊,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應(yīng)該說,我愛的很純粹,不圖你什么?!彼我詬股铋L地回看了他一眼,幾乎是立刻從他深邃的眼眸中讀出了相似的回應(yīng)。

    最難得可貴的愛,是勢均力敵卻愿意為彼此收斂鋒芒。

    “忠哥,你為什么會入伍?”置物架的最上面有著幾乎滿墻的榮譽(yù)勛章,那是他進(jìn)入特種以后的功勛。

    “入伍的原因很簡單,每個小男孩都有過英雄夢?!毙熘抑匦履闷鹣鄡?,從里面抽出幾張有些發(fā)黃的照片,想到自己的初衷源于兒時的天真想法,不由得笑了?!坝耙曈螒蚶锊庞械某売⑿郏麄兊男蜗笸渡涞浆F(xiàn)實(shí)里,就只有軍人了?!?/br>
    “很少有人會把那些幼稚念頭堅(jiān)持到你這種地步?!彼我詬菇舆^照片,看到上面端著玩具槍的小男孩挺著身板,清澈而堅(jiān)定的眼神與如今的徐忠并無兩樣。

    “開始是固執(zhí),到后來漸漸明白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和平,總要有人去頂住那背后黑暗的深淵?!毙熘业哪抗舛ㄔ趬ι系囊稽c(diǎn),看不出在想什么,聲音里透著一股莫名的低沉。

    “大多數(shù)人習(xí)慣把自己放在前面,然后在選擇中尋找最佳,”宋以嵐想起他兩次倒下的場景,明白他總是一意孤行地把自己放在選項(xiàng)的最后。“少有你這樣恰恰相反的人,看起來,倒真像個孤獨(dú)的英雄?!?/br>
    她的評價過于清冷,卻讓他有頓開的感覺。

    徐忠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同時往后走了兩步。

    他的后背抵在墻上,宋以嵐順著他給的力道貼了上去,他溫?zé)岬谋窍⒕驮诙叀?/br>
    “有你在,我為什么會是弧度的英雄?”

    第35章 月是故鄉(xiāng)明(4)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宋以嵐因?yàn)樯镧娦训暮茉?,那時候天才剛蒙蒙亮。

    雖然前一天晚上和徐忠的父母聊的很順利,心理壓力放下不少,但她到底還是惦記著怎么討他們開心,醒來便決定起床先準(zhǔn)備早餐。

    洗漱完畢以后,她聽見隔壁的房間開始有動靜,緊接著就是徐忠開門的聲音。

    “忠哥,早?。 彼我詬拐谒伎夹旒冶容^習(xí)慣什么樣的早餐,就看見幫手來了。她瞥了徐忠一眼,利索地把手上的護(hù)膚品在臉上推開。

    “早,睡的怎么樣?”

    “我這種常年出差的人,到哪里都能睡得很好。”宋以嵐的確睡的不錯,不知是因?yàn)槟芨惺艿郊业臏嘏?,還是因?yàn)橹佬熘揖驮诟舯诘陌踩小?/br>
    她把日常護(hù)膚的面霜收起來,回頭看見徐忠正壓著胸口靠在門邊?!安皇娣??”

    徐忠出院的時候離痊愈還遠(yuǎn),肺部感染的好幾個指標(biāo)也都沒降到正常范圍,他又執(zhí)意瞞著父母,怕露出破綻一直強(qiáng)撐著精神,直到各自回房休息。

    各種不適一晚上都沒放過他,臨到天亮才勉強(qiáng)淺淺睡了一會兒。

    “請你到我家來,反倒是我沒休息好,真沒面子?!毙熘覈@了口氣,趁著父母還沒醒,沒有遮掩這種疲態(tài)。

    “你先吃藥,還難受的話回去再睡一會兒,等叔叔阿姨醒了我叫你。”宋以嵐走過去,自然地探了探他的額頭,有點(diǎn)燙。

    徐忠自己也清楚體溫有些偏高,是感染沒能完全消除又貿(mào)然停了針的后果。不過好在一切都還在他忍受范圍內(nèi),不至于影響行動和思考。

    他收拾好自己,按照出院時的醫(yī)囑吃了藥,沒有接受宋以嵐讓他回去睡覺的建議,而是站在灶臺邊看宋以嵐做飯。

    “我看冰箱里有吐司面包和火腿,我煎一煎做幾個三明治,再熱點(diǎn)牛奶,行嗎?”宋以嵐一邊煎蛋,一邊尋求徐忠的意見。

    “行,很好了?!毙熘覍λ我詬沟膹N藝很放心,他聽著鍋里油煎的聲音,看著宋以嵐熟練的動作,滿足地笑了笑,“我覺得爸媽會被你吃得死死的?!?/br>
    宋以嵐把煎蛋盛出來,吐司也烤好了。她帶上一次性手套開始擺三明治,低著頭悶悶的說,“我缺少和長輩相處的經(jīng)驗(yàn),有時候不知道怎么處理家庭關(guān)系,很怕一不留神踩到禁區(qū),你多提醒著我。還有他們的喜惡,你想到了就告訴我?!?/br>
    “你放輕松,最自然的你就很好。你應(yīng)該能看得出來,我爸媽很喜歡你。”徐忠有些心疼,心里暗暗決定要用自己的力量給她一個完美的家。

    宋以嵐把夾好內(nèi)容的吐司面包沿對角線切開,深吸了口氣才抬起頭,聲音很沉,甚至有點(diǎn)不像她?!拔业谝淮螌W(xué)著做這些,擔(dān)心到什么程度,我甚至覺得這種喜歡是我的錯覺?!?/br>
    這句話語氣淡淡的,卻壓的徐忠胸口一麻,一下一下抽著疼。

    他喘了口氣,跟著抽痛的節(jié)奏調(diào)整呼吸,然后走上去牽住宋以嵐,“你信我,我家這邊,不會有任何人為難你?!?/br>
    徐忠把她做好的三明治留出兩塊,剩下的放進(jìn)微波爐,然后端起那兩塊牽著她走出了廚房。

    “我們先吃,吃完我?guī)愠鋈プ咦?,他們醒來自己熱一下就好?!?/br>
    宋以嵐眼里透出疑惑,“不用陪著叔叔阿姨嗎?”

    “你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久了對你不好,我?guī)愠鋈シ潘梢幌??!毙熘乙驗(yàn)榘l(fā)燒的原因胃口不太好,但還是為了避免宋以嵐擔(dān)心勉強(qiáng)吃了下去。

    他的那份是宋以嵐單獨(dú)做的,她怕他胃疼,連搭配爽口的黃瓜和生菜都放在鍋里去了去寒氣。

    “你還在發(fā)燒,外面太冷了?!彼我詬购饬窟^后搖了搖頭,“我總要學(xué)著不緊張的相處,等我適應(yīng)了就好了?!?/br>
    徐忠已經(jīng)從茶幾下面取了便條和筆,寫著給父母的留言,說,“發(fā)燒的事不能讓爸媽知道,軍總院開的藥里面沒有退燒的,這下更應(yīng)該出門了。”

    他沒有給宋以嵐再反駁的機(jī)會,又給自己加了籌碼,“我多穿點(diǎn),沒事。”

    宋以嵐終究被他買藥的理由說服,穿上外套跟著他下了樓。

    然而事實(shí)證明她的確被見家長這件事迷惑了頭腦,整個人都不在狀態(tài),就連大年三十根本沒有藥店開門這樣的常識都沒能想的起來。

    “你騙我,我不去了?!彼我詬挂庾R到這一點(diǎn),停下腳步不愿意再走了。

    外面的風(fēng)冷的刺骨,她實(shí)在擔(dān)心徐忠剛好轉(zhuǎn)的身體再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