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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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抬頭,眸中全是星輝,他一字一頓,分外清晰,“因為陛下同太后一樣,對我不放心。雖然你們的擔(dān)心的原由不同?!鳖櫹δ┝搜a(bǔ)了一句,又垂下眼睛。 趙熙被這話震了下,微微張開唇,無法接話。這還怎么繼續(xù)下去?他怎么能想的這么明白? “其實太后也不能說是擔(dān)心,她只不過是來敲打我,你……”他滯了下,“陛下才是擔(dān)心?!?/br> 趙熙明白了顧夕的意思,是他把她的情意,想得太好了。她擔(dān)心的,是怕自己陷入情欲呀。 顧夕沉默地看著趙熙,澄澈的眸光,讓趙熙無法回應(yīng)。她轉(zhuǎn)過頭去,勉強(qiáng)道,“還是擔(dān)心你自己吧?!?/br> 兩人僵了許久,帳外已經(jīng)傳來更鼓聲。顧夕嘆了口氣,他覺得趙熙若是早點歇息,會比揮鞭子更好些。索性趕緊開始吧,結(jié)束了就好了。顧夕先動了一下,將馬鞭往趙熙面前送了送。 趙熙也想早些結(jié)束,她從顧夕高擎的手里拿過馬鞭,站到他身側(cè)。 顧夕吸著冷氣,緩緩收回酸疼的雙臂,在身子兩邊輕輕甩,全麻了,又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雙膝,腿上更疼。 “顧希辰……”趙熙沉聲催他。 顧夕垂著頭,堅持了下,到底紅了眼圈。在公主府里,顧正君也這樣叫過一聲,他那時聽著只覺得委屈,現(xiàn)在再聽更覺得心疼。 他手指攀上腰帶,咬牙一拉,薄褲失了束帶,輕飄飄滑下,矮榻就在眼前,他往前膝行了兩步,撐在榻上,又自己掀了上衣,露出整個后背和臀。 趙熙瞧著他臀腿上還很清晰的青紫印子,喉嚨有些發(fā)緊。 “詔上的羅織的條款不是大錯,值不得多重的罰。朕責(zé)你,是因為對不知收斂,藐視國法。更甚的是,太后是國母,她見責(zé),便是朕也不可推唐,你怎可妄逆?” 顧夕的背僵了下,他終于明白了趙熙為何要揮鞭,他詫異地想回頭去解釋。 趙熙不給他機(jī)會,揚手,一鞭揮了下去。 又痛又灼的一鞭,將他要說的話抽了回去。一條貫穿的深紫色鞭痕,有兩指粗,迅速在臀峰上腫起。 “十鞭,望你謹(jǐn)慎自省,當(dāng)不再重犯。”趙熙咬牙道,第二鞭應(yīng)聲揮下。 顧夕及時咬住了唇,咽下痛呼。 挨打這件事,只經(jīng)歷過一次,他就學(xué)會了如何承受。十鞭如風(fēng)般打下,從臀到腿還有兩鞭打在背上。皮膚道道撕破。顧夕鞭鞭承下,這是打馬用的鞭子,雖然他提了口內(nèi)力,護(hù)住心脈,可護(hù)不了皮rou。直疼得汗珠撲簌簌滾落,眼里一次次被淚模糊,怎么也眨不干。 趙熙十鞭下去,再不回頭,拎著馬鞭大步出了帳門。 第30章 北山大營(五) 趙熙徑直走到帳外,帳外飄著零星小雪, 打在臉上濕漉漉的冰冷。趙熙抹了抹臉兒, 手上全是濕的。 趙忠正守在門前,見她一頭闖出來, 嚇了一跳,“陛下,外面冷兒,你怎么出來了?喔, 老奴將宣旨之人叫來了。” 趙熙瞅了瞅那幾個內(nèi)官服侍的人,心內(nèi)煩燥,擺手道, “你們幾個進(jìn)去驗了刑,就即刻回京復(fù)旨吧?!?/br> 幾人忙恭敬上稟,啟稟陛下,奴才等早驗過了,這會兒不敢勞煩貴人再驗一回了。奴才們就等回了陛下, 即刻回京呢?!?/br> 趙熙皺眉看向趙忠,“他們說什么呢, 沒頭沒尾的?” 趙忠忙上前,“回陛下, 他們確是見小爺上回刑傷的印子還未消干凈, 就未敢再加刑。您一到大營就去忙軍務(wù)了, 奴才瞧您不得空, 便先問過了小爺了, 小爺確實沒傷著?!闭f完,他笑著看向趙熙,沒人敢動他,也沒傷著,這下您放心了吧。 “有這規(guī)矩?”趙熙詫異,可從未聽聞,打罰人還這么優(yōu)裕? 趙忠也詫異,“是啊,這是禮則上定好的規(guī)矩……您,該不是沒細(xì)看過吧?” 趙熙雙手冰冷地站在原地。 南華是禮儀之邦,各種典儀林林總總,光原本就能擺一屋子。而禮則是專為內(nèi)院后宅所著規(guī)范的總綱。她從沒想過要細(xì)看那東西。 如今趙忠一提,她回想起當(dāng)初在別院時,銘則有回浴后具禮前曾提了句,侍寢前還得錄一遍禮則才行,宮里要存檔用。當(dāng)時她還頗等得不耐煩。 按照規(guī)矩,每月初一、十五皆為正君侍寢的正日子,即使她那夜沒沾銘則的身子,銘則也都要走一遍侍寢的規(guī)矩。如果這么算,整本總綱共五千言,五年來,銘則可能錄過百遍。 趙熙緩緩閉上眼睛,銘則在案前默下那整篇總綱的畫面,他的側(cè)影,他的神情……那個離開她已經(jīng)那么多日子的人,仍如此清晰。 她想至此,心里已經(jīng)澀得不行,自己為什么沒陪銘則一起在案前呢,一次也沒有。她總是匆匆地駕臨,想當(dāng)然地,以為床上那個秀色可餐的人,本就該是這樣的。 那樣一個灑脫飄逸的人,十幾歲時,就游學(xué)在外,一次也沒回過京城。展翅的鳥,一旦飛上天,哪個會再愿意回到籠子里?可他還是在大婚前,回來了。銘則曾說過,因為她是他的一盞心燈。 趙熙仰頭,把淚忍回眼眶里。她沒有一次曾用心照亮過他,哪怕一次促膝深談,一次默契相望,都沒有過。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想當(dāng)然的情感里。以為自己疼惜他、愛重他,他便也會回報同樣的情意。她從來就忽略了銘則的感受,從沒真的體會過他在想什么,他有什么樣的情緒。她哪談得上是他的心燈? 他是為著家族,迫于皇權(quán),也為信義,自愿地把自己禁錮在局促天地,忍受著這樣零零碎碎的搓磨。所以,他才那樣郁郁? 趙熙睜開微濕的雙目,看著遠(yuǎn)天墨藍(lán),遠(yuǎn)山重疊,心里堵得緊緊的。 趙忠在一邊看陛下陰晴不定的神情,心內(nèi)有不好的預(yù)感,“陛下,您……不回帳去?外面冷。” “回帳?”趙熙從回憶中驚醒,驀然回頭,帳門低垂,里面有燈光透出,溫暖又安靜??墒撬讲旁趲ぶ校紝︻櫹ψ隽耸裁?? 趙熙忽地想到一事,白了臉色,“夕兒,也抄錄過禮則?” “自然?!壁w忠笑回。 一直候在帳外的常喜跟著回了一句,“回陛下,本月初七、初八、初九,大人皆正楷抄錄過,已經(jīng)好好的封存,今日就帶回禮司監(jiān)里歸檔?!?/br> “那他……”趙熙目光掃過常喜和趙忠,又掃過那幾個禮監(jiān)司的官員,心寸寸抽緊。侍奉上君,身體發(fā)膚皆不可輕損,前刑未復(fù),后罰不可加身。趙熙此刻不用看那禮則,也能料得出上面是怎么寫的。 顧夕那么聰明,是能過目成誦的。五千字的禮則,他全知悉。 她方才還沖他揮鞭子,還說責(zé)他悖逆。 趙熙垂頭看自己右手,那只馬鞭無意識地被她握著帶出帳外。她無力收緊,心頭百味雜陳。 胸中積淀的痛悔與怒意,無處傾瀉,壓得她幾欲發(fā)狂。于是,她竟再一次地,遷怒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是顧夕。 私欲是她自己的,卻由別人承載了結(jié)果。她這是又一次失了理智,掩沒了本心。憶及方才的冷厲,簡直就是偽裝了堅強(qiáng)的紙老虎,虛弱又慌亂,沒有一點說服力。趙熙煩惱又悔恨,心中又堵又沮喪。 趙忠一直在打量陛下神情,見陛下神色多變,喜怒莫測,不由小心探問,“陛下,您……” 迎面跑來幾個人,是常年隨侍陛下的太醫(yī),停在道邊見禮。 趙熙無力擺擺手,“進(jìn)去吧,給他好好料理?!?/br> “是?!蹦菐讉€太醫(yī)不敢耽擱,小跑著奔進(jìn)帳子里。 趙忠臉上變色,常喜也似明白了什么,也追著進(jìn)了帳。 帳內(nèi)隱隱傳來常喜的驚呼聲。趙熙步子也跟了幾步,沮喪地在帳門前停下。 顧夕的確聰慧敏銳。他可能在進(jìn)帳時,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怒意。他初時可能還在猜測,這個從京城一路推雪過來的人,是在對誰生了氣?可當(dāng)她一鞭子抽斷他要說的話時,他就沉默地閉緊了唇,只默默承受了。雖然他挨到最后,也沒明白前日還好好的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方才顧夕說真不想挨杖子,這個孩子敏感,有善心,是怕她再想起正君傷心??杀拮訒眯克粋€嬌養(yǎng)長大的孩子,肯定對這兩樣?xùn)|西排斥極了。被獨自留在帳中,肯定又疼又委屈。 這會兒太醫(yī)進(jìn)去,看到的肯定是他郁郁地爬在床上完全不想說話的神情,上藥疼,吃藥苦,他肯定不舒服極了。 上回受傷,都是她在旁親自照料。顧夕可一點沒掩飾他疼,他不開心,有時懶懶的不愿吃東西,她還喂過幾回湯水…… 趙熙輕輕牽了牽唇角,寵溺的神情,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趙忠目光追著陛下,落在她手中握的馬鞭上,一下子明白過來,痛惜搖頭,哎,陛下這是做什么呀,傷了小爺,她又獨自心疼。 瞧著她拖著步子往中軍帳去了,趙忠長長嘆氣,趕緊追了過去。 帳門寒風(fēng)卷過,只留下禮監(jiān)司的幾位面面相覷。 陛下寶帳內(nèi)。 太醫(yī)一邊治傷,一邊道,“哎,那鞭子是抽馬的,多臟,得好好洗洗?!?/br> 顧夕任他們擺布,裸著下身站在床下,大瓶子的藥水,象淋浴一樣,沖過傷口。 “看凍著,趕緊的?!背O膊环判?,在一邊催。幾個內(nèi)侍已經(jīng)捧著大火盆進(jìn)來。 “不能太燥?!碧t(yī)們又指使人抬幾盆子水放在帳子角,增加室內(nèi)的濕潤。 顧夕上好了藥,俯爬回床上,臉沖里,寂靜無聲。 “小爺,您睡會兒?”常喜幾回探頭去看。他輕盍著眼睛,隨著呼吸,長睫毛輕輕淺淺地顫,才能發(fā)覺,這人疼得緊,且睡不過去。 “您餓不餓?吃點東西?”常喜瞧他蔫蔫的樣子,挺心疼。這就叫無妄之災(zāi),可是陛下賜予的,誰能說半個不字。小爺挺懂事,也沒抱怨,可就是這樣,才瞧著心疼。 禮監(jiān)司的幾位守在帳門口,常喜走出來,他們忙拉住。 幾人聽了里面的消息,都面有所思起來。陛下這是打給太后看的?她們母女倆較上勁了? 以前太后也管過陛下后宅里的事。陛下曾有過許多男侍,太后皆當(dāng)玩物,正眼關(guān)注的,只數(shù)正君和最早入府的林侍君。尤其正君,首當(dāng)其沖,初入府時被太后狠狠規(guī)整過。如今正君故去,陛下身邊,也就是林侍君了??梢?,只有入了太后這尊大佛法眼的人,才能真正放在陛下身邊。 帳子里面的夕侍君,一看就是個耀眼的存在,聽說甚得君心。估計太后那里,也是真上了心。才巴巴地派人來申斥,來教規(guī)矩。按慣例這樣熬一段時間,調(diào),教好了,便好了??杀菹屡d許是太上心了。漏夜發(fā)動了萬余人推雪過來,說是為了軍務(wù),可一到就拿鞭子把人抽了一頓。這難道不是打給太后看嗎? 以前太后規(guī)整她的侍君時,她也沒這么大反應(yīng)。莫非是關(guān)心則亂?還是因為做了天子,心境也有不同了? 幾個人久在禮監(jiān)司,都是人精,知道自己小小太監(jiān),且管不了陛下的心思。只經(jīng)營好自己的小前程就好,于是紛紛請求給夕侍君問安。 常喜連連擺手,小爺疼著呢,沒心情見他們,“大伙是奉旨辦事,又遵了禮則,小爺心里都懂,不會責(zé)怪?!表樖秩^去幾個荷包。 那幾個人連連推脫,捏著荷包挺沉的份量,都喜笑顏開,說了許多好話,這才告辭回京。 陛下在中軍大帳里坐著,大家商議軍務(wù),直到后半夜。 大伙昨天都熬了一夜了,這會困得不行。 崔是上前,“陛下,夜深了,您昨夜就沒睡好,太cao勞了,先歇歇?” 趙熙從大地圖上抬起頭,瞟了他一眼,“你困了,便去睡?!?/br> 崔是忙擺手,“不困,不困?!?/br> 趙熙擲下炭筆,“大過年的,讓你們排好班兒,輪著回京探親,怎么人還這么齊全?” 眾人都笑道,“這不是大雪封山嘛,大家心里著急,怕邊塞有事,就都趕回來了。” “多慮了,燕祁的小皇帝在這里,不會有大事發(fā)生?!壁w熙搖頭。 “小皇帝不過是個擺設(shè),聽說攝政王才是幕后的人,他會不會……”有個部將狐疑發(fā)問。 趙熙搖頭,“他既為攝政王,就不會這么明目張膽?,F(xiàn)在燕祁與華國名義上締結(jié)了友盟,兩國邊境正開貿(mào)易,他若輕動,必挑戰(zhàn)端,兩國子民都不會支持他。” “對,他若真想弒君篡位,也得先暗中派人來刺殺小皇帝才對?!?/br> “那可不能讓他得手,小皇帝不能死在華國?!?/br> “嗯,陛下已經(jīng)布置過了。調(diào)禁衛(wèi)營里身手最好的人給小皇帝充做儀仗。現(xiàn)在他身邊上百護(hù)衛(wèi),就是隨便一個舉著金瓜的武士,也是宗山劍侍級的高手呢。”崔是笑道。 “喔。”眾人嘆為觀止。這待遇可是不一般。 “都回去睡覺?!壁w熙揮揮手。 眾人紛紛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