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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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林澤提及的事,倒牽動了她的心。祁峰為何大冬天的,還在邊防一線陳重兵?為何不換防呀,兵士們也有疲勞期…… 趙熙抬手,有親衛(wèi)站到車邊。 “派人知會崔是,囑他暗中派人入草原查看祁兵布置?!?/br> “是?!?/br> 趙熙又吩咐,“林貴侍剛到,著軍醫(yī)過去瞧瞧,別著了風寒,手也傷了?!?/br> 有親衛(wèi)應(yīng)了,飛奔著去了。 “上君,天晚了,您要到哪里去?”侍女上來問。 趙熙眼望窗中鉛云密布的天際,“回你們陛下的寢帳?!?/br> “是?!笔膛嗌卮饝?yīng)了,高高興興地吩咐兵士擺駕。小侍女們跟在車后眉目互通信息。這些漂亮男子,來了一個一個又一個,每個都讓人移不開眼睛,可上君還是回到陛下帳中去了。這可讓她們太高興了。 車行片刻,不遠便是燕興帝寢帳,大帳內(nèi)燈火通明。 第66章 臥牛堡(六) 燕興帝的寢帳燈火通明,一應(yīng)侍奉的人都候在外面。 趙熙下了車。這一天走動太多, 她的腳腫了起來, 傷口處隱隱地疼。 兩個侍女扶著她,艱難地走了進去。停在外帳, 她換下裘衣,揮手示意眾人不必跟著,自己進了內(nèi)帳。 祁峰在內(nèi)帳中,已經(jīng)跪了三個時辰。 趙熙離開時, 他還保持著端正的姿勢,雙手托著皮鞭。皮鞭本是沒什么份量的,可是胳膊擎的時間越長, 手中的東西就越沉。到后來,祁峰不得不調(diào)動全身的力氣來托起這小小的東西,汗水滴滴答答地。漸漸的,腿上的疼也叫囂起來。那是透過皮rou深入到骨縫里的疼。骨頭和肌rou保持這樣費力的姿勢,時間越長, 仿佛被鎖死一樣,大腿和小腿肚都繃得緊緊的, 不由自地主輕輕地抖。 實在堅持不住時,他試著動了動膝, 這一動, 疼得他叫出聲來。帳外全是侍者, 他死咬住唇, 抑住痛呼, 臉都漲紅了,緩了好一會兒,才松下這口氣。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就再也不敢亂動。 祁峰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罪,這程度能與別院被罰時能有一比??赡菚r他是安心的,知道趙熙肯罰他就是為了原諒和接納??蛇@一回不同,他瞞下她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非常出格的。趙熙罰過了他就可以求恕,可是這一次不同,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自罰般挺直肩背,高擎著皮鞭,卻也難抵心中的絞痛。 趙熙拖著步子艱難地自己進了內(nèi)帳。 帳中燈火明亮,暖意融融。她的中宮挺拔地跪在帳中。趙熙走過去,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祁峰額上全是汗,衣領(lǐng)衣襟全濕透了,整個人都在輕輕地抖。 聽見趙熙略拖沓的步子聲,祁峰默默咬唇。她傷還未全好,不該這樣走來走去。 “咚”的一聲,似絆了一下,祁峰驚回頭,見趙熙正扶著膝。想是傷腿沒力氣,走不動了。祁峰趕緊向外揚聲,“來人?!?/br> “是。”有侍女應(yīng)。 “不用。”趙熙道。 “是……”那侍女歡快的聲音變得有些遲疑。 “外帳也不留人,都退出去吧?!壁w熙又道。 未聞腳步聲,外帳的侍者們似在猶豫。祁峰咬著唇,沒吭聲。 終于外帳有女侍應(yīng),“是,上君?!苯酉聛硎锹时娤はに魉魍顺鋈サ穆曇?。 趙熙聽人撤干凈了,回目掃了祁峰一眼。祁峰扭回頭,端正了姿勢。 趙熙沒管他,徑走過去坐在軟榻里,自己褪下鞋,腳腫了,應(yīng)該是走動太多。她看了看紗布并沒有滲出血水,心里安定不少。 祁峰側(cè)過頭來,關(guān)切地望過來。 趙熙合計了一下,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單腿蹦著。祁峰嚇了一跳,緊張地盯著她動作,生怕摔了。 趙熙畢竟沒有那么嬌弱,拖著椅子坐到祁峰對面。 祁峰大大松了口氣。一是為她安全坐下,再就是她既然回來了,他這煎熬也算是解脫了。他很是積極地把鞭子舉高了些。 趙熙垂目看了眼她明顯松下來的中宮,暗暗哼了一聲。 在祁峰可以稱得上期待的眼神中,她單手拿過皮鞭。她的中宮暗暗吸著冷氣,一寸一寸放下手臂。 趙熙知道此刻應(yīng)該才是最難受的,手臂又酸又疼又麻,世家出身的公子,估計真沒受過這個。手垂下,果然祁峰臉色又白了幾分。不過她的中宮挺硬氣,沒叫出聲。 鞭梢在祁峰的余光中,緩緩移到肩側(cè),他暗暗吸了口氣,準備承下這一頓疾風驟雨。 沒想到趙熙卻在中途改變了主意似的,她用鞭梢輕輕敲敲祁峰的肩背,“挺直。”祁峰下意識挺直背,趙熙又敲敲他的腿,“并好?!?/br> 原來是規(guī)整他的資勢。祁峰硬咬著牙,并上腿,額上的冷汗淌成了小河。 帳內(nèi)好一陣,沒了說話聲,只余祁峰沉重的呼吸。 趙熙看了一陣,又把鞭子遞回他眼前。祁峰驚抬目看了她一眼,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中宮臉上也掛著肝滴,眸里不知是汗還是淚,紅紅的。 祁峰再次抬手接過鞭子,這一次再舉起來,的確是太艱難了。他咬著牙,一寸寸托起來。 趙熙又看了一陣,起身,單腿蹦回榻邊去年了。 祁峰全副精力都在維持著端正的姿勢,無法回頭,只覺得全身都繃得緊緊的。 不知過了多久,帳外人聲歸于安靜。愈安靜,愈難耐,祁峰全身都在顫,汗滴滴答答地,濕了周身地板。 就在陷入絕望的時候,忽聽趙熙起身的聲音,單腿又蹦過來,坐在他面前。 祁峰疲憊地抬目,眼前燈光暗了一下,趙熙又坐在面前,沖他伸過手來。 祁峰連遞鞭子的力氣也沒有,他眸光濕漉漉的,看著趙熙又把鞭子拿到手。 “背挺直,腿并上。”鞭梢在眼前閃過,規(guī)整完姿勢又遞了回來。 鞭子是接不過來了,祁峰艱難地抬頭,“陛下,臣侍錯了……臣侍不該自作主張,蒙蔽了陛下……” 趙熙審視地看著他,祁峰不安地垂目。 “欺瞞朕,你雖有苦衷……”趙熙沉聲,“于私,夫妻本就要相互依靠,不該欺瞞,于公,涉及兩國邊境兵事,如果林澤不奉旨,那事態(tài)將是多么兇險?于公于私,你可該罰?” “該罰?!逼罘宕鼓俊n櫹Φ氖?,他瞞下了是怕她大病未愈再生枝節(jié),顧兄長的事也是為的這個瞞下了。他不后悔。但被趙熙當面碰上,是他沒安排妥當,的確辦錯了。林澤興兵來勢雖眾,但他篤定那小子不會叛了趙熙,所以放他帶兵進了草原,接近了臥牛堡,方便趙熙直接收伏他。不過將邊境安危系在林澤對趙熙青梅竹馬的情誼上,確實不甚穩(wěn)重。 祁峰反省的內(nèi)容多多少少與趙熙的□□有些出入,幸好趙熙不會讀心,不知道他的中宮把一此問題想歪了去。 不過祁峰已經(jīng)開始解衣承罰了。 趙熙眸子縮成一個亮點,看著她的中宮又一次寬衣解帶,一如別院初次。趙熙莫名感慨,正君死遁后,她從未想過還能與他相聚。五年的陪伴,其實他就是他,她喜歡的,倚重的,就是面前的祁峰。趙熙的心開始柔軟。 祁峰解開右衽深衣,裸出上身,上回遇險時的舊傷口,清清淺淺,已經(jīng)不甚清晰。他抬目看了眼趙熙,手上松下腰帶。上回罰他的印子,還在臀腿上,非常清晰。 趙熙看著眼前的人,久久未動。祁峰晾在空氣里,頗不安。 良久,聽見趙熙道,“若為林澤的事,上次也算罰過。若為夕兒,他肯定不希望你為他受苦。方才的程度就算是小懲大戒?!?/br> 祁峰愧疚垂目。原來剛才這便是在罰,趙熙只想小懲大戒,是自己沉不下氣,去衣去早了。 “你這決斷自專的性子呀?!壁w熙神情發(fā)沉地看著他。 從前,她被正君的沉穩(wěn)和大氣蒙蔽,忽略了正君其實也是個活生生有喜有怒的人。如今細細琢磨,這個小子還真是決斷的性子,又倔強,心里有了目標就不惜一切要達成。入公主府時的決然,死遁時的執(zhí)著,重回別院到再立中宮時的堅定,哪一回都是他主動出手,果斷堅決,她的中宮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你也就是志不在后宮,否則林澤也好,其他侍君也罷,哪個人能敵得過咱們中宮?!逼罘鍥]跟上她思路,驚愕半晌,“臣侍……”可真是無話可辯。 趙熙意味深長地嘆息,“你在王庭只手遮天,在這里卻要瞻前顧后,可否不自在?”祁峰皺眉。 “如果你和朕沒有這一層關(guān)系,估計現(xiàn)在南華帝君正在為連年的邊境戰(zhàn)火焦頭爛額吧?!?/br> 越說越誅心。祁峰深擰著眉,“臣侍為帝君,邊境并無戰(zhàn)亂……燕興帝的興字,還是陛下所賜,臣侍不敢或忘為民生息?!?/br> 這個興字,是趙熙提議的。當年入京肅清□□,趙熙第一條旨是厚葬皇兄,第二條旨便是行中宮冊立。大典三天后便舉行,在太子陰影下的京城,終于因為中宮的登殿而群情振奮。 又三日,祁峰啟程回燕祁收攏王庭。 趙熙說到這里,久久沉吟。 接下來的談話,她和他應(yīng)該以國君的身份進行,她問的是他國的內(nèi)政,是敏感的布兵問題。祁峰作為國君,也有權(quán)利不予作答??僧吘範砍吨鴥蓢稚婕傲藥资f兩國邊軍,便也是為了這個“興”字吧。趙熙斟酌道,“既然說到了這里,朕便想問帝君一句?!?/br> 祁峰皺眉。 趙熙感受到祁峰的氣息有變,便停了話頭,等著他。祁峰沉了一會兒,“陛下要問的,是為何邊軍不撤防的事情吧?!?/br> 趙熙點頭,果然作為帝君,他洞悉她所有的憂慮。 祁峰只稍頓了頓,便低聲,“邊軍,在燕祁有二十五萬,共有四十個大兵堡,小的屯兵大約百個。分布在草原邊境一線。” 趙熙眉頭微動。二十多萬兵,散布在冰天雪地的冬季草原里。 祁峰微微抿唇,“臣侍這一次從草原回王庭,會帶齊邊軍換防回去,休養(yǎng)生息,來年重新布置兵堡?!?/br> 趙熙皺眉,“為何調(diào)兵這樣艱難?” 這句問到了重點,祁峰挺直腰背,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一下午連著晚上滴水未盡,他覺得嗓子都干得起了火星。 “因為臣侍……只有半塊兵符。” 趙熙驚道,“那半塊在太后那?”這太后指的是上一任死在行營的那位。 祁峰點頭。 “在萬山那?” 祁峰搖頭,“夕兒所說埋萬山處,臣侍還未派人去尋。不過估計夕兒不會這么不穩(wěn)妥,把那么重要的東西留在深山里?!?/br> 那就是還在顧夕那。趙熙氣得指他,“夕兒來營時,為何不問?” 祁峰遲疑了下,“沒來得及……” “胡說?!壁w熙勃然,“有多緊急?問話功夫都沒有?我又不是兩句話功夫就死了?” “陛下?!逼罘鍞Q眉不悅。 趙熙立起眼睛,“夕兒不會防你,何況你也有許多種法子讓他就范。” 祁峰垂目。若是帝君作為,他當問出兵符下落,若顧夕不交出來,他當圈禁顧夕,不準他去救趙熙。只這一條要脅,別說是兵符,要他的命顧夕也愿意給的。 可他不僅僅是燕祁帝君,還是同顧夕一樣,牽掛著她的人。祁峰自問在這一件事上,他的感情占了上風。 “如今夕兒服了那藥,前塵俱忘,你又上哪找兵符去?”趙熙氣問。 祁峰垂著目光。趙熙突然心里一動,她探頭看她的中宮,唇抿得緊緊的,雖惶恐,但面上卻沒有追悔和遺憾的表情。這是什么意思?趙熙沉吟了一下,腦中的想法有些不確定,“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動用兵符?或者,你不想用它調(diào)兵?” 祁峰被說中心事,也暗自心驚。趙熙的警醒敏銳,他算是親身領(lǐng)略了。 趙熙看他神情便知說準了,真是又氣又心疼。 祁峰抬起目光,“陛下,臣侍手中少了半塊兵符,所以調(diào)兵困難??墒欠催^來想,如果帝君需要兩塊鐵器來證明自己的權(quán)利,那豈不是岌岌可危了?” 趙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