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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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就是想與薄先生說說話。”勒森魃微笑著:“聽說, 陛下驟然從沉睡中蘇醒, 千里迢迢趕往東方, 就是為了救下薄先生, 我看今日情狀, 薄先生不似被逼迫, 更像是與陛下兩情相悅吧?!?/br> 薄之舟靜靜看著他, 不說話 “說實話,我真是羨慕薄先生,陛下是天上的血月,能得到陛下的青睞,是何其的幸運。如果是我,我會愿意為陛下付出一切以回報這份厚愛,想來薄先生也是這么想的吧。”勒森魃說:“所以,薄先生, 作為身懷魔族血脈的你,不應(yīng)該識相的早些離開陛下么?你知道你留在她身邊,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隱患么?陛下不只是你的情人,更是我血族的君主,有魔族余孽留在陛下身邊,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好生義正辭嚴(yán)! 薄之舟慢條斯理把水杯放下 “親王殿下,如果您如此沒有誠意,那您就請回吧?!北≈鄣恍Γ骸拔疑砩系哪ё逖}是怎么來的,您不是最清楚么?” 勒森魃眼神一凝,他定定看著他,心中驚疑不定,半響又忽的露出笑容:“薄先生總是讓我驚訝,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我以為我偽裝的很好了,畢竟,即使是梵卓也沒有確定是我。” 薄之舟道:“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親王殿下籌謀三十年,費盡心機(jī)偷渡魔族魂魄寄生于人族,誕生了我又要殺掉我,到底為的什么?!?/br> “為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更強(qiáng)大的力量,為了成為可以與梵卓比肩的、血族的君王。”勒森魃坦蕩說:“你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我便坦白告訴你,很久前我意外得到了一種密法,可以將魔的力量融入己身,但條件極為苛刻,我用了百年時間尋找,才找到你這一個合適的寄生體,本打算用五十年等這魔力徹底侵吞了你的身體再行融合,卻沒想到你竟是梵卓的歌者,梵卓的血激發(fā)了你體內(nèi)的魔力,促使它提前壯大爆發(fā),也使得我的計劃不得不提前?!?/br> “果然如此。”薄之舟微微垂眼:“我唯有一點不解,親王殿下憑什么敢在我面前坦白這一切?我是女王的歌者,而你卻在覬覦女王的權(quán)位,難道你還認(rèn)為,我會自投羅網(wǎng)、用自己的命助你對付女王么?” 這聽起來可笑異常的言論,卻讓勒森魃笑了:“是的,你會幫我的?!?/br> 他想聽的終于來了。 薄之舟抬起頭 “因為你愛梵卓,而只有你幫我,她才能繼續(xù)活著?!崩丈韶Q起食指:“噓,別急著嗤之以鼻,聽完我的話,你會明白我的意思?!?/br> “想必梵卓已經(jīng)告訴過你,她是覺醒那一刻吞噬了三代種梵卓的力量而成為新王的。三代種血族是諾亞大洪水的幸存者,是擁有與神比肩的力量的最強(qiáng)大的一代,他們的強(qiáng)大甚至讓神靈忌憚、不惜聯(lián)手將他們狙殺,那你有沒有想過,作為兼并了三代種和四代種力量的梵卓,又該是多么可怕的怪物?”勒森魃唇角露出諷笑:“十三位三代種相互制衡尚且會被神忌憚,那么擁有著更強(qiáng)大力量、且無人可以牽制的梵卓,如果你是神,你會讓她好端端的活著么? 她快死了!之前的長達(dá)兩百年的沉睡就是一個先兆!命運會讓她死去,就像曾經(jīng)那些湮沒在歷史和神話中的傳說一樣,哪怕她再強(qiáng)大,她的統(tǒng)治再寬厚溫和,她的威儀震懾四海,她也終究要死,甚至,這個結(jié)局已經(jīng)近在眼前?!?/br> 薄之舟薄唇緊抿,似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勒森魃看著他的神情,勾了勾唇,突然揚起聲音:“而你想讓她活,那就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把命獻(xiàn)祭給我,讓我通過融合魔的力量變得更強(qiáng)大,可以與她相提并論的強(qiáng)大,這樣重新建立起平衡,她與我,都擁有著比三代種更強(qiáng)大的力量,強(qiáng)大到讓神也不敢輕舉妄動,又因為制衡不會招致規(guī)則的誅殺,這樣的我們,才可以得到真正的永生!” “薄先生,我看得出,你與其他人類不一樣,你不是貪戀美貌和長壽才愿意臣服梵卓,而是真心愛慕她,那么,你認(rèn)為你的愛意,足夠你做出這樣的犧牲么?”勒森魃攤開手:“梵卓在這里下了結(jié)界,即使是我也不能對你出手,你當(dāng)然可以把我今日所說的一切都當(dāng)謊言、都當(dāng)過眼云煙,可以繼續(xù)躲在她的庇佑里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死亡。但如果你下定了另一種決心,那么,七日之后的子夜時分,我會在禁地最深處等你。” 說完最后一句話,勒森魃一瞬間化為黑霧和蝙蝠,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若有若無的:“薄先生,我等待著你的答案?!?/br> 黑夜重新恢復(fù)了寂靜 薄之舟站在窗邊,望著窗外,手緩緩收緊 —手心傳來被硬物硌到的觸感 薄之舟攤開手,掌心是之前被他拿出來把玩的紅寶石凝晶,在明亮的夜燈下,像一汪凝固的純凈的血水 和她那雙慵懶璀璨的眸子一樣美。 “你對我很重要,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永遠(yuǎn)不要讓自己處在危險中,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把一切處理好?!?/br> 女人低啞的深情的愛語仍在耳畔,薄之舟摩挲著它光滑的弧度,忽然笑了 “抱歉啊,我大概要食言了。”他捧著它,抬起手放到唇邊,溫柔的吻了一下:“我并非不相信你,但是不只是你,我也想,為你披荊斬棘啊?!?/br> …… 殷宸到了那座小島上,看見了刻在教堂地板上的繁復(fù)而碩大的魔族紋路。 她閉上眼,用指尖緩緩描摹著那蜿蜒的曲線,古老的記憶從被封藏的角落一點點調(diào)閱出來。 “這種魔紋,我也沒有見過,但它的紋路流轉(zhuǎn),卻與滅亡氏族中那些死靈法師的咒語有相通之處,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該是一種魔族特有的、用于寄生和獻(xiàn)祭之用的法術(shù)?!?/br> 凱文皺了皺眉:“可滅亡氏族向來對世俗權(quán)利嗤之以鼻、更嚴(yán)禁族中子嗣與人類社會扯上關(guān)系,他們有什么理由他們設(shè)計追殺您的歌者?!?/br> 殷宸慢慢站起來,臉色冷沉 事實上,從到這里開始,她就直覺的有一種不安感。 “你們覺得,知道魔界的存在,并且可能得到偷渡魔界力量的方法的人,有誰?”殷宸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的兩個后裔:“有誰會不惜代價、不擇手段,且有把握得到魔的力量而不被反噬?” 凱文歐雷都是一愣 他們還沒來的及回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喧囂,伴隨著明亮耀眼的圣輝之光 —來自于圣教,對于黑暗生物有可怕殺傷力和威懾力的圣物,圣光之輪! 她帶來的血族部屬下意識閉上眼睛,有的力量薄弱些的,只那一瞬間就開始從眼眶里淌出血來! 殷宸一抬手,血神權(quán)杖出現(xiàn)在她掌心,權(quán)杖頂上的紅寶石閃出璀璨的光,下一瞬,黑霧和陰云籠罩了一方天地,將圣光狠狠擋了回去— “圣教!”她厲喝道:“你們上來便對吾和吾的部屬祭出圣器,是想要撕毀和平契約,與我血族開戰(zhàn)么!” 圣光輪的光暈漸漸收斂,露出一行身著白色教袍、神色莊嚴(yán)的人,為首的是一個頭發(fā)、胡子花白、面目慈祥威嚴(yán)的老人,他戴著鑲嵌著金絲寶石的高冠,戴著權(quán)戒的手指握著一柄銀白色的權(quán)杖。 看見他,殷宸眼中劃過一抹了然:“新任教皇是你,普洛斯呢?他已經(jīng)過世了?” “是的,女王陛下,我的老師已經(jīng)于半個世紀(jì)前過世了,我是這一代的教皇倫道夫?!眰惖婪虻恼Z氣頗為彬彬有禮 殷宸瞇了瞇眼:“那么你的老師一定教過你,在梵卓女王面前該怎么說話行事!自從簽署了契約后,吾一直遵守著承諾,踐行著戒律規(guī)范著血族的行為,你今日的舉動,卻是對吾的挑釁!讓吾很懷疑你們圣教維持和平的誠意!” “這話也正是我要問女王陛下的。”倫道夫讓人抬上來一張張蓋著白布的卷席,揭開白布,里面是一具具面色慘白干癟的尸體 —這是生生被血族吸干了血而死! 殷宸皺眉:“這是怎么回事?” “兩個月前,您在東方鳴響了血神權(quán)杖,我圣教第一時間派出人手前去與您聯(lián)系,但他們卻在h國境內(nèi)失蹤了,直到三天前,僅剩的一個人留著最后一口氣將錄音送到我們手里,在錄音里,我們得知有血族密談將會在這里開啟魔界大門,讓黑暗重回人間!他們也因為意外被牽扯進(jìn)去而都被殺人滅口,只有他修習(xí)了閉息之術(shù)騙得一時茍活,卻也在消息傳達(dá)后咽了氣?!眰惖婪蚩粗箦?,神色鄭重而冰冷:“女王陛下,現(xiàn)在違背了和平的契約的是您!如果您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將罪魁禍?zhǔn)桌K之以法,那我們圣教也只能與血族重新開戰(zhàn)!” “你在胡說什么!”凱文冷喝道:“我們陛下三個月前才從沉睡中醒來,一直在東方陪伴著歌者,有什么理由打開魔界之門!” 況且,魔界之門是在禁地里,非高等血族不得靠近一步,又與這荒僻小島有什么關(guān)系! “即使不是梵卓女王,血族有人屠殺我圣教中人也是事實!女王貴為血族君主,我等自然要向女王問責(zé)!”倫道夫看著殷宸:“女王陛下,我等亦不愿與您為敵,但如果您給不出一個交代,那今日便沒那么好過去了!” 殷宸沉吟著 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給她一種太套路的感覺。 她因為調(diào)查薄之舟身上的圖騰來到這里,緊接著圣教就因為懷疑這里有魔界大門而來興師問罪。 可如果是幕后之人成心算計,那他是為的什么?她是血族最強(qiáng)大的君王,即使是傾圣教之力也動搖不了她的威望,更何況以她的手腕,總不至于真的與圣教刀兵相見 難道費盡心機(jī),只是為了潑她一頭臟水?讓她惡心憤怒? 殷宸想不明白,但直覺的,她想離開這里,于是她道:“出了這種事兒,我也很遺憾,血族與圣教的和平不該因為小人的陰謀而破裂,請諸位稍安勿躁,我這就回去徹查部屬,將那些違背戒律和契約之人抓出來,以最嚴(yán)酷的刑法處決!” …… 夜幕又一次降臨大地 薄之舟扣好領(lǐng)口最后一個扣子,拉開門要出去時頓住腳,想了想,他從書架上取出那塊紅寶石凝晶放進(jìn)襯衫胸口的口袋里,然后走出房間。 “薄先生。”見他衣冠齊整的下了樓,管家恭敬問好:“您有什么吩咐?” 薄之舟:“沒什么,我去花園散散步?!?/br> 管家微笑著點頭,提醒道:“薄先生記得不要走出結(jié)界的范圍,陛下七日未歸,怕是被什么事拖住了,這周圍并不安全,只有在結(jié)界里才是萬無一失的?!?/br> 薄之舟點點頭,他走出大門,穿過花園,冷靜的走出結(jié)界,然后毫不猶豫的,沖著禁地的方向而去— 第30章 血族迷情(完) 漆黑的夜色里, 薄之舟慢慢獨行著 上一次前往禁地, 一路上都是血族的隱衛(wèi), 這一次直到他一個人類走進(jìn)禁地的結(jié)界,也沒有出現(xiàn)一個人攔他。 管中窺豹, 足可見這位勒森魃親王為了今日,籌謀了多久又費了多少心機(jī)! 媞娜是血族的君主, 但高高在上的皇權(quán), 在陰謀者百年千年水滴石穿的蛀蝕下, 誰知會不會有大廈將傾的那一天?! 她也許不在意,他卻賭不起!也舍不得去賭! 所以, 干脆由他來主動, 將所有的隱患除掉! 穿越無形的屏障, 禁地比三天前更黑暗更壓抑, 天幕沉沉的墜著,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大地壓塌! 禁地的盡頭, 勒森魃的身影修長而優(yōu)雅, 他站的挺拔而自信,連唇角的笑容都是那么彬彬有禮 “很高興見到您,薄先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類?!彼龜傞_手,帶著些盡在掌握的得意:“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br> 薄之舟沒動,他冷靜說:“在這之前, 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支開她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放心,不會傷到她的性命,呵,這世上有誰能傷到梵卓女王的性命?”勒森魃為了讓薄之舟甘愿赴死,也不介意坦白自己的謀算:“薄先生,您聽說過魔族圣物,幻鏡么?一種可以模糊時間與空間的存在?!?/br> 薄之舟不語,只是微微仰起頭,緩緩閉上眼 —一個任人宰割的姿態(tài)! 勒森魃笑了,他一抬手,掐住薄之舟的脖子將他狠狠按倒在地上,原本立在那里的墓碑驟然被掀飛,塵土一層層被掀開,漫天黃沙席卷間,一個恢弘的深坑緩緩顯露,在那中間,是一座鐵黑色的長棺 勒森魃抬起左手,一把血色的彎刀出現(xiàn)在他手中,他仰起頭,看著天上漸漸浮現(xiàn)出的一抹血月,他微微一笑,刀尖朝下、一點點,扎進(jìn)薄之舟的心口— …… “薄之舟快死了。” 規(guī)則突然的一句話,讓殷宸僵在原地 “你說什么?!”她不敢置信:“薄之舟怎么會死?他不是好好呆在別墅里么!誰還能打破我的結(jié)界傷到他!” 規(guī)則:“根據(jù)劇情走向,距離你離開別墅已經(jīng)過去了七天,薄之舟現(xiàn)在在禁地中,即將被勒森魃獻(xiàn)祭魔界大門,你的新任務(wù)是【請入夢者在十分鐘之內(nèi)趕到禁地并拯救薄之舟,任務(wù)失敗者,抹殺!】” 殷宸的雙眼一瞬間猩紅 她突然想明白了! 滅亡氏族已經(jīng)臣服于魔黨,而勒森魃是魔黨魁首,他有充足的資本號令滅亡氏族為他刻畫改造出魔族的禁忌符文! 勒森魃是二代種愛蘭德的后裔,而愛蘭德,正是那傳說中魔界封印棺槨中伊萬的親父 他們有同源的血族血脈,而伊萬身上那一半魔族血脈,也可以通過魔魂人身的人類作為中轉(zhuǎn),為他所吸收! 這是一個,籌劃了百年的局! “勒森魃……”她一字一句說著,身上的黑袍無風(fēng)自動,她猛的轉(zhuǎn)身,血神權(quán)杖沖著那座破敗的教堂,紅寶石驟然明亮,無形的巨大的沖擊將整座教堂瞬間碾成粉末,以她為中心,磅礴的力量在小島上肆虐碾壓— 大地一寸寸龜裂,巖漿和著海水一起狂亂的奔涌,在血族圣教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天幕仿佛一塊碩大的被拍碎的鏡子,散落成無數(shù)晶瑩的碎片,顯露真實的天色 —根本不是什么晴空萬日,而是夜幕幽沉晦暗! 凱文失聲道:“這是幻鏡!迷亂時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