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它是屬于你的。 她愣愣盯著它,感知不到自己猩紅的眼睛里,一點點空蒙的幽光。 脊梁更加的脹痛麻癢,仿佛有蛇在皮膚下游動,難受得她恨不得撕裂自己的身體,把那個東西拽出來。 各種情緒在腦子里糅雜成一團,她在本能之下,抬腿邁上第一階臺階,全身驟然一暖,仿佛泡在溫水里,所有煩躁的情緒瞬間消失,舒服得不得了。 這仿佛一個暗示,她慢慢往上走,一階一階,仿佛朝殿之上登基的新王,一步步走上她的王座。 柔美的歌聲在耳邊交織,愉悅和舒適自靈魂深處蔓延至四肢百骸,握著劍的手指越來越放松,長劍已經搖搖欲墜。 她終于走到了最頂層,距離那一顆圓珠不過一步之遙。 它幽邃瑰麗的暗光打在她眼中,一點點覆蓋了她眼中的紅。 無比的美麗、神秘。 她慢慢伸出手,纖長白皙的指尖拂過它的光暈,就要碰觸到它。 就在那一瞬,一道冰冷驚怒的男聲如驚雷自身后爆響,帶著滔天般的暴怒和恐慌:“殷宸——” 第108章 末世危情(十九) 幽藍的光暈打在她臉上, 襯得她精致美麗的容顏愈發(fā)妖異神秘。 她眼中猩紅的色彩都被藍光覆蓋, 面無表情看來時, 漠然得像一尊神邸。 暴怒的男聲不過讓她頓了一頓,下一瞬,她毫不猶豫再次伸出手,掌心環(huán)住那顆幽藍懸浮的晶體。 晶體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有生命一樣, 在迫不及待。 但那一刻,一道雷光轟然劈下,扭曲的空間生生隔開她的手,晶體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 徑自從高臺上飛下去, 直直鉆入男人掌心。 秦深低下頭, 合攏的掌心里晶體在不甘地跳動著, 冰冷的寒流順著經脈攀延,很快就讓他的右手臂失去知覺。 他壓了壓眉,雷光順著手臂直躥而下, 天地最炙熱而暴虐的力量生生扛住了那股寒流, 強迫它回籠,那一瞬間, 他腦海中隱約劃過一道凄厲不甘的音波。 唾手可得的晶體就在面前生生被奪去。 殷宸緩緩轉過身,冰冷到近乎無機質的眸子直勾勾定在秦深身上。 秦深也抬起頭,看著她這副被迷亂了心智的模樣,心里極疼又恨。 她騙他。 她告訴他, 她不會受這里的影響,但事實上她被影響得太深,甚至已經被控制住。 她在隱瞞他什么,她想得到什么?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許并不是那么了解她。 她展示給他的,都是她愿意展示出的,她畢竟不是真如看起來的、那樣年輕又可愛的小姑娘,她是異獸一族的君王,她是維系三族平衡的那一股無可動搖的力量,她總不會真的永遠像在他懷里時那樣,狡黠、單純又直白。 她也總有她的秘密、她的選擇和擔當。 她只是…不是那么信任他。 秦深嘗到自己嘴里漸漸彌漫開的苦澀的滋味。 “把它給我?!?/br> 女人的聲音冰冷又飄渺,她像是不認識他一樣,說話時都在一眨不眨盯著他合攏的手心。 秦深平靜回視她,握著晶石的那只手臂負后。 “這是輻射源,你承受不住。” 當他看著她時,所有紛繁的想法一瞬都被壓了下去。 他怨她、甚至有點恨她,但是他愛她。 他必須保護她,竭盡他所能。 他毫不猶豫開口:“清醒一點,殷宸,它是在蠱惑你,它在試圖控制你,你不能上它的當?!?/br> 男人低沉輕緩的聲音聽在殷宸耳中卻像是扭曲了一樣,她驟然跳下高臺,巨大的力量加持之下,修長的雙腿生生把厚重的巖石砸出兩個深坑。 烈焰開始在她身上燃燒,她緩緩邁開腿,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野獸,向著她的獵物走去。 她的嗓音因為壓抑著極致的危險反而輕柔,一字一句:“把它,給我?!?/br> 秦深靜靜看著她,甚至沒有說話。 殷宸莫名因此而暴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比起對方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她的憤怒更多竟然是因為…他怎么能拒絕她?! 迷失的理智讓她甚至忘了站在她對面的人是誰,但是仿佛銘刻在骨髓中的記憶告訴她,他不能拒絕她。 為什么?憑什么? 她不想管,她只想撲上去,撕裂阻撓她的存在,讓他知道理應的臣服與順從。 她舉起長劍,火焰舐著修長的劍身,挾裹著濤濤之勢直沖而上。 秦深漆黑的瞳孔里反射著她氣勢洶洶沖來的身影,在長劍要劃開他肩膀的前一刻,他微微側身避開身體,張開的左手卻一把握住劍鋒,噴涌的雷光順著長劍與火焰交融碰撞。 雷光順著手掌直竄上手臂,殷宸整個人都是一顫,下意識要翻轉劍身,鋒利的劍鋒輕而易舉割開男人沒有能量防護的手心。 滴答,滴答。 大顆大顆的血珠滾落,連成血線,殷紅的鮮血順著長劍的花紋蜿蜒流淌,一瞬間,竟然比濤濤烈焰更刺眼。 殷宸僵在那里,直勾勾盯著那一道血線,仿佛有一股比雷光更強悍的力量撞擊著她的腦海,讓她在劇痛中甚至忘記了拔劍。 于是秦深動了。 被劍鋒割開血rou的疼痛沒讓他皺一皺眉頭,他只定定盯著有些恍惚的女人,手沒有松開,反而緩緩握緊。 淌出來的血刺痛了女人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松開手,秦深抓住這個機會,一把把她抱進懷里,直直地吻上她的唇瓣。 殷宸本能的攻擊,秦深微微仰身避開她鋒利的指甲,屈起膝蓋頂住她的小月復,以一個利落的攻擊姿勢把她壓倒在地。 兩個人在力量的抗衡中翻滾,一道道殘忍的火光從他的要害處險險的劃過,一再受阻的進攻讓鳳凰大怒,她狠狠咬住他近在咫尺的唇rou,血腥味彌漫在兩個人的唇齒。 秦深騰出一只手來,緊緊按著她的手腕壓在頭頂,膝蓋擋住她不安分的攻擊,她柔韌卻蘊藏著可怕爆發(fā)力的纖月要不甘地扭動,帶著暴怒的殺意,粗暴的一下一下擦著他冰冷的武裝帶,蹭得他一直壓抑著的某種東西幾乎立刻爆發(fā)了出來。 “安分一點!”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柔聲音、放緩語氣,應該慢慢安撫她的情緒,他是想這么做的。 但是她不明白他的苦心。 她就像一頭任性張狂的野獸,只順著自己的心意,根本不明白她的一舉一動引得需要男人用多大的意志和克制來困住心中的被激起的肆意。 他隱忍著厲聲呵斥,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冷冷釘在她臉上,磅礴的雷光扭曲著閃爍在周圍,低啞的嗓音中是異常平靜的威脅:“如果你再折騰,發(fā)生什么我也無法保證?!?/br> 他薄薄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臉上也有被她指甲劃出來的傷痕,他每說一個字,就有一滴血滴下來,滴在她瓷白的臉頰,順著她細膩的皮膚劃出一道血痕。 冰涼涼的觸感,熟悉的味道,讓她漸漸安靜下來。 幽藍色的光暈從她的眼中消失,腥濃殘獰的血紅也慢慢變淺,一雙紅寶石般剔透的眸子怔怔看著他,眼神有一點近乎天真的茫然。 然而那一點迷茫,反而被臉上的血痕卻勾勒出無比凄艷妖異的美。 喉結輕輕滾動一下,低眉深目的男人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指肚慢慢劃開她臉上的血跡,把那一道血痕抹開,暈染出更迷離的艷色。 從始至終,他一直以一種專注地眼神盯著她。 像狼王,自高高的山頂遙遙盯著它的獵物。 睥睨,貪婪,嗜血,又勢在必得。 殷宸不知為什么,在這樣的眼神下,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一點沉重。 男人收回手,輕輕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著指肚上殷紅的血痕,嘲諷般的扯了扯唇角。 “沒心肝的小東西,真夠兇的?!?/br> 他斜眼瞥著漸漸安靜下來的殷宸,像一頭獵食成功的狼王在繞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慢悠悠地巡視,慢條斯理俯下身,在她臉上咬了一下:“還想殺我,嗯?” 殷宸掙扎著扭過頭去,力道卻遠不如剛才兇悍,看著更像是撒嬌。 他很輕易地就制住她,輕輕摸著她的長發(fā),表情喜怒不辨。 “我有些生氣。”他輕嘆了口氣:“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好?” 殷宸眨著眼睛看他,似乎在發(fā)呆,但沒一會兒又突然哼哼起來。 “我不舒服?!彼忠淮螔暝撻_他的手,力道很重,粗暴得顯得有些急躁。 秦深看著她緊緊蹙著的眉毛,意識到她是真的不舒服:“哪里?” “后面,后面難受…” 秦深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到她后脊,順著脊梁的線條輕輕劃過,沒一會兒就在兩塊肩胛骨處摸到了詭異的弧度——外皮柔軟、里面的輪廓卻無比堅硬,像是被包裹在一層牛皮中的、凸出的骨骼。 殷宸更加用力的掙扎起來,她甚至開始不斷蹭著冰冷的地面,像是想把那硌人的骨頭磨出來,聲音隱隱帶著哭腔:“我好難受,好難受?!?/br> “沒事兒,沒事兒,我?guī)湍悖浑y受?!?/br> 他安撫地親一親小姑娘的臉頰,手扶著她的肩膀,突然一個反身,兩個人位置翻轉,把她的臉壓在自己心口,環(huán)抱著她。 他一手扶著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慢慢摸到她后脊,一遍遍安撫著親她的額角:“忍一下,忍一下…” 他摸到那突起的骨骼處,狠狠心,指尖如鋒利的匕首一瞬間刺破薄薄的皮膚,柔軟虛弱的舊皮下,淡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殷宸驟然爆發(fā)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劇痛讓她下意識咬住嘴邊的東西,秦深悶哼一聲,咬牙忍著心口的痛苦,手指順著那截骨骼的輪廓摩挲,為它清理干凈束縛的阻礙,讓它一點點舒展。 “好了,好了…不疼了,沒事了…” 脆弱的骨骼接觸到空氣,奇妙的巨變產生在分毫之間,那骨骼一寸寸舒展、堅硬,像春天從地里鉆出來的小小幼苗,積蓄了一冬的力量一瞬間爆發(fā),轉瞬之間就成長成龐然大物。 火焰順著冷白的骨翼攀升,為它紋刻上絢麗繁復的花紋,生命基因用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力量,迅猛地延續(xù)著它的長度、拓展著它的寬度,豐厚的羽翼化為長長的流尾,伴隨著一聲清戾的長鳴,足有十米長的一雙骨翼驟然在纖弱的女人身后鋪展開,升騰的火焰照亮了整座大殿,巖漿在流動,巖石在崩裂,驚天動地的巨響吸引了方圓千里所有人的注視。 “那是什么?” 榮光戰(zhàn)隊里,蘇凝怔怔盯著那個爆發(fā)出耀眼紅光的地方:“那是…什么巨獸出世嗎?” 蘇尋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做,他毫不猶豫地下令,并第一個往那邊沖去:“走!” 無數(shù)人,包括地底神秘的變異獸們都被那異象吸引,迅速聚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