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皮修搖頭:“先拿著吧?!?/br> 小結(jié)巴拿了碗筷上來擺在文熙面前,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吃飯。一口一口跟貓兒吃食一樣,吃一口還看皮修這邊一眼,不經(jīng)意對上了文熙的眼睛又馬上低頭扒飯,看得文熙想笑。 皮老板吃素,文熙也只能跟著他吃素。 不過吃了兩口文熙就忍不住問:“他們吃的是什么?” “想吃?”皮老板反問。 文熙矜持著沒說話,皮修也不急,又舀了勺小蔥拌豆腐吃進(jìn)嘴里,總覺差了點rou味。 “想吃也沒問題?!逼ば薹畔驴曜涌此骸爸灰阆肫饋硎裁磿r候見過他,跟他什么關(guān)系,別說是這些菜,你想吃什么我都能讓他們給你做?!?/br> 文熙眉頭一皺,作勢捂頭說:“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 “那就餓著,反正你是鬼,一頓不吃也餓不死。”皮修擦干凈嘴,一把將人拉起來:“上樓去,你們吃完把這里收拾干凈,今天晚上可以開始準(zhǔn)備夜市了?!?/br> “老板?!弊谄ば拮笙率值那嗄晖蝗徽酒鹕恚懊魈煊心目腿艘獊??!?/br> 皮修腳步一頓,擺了擺手:“知道了?!?/br> 眼見著老板和那老板娘一樣的鬼上樓了,小結(jié)巴才壯著膽子問身邊的猴二:“猴、猴二,那個鬼同老、老板什么關(guān)系???” “天天關(guān)在房間里不讓出來,你說什么關(guān)系?”猴精壞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金屋藏嬌的關(guān)系唄?!?/br> 小結(jié)巴一愣:“金屋藏、藏嬌是什么意思?” “這你都不知道?老板不是給你書讓你學(xué)了嗎?”猴二一臉嫌棄:“怎么說話結(jié)巴腦子也不好使?!?/br> 小結(jié)巴頓時白了臉。 “快點吃飯,吃完了干活!” 突然一聲低喝讓猴二把想要說的話都咽進(jìn)了肚子里,他看了眼發(fā)聲的男人,見那張被疤痕貫穿的美人面陰沉,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不敢說話了。 樓上文熙又躺在了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上看電視,皮修脫了衣服去洗澡,洗澡出來就見這書生鬼正抱著今日自己給的玉佛摩挲,表情卻有些奇怪。 “怎么?這么喜歡我送你的東西?”皮修赤裸著上身走近,隨手將毛巾搭在沙發(fā)背后,附身將那尊玉佛從文熙手上抽出看了看,實在沒看出哪里特別來。 文熙坐起身,沖著皮老板假笑:“你送給我的第一樣?xùn)|西,當(dāng)然喜歡。” “花言巧語?!逼ば蘩湫σ宦暩静恍?。 文熙也不生氣,握住皮修伸過來的手靠過去,聽話地當(dāng)自己的冰抱枕。 “剛剛那么多人都是你的伙計?他們都不是人?”文熙仰頭問:“我看有幾個手長駝背,長得也像猴子,他們是不是猴子精?” “嗯?!逼ば抟膊环裾J(rèn),一手抱著文熙一手換電視頻道,懶洋洋說:“一共五個猴子精當(dāng)服務(wù)員,猴一二三四五,還有那個給你端藥的小結(jié)巴,他也是服務(wù)員。” 文熙疑惑:“那個小結(jié)巴也是猴子精嗎?我看不出來?!?/br> “他不是,他是掃把精?!逼ば抟恢附锹淅锏膾甙眩骸熬褪悄莻€掃把精,這幾年才成了人形,年紀(jì)小,估計是化形的時候受了點苦,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 文熙奇怪了:“你怎么會收一個掃把精?” 這可不是什么吉利詞好意喻,更何況這妖怪還開了個飯館,最是講究風(fēng)水兆頭,怎么好端端還會收個掃把精。 “為什么不收?”皮修看他:“他一個人就能打掃整個飯館的衛(wèi)生,本體化形就會的法術(shù)比掃地機(jī)器人都管用,更何況他吃得又少又不多事,不收他我才是有毛病。” 文熙微微點頭:“這樣說倒是無可厚非。” “覺得他掃把的根腳不吉利?”皮修挑眉:“你們?nèi)祟惥褪沁@樣,瞎講究?!?/br> 文熙不接他的話,轉(zhuǎn)而問:“我看著還有三個人,那個叫住你的賬房又是什么精怪?” “算盤精。”皮修道:“另外兩個,臉上有疤的鮫人是任驕,還一個長得不咋地的狐貍是仇伏,是我的廚子?!?/br> 文熙看他:“你怎么什么都告訴我,不好奇我為什么問這么多嗎?” 皮修冷笑一聲,伸手捏著文熙的下巴晃了晃:“看你今天聽話的份上,告訴你這些也無所謂。更何況你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我又有什么好怕的?!?/br> “我真的沒有見過你說的饕餮,是不是你弄錯了?”文熙垂著頭放軟了聲音說:“我就是個普通人,怎么會見過傳說里才有的神獸?!?/br> 皮修挑眉:“不是說記憶一片混亂,什么也記不起來了嗎?” 文熙語塞,心想他娘的這妖怪怎么這個時候又這么聰明?剛剛不還寶里寶氣說自己沒媽嗎? 下巴被這妖怪抬起,文熙直直看著他黃色的眼睛,恐懼又在心里蔓延。 “我可沒有見過哪個普通人死了還被封在壇子不讓托生的,更何況又是沉檀香粉又是封鬼咒,兩層?xùn)|西加在一起,能封你到魂飛魄散?!?/br> 文熙一下扭頭掙開他的手,揉著自己的下巴說:“不過是從前家里出了禍?zhǔn)?,連帶著我也一起受過而已?!?/br> “怕不是一般的禍?zhǔn)掳??!逼ば蕹读顺端砩系陌滓拢骸鞍茁橐?,你是在給家里人戴孝?” 文熙不說話了。 “我對你活著的時候沒有興趣,我就想知道你怎么和饕餮有關(guān)系的?!逼ば蘩湫σ宦暎骸八刹粫眯牡诫S便給個慘死鬼定魂?!?/br> “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文熙看他:“可我當(dāng)真不知道他是誰,也沒曾見過,一點印象也沒有?!?/br> “我是他的什么人?”皮修笑了笑厲聲道:“老子是他的債主!” 文熙被債主兩個字震得一愣,看著皮修喃喃道:“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可你找他去,拘著我干什么。” 剛來這里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鬧過,想要下樓想要逃,可是就連門口那珠簾他都掀不開,沒有這個妖怪的允許,他哪里都去不了。 “拘著你?”皮修罵了句:“你剛醒那樣子,真放你放出去,稍微一點日光都能把你這鬼曬得魂飛魄散?!?/br> 文熙愣愣道:“那我豈不是一輩子也不能出門?” “饕餮從不會毫無理由在別人身上留下他的氣味,留著你在這里,他早晚會找過來?!逼ば薜溃骸暗人疫^來,我就送你去投胎,投胎之后什么陽光也不需怕了?!?/br> 而且我還能賺筆送老鬼投胎的功德,實在是一舉兩得。 文熙靠著他,安靜了許久才問:“投胎會疼嗎?” 皮修:“不知道,老子又沒投胎過?!?/br> 只是他得考慮這書生鬼投胎之后,自己得去哪里再找個合適的冰枕去。這書生鬼著實合他心意,只可惜不是個精怪,是個要投胎的人鬼,實在是可惜。 文熙:“你說我的骨頭在壇子里,那個壇子現(xiàn)在在哪里?” “想知道?”皮修挑起他一縷頭發(fā)扯了扯:“這個就不能告訴你,萬一饕餮找來偷著壇子走了,那我不是人財兩空?!?/br> 這種虧大發(fā)的事情他才不會干。 “剛剛你的賬房說有客人要來,也是認(rèn)識饕餮的人嗎?”文熙問。 “對,到時候你跟我一起下去?!?/br> 皮修把玩著文熙白皙的手,捏了捏只覺得柔軟細(xì)膩,一看就是公子哥的手,什么粗活也沒做過。 文熙一愣:“他們是什么人?” 皮修:“也是饕餮的債主,他們手上有饕餮的畫像,你到時候看畫像認(rèn)一認(rèn)。不過饕餮每次都幻化出不同的樣子見人,估計你也認(rèn)不出來?!?/br> “看上一看倒也不要緊,萬一我認(rèn)得出來,不是更好?” 皮修聞言一愣:“你倒是不在乎我會對饕餮做什么,要不是他幫你定魂,你在我打開壇子之前就魂飛魄散了?!?/br> “可我不順著您的心意,怕是現(xiàn)在就會魂飛魄散?!蔽奈跣χN近皮修:“明天給我找把扇子來吧,要不然用手給你扇風(fēng)也太累了點?!?/br> 皮修冷冷道:“當(dāng)真是沒了心肝的人類。” 文熙只是笑,也不反駁,任由皮修緊緊抱著自己降溫。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文熙睜眼就看見放在床頭柜子上放著一把黑漆描金折扇,上面還用紅線掛著個玉掛件。 文熙坐在床上把玩了一會,就聽見珠簾撞擊的聲音。 “您、您起了嗎?老板叫我、我來請您下去?!?/br> 第4章 皮修坐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掌上兩個保健球轉(zhuǎn)著,面前的桌子放著冷飲,喝了一半露出幾塊冰來。 空調(diào)的溫度太低,坐在他對面的幾個人欲言又止,想要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一點,卻又不敢開口,只能拉緊自己的衣服。 房門被推開,皮修睜開眼睛將手上的保健球扔回了一邊的籃子里。 文熙自覺走到皮修身邊,可太師椅太小皮修屁股太大,沒自己坐的地方,只能靠著扶手問:“等很久了?” 皮修看了他一眼,今天這書生鬼的頭發(fā)沒有全部扎著,披散了一半在肩膀上,少了點寡相,倒是比平日又好看了點。 “倒也不是很久,不過你也夠慢的。”皮修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沒椅子了,先站著吧?!?/br> 文熙沒說什么,只是看向?qū)γ嬷敝倍⒅约旱膸孜恍α诵Α?/br> “就是他?”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出聲問。 皮修點頭:“他身上有饕餮的味道,你們應(yīng)該都聞到了吧?!?/br> “怎么找到的?”其中一個女人挑眉:“他這種年份的老鬼可不多見了,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破飯館開不下去,跟著人去挖墳去了吧?” 挖墳這種事對人來說是高危險工作活動,但對皮修這種大妖怪就跟玩泥巴一樣,都是灑灑水,小問題啦。 皮修冷笑一聲:“這是我那天去扔垃圾,垃圾剛脫手,這家伙骨殖壇就掉我懷里了,跟他媽空投一樣?!?/br> 女人一愣,喃喃問:“你這是垃圾分類正確中獎了?” “什么空投不空投的, 先把畫看了再說?!?/br> 角落一個矮子從短袖里抽出一副長畫卷遞過來,文熙看著愣是半天沒接。 他盯著那矮子問:“你這幅畫是從哪里抽出來的?” “袖子里啊?!蹦前硬幻魉裕€沖著文熙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這叫袖里乾坤,你這種凡人鬼肯定沒見過?!?/br> 文熙這才接過畫,點頭道:“的確是沒有見過。” 他還以為這矮子是從胳肢窩里抽出東西來,想一下實在是太辣了。 桌上的冷飲被挪開一邊,文熙打開畫卷,一副夜宴圖展開于桌上。 侍女伶人如云,觥籌交錯恍惚,文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半晌沒有出聲。 “怎么了?” 皮修見他沒有說話,站起身走到桌邊一看那畫也愣了,過了會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我草了你媽,這種畫怎么認(rèn)人?” 古代工筆畫,線條纖細(xì)又沒,只是乍一看上去人臉都一個樣,圓臉盤子細(xì)眼睛,男的有胡子女的長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