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第26章 三皇子一跑,徐潛馬上收回視線,準(zhǔn)備與太子離開。 太子卻多看了阿漁一眼,待徐潛重回他身邊,太子意外道:“五表叔似乎很關(guān)心阿漁表妹?!?/br> 聽說前陣子徐潛還將那匹飛絮送給了曹廷安的這個小女兒。 到底是徐潛有心與曹廷安交好,卻不愿太著痕跡,還是阿漁那丫頭有什么特別之處? 徐潛淡淡道:“舉手之勞而已。” 太子便不好多問了。 花棚前面,溫怡公主望著徐潛離去的背影,笑著對阿漁道:“幸虧咱們碰到五表叔了,不然三哥又要胡鬧?!?/br> 阿漁心里甜甜的,雖然只有她一人重生了,但徐潛還是記憶中她熟悉的那個樣子,外表言語冷漠,卻在細(xì)微處顯露出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體貼。 徐潛替阿漁免了三皇子的糾纏,曹梁蓯望,看眼阿漁那張像極了江氏的小狐媚子臉,曹磷轉(zhuǎn)手里的香囊,忽然想起來似的道:“阿漁與五表叔真有緣,上次五表叔的馬便是送了阿漁,這次五表叔又幫了阿漁一把?!?/br> 說到這里,曹料勰降乜聰虬15媯骸罷飭┰擄15嫠坪踉嚼叢秸諧け裁竅不讀耍你是從哪學(xué)了什么心得嗎?” 阿漁一臉茫然:“什么心得?我不太懂二jiejie的意思?!?/br> 曹糧找繼續(xù)解釋,曹沁突然哼道:“心得就是厚臉皮,都十一歲了,還動不動裝幾歲的小孩子去抓長輩的衣裳,我都嫌丟人,真不知江姨娘私底下都教了你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東西?!?/br> 這話異常刻薄,曾經(jīng)的阿漁定會委屈地落淚,現(xiàn)在的她卻不想一味的忍受。 有些人,你越忍對方就越得寸進尺,恨不得一腳將你踩到泥潭里。 更何況,這次曹沁一句話同時辱了她與母親。 確實,在京城這些名門貴女們看來,母親身上可能有數(shù)不清的缺點,家境貧寒不夠體面、怯懦自卑不夠大方、容貌柔媚不夠端莊,可那是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在阿漁心里,母親乃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揚起頭,阿漁直視比她高了半掌的曹沁:“這里沒有外人,我也不怕與大jiejie分辨了,你口口聲聲嫌棄我沒規(guī)矩,你身為長姐卻在宮里高聲奚落諷刺我,絲毫不怕傳出去致使咱們曹家之女一起被人嘲笑,難道這便是二嬸母教導(dǎo)你的姐妹相處之道?” 此話一出,曹沁、曹沛、曹痢10騾公主都驚呆了。 誰都沒料到阿漁居然敢反駁最不好對付的曹沁。 身為被反駁的那個,曹沁最先反應(yīng)過來,惱羞成怒,她揚起手便朝阿漁扇了過來:“庶女也敢……” 阿漁十分熟悉曹沁的脾氣,說完就開始提防了,見曹沁要動手,阿漁轉(zhuǎn)身便沿著來路往回跑。 她本來就對賞花沒興趣,她更想與姑母多待會兒,方才見面時姑母在忙宮務(wù),這會兒應(yīng)該忙得差不多了。 曹沁已經(jīng)及笄了,姐妹間說話刻薄點不怕什么,一旦跑起來,被人瞧見卻不妥。 所以她只能氣急敗壞地瞪著打不過就逃的阿漁。 溫怡公主愣了,揚聲問阿漁:“四表姐,你去哪兒?” 阿漁回頭,笑著朝她招手:“表妹你們?nèi)ベp花吧,我去找姑母!” 溫怡公主嘆了口氣。 其實,與動不動就提什么嫡庶的大表姐相比,她更喜歡年齡相近的四表姐啊。 可這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 —— 確定曹沁沒有追上來,阿漁就改成慢步走了。 “姑娘剛剛說的真好!”第一次目睹自家姑娘教訓(xùn)大姑娘的寶蟬興奮極了,前后看看,她小聲哼道:“大姑娘天天把嫡女?dāng)[在嘴邊,可她身上哪有半分名門嫡女該有的風(fēng)度?照三姑娘差遠了,就連二姑娘都比她會裝端莊?!?/br> 阿漁噓了聲,宮里是最不適合說悄悄話的地方了。 寶蟬再左右看看,笑了。 兩盞茶的功夫后,主仆倆重新回了曹皇后的中宮。 曹皇后已經(jīng)忙完了。 事情辦得這么快,主要是建元帝的后妃實在少的可憐,元后過世時,建元帝身邊有陳貴妃、麗妃、賢妃,婕妤以下品級加起來總共二十多人。后來,建元帝迎娶平陽侯府唯一的姑娘曹謐進宮為新后,年輕的新皇后貌美傾城,短短三個月便俘獲了帝心,自此帝后恩愛,建元帝大部分時間都宿在中宮,十余年來竟再沒有擴充后宮。 隨著一些妃子因為這種病或那種病陸續(xù)去世,后宮妃嬪越來越少,曹皇后可不就清閑了? 阿漁過來時,曹皇后正要去御花園尋女兒與侄女們。 見小侄女去而復(fù)返,曹皇后奇怪問:“阿漁,你怎么自己回來了?” 阿漁想了想,就算自己撒謊,溫怡公主可能也會告訴姑母真相,她便委屈地低下頭,告了曹沁一狀:“大jiejie罵我?!?/br> 曹皇后神色嚴(yán)肅起來,屏退下人,她將阿漁叫到身邊,柔聲問:“阿漁別哭,你告訴姑母,阿沁為何欺負(fù)你?” 阿漁好久沒有離姑母這么近了,不由看呆了。 陳貴妃乃公認(rèn)的后宮第一美人,嫵媚妖嬈,曼妙的身姿與眼角的風(fēng)情,連女子都容易受其蠱惑。 姑母的美卻是截然相反的。 或許父親兄妹骨血里都流淌著繼承于先祖的狂妄霸道,父親的狂表現(xiàn)在了性情上,姑母的狂卻展現(xiàn)在了容貌上,并非五官狂霸如武將,而是美得張狂,如萬花叢中的那朵花王,天生的貴胄,就算花王還沒有長出花骨朵,遠處那些嬌艷的牡丹、清麗的荷花亦或是妖冶的芍藥,都要恭敬地臣婦與花王的天威之下。 阿漁曾經(jīng)以為,這樣天下無雙的姑母,能獲得帝王的盛寵乃情理當(dāng)中,沒什么可意外的。 可上輩子的結(jié)局,卻是帝王無情,花王折于冷宮。 阿漁心疼,比徐恪將她貶為妾室時還要疼。 “姑母,皇上真的對你很好嗎?”視線模糊,阿漁委屈地問,替姑母委屈。 曹皇后還在等侄女解釋御花園里發(fā)生了什么,沒想到侄女卻問了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阿漁怎么想到問這個了?”擦掉侄女眼角滾落的淚,曹皇后腦海里已經(jīng)開始各種猜測了。 阿漁吸了吸鼻子,低頭道:“我,我夢見爹爹打了敗仗,皇上很生氣,不但罷免了爹爹的官職,還將您打入了冷宮?!?/br> 重生一事太過離奇,阿漁不知道怎么該告訴別人,她也害怕被人當(dāng)成異類關(guān)起來,所以,阿漁只能用夢境的說法給姑母提個醒,讓姑母仔細(xì)想想建元帝有沒有可能真的會那么狠心。維持侯府周全的關(guān)鍵在父兄身上,阿漁肯定會想辦法保住父兄的命,姑母這邊,阿漁眼下只想幫姑母看清建元帝的真心,看清了,姑母就能提前收心了,免得一直被建元帝蒙蔽,空付一片癡情。 曹皇后心中一震。 侄女年紀(jì)輕輕,怎么會做這種復(fù)雜的夢? 雖然是夢,卻涉及了朝堂大事,一旦傳出去,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阿漁,你可對別人說了這個夢?”曹皇后緊張地問。 阿漁搖搖頭,看著姑母道:“我不敢告訴別人,夢里的皇上好可怕,表妹跪了三天三夜腿都?xì)埩?,皇上也沒有放姑母出來……” 曹皇后聽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侄女的嘴:“阿漁,記住姑母的話,此事你不可再對任何人說,你爹爹你姨娘都不行,否則整個侯府都會遭殃,懂了嗎?” 阿漁乖乖點頭,但還是追問道:“那姑母告訴我,皇上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 曹皇后怔了怔。 她想說,是。 她十五歲進宮,那時建元帝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整整大了她二十歲,俊美尊貴的帝王熱情又溫柔,成熟又風(fēng)趣,曹皇后不禁怦然心動,陷入了帝王的隆寵之中。 在他的照顧下,曹皇后順利地生下了女兒。 臣子百姓都道帝后恩愛,曹皇后也一直這么認(rèn)為的,可就在女兒都長到五歲那年,建元帝罕見地喝醉了酒。那晚,她親手替他擦拭身上的污穢,醉得昏天暗地的建元帝突然抓住她的手,喃喃地喚了一個名字。 元后的閨名。 曹皇后當(dāng)時就僵住了。 因為建元帝從來沒有在她甚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對元后的懷念,可如果不懷念,他又怎會一邊貪婪地抱著她的手一邊唯恐失去般喚著元后?但,倘若建元帝心里深藏著元后,他為何還能深情款款地對她? 其實這也許只是建元帝喝醉之后的一次不值得深思的醉酒反應(yīng),但曹皇后就是忘不了建元帝當(dāng)時的樣子。 就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到了心底。 有了懷疑,曹皇后開始暗暗地留心建元帝的所有言行,然后她發(fā)現(xiàn),雖然建元帝經(jīng)常在大臣、在她面前數(shù)落太子的不是,可他從沒有給予太子任何觸及太子根本的懲罰,就像夏日里的陣雨,雷聲連續(xù)轟鳴震耳欲聾,但雨點其實少的可憐。 此外,建元帝從來沒有對她、對她的一雙兒女發(fā)過脾氣。 曹皇后見過自家父母的恩愛,再恩愛二老都有拌口角之時,更不消說三個哥哥挨過的那些板子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聯(lián)系兄長與陳貴妃之父的那些斡旋奪權(quán),曹皇后終于看穿了帝王之心。 他并不愛她,娶她進宮,是為了利用兄長打壓陳貴妃的娘家。 他并不愛她生的兒女,他只想營造一種他會改立她的兒子為儲的假象,好引開陳貴妃、陳家的目標(biāo)。 想清楚后,曹皇后便也開始陪建元帝演帝后恩愛的戲了。 “傻丫頭,皇上當(dāng)然是真的喜歡我。”扶著侄女的肩膀,曹皇后笑得甜蜜又自信。 阿漁見了,更想哭了。 建元帝個大騙子,將姑母騙得好苦! 第27章 阿漁還想再描述一番夢境中曹家眾人的悲慘,外面忽然傳來一眾宮女驚呼的聲音:“殿下小心!” 氛圍被打破,阿漁、曹皇后同時朝門口看去。 三歲的四皇子笑嘿嘿地跑了進來,乳母彎著腰緊緊跟隨,唯恐小主子摔了。 曹皇后見了,皺眉道:“不必扶他,摔疼了自然知道教訓(xùn)?!?/br> 她的溫柔只給女兒、侄女們,對待宮人,曹皇后不怒自威,一看就像平陽侯的親meimei。 乳母趕緊退到了一旁。 四皇子怕母親,見母親生氣了,四皇子不敢再淘氣,乖乖地改成走路,然后有模有樣地朝曹皇后請安:“母后,我下課了。” 小家伙雖然才三歲,但皇家的子嗣,三歲便要開始早課了。 曹皇后神色稍緩。 阿漁早已離座,笑著朝小表弟道:“殿下還認(rèn)得我嗎?” 四皇子點頭,脫口而出:“認(rèn)得,你是小哭包。” 阿漁:…… 曹皇后才放晴的臉立即又繃了起來:“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