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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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恕沒笑,“邢哥,是不是沙春身上掙扎的痕跡不明顯?” “是?!毙夏了砷_周愿,一邊挽麻繩一邊小聲抱怨:“不是你這樣掙扎的?!?/br> 周愿也挺無辜,“你都沒用力勒我,我怎么掙扎?” 又有人笑。 明恕說:“好了,玩笑會后再開。邢哥,說重點。” “勒頸這種殺人方式,被害人從窒息前期到呼吸停止,最后心跳停止短則幾分鐘,長則數(shù)十分鐘。在呼吸停止之前,如果被害人神智清醒,則一定會奮力掙扎?!毙夏琳f:“但沙春身上的掙扎痕跡其實不算明顯。” 易飛問:“她沒怎么掙扎?” “應該說是在窒息前期,她沒怎么掙扎?!毙夏琳f,“死亡之前,她還是奮力掙扎過。我覺得這就很奇怪。任何一個人脖子被束縛,都應該立即掙扎,她到后期才掙扎,我可以理解為求生本能使然。那前期呢?前期掙扎很小,或者根本沒有掙扎,我想到幾種可能——第一,她被投毒,無法控制肢體;第二,兇手用投毒以外的方式對她進行了精神cao控;第三,遇到襲擊時她在睡夢中,窒息前期她還沒有醒?!?/br> 歇一口氣,邢牧又說:“第一種暫時排除,因為毒理沒能查出異常?!?/br> “不,第一種可能其實不能完全排除。”易飛說:“以前有這種案例——某新型毒品剛出現(xiàn),無法被毒理檢驗識別。假設現(xiàn)在有某種新型致幻劑出現(xiàn),其成分特殊,我們沒能檢驗出來呢?” 邢牧點點頭,“有道理?!?/br> “不過和第一種可能相比,第二種的可能性確實更大一些?!币罪w又道:“畢竟沙春的死亡帶有儀式性。” 方遠航說:“那這豈不是和邪教作案有關(guān)?先對沙春進行精神cao控,然后殺死,最后砍掉雙手,把雙手當做什么教物?” 肖滿白方遠航一眼,“你是不是想得太遠了?我們現(xiàn)在的偵查方向還偏不到邪教上去。被砍掉雙手是很詭異,但是實事求是來說,沙春是彈古箏的,最普通的怨恨作案,兇手也可能砍掉她的雙手。命案絕大多數(shù)是熟人作案,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徹底調(diào)查清楚沙春的背景、人際關(guān)系,就把可能性推到邪教上,小方同學,你怎么想的?” 方遠航摸了摸后腦,覺得自己的確過于激動了。 肖滿這話讓會議室暫時安靜了片刻。 明恕接著邢牧和易飛的話分析,“第三種可能就牽涉到作案地點。沙春在睡覺,在哪里睡覺?睡覺時為什么還化著妝,穿著舞臺服?埋尸地到底是不是第一現(xiàn)場?” 這些問題現(xiàn)在還沒有人能回答。 明恕敲了敲桌子,“肖滿說得沒錯,現(xiàn)在還是要先排查沙春的人際關(guān)系。她演藝集團的同事、時常觀看她演出的人、她的親人朋友。還有一條線索,民樂部的人說沙春下班后還會接私活,去確定一下,到底是什么私活?!?/br> 又是一夜不眠。 即將天亮時,方遠航在走廊里喊:“師傅,師傅!” 明恕剛從一間問詢室出來,此時拿了罐紅牛,趴在露臺的欄桿上。 冬鄴市這種大城市,其實根本不存在黑夜。 夜里也有很多人在工作,而天不亮,一些人就已經(jīng)在路上。霓虹永遠璀璨,光流不息。 刑警并非是唯一堅守在黑夜里的人。 “師——傅!”方遠航的聲音近了。 明恕喝掉最后一口紅牛,將罐子捏扁拋進近處的垃圾桶,“來了?!?/br> “經(jīng)過初步排查,這個叫冉合的人比較可疑。”方遠航翻開一個文件夾,對著照片拍了拍,“這個人是我負責詢問的。自始至終他都在說,自己與沙春關(guān)系良好,不到朋友的地步,但偶爾會交流一下演奏上的事。我問他對沙春在樂團內(nèi)受到排擠怎么看,他先是說沙春并沒有被排擠,后來又改口,說有些同事對沙春加班很有意見,但他本人從來沒有針對過沙春,還適當幫助過沙春。” 還沒有往下聽,明恕就道,“這種人在樂團里應該是不存在的?!?/br> “就是!他在撒謊!”方遠航說,“其他人都說了,針對沙春針對得最厲害的就是冉合!他們還說了一個細節(jié)——民樂部搬到新樓的那一天,沙春上大巴時耽誤了時間,被冉合冷嘲熱諷了整整一路!” 明恕冷笑,“其他人應該都附和了吧?” 方遠航說:“這就很諷刺了,沒有人提到自己,但是從別人的證詞中可知,那天在車上是冉合起頭,然后大半個車的人都在議論沙春耽誤時間這件事。” 明恕靠在墻邊,看了看斜對面的問詢室。 冉合就在里面。 不久前,明恕從監(jiān)控以及韓茗茗處得知,周六晚上演出結(jié)束后,絕大多數(shù)樂團成員都在江南劇院附近一家名叫“蝦寶寶”的夜排檔聚餐,而冉合以家中有事為由獨自離開。 第46章 無休(06) “蝦寶寶”大排檔通宵營業(yè),晚上10點到凌晨3點生意最好。8月正是吃小龍蝦的季節(jié),各種小龍蝦鋪子遍地開花,但生意好到“蝦寶寶”這種程度卻相當少見。 周六從江南劇院離開時,明恕隔著馬路看到“蝦寶寶”三個大字,店里人頭攢動,店外擺了長長一排塑料板凳,全部坐著人。路邊的臨時停車處也早就停滿了車,停不下的只能四處轉(zhuǎn)悠“撿漏”,有人正因為停車問題高聲爭吵。 “那兒這么熱鬧?”明恕問一旁的易飛。 “你不知道‘蝦寶寶’???”易飛說:“全冬鄴最有名的小龍蝦店,哎你平時開車不聽本地美食廣播嗎?天天推薦?!?/br> 明恕從來不聽美食廣播,要么聽新聞,要么聽路況,“天天推薦就是好的???給錢營銷不也天天被推薦?” “這家是老字號了,靠味道殺出來的!別家都是花錢買廣告,這家是美食節(jié)目主動推薦,格調(diào)就不一樣。”易飛說著居然吞了口唾沫,“我吃過,排了兩個多小時隊。” 明恕一聽兩個小時,當即笑道:“怎么樣,不值得兩個小時吧?” 在他眼里,再好吃的東西都不值得等兩個小時。 和蕭遇安一同排隊除外。 等蕭遇安做菜除外。 易飛卻道:“錯!大錯特錯!那味道真絕了,別說等兩個小時,就是再等兩個小時我也愿意。” 明恕將信將疑,“你一個重案組副隊長,哪來那么多時間去排隊吃小龍蝦?” 易飛假裝沒聽見,“你看,那么多人排隊就是鐵證。如果不好吃,不值得,怎么會排那么長的隊?” 明恕一想,盤算等哪天得空,和蕭遇安一同來嘗嘗。 那時他也沒想到,這么快自己就要和“蝦寶寶”打交道了。 沒有哪個商家希望與刑警打交道,“蝦寶寶”的老板是冬鄴本地人,做了幾十年餐飲生意,每年靠火爆的小龍蝦血賺,仗著和不少“達官貴人”都攀著點兒關(guān)系,有幾分地痞流氓的意思,重案組要調(diào)周六晚上周日凌晨的監(jiān)控,找店員們了解當時的情況,老板擺出黑老大的架勢,愣是不配合。 結(jié)果中途接到分局一位小領(lǐng)導的電話,被一番警告,老板立馬變黑臉為笑臉,不僅把監(jiān)控全都調(diào)出來了,還主動要求到局里接受調(diào)查。 監(jiān)控顯示,民樂部一行人是10點49分來到“蝦寶寶”,因為沒有位置,便坐在外面嗑瓜子聊天,一直等到了凌晨1點32分。 “這個時間是正常的。”老板語氣頗為驕傲,“那天是周六,周六周五晚上人最多,不排兩三個小時是吃不到的?!?/br> 店內(nèi),點菜之后又過了接近一個小時,也就是2點27分,一盤盤小龍蝦才上桌。 后來大家又加了兩次菜,一直吃到4點才離席。 “民樂部所有在‘蝦寶寶’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周愿跟明恕匯報,“我已經(jīng)核對過,沒有參加聚餐的一共有八人——彈奏琵琶的楊雁、屈星,彈奏古箏的孫靜,彈奏古琴的呂卉、冉合,還有后勤李夢、許貴、馮國濤。他們當夜的去向我等會兒再繼續(xù)調(diào)查?!?/br> 明恕問:“家創(chuàng)小區(qū)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周愿搖頭,“可以確定的是,沙春在遇害之前沒有回到過家創(chuàng)小區(qū)。她在離開江南劇院后就直接失蹤了,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監(jiān)控中?!?/br> 明恕推開問詢室的門,坐在里面的冉合緊張地抬起頭。 這是個留著半長頭發(fā)的男人,三十出頭,論長相的話,在普通人的審美中至少不丑,穿上古裝,再配個合適的妝,面前擺一張古琴,別說,倒還真能忽悠人。 可他此時眼中的局促與躲閃,已經(jīng)將他尚且過得去的皮囊戳得支離破碎。 明恕坐了下來。 “我已經(jīng)說了我了解的情況。”冉合額頭上的汗水被燈光照亮,幾縷頭發(fā)被汗水打濕,滑稽地貼著腦門,“你們怎么還不放我走?。磕闶悄奈活I(lǐng)導吧?” “不放你走,是因為你撒了謊?!泵魉∈种敢化B,眼含威懾地看著冉合。 剛才跟自己說話的警察從頭到尾都沒有這種壓迫感,冉合更慌了,“我沒有撒謊。你什么意思?。俊?/br> “首先我想告訴你,我并不認為你是兇手?!泵魉【従彽溃骸皻⒌羯炒?,并把沙春埋在自己每天工作的地方,我看不出你有這種勇氣?!?/br> 冉合神情更加畏懼,目光飄得很厲害,低聲道:“我本來就不是兇手……” “但你已經(jīng)坐在這兒了,卻仍然不愿意說實話,忽悠我的隊員,并且在沙春遇害的時候行蹤不明。我不得不注意到你,重點查一查你?!泵魉“氩[起眼,視線危險,“畢竟有的兇手十分善于偽裝。萬一我的判斷出錯了呢?” “不是不是!沙春被殺真的和我沒有關(guān)系!”冉合話都說不利索了,“周六晚上我,我……” 明恕不緊不慢地問:“你怎樣?” 冉合表情痛苦,“我在這里說的話,除了你們,別人會知道嗎?” 明恕指了指一旁正在工作的小型攝像機,“上級單位的人偶爾會查一查監(jiān)控,看看我們有沒有刑訊逼供?!?/br> 冉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明恕說:“有難言之隱???比被劃入嫌疑人范圍還讓你難堪?” 冉合埋下頭,半天不說話。 明恕語氣一凜,“別浪費我的時間。” 冉合被這一聲嚇得一抖,“求你們別告訴我老丈人,也別告訴我老婆——我,那天演出之后,我對我老婆撒謊,說單位聚餐,其實我和楊雁去了酒店?!?/br> 明恕記得,楊雁也沒有去“蝦寶寶”。 “哪個酒店?”明恕問。 冉合已經(jīng)捂住臉,“帝安?!?/br> “行,你們有沒有去帝安,什么時候去,什么時候離開,我馬上就能查到?!泵魉÷砸磺皟A,“冉合,你撒謊有意義嗎?除了耽誤我們的時間,有任何好處?你說你善待沙春,你的同事會跟著你撒謊?” 冉合居然哭了起來,“我一時糊涂,在你們確定死掉的就是沙春之前,我和楊雁就商量過……” “然后達成一致,說你們從來沒有針對過沙春,欺負沙春的都是別人?”明恕說。 冉合邊擦眼淚邊點頭。 此時的他,與在大巴上趾高氣揚嘲諷沙春時已經(jīng)判若兩人。 有的弱者只能在仗勢欺人時才能披上強者的皮。如今強者的皮掉了,其下藏著的不過是一個鄙陋、懦弱、丑陋的靈魂。 “那你大概沒想到?!泵魉〉溃骸霸诟舯诮邮軉栐兊臈钛悖辉缇透嬖V了我的隊員——你們部門里的人或多或少都針對、孤立過沙春,基本上都是你冉合帶頭。” 冉合震驚地瞪大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她這么說?” 明恕站起,冷冷道:“看來我的判斷確實沒有出錯,你不是兇手,但你是個道德嚴重缺乏的人。” 帝安酒店很快證實,周六晚上11點04分,冉合與楊雁辦理入住,進入客房后未再離開,直到次日清晨5點32分,冉合先行離開。 而冉合為什么那么害怕說出當天的行蹤也有了答案。 冉合出生在冬鄴市轄內(nèi)相對落后的農(nóng)村,家中有四個jiejie,越生越窮,jiejie們?nèi)恐挥行W文化,十幾歲就外出打工,只有冉合安安穩(wěn)穩(wěn)上到高中,然后考上了冬鄴音樂學院。 民間常說‘家窮勿學藝,家窮要學工’。可冉合是被慣著長大的,一定要學音樂,冉父冉母便逼著四個女兒拿錢,供他讀完了大學。 因為相貌不錯,擅長民族樂器,樸實誠懇——至少外表如此,冉合在校園里挺受歡迎,尚在念書時就認識了現(xiàn)在的妻子陳茜。 陳茜父親在市檢察院任職,頗有門路。陳家在冬鄴市,算得上條件不錯的家庭。陳茜愛死了冉合,非冉合不嫁。陳父陳母只有這一個女兒,雖然瞧不上冉合,卻不得不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