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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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徐婆婆的兒子,張一柯。 這幅場景相當滲人,方遠航當即起了身雞皮疙瘩,蕭遇安的反應(yīng)卻十分自然。 徐婆婆坐在藤條椅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其中一張遺照,“這里嚇人嗎?” 蕭遇安說:“父母對兒女的思念,不該用‘嚇人’來形容?!?/br> 徐婆婆干澀地笑了聲,“所有到我家里來的人,都嫌我這里嚇人,說我在家里養(yǎng)著一個鬼兒子。有人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我都知道?!?/br> 頓了幾秒,徐婆婆又道:“你是唯一一個給我不一樣答案的人。你想問什么,就問吧?!?/br> 蕭遇安鄭重道:“今年春節(jié),您看到有人從41搬出了一件‘東西’,是嗎?” 許久,徐婆婆說:“我還看到一個人,在春節(jié)之前好幾次出入41。那姓黃的老頭子還待他特別好,將家里的鑰匙都借給他了?!?/br> 方遠航忍不住翻出郝路——覃國省的照片,“您看,是這個人嗎?” 徐婆婆看了一眼,將平板推開,起身向里屋走去,“我找給你們,你們自己看吧?!?/br> 十多分鐘后,徐婆婆蹣跚著走出來,雙手抱著一個長方體狀的紙盒子,“都在里面了。別的再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br> 蕭遇安接過,打開一看,里面放著的正是一個微型攝像頭,還有一臺款式老舊的筆記本電腦。 山祥街是有公共監(jiān)控的,但時間一長,記錄就被覆蓋了,無從查起,而坎子九巷里沒有監(jiān)控,居民樓里就更沒有。 蕭遇安料準了,張一柯果然曾經(jīng)為徐婆婆安裝過監(jiān)控設(shè)備。 “一柯以前就是做這個的,總是加班,連媳婦都沒時間找?!毙炱牌耪Z氣忽然溫柔下去,原本刺耳的聲音此時聽著也不再刺耳,“我們這里治安不怎么好,一柯總說,等錢攢夠了,就買個好房子,我們一起搬過去?!?/br> 徐婆婆垂下頭,“錢怎么攢都攢不夠,一柯有次回來,就將這東西裝在門外面,說是這樣我就可以在里面,看到外面的情況,發(fā)現(xiàn)不對就把視頻存下來,馬上給他打電話。” 忽然,徐婆婆的聲音顫抖起來,“可是我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一柯已經(jīng)走了,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蕭遇安沒有催促,安靜地等著老人往下說。 徐婆婆揚起頭,吐出一口渾濁的氣,“它被那個人看到了,我害怕,就把它拆了下來,年一過,就讓工匠來裝了安全鏈。” “被看到?”方遠航說:“不可能啊,如果真被看到,您不可能……” “謝謝您。”蕭遇安打斷方遠航,對徐婆婆道:“攝像頭我不帶走,這臺筆記本我會很快還給您?!?/br> 徐婆婆擺擺手,不再說話。 周愿將筆記本里的視頻全都導(dǎo)了出來,幾個顯示屏上播放著不同時段的監(jiān)控記錄。 攝像頭并非高清,安裝的位置很隱蔽,拍攝角度不太好。 盡管如此,也能分辨出出現(xiàn)在41門前的兩個人。 一人是郝路,即覃國省,另一人是巫震。 去年12月到今年農(nóng)歷春節(jié)間,覃國省五次上門,看上去是做客。 臘月廿六,在黃牟泉外出的情況下,覃國省與巫震一同來到41,覃國省竟是掏出鑰匙,打開了41的房門。十分鐘之后,覃、巫鎖門離開。 正月初五晚上8點41分,覃國省提著水果敲門,黃牟泉開門,將人迎進屋。10點25分,覃國省獨自從41出來,帶著手套與鞋套,背著一個大包,關(guān)門之后用布在把手、鎖上擦拭,最后走去鏡頭的拍攝范圍之外,半分鐘后再次出現(xiàn)在鏡頭中,快速下樓。 10點53分,身穿環(huán)衛(wèi)工制服的巫震出現(xiàn),和覃國省一樣,也消失在同一個方向,回來時手上就多了一把鑰匙。 11點16分,41的門再次打開,巫震拖著一個環(huán)衛(wèi)專用麻袋出現(xiàn),從比例與形狀來看,麻袋里裝著的很可能是一個人。關(guān)門之后,巫震向樓梯方向走去。 在經(jīng)過攝像頭時,巫震忽然抬起眼,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看向攝像頭。 “哎呀!”周愿叫了聲。 難怪徐婆婆會以為攝像頭被發(fā)現(xiàn),巫震這一眼與看視頻的人等于對視。 蕭遇安抱臂站在顯示屏前,“巫震只是有看向攝像頭的動作,但從他后面的行為來分析,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微型攝像頭?!?/br> 方遠航點頭,“否則他肯定放不下徐婆婆?!?/br> “但視頻只拍到巫震帶著黃牟泉的尸體離開?!敝茉刚f:“巫震會怎么處理尸體呢?” “離山祥街4公里遠有個殯儀館?!狈竭h航說:“巫震會不會將尸體帶過去燒了?” 肖滿嗤之以鼻,“你這想法也太不切實際了,殯儀館是你想燒尸體就能燒???沒有死亡證明,現(xiàn)在哪家殯儀館敢隨隨便便燒尸體?” “沒有死亡證明也能燒,只要有門路?!笔捰霭舱f。 方遠航瞪了肖滿一眼。 肖滿毫不留情地瞪回去。 “但巫震不是找得到這種門路的人?!笔捰霭灿值溃骸八┑氖黔h(huán)衛(wèi)工的衣服,大概率不僅搞到了衣服,還搞到了一輛手推垃圾車。環(huán)衛(wèi)工最不引人注意的去向是哪里?” “街道的環(huán)衛(wèi)辦公室……垃圾處理場!”方遠航右拳砸在左手手心,旋即皺眉,“但也不對啊,如果巫震在垃圾處理場拋尸,不可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br> 周愿拉出地圖,“最近的垃圾處理場在坎子九巷東北2公里。對步行來說,2公里雖然有點遠,可考慮到是春節(jié),巫震穿的又是環(huán)衛(wèi)工人的衣服,走過去處理尸體不是不可能?!?/br> “巫震不是兇手,他并不知道死去的是陌生人黃牟泉。他以為自己即將處理的是覃國省,覃教授?!笔捰霭舱f:“出于對覃國省的尊敬,他應(yīng)當不會隨隨便便將尸體拋擲在垃圾堆中。如果是掩埋進地下,就不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br> 覃孝和楚青的合葬墓在山上,覃國省爬得氣喘吁吁,那兩大包鞭炮、香燭、紙錢、供果實在是太重,終于走到墓前時,他的兩條手臂都已經(jīng)沒了知覺。 他坐著歇了會兒,找不到竿子支鞭炮,索性將鞭炮成條狀擺在地上,火一點,那紅彤彤的玩意兒立馬炸得滿山響,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 附近沒有別人,他跪在墓前,給父母磕了三個響頭,臉上掛著冷森森的笑,“爸,媽,我回來了,以前也沒給你們燒過紙,這回一口氣燒個夠?!?/br> 香燭點燃,紙錢的灰燼被風卷上天空,鞭炮看著雖然多,但幾分鐘就放沒了。覃國省嫌周圍太安靜,用手機播放下載好的哀樂。 等到香燭燃盡,紙錢燒完,這一場遲來的祭奠結(jié)束,他就要了斷自己的生命了。 上一輩子,他以覃講師的身份活著,到“死”也沒拼出個名堂來。 這一輩子,他成了郝路,拿別人的命做了一個實驗,“多米諾骨牌”卻僅僅倒下一張,就被人破壞。 兩輩子,他都是失敗者,比不過那些天賦超然的藥學(xué)教授們,也比不過年輕的駱亦。 他真的累了。 倒回去看,自己與巫震、沙春其實沒什么不同,都是努力卻平庸的失敗者罷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殺黃牟泉了,自己作為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倒下,有誠意一點,說不定這場死亡游戲還能一人接著一人進行下去。 香燭一時半會兒燃不盡,紙錢卻經(jīng)不起燒,沒多久就燒完了,覃國省站起來,關(guān)掉哀樂,周圍忽然安靜下來,他終于聽見了身后不遠處的響動。 “郝路?!泵魉⊙凵窭浜?,看著在父母的墓前扮演孝子的變態(tài)兇手,“我現(xiàn)在是不是該稱你為覃講師了?” 覃國省面上并無多少驚訝。 早在重案組開始偵查沙春案的時候,他就有種預(yù)料——這些精英刑警,尤其是這位明姓隊長,總有一天會查清所有真相。 可他沒有想到,明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 他不想被抓。 倒不是畏懼接受審判,而是不想被這些精英審判。 面對他們,他的所有自尊都會土崩瓦解。 他嫉妒,并憎恨他們。 好在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一瓶劇毒氰化鈉,只要服下,馬上就能了結(jié)他這一生。 “讓我再和我父母說幾句話吧。”覃國省笑了笑,右手伸入外套衣兜。 這個看似平常的動作并未逃過明恕的視線。 覃國省說完就轉(zhuǎn)過身,旋即將氰化鈉從衣兜里取出。 他擰開瓶蓋的動作極快,那致命的粉末眼看就要倒入口中,明恕倏地拔槍,槍聲在寂靜的林間怦然震響。 子彈從覃國省的手腕穿過,撕出一道血線,塑料瓶旋即飛出,摔入草叢中。 覃國省慘叫倒地,昭凡從明恕身邊飛速沖過,將覃國省穩(wěn)穩(wěn)制住。 “你害了多少人?”明恕喝道:“你有什么資格自殺!” 經(jīng)歷了大半生的失敗,覃國省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意愿。在被押往冬鄴市的路上,他不看明恕,也不看昭凡,不管明恕問什么問題,他都只有一個答案——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兇手。 此案有45徐婆婆提供的監(jiān)控視頻作為證據(jù),但證據(jù)鏈其實并不完整,黃牟泉的尸體尚未找到,而巫震案、沙春案,當年的“覃國省”案,細節(jié)重案組雖然都已經(jīng)推理出來,但覃國省的口供仍然十分重要。 若是覃國省什么都不愿意說,剩下的事就很麻煩。 “他好像很怕我們。”昭凡說:“尤其是你?!?/br> 明恕說:“正常反應(yīng)?!?/br> “但不是嫌疑人對警察的那種怕法啊?!闭逊灿终f:“也不是因為你一槍崩了他的手腕?!?/br> 明恕揚起眼尾,“那是什么怕法?” 昭凡想了半天,“嗯……形容不出來?!?/br> 讓昭凡這“話包子”形容不出來的事不多見,明恕不由得再次看向覃國省。 此人的長相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乍一看是個十足十的普通人。但在這張平凡的表皮下,居然藏著一顆能謀劃出這樣一場“自殺”的心。 覃國省已經(jīng)扭曲到了極點,還會怕什么人嗎? 對警察不是警察的那種怕法,那到底是什么怕法? 昭凡未能形容出來的事,被蕭遇安一語點破,“覃國省怕的不是警察,是一個行業(yè)中的精英。他直到40歲,仍然只是藥學(xué)院里的一位講師,未做出任何學(xué)術(shù)方面的成果,在他的認識中,自己是個被精英踩在腳下的人。他一個博士,在成為郝路之后常年混跡在社會的最底層,你以為是為什么?” 明恕說:“雖然唯一一個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但他還是會擔心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他連火車都不敢坐,怎么可能敢往高處走?” “這是一個原因?!笔捰霭舱f:“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害怕接觸精英。精英會令他想起他在藥學(xué)院那些年的失敗,讓他痛不欲生。” 明恕抓了下頭發(fā),“難以理解?!?/br> 覃國省的手腕已經(jīng)經(jīng)過治療,他兩眼無光地看著明恕,要求換幾位警察來審訊。 “我什么都交待,但我不想面對你們?!彼f:“特別是你?!?/br> 方遠航厲聲道:“現(xiàn)在不是你提要求的時候!” 明恕想起蕭遇安的分析,“你想換誰?” 方遠航詫異,“師傅?” 明恕沖他一抬手,繼續(xù)對覃國省說:“如果合理合規(guī),我可以給你換人?!?/br> 覃國省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被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手在桌上頻繁滑動,“羅警官還在嗎?” 方遠航想不起重案組有人姓羅,“哪個羅警官?” 易飛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你想見羅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