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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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的善良與秦安強的憨厚從始至終,他們將秦英當做親生兒子看待,很多時候?qū)η赜⑸踔帘葘η匦圻€好。 林喜和郭用活著的時候,他們沒有給秦英上戶口,因為知道將來有一天,秦英會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后來林喜和郭用不在了,兩口子不是沒有想過給秦英上戶口,就此安定下來,可是若是真去上了戶口,很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秦英就是多年前被人“偷走”的郭平安。 楚氏越發(fā)強大,楚林雄有了更多的情人與兒子,一切好似回到原來的軌道,直到二十一年前,16歲的秦英突然失蹤。 秦英就是郭平安這件事,秦氏夫婦一直守口如瓶,林喜只在清醒時告訴過郭善眸,要郭善眸發(fā)誓,將來自己如果有什么不測,幫忙照顧郭平安。 秦英失蹤后,白虹找到郭善眸,不住地道歉。 郭善眸那時就猜到,秦英的失蹤沒那么簡單,否則白虹不會內(nèi)疚到這般地步。 但當時她還想不明白,秦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喜的叮囑尚在耳邊,年輕時和哥哥嫂嫂相處的點滴仿佛就在昨天,可一切到底是不一樣了。郭善眸選擇了沉默,不再過問任何與秦英有關的事,將所有知道的秘密藏在心里,埋頭經(jīng)營自己的家庭。 老房子里彌漫著沉重的安靜,陳年的冤屈重重疊疊地壓下來,不甘與痛苦好似有了實質(zhì),覆蓋在老人的身上。 她的眼皮幾乎遮住了眼中的所有光亮,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用力到撐平了那些雞皮般的皺紋。 “他們以為楚林雄不知道平安在哪里,其實楚林雄什么都知道?!表汈В祈潦弥蹨I,緩緩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事能瞞過楚林雄啊,他只是沒有直接對平安動手而已。我也是老了,才明白這個道理?!?/br> “楚林雄一早就知道秦英的身份?”蕭遇安并不感到意外,“那他也清楚,你知道這個秘密?” 郭善眸發(fā)抖,“是。以前我、林喜、我哥都還年輕,我們將平安藏起來,是因為害怕楚林雄傷害平安,畢竟楚林雄那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而我們,我們沒有反抗的能力,我們只能躲。后來他們都走了,我開始意識到,楚林雄知道平安在白虹家里,卻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為……” 像是說不下去了,郭善眸垂下頭,沉沉地嘆了口氣。 “是因為楚信生來就患有心臟病?!笔捰霭舱f:“楚林雄也許從來就沒有想過殺死郭平安,當楚信的病發(fā)展到必須進行心臟移植的程度,郭平安——楚信同母異父的哥哥——將是最好的供體?!?/br> 郭善眸拭著淚,小幅度地點頭,“林喜給我說過,楚信的心臟有問題,那時我們不知道,楚林雄早就盯上了平安的心臟。平安失蹤后,我一度以為平安被楚林雄抓去給楚信做手術,我走遍了冬鄴市的醫(yī)院,都沒有打聽到絲毫消息,倒是從一個醫(yī)生處得知,不是所有心臟病人都適合做移植手術,會做這項手術的,都是其他治療方式已經(jīng)不頂用了時。我猜,楚信的病發(fā)展不了那么快,平安應該沒有落在楚林雄手上,那失蹤就失蹤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出現(xiàn)……” 老人的希望最終落空了,楚林雄能在郭平安被“偷走”時找到秦英,也能在秦英“失蹤”后鎖定白英,不同只在于所耗費的精力與時間。 秦雄在祈月山將秦英推落懸崖,這是楚林雄意料之外的插曲。楚信的病還沒有發(fā)展到必須做移植手術的地步,情況好的話,也許這一生都不用做那“短命”的移植手術,但楚林雄不敢掉以輕心,秦英如果死了,他要見到尸體,秦英如果還活著,就永遠是楚信的供體。 后面發(fā)生的事,郭善眸已經(jīng)不知道了,時至今日,她還相信她那苦命的侄子活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就像她自己的孩子一樣,有了新的家人,過著平凡的生活。 蕭遇安告訴她,警方一定會查清當年的真相,她老淚縱橫,握著蕭遇安的手,不住說著:“謝謝,謝謝……” 郭善眸被作為關鍵人證,被警方保護起來,她對楚林雄的指控聲聲血淚,發(fā)自肺腑,可是重案組現(xiàn)在必須做的,卻不是將楚林雄繩之以法,而是像保護郭善眸一樣,保護楚林雄和楚信。 有人為秦英復仇,這個人的最終目標要么是楚林雄,要么是楚信。 楚林雄現(xiàn)在名義上還是楚氏集團的董事長,但已經(jīng)不再過問集團的事務,只有在一些重要場合才會現(xiàn)身,目前在楚氏主事的是楚慶。楚氏內(nèi)部一直有傳聞說,楚林雄并不是主動將權(quán)力交到楚慶手中,而是漸漸被這心思深重的后來者架空、軟禁。 楚林雄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還是在今年上半年,此后一直在位于城郊的南泉莊園靜養(yǎng)。 蕭遇安看著躺在床上的白發(fā)老頭,很難將對方與那個叱咤風云的商界奇才、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聯(lián)系在一起。 人一旦蒼老,就成了弱者,輕易被自己的兒子奪走了權(quán)力,被病痛折磨著軀體。 楚林雄一生強悍,作惡多端,這恐怕是他頭一次體會身為弱者,被別人踩在腳下的凄苦。 “警察?”楚林雄費力地撐起身體,聲音很是沙啞,但語氣間仍舊充滿濃烈的輕視,“我最不怕的就是警察,警察能奈我何?說吧,這次又想來調(diào)查我什么?” 蕭遇安平靜地俯視著楚林雄,說出了三個字:“郭平安?!?/br> 楚林雄神情突然改變,三秒鐘后啞然道:“你說誰?” “郭平安?!笔捰霭惨ё智逦?,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名字,都擲地有聲,“林喜,郭用。” 楚林雄已經(jīng)坐了起來,半張著嘴,卻未發(fā)出聲音。 蕭遇安竟是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絲愧疚。 原來惡魔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也會懺悔過去做過的事? 但這種懺悔有什么用呢? “看來你還記得他們?!笔捰霭舱f:“郭平安,秦英,白英,七年前,是你的手下收買了靜歷二監(jiān)的獄警龔國真,從他手上得到了犯人白英。然后白英被你們送往b國,在那里,你的私生子楚信,得到了白英的心臟?!?/br> 短暫的沉默后,楚林雄道:“胡說八道!” “你可以認為我是胡說八道,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現(xiàn)在跑來找你胡說八道?”蕭遇安說:“見你一面不容易啊楚老先生,你的兒子楚慶給我們設置了不少障礙?!?/br> 聽到“楚慶”二字,楚林雄臉上毫不遮掩地露出厭惡、嫉恨的神情,就像一只年老的狼王不得不將王座讓位于年輕而強悍的繼承人。 “那個混賬!”楚林雄說。 蕭遇安說:“我來見你,一半是因為有人向警方揭發(fā)了你的諸多罪行,一半是……” 楚林雄用冷哼打斷,“揭發(fā)罪行?” “聽我說完?!笔捰霭膊⒉粐烂C,聲線卻隱隱叫人發(fā)寒,“一半是因為有人要動你的寶貝兒子?!?/br> 楚林雄老臉一皺,眼中這才露出屬于商人的精光。 “幾十年前,你迫使林喜為你生下孩子,之后逼瘋了她,毀掉她的家庭,這些你可以不承認,警方確實很難找到證據(jù)。不過……”蕭遇安一頓,“七年前,你通過龔國真,帶走犯人白英,取走他的心臟,移植給楚信,我們很快就能得到證據(jù)?!?/br> 楚林雄警惕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我來,自然不是讓你主動提供證據(jù),查案是我們警方的工作。”蕭遇安說:“我是想提醒你,有人從兩年前起,就在為郭平安報仇。龔國真已經(jīng)死了,讓郭平安頂罪入獄的曹風槐也已經(jīng)死了,不久前,連郭平安那個名義上的哥哥秦雄,也死了。他們都是傷害過郭平安的人,那最后奪走郭平安性命的楚信,能不能幸免呢?” 自從被楚慶蠶食了權(quán)力,被以靜養(yǎng)的名義“放逐”到這里,楚林雄就喪失了與外界溝通的渠道,就連見楚信一面,也是難上加難。 看著忽然失措的楚林雄,蕭遇安說:“我需要你配合,協(xié)助警方找到這個為郭平安復仇的人?!?/br> 楚林雄半天沒說話,先是盯著蕭遇安的眼睛,后又看向別的地方,最后干笑道:“你是想哄騙我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 蕭遇安笑道:“我是為了讓你的兒子楚信,免于成為‘復仇者’的下一個刀下鬼。” 時間仿佛凝滯,越發(fā)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撞開。 蕭遇安不動聲色,而楚林雄漸漸維持不住體面,抖聲問道:“那個人……那個人后來殺了那么多人?” 蕭遇安說:“‘那個人’?你一早就知道他?” 良久,楚林雄長嘆一聲,終于道:“b國q.e大學有個名叫遲明岳的教授,四年前從醫(yī)院樓上跳了下來,死了。” 蕭遇安挑眉,“遲明岳?” 靜歷市局。 給喬應寄年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為秦英復仇的人,但是鎖定此人的身份卻是一大難題,一是付款方是個境外賬戶,二是該賬戶最近四年再沒有在任何電商平臺進行過交易。 要查這個人,正規(guī)途徑當然是尋求國際合作,但一旦這樣做,就無法避免耗時長、效率低的問題。沈?qū)け鞠雽⑷蝿战唤o信息戰(zhàn)小組,卻及時接到柳至秦的電話。 特別行動隊在函省查案,柳至秦雖然身在洛城,但也清楚發(fā)生在同省虹城的案子,跟沈?qū)ひ环瑴贤?,主動攬過了網(wǎng)絡上的任務。 而在尚未查清寄送年貨者的身份之前,明恕在細致的排查中得知,秦英有段時間熱衷學習英語,曾經(jīng)跟一個學生學過挺長一段時間。 “是有這么一個人,但他不住我們這兒?!眴虘f:“比阿英年紀小,是個剛高中畢業(yè)的學生。那陣子阿英跟我說過,他參加了社區(qū)的英語學習班,老師都是大學生中學生,義務教他們學英語。那個學生和阿英關系不錯,還來我們家吃過飯。” 明恕問:“您還記得他叫什么名字嗎?” 喬應想了許久,“阿英叫他小yi?!?/br> 明恕追問:“是哪個yi?” “我不知道?!眴虘獡u頭,唇角卻牽著慈愛的笑,目光從明恕身上越過,看著別的地方,好似看到了他思念的孩子,“阿英老給我說,他沒念過書,沒文化,最羨慕那些知識淵博的人。他工作很累,但自從社區(qū)辦了學習班,他就抽空去上課,學會了,還要回來教我說英語?!?/br> 明恕不忍心打斷喬應,卻還是問道:“您這里有白英當初的教材或者練習冊嗎?” “有,阿英的東西,我通通留著?!眴虘襾砣纠吓f的英語書,“還有,你先看著,我繼續(xù)去拿?!?/br> 英語書都是初中課本,明恕迅速翻看,在上面看到了不同的名字和不同的字跡。 看來都是二手書。 喬應又找了幾本書出來,這些書顯然來自不同的初中生,但每一本都有相同的筆跡,對比秦英的筆記本就能看出,那是秦英的筆跡。 但除開這些筆跡,很多書上還有另一種筆跡。 能在秦英的書上寫畫的,大概率是秦英的老師,很可能就是喬應所說的“小yi”。 沐明街的社區(qū)學習班只辦了不到兩年,現(xiàn)在的社區(qū)活動室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老年麻將館。明恕找到當年管理學習班的居委會干事,對方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老師名單。 “你們查這個干什么呀,都是附近的中學生大學生?!备墒伦炱げ粩嗯鲋?,絮絮叨叨,“他們總不可能是壞人吧?!?/br> 明恕掃著那一串名單,尋找名字里有“yi”的人。 忽然,他眉心收緊,目光停駐在紙張下方的一個名字上。 洛亦。 第113章 為善(33) 這是一個登記本,從筆跡來看,所有名字都是同一個人寫上去的,寫錯名字是常有的事。 明恕想到了久林心理診療所的駱亦。 在偵查上一樁案子時,警方曾懷疑過駱亦,并對駱亦進行過調(diào)查,得知其是久林心理診療所最有名氣的心理醫(yī)生,學識豐富,單身,曾赴海外留學,四年前回國。 四年前回國! 明恕眸色漸深,那個給喬應寄送年貨的人,是在四年前不再寄年貨。當時他就推斷,那是因為對方已經(jīng)回國!在國內(nèi),交易信息容易被鎖定,對方擔心暴露身份,這才不再寄年貨。 楚燦涉嫌謀殺、非法拘禁一案里,楚燦稱駱亦可以為自己提供精神鑒定證明,后來又咬定駱亦不干凈,而駱亦確實與楚燦有某種關系。從楚燦的證詞分析,應當是駱亦主動找到楚燦,接近楚燦。 一個有著體面工作與較高社會地位的心理專家,為什么會和楚燦這種人渣混到一路? 駱亦的目的是什么? 明恕曾經(jīng)想過,駱亦接近楚燦,也許是想通過楚燦,攀上楚慶。因為在楚氏的內(nèi)斗中,楚燦一直屬于楚慶一系,結(jié)交楚燦,將來就有機會接觸楚慶。至于駱亦攀上楚慶之后要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 但現(xiàn)在,明恕終于將一個個名字串到了一起。 如果紙上的洛亦就是駱亦,那他接近楚燦,攀附楚慶以及楚慶的助理水勛,就是為了深入楚家,為秦英復仇! “這個‘洛亦’,你有印象嗎?”明恕指著紙上的名字問。 “我看看。”干事將本子拿過去,皺眉看了半天,點頭,“有!當時他還給我說,把他的名字寫錯了,不是這個‘洛’。是馬字旁那個‘駱’。” “我們辦的那個英語學習班其實很水,認真聽講的沒幾個,學生不認真,老師當然也不會多用心。”干事回憶起當年的情形,“志愿者絕大部分都是大學生,不圖別的,就圖我們給蓋一個社會實踐還是實習什么的章,回學校了好交差。這個駱亦啊,還沒念大學呢,人家是市里重點中學的高材生,高三畢業(yè)了,來回饋社會,是所有‘小老師’里面上課最較真的,比那些大學生優(yōu)秀多了。我們這些老家伙閑來一打聽,才知道人家錄取通知書早下來了,是首都最好的大學呢!” 靠著居委會給出的線索,明恕找到靜歷市第九中學。 很多城市里,最好的中學叫一中,但靜歷市師資力量最雄厚的是九中。不過這個“雄厚”也只是與市內(nèi)的其他中學相比,在整個洲省,靜歷九中頂多能排在中流,每年能上重本線的學生不少,可考上排名前五名校的卻少之又少。 現(xiàn)下正是高三年級的沖刺階段,在高三專用樓外的“勵志墻”上,明恕看到了駱亦的照片。 駱亦現(xiàn)在已年過三十,而照片上的男孩還是少年,清瘦、蒼白,雙眼明亮且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