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一紙婚書[娛樂圈]、穿成黑化原男主他妹、全京城都在為她演戲、當(dāng)四個大佬的白月光替身重生后、咬痕、渣了我后,他們悔不當(dāng)初、基建狂潮、我的小甜貓、鬼見了我都瑟瑟發(fā)抖、穿成七零福寶小能手
羅雪燕凄厲地哭著,而那哭聲轉(zhuǎn)瞬就被惡魔的叫囂淹沒。 向韜想,自己今天也許就要交待在這里了。 畢業(yè)頭一年,女朋友還沒談,房子還沒買,大半年沒回過家看父母了,大案沒辦過一件,第一次離開冬鄴市出外勤,可能就回不去了。 兄弟們會怎么說他呢? 會不會怪他莽撞? 也許在那些人剛圍上來時,他就該放下羅雪燕,自己突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可是…… 可是假如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不愿意松開羅雪燕的手。 命運(yùn)對這個女孩太殘忍了,他實在是不忍心再傷害她一次。 既然如此,生死都是自己的選擇,那就沒什么好后悔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真的很想去刑偵局。 李隊不久前還告訴他,明年刑偵局會在各個分局遴選精英,重點(diǎn)挑選年輕的、專業(yè)能力過硬的、有拼勁的隊員。 他自認(rèn)拼勁不輸任何人,專業(yè)能力也絕對不差,唯一有所欠缺的是經(jīng)驗不足,偶爾會意氣用事。 可他很年輕啊,他才22歲,經(jīng)驗可以積累,性格也可以改變。 他憧憬刑偵局,尤其是重案組的那些精英們。他想像他們那樣為疑案懸案傾注一切! 明隊,易隊,蕭局……甚至還有那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方遠(yuǎn)航,他們都是他的目標(biāo)。 但這一切,恐怕都不能實現(xiàn)了。 他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濕熱的東西從頭上滑下,黏黏稠稠的,淌過眼皮,模糊了他的視線。 頭被打破了嗎? 但疼痛已經(jīng)不那么銳利。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什么力氣了,連懷里的小姑娘都護(hù)不住。 羅雪燕掙扎著爬了出來,臉上沾著他的血。 他聽見羅雪燕大聲喊著土話,展開雙臂為他擋掉那些棍棒。 他想去拉扯羅雪燕,說——你個小姑娘,你逞什么威風(fēng)呢?你過來,不要讓他們傷害你。 周圍全是人聲,羅雪燕歇斯底里。向韜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猜得到,羅雪燕一定是在求他們放過他。 下一瞬,羅雪燕被粗暴地推倒,肩上挨了一記悶棍。 暴徒蜂擁而上,向韜用最后的力氣奮力站起,掏出了腰上的手槍。 “哐——” 卻是一聲悶響先于槍聲響起。 所有人的動作都像被這悶聲凍住。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倒在地上,血液、腦漿如慢鏡頭一般在地上暈開,他的兩條腿還在抽動,但他顯然已經(jīng)死了。 一塊小型石磨盤就掉落在他的尸體旁邊,圓的,非常粗糙,小孩軀干那么大一塊,將他的頭顱砸得稀巴爛。 這是一條巷子,路旁有相隔距離不等的房子,羅雪燕的家就在巷子的另一端,而這塊石磨盤,是從最近的一棟房子里掉下來。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站在二樓的窗戶邊,臉頰浮腫,眼神難說是迷茫還是鋒利。 她撐著腰桿,發(fā)出清脆卻滲人的笑聲。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她。 是她將石磨盤拋了下來,砸死人,卻半分內(nèi)疚都沒有。她唇邊浮現(xiàn)的,是報復(fù)的暢快。 向韜最先反應(yīng)過來,拽著羅雪燕就向女人的院子里沖去。 門沒鎖,一撞就開,向韜的腳痛得鉆心,卻硬是撐著,在自己和羅雪燕都進(jìn)到院子里以后,將門“砰”一聲關(guān)上。 門是鐵門,只要掛上鎖,就能爭取到一些時間。 門外的人瘋狂地砸著門,向韜利落地扣鎖,將傷痕累累的后背頂在門上。 他并不確定闖進(jìn)來是否是明智之舉,但他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 剛才是女人救了他,他不知道女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但起碼,女人救了他。 也許女人只是個瘋子,也許這個家里還有別的畜生一般的男人,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是一純jiejie,是一純jiejie!”羅雪燕也用身體堵著門,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見外面再次傳來悶響。 女人將臺燈、桌椅板凳、書本……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扔了下去,一邊扔一邊尖聲笑著,說著咒語一般的話。 向韜問:“她在說什么?” “都去死?!绷_雪燕不停哆嗦,血弄花了她的臉,將她的眼睛襯托得更加黑白分明。 女人開始扔菜刀和磚頭了,叫囂的惡徒們不得不退開。 向韜抓緊時間,將鐵門加固,然后帶著羅雪燕一瘸一拐向二樓走去。 女人還站在窗邊,但手邊已經(jīng)沒有能夠扔的東西。 她轉(zhuǎn)過身來時,向韜才看到,她是一名孕婦,而她的面容是那樣年輕。 女人將窗戶關(guān)上,朝門邊走來,臉上的興奮并未消退。 “jiejie?!绷_雪燕喊道。 女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擠在向韜和羅雪燕中間向外走去,行尸走rou一般,好似沒有目的地。 “謝謝你?!毕蝽w突然說。 女人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她的神情很困惑,仿佛在思考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這一剎那,向韜突然明白,這個年輕得過分女人,恐怕從來沒有聽到過一句真誠的感謝。 “你救了我們。”向韜鄭重道:“謝謝你。” 女人的嘴張開,嘴唇在動,但沒有聲音發(fā)出來。 樓下的砸門聲更大了,有人開始翻圍墻。但向韜卻比之前平靜了許多,因為有人伸出了手,在這個煉獄般的鎮(zhèn)子里,他和羅雪燕并非孤軍奮戰(zhàn)。 女人終于說出一句話,在說話的同時,她快步走回來,扶住向韜的手臂。 羅雪燕連忙翻譯,“jiejie說,跟她走!” 三人趕至樓下,女人急忙推開一扇門,惡臭撲面而來,向韜很清楚,那是尸體腐爛的氣息。 但現(xiàn)在決然不是計較這些時候。 女人嘶聲叫著扯開一張席子,席子下面竟然是一個帶著生銹拉環(huán)的木蓋。 木蓋被打開,女人指著下面說:“地下室,下去躲著?!?/br> 向韜這才知道,女人和羅雪燕一樣,是會說普通話的。 羅雪燕先下去,向韜傷勢太重,行動越來越困難,女人扶了他一把,站起來就要關(guān)木蓋。 “你也下來?!毕蝽w說。 女人怔了下,又笑——她很漂亮,即便整個人浮腫得厲害,仍可辨出五官的靈秀。 砸門聲音更大了,也許十分鐘之后,那些人就將沖進(jìn)來。 女人搖頭,問:“有人會來救你們嗎?” 向韜說:“有!” 女人摸著自己的小腹,“那就好。你們待在下面,有它在,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 向韜伸手去拉女人,女人卻用力一推,隨即將木蓋合上。 她走到門邊,將這間小屋也鎖了起來。 薄弱的木門抵抗不了多久,但做上鎖這件事時,她卻格外認(rèn)真。 暴徒的叫囂排山倒海,他們撞開了鐵門,推倒了圍墻,大地因他們聲勢浩大的惡意而震撼,雪地上的血混入污泥,最終變成毫無溫度的濃黑。 小屋的門被撞開,女人坐在席子上,用一把鋒利的刀對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風(fēng)雪似乎被強(qiáng)大的氣流剪斷,亂飛的雪花突然在空中呈螺旋轉(zhuǎn)震蕩,直升機(jī)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夜空下,黑暗中,飛雪間,一個個身穿特戰(zhàn)衣的身影迅速自艙門滑降,神兵天降一般,將沉浸在愚昧與罪惡中的村鎮(zhèn)重重包圍。 槍聲響起,槍口卻是對著漆黑的蒼穹。特別行動隊的特警率先沖入院中,明恕緊隨其后。 院子里的一切簡直觸目驚心,那些舉著鐵鏟鋤頭的人像一個個尚未開化的野獸,而對抗他們的,是一個懷孕的年輕女人,以及一個重傷的警察,一個只有12歲的女孩! 如果再晚來一步…… 野獸們咆哮著,一些潰散,一些將鋤頭揮向特警。 在這里,殺人傷人似乎是一件天經(jīng)地義的事,根本無需考慮后果。 明恕再次開槍,喝到:“全部控制起來!” 當(dāng)上面的響動傳到地下室時,向韜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遲鈍了。他全身多處骨折,嚴(yán)重失血,靠著在警校磨煉出的毅力才撐到現(xiàn)在。 木蓋被再次打開,一束光芒從上照下,打在羅雪燕的臉上。 羅雪燕哭著伸出手,五指幾乎是無意識地收攏。 這是一個想要緊握住光芒的動作,一雙大手將她沾滿血污的手緊緊握住,隨后將她抱入懷中。 “沒事了?!?/br> 向韜費(fèi)力撐開眼——他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了直升機(jī)上,骨折的地方被固定住,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 直升機(jī)即將起飛,明恕正站在艙門邊。 “明……明隊?!毕蝽w一說話,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 血腥味是從他自己喉嚨起涌起來的,全身好像沒有一處不痛,連說句話都極其費(fèi)勁。 明恕抬起右臂,向他致意,而后道:“馬上回去接受治療,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向韜艱難地扯起唇角,輕聲說:“這些傷不會影響我成為一個好警察,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