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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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安靜,3棟114的吵架聲就格外突兀。 “你又要加班?你到底是加班還是出去鬼混?”女人四十來歲,穿著臃腫的桃紅色居家棉衣,因為長期染發(fā)而顯得枯黃的頭發(fā)蓬亂地搭在肩上,“加班加班,你就不能給我找個新理由?。空l家男人大晚上跑出去加班?你也不看看這個家都成什么樣子了?你顧過這個家嗎?你去照顧過我爸嗎?” 男人已經(jīng)換好了外出的行頭,看來是必走不可了,“你要不信,現(xiàn)在就給陳總打電話,你自己去問他,我是不是要加班!假如我說了一個字假話,我他媽今天出門就給人整死!” “你發(fā)這些毒誓有什么用?”女人雙眼通紅,“我就問你,你有加班的時間,就沒有去照顧我爸的時間?你明知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我,我一個人照顧得過來嗎!” 男人似乎徹底被激怒了,瞪著眼沖女人喝道:“那是你爸!憑什么要我去給他擦屎擦尿?活不下去就別他媽活了,你愿意被他拖累,我他媽不愿意!我他媽還有我的工作要做!我不去上班,天天在家里把他守著,就靠你那點兒工資,你們?nèi)乙黄鸷任鞅憋L!” 女人捂住嘴,神情驚訝極了,仿佛不相信男人能說出這種話。 男人吼完似乎也明白自己說得太過,眼色有片刻的猶豫。 半分鐘后,女人尖叫著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瘋了般地向男人刺去,“你去死!你去死!” 男人瞳孔猛縮,連忙往旁邊躲,試圖從女人手中躲過水果刀。但女人已經(jīng)失控,爆發(fā)出的力量讓一個成年男性也難以招架。男人悶叫一聲,手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你他媽瘋了!”男人奮力將女人推開,把刀搶了過來,按著傷口直喘息。 幸虧穿著毛衣,刀傷并不深,但毛衣是淺灰色的,血浸上去非常顯眼。 女人跌坐在地上,看著那慢慢暈開的血,這才恢復理智,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說“對不起”,一會兒說“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一秒都不想再在這個壓抑的家里待下去,手臂上的傷都懶得處理,去臥室收拾出一件干凈的毛衣和一件襯衣后,惡狠狠地瞪了痛哭流涕的女人一眼,摔門而出。 青江苑是個建成二十多年的老小區(qū),配套設施嚴重老化,尤其是電梯,梯門每次合上都會發(fā)出一聲悶響,像有什么鋼筋被扯斷了,整個梯廂下一秒就將掉下去。 男人怒氣沖沖地走進電梯,聽到那一聲悶響時,狠狠在廂壁上砸了一拳,低聲罵道:“死婆娘!” 他叫李兆豐,在南城區(qū)“海藍富庭”購物中心工作?,F(xiàn)在實體生意能做,年底是最重要的促銷季,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異常繁忙。而兩年前鄰近的大城市洛城出了針對購物中心的襲擊事件,所有相關(guān)行業(yè)都成了驚弓之鳥,安保壓力翻了幾倍,他跟妻子說要加班,確實沒有撒謊,這幾天忙得他都恨不得睡在公司了,晚上回來洗個澡、換身衣服,沒想到就大吵一架,還他媽被割了一刀,這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李兆豐越想越氣,從電梯出來,被夜間冷得刺骨的風刮了一臉,非但沒冷靜下來,反而更加惱火。 這個社會總愛拿男人家暴女人說事,可他被家暴了又找誰說去? 當年是哪根筋沒有搭對,非要和王雋結(jié)婚呢?結(jié)婚有什么好處?取了個大自己好幾歲的黃臉婆,要養(yǎng)家,還要伺候黃臉婆那癱瘓的老爹,他連自己父母都沒伺候過! 這么想著,李兆豐一丁點兒加班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乘那架“哐當”作響的破爛電梯回去,和黃臉婆離婚! 但成年人的世界,多的是無奈,必須學會妥協(xié)。 站在小區(qū)門口抽了兩根煙,李兆豐唾了一口,罵罵咧咧地向路邊走去。 青江苑和“海藍富庭”購物中心雖然都在南城區(qū),可一個偏北,一個在最西端,為了趕時間,只能打車。 這個時間點空著的出租車很少,李兆豐等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人在跟著自己。 他往后看了幾次,都沒看到行跡可疑的人。 肯定是那個死婆娘——他十分篤定。 過了大約一刻鐘,空車終于來了,李兆豐拉開副駕的車門,在的哥踩下油門的一刻,他忽然在后視鏡中看到一個靜止不動的黑色身影。 那個身影就在他不久前站立地點的斜后方,可他居然幾次轉(zhuǎn)身都沒有看到。 出租車已經(jīng)匯入車流,他不可能讓的哥停下來,只得在后視鏡中和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對視。 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臉,他也有種怪異的確定感——對方在看著他。 是誰? 為什么站在那里? 為什么盯著自己? “上哪兒?”的哥問。 李兆豐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還沒有報目的地。而當他說完要去的地方時,那個黑色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希望那是錯覺。 · 冬鄴市和洛城聯(lián)系密切,互相輻射,發(fā)生在洛城的未遂襲擊事件不僅在每年年底讓冬鄴市的所有購物中心倍感緊張,警方也一到時間就如臨大敵。 今年早在11月中旬,市局就給各個分局、派出所開了會,要求保證轄內(nèi)商場的安全,加強巡邏和排查,有任何疑點都不能放過。分局和派出所轉(zhuǎn)頭就找商場懇談,雙方都壓力爆棚,生怕出問題。 前陣子,特警的裝甲車早早開進商場和重要路段,荷槍實彈的警察全天候執(zhí)勤。 分局互相卯著勁,派出去執(zhí)勤的特警不僅要專業(yè)能力出色,還要長得正氣凌然,能給分局撐門面最好,所以最終選出來的幾乎都是身高1米8以上的帥哥,他們往商場里一站,引得不少市民前來合影。 特警總隊去年沒被派出去執(zhí)勤,但總隊的一把手大約是覺得風頭都被分局給搶光了,今年給陸雁舟下了道任務——挑幾個“有精神”的小伙子和分局一塊兒去執(zhí)勤。 陸雁舟都多久沒干過這種事了,起初很不樂意,跑來刑偵局跟明恕吐槽。 “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标懷阒壅f:“我倆隨便站在哪里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br> “不想和你一起當風景線,謝謝?!泵魉o情道:“執(zhí)你的勤去?!?/br> 陸雁舟左看右看,“那我跟你們蕭局說去?!?/br> 明恕一把將人扯回來,“有事沖著我來?!?/br> “我就想和蕭局聊聊天,不行啊?” “我們蕭局日理萬機,和你這小白臉兒有什么可聊?!?/br> 陸雁舟“嘿”了一聲,正要繼續(xù)說,就聽見蕭遇安的聲音。 “在說我什么?” 蕭遇安穿著西褲和一件黑色的襯衣,外套應該是放在樓上辦公室了。 他與明恕四目相觸時,很不明顯地彎了下唇角。 這個小細節(jié)直男陸雁舟自然是捕捉不到的,“蕭局,能讓明隊跟我去執(zhí)幾天勤嗎?” 方遠航在不遠處豎著耳朵聽。 他很想控控陸直男腦殼里的水,告訴對方——你醒醒,我?guī)煾岛臀覀兏本衷缇褪且粚毫耍氵€在這兒攪合什么? “那不行?!笔捰霭舱Z氣十分隨和,擺出的態(tài)度卻很是堅定,“明隊手上還有重要的工作,走不開?!?/br> 明恕沖陸雁舟直挑眉,“聽到?jīng)]?本隊長很忙的?!?/br> “本隊長也不閑!”陸雁舟沒逮到人,不好意思在蕭遇安跟前大鬧重案組,只得回特警總隊干活去。 在“海藍富庭”執(zhí)勤的是南城分局的特警,這幾天陸雁舟也帶著特警總隊的兄弟們過去了。購物中心里節(jié)日的氛圍越來越濃厚,完善的安保體系下,幾乎沒有人敢犯事。 中午,南城分局的特警卻接到一條警情——“海藍富庭”策劃部四組的一名員工失蹤了。 報警的是策劃部的負責人劉凱,面對端著步槍的特警,他十分緊張,額頭不斷冒汗,“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報警的,但你們在這兒,我想還是來找你們問問。我手下的員工大前天晚上來加了班之后就找不到人了,他叫‘李兆豐’,我剛才聯(lián)系過他家里,他妻子也說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大前天晚上?!?/br> 特警一般不管失蹤案,而普通的失蹤案大多由派出所處理,但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失蹤的是購物中心的員工,且是在加班后失蹤,接警的特警不敢馬虎,立即通知了分局,又跟同在“海藍富庭”執(zhí)勤的陸雁舟說了一聲。 陸雁舟一個特警,接觸的大多是窮兇極惡的暴徒,難得遇到失蹤案,連忙給明恕發(fā)消息:“小明,‘海藍富庭’有個工作人員失蹤了,你要不過來看看?” 明恕顧不上失蹤案,但也留了個心思,讓隨時匯報偵查情況。 案子是南城分局的刑偵支隊在查,李兆豐36歲,冬鄴市景林縣人,妻子王雋,42歲,冬鄴市本地人,兩人育有一女,4歲,一家三口住在青江苑小區(qū)。 李兆豐大學所學是市場營銷,畢業(yè)就從事商場策劃、運營方面的工作,28歲加入“豪越”地產(chǎn),在其下多個商業(yè)地產(chǎn)項目中工作過,目前供職的“海藍富庭”也是“豪越”地產(chǎn)的項目。 王雋是小學音樂老師,工資不高,家中的開銷幾乎都靠李兆豐。 此外,李兆豐的父母在景林縣生活,王雋的父親癱瘓,獨自住在單位分配的老房子中。王雋每天都必須去照顧父親,李兆豐偶爾也得去看看。 在照顧老人這件事上,李兆豐和王雋爆發(fā)了無數(shù)次爭吵——他們的鄰居向警方證實,王雋大罵李兆豐,希望他去死。 警方根據(jù)李兆豐的支付記錄找到了出租車司機汪勇。 “這個人我記得啊,他確實坐了我的車?!蓖粲驴粗掌f:“而且他很奇怪的,上車之后半天不說要去哪里,跟丟了魂兒似的。我問他,他才反應過來,說要去‘海藍富庭’?!K{富庭’附近不是有條路在修地鐵嗎,特別堵,我無聊跟他聊天,發(fā)現(xiàn)他一直按著手臂。你們猜怎么著?” 刑警說:“別跟警察賣關(guān)子?!?/br> “嘁,開個玩笑而已,別這么嚴肅嘛!我都給你們提供信息了,你們還不給我個好臉色看?”汪勇油腔滑調(diào):“有你們這樣為群眾服務的嗎?” 出警就怕惹到這種群眾,刑警只得順著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他受傷了!”大約的哥都有說相聲講評書的天賦,汪勇眼睛一瞪,緊緊捏住自己的手臂,做痛苦狀,“我一看,好家伙,毛衣都給割破了!我說他怎么魂不守舍呢,敢情是跟人打過架!” 另一邊,在“海藍富庭”排查的隊員找到了李兆豐換下的毛衣和襯衣。 如汪勇所說,衣服確實被劃破,并且有血跡。 面對丈夫的衣服,王雋精神有些恍惚,“我那天和他打過架,我不,不小心刺了他一刀?!?/br> “然后呢?”刑警問。 “然后他就走了,說是去加班?!碧岬健凹影唷倍謺r,王雋突然激動起來,“他根本不是去加班!他騙我!” “李兆豐已經(jīng)有兩個晚上沒有回過家,你沒有想過他可能出事?” “他死在外面也不關(guān)我的事!”王雋臉上絲毫沒有擔憂,出現(xiàn)在她眼中的是一種虛張聲勢的憤怒,“他說,他說,如果他欺騙我,他就在外面被別人整死!他如果真出事了,那也是因為他騙我!” 刑警道:“他說過這種話?” 王雋豎起右手,“他還發(fā)誓呢!” 比起王雋,李兆豐同事的反應更正常,他們說,直到春節(jié),部門都是輪流值班的狀態(tài),那天李兆豐忙到凌晨3點,大家本來相約去附近吃一頓羊rou湯鍋再回去,但向來喜歡集體活動的李兆豐居然以“家里有事”為由拒絕。 監(jiān)控顯示,李兆豐的同事們在凌晨3點10分離開辦公室,李兆豐獨自在里面待了會兒,于3點24分走出策劃部所在的a館。 此時商場附近仍有警察、保安在執(zhí)勤。李兆豐走到平順街上——這是他平時打車的地方,但他并沒有在路邊停留,而是拐進了平順街的支路。 此后,就沒有別的公共監(jiān)控再捕捉到他。 而他的手機上也沒有在這之后的通話記錄以及支付記錄。 他就像是被支路突然給吞噬了。 支路是一條背街,大城市里有很多這樣的背街,越是繁華的中心地帶,背街就越多,一些“文藝范兒”的經(jīng)濟學專家將背街稱做華麗禮服上的虱子,其實它們倒也沒這么不堪。 因為臨近“海藍富庭”,平順街的支路里開著不少進不了商場的代購化妝品鋪子、餐館、按摩店。這些店雖然會營業(yè)到很晚,但是開到半夜3點多的也沒多少。 公共監(jiān)控找不到人,刑警們只能去店鋪里挨家挨戶詢問。 一家針灸按摩館的老板說,李兆豐3點半到店,但沒有做按摩,只要了一個按摩房間,又借了一瓶酒精和棉花,就進去睡覺了。 店內(nèi)的監(jiān)控證實了老板的話。 攝像頭里,李兆豐看上去十分疲憊,但和老板似乎十分熟稔。 老板解釋說,李兆豐是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來按摩,辦的是年卡,所以當天并沒有付錢。 清晨6點19分,李兆豐從按摩館出來,再一次失去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