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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渣了我后,他們悔不當(dāng)初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退休后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不然他也不會執(zhí)意把我送來這里讀書,讓我和和親舅舅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對這一天是有預(yù)料的,但是,但是……”

    說到這里,羅泓猛地別過頭去,然而云飛鏡依舊看清了他被熏紅的半個眼眶。

    “我請了長假。葬禮后又多在京城逗留了一個星期平復(fù)心情。回來后才知道你的消息。”羅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對不起,我知道的晚了?!?/br>
    羅泓輕聲和云飛鏡道歉:“我總是錯過。”

    云飛鏡恍惚想起,從那天羅泓拎著她的書包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他好像就總是穿著黑色的東西。

    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的機車手套,以及現(xiàn)在背上這個嶄新的黑色雙肩包……

    然而在云飛鏡原本的記憶里,羅泓的舊書包好像是蔚藍的,有著大海一樣的顏色,上面還掛著一個子彈殼做的掛飾。

    她從前好像聽男生研究過那個,說那個掛飾特別酷,子彈殼的種類可不是普通靶場里的那種副產(chǎn)品。

    “沒事的。”云飛鏡堅定地看向男生,“我一切都好……你現(xiàn)在看到了,我以后會更好?!?/br>
    流言沒有擊倒她,暴力也不會摧毀她。

    云飛鏡的骨頭和她的倔強一樣堅實。生活從沒有磨平她的棱角,只是把她錘煉得更加堅韌。

    或許因為對過去那半個月里情況的了解,讓羅泓錯把她當(dāng)成蒼白到快要被摧折的嬌花。

    可云飛鏡自己知道,她是樹。

    只等待一拔的機會,便可沖天而起,遮天蔽日的大樹。

    云飛鏡的目光在羅泓手里的那個粉色書包上停頓了一下。她大概算了算自己這一周計劃里的生活費,開始考慮要換一個黑色或者灰色的書包。

    陸縱恩將仇報,嚴(yán)錚青忘恩負(fù)義。

    他們都是世上少有的王八蛋,云飛鏡遇上他們是她倒霉,可她才不會為了這些王八蛋更改自己做人的原則。

    剛剛羅泓對云飛鏡提起她曾受過的苦難,然而在第一時間,云飛鏡注意到的是羅泓心上扯裂的那道傷口。

    第25章 后悔

    第二天早晨云飛鏡上學(xué)時, 幸運丸的效力已經(jīng)過去,然而它曾經(jīng)留下的痕跡卻沒有消失。

    金銀花細(xì)韌的藤蔓依舊纏在黑漆的鐵柵欄上,獨自幽幽地散發(fā)出動人的清香。那個墨綠色的大垃圾桶畢竟是被新刷過,因此還沒有來得及被弄臟。

    夏日的氣溫早就一日日地蒸騰上來, 可在清晨短暫的光陰里, 云飛鏡仍然能夠享受片刻早晨的靜謐和清涼。

    她這半個月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只手的生活, 如今正在慢慢地找回自己左手的靈敏度。

    她昨晚吃飯時刻意用尚且僵硬遲鈍的左手拿筷子,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拿不穩(wěn)筷子,一頓飯掉了三次。

    最后云飛鏡只好改拿了個勺去舀那碗雞蛋羹拌飯。

    但忍著疼的連續(xù)活動是有效果的。至少今天,云飛鏡就感覺左手恢復(fù)得比自己剛拆石膏時好多了。

    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云飛鏡相信這個。左手雖然因為之前的意外脫臼過, 但后續(xù)的恢復(fù)不會影響它之后的健康;她自己雖然曾經(jīng)陷入麻煩, 但以后的生活是rou眼可見的階梯向上。

    昨天成功的區(qū)考, 無疑已經(jīng)為云飛鏡掙來了一條更寬敞的大路。

    伴隨著熟悉的剎車聲, 云飛鏡每天在等的那輛公車右靠掛擋, 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站牌下面。

    云飛鏡把單詞本塞進自己兜里, 輕盈的躍上了公交車的臺階。

    司機師傅一腳油門踩下, 公交車起步向前,迎著初升的金紅朝陽, 徑直地開往前方的萬丈光芒。

    那光芒倒映在云飛鏡的瞳孔里, 是讓人心生坦蕩的一片明亮。

    ————————

    現(xiàn)在云飛鏡雖然還按時過來上課, 但在她的心里, 無疑對盛華的定位已經(jīng)變成了“過去時”。是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盛華很好,這里有嶄新的多媒體大樓,教室里的教具總是當(dāng)前最新, 理化生實驗室專門辟了一座大樓,人人都有實驗課上。而且各種社團建立也好、活動組織也罷, 只要能提交方案,學(xué)校就愿意批。更有著寬敞開闊的活動場地,體育館、游泳館、田徑場、足球場、網(wǎng)球場……

    這里財大氣粗,有本市第一流的環(huán)境,卻沒有第一流的人心。

    當(dāng)來自身旁同學(xué)的惡意如山洪傾覆般當(dāng)頭壓下時,云飛鏡甚至沒法找到尺寸之地安放一張書桌。

    所以她一定要離開。

    早晨第一節(jié) 課是英語,盛華聘請的英語老師是從外面留學(xué)回來的,說一口吞音的倫敦腔,發(fā)音相當(dāng)?shù)氐馈K谡n的做派也很西方,課堂上更注重于互動而不是單方面?zhèn)魇趦?nèi)容。

    今天這堂課,他提出了一個有關(guān)人際關(guān)系方面的話題,然后給出了一道思考題,要求同桌之間進行討論。

    云飛鏡的同桌畏懼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朝著她的方向轉(zhuǎn)過身來,不過半晌都沒有出聲。

    在陸縱表明了對云飛鏡的態(tài)度之后,他流露出過修復(fù)關(guān)系的意思。但當(dāng)云飛鏡似笑非笑地逼他收下一個舒哲送來的飯盒后,他從此就安靜得像個鵪鶉。

    他又一次恢復(fù)到了從前那種不和云飛鏡說話、也不和云飛鏡作任何形式交流的狀態(tài)里。只不過這一次,他常常悄眼打量云飛鏡的臉色。

    云飛鏡不理睬他,他就自己領(lǐng)會了,訕訕地扭過頭來,尷尬地搓兩下手。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云飛鏡神色格外神清氣爽的緣故,同桌看了她兩眼后,竟然有勇氣說出:“那個……昨天區(qū)考怎么樣?”

    云飛鏡挑了一下眉頭。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非常好?!?/br>
    “嗯?!蓖缹擂蔚厍辶艘幌律ぷ樱凵裣蜃笥绎h忽了一陣,又問云飛鏡,“最近過得還好嗎,有沒有別人欺負(fù)你?”

    “……”

    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能問出的問題。同桌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明眼亮不如耳聾目盲的那種人。

    云飛鏡瞇起眼睛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把同桌看得渾身汗毛倒聳。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怎、怎么了?”

    這表現(xiàn)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云飛鏡甚至不用多想,反正目標(biāo)人物就那么幾個。她稍微在腦子里一過——不是舒哲,那家伙天天孝子賢孫一樣定點過來打卡請安,噓寒問暖的本事比同桌等級高太多了,不用委托別人。

    嚴(yán)錚青沒臉過來見自己也有可能,但以他平時的作風(fēng),大概不至于把同桌嚇成這樣。

    那么,問題應(yīng)該就是出在陸縱身上了。

    云飛鏡開門見山地問:“陸縱讓你過來打探我的消息?他給你什么好處?”

    “……”同桌的臉色一下就白了,他嘴唇翕動幾下,最后幾近懇求地說,“我家里供我讀書不容易,你就饒了我吧……”

    “哦,那就是沒有好處,但是做壞了有拳頭。”云飛鏡嗤笑了一聲,眼里流露著赤裸裸的嘲笑之意,“看來縮頭縮腦也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是不是?”

    同桌難堪地撇過臉去。

    云飛鏡沒有繼續(xù)落井下石。她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說:“行了,讓這件事結(jié)束吧。陸縱和你約了什么時候見?你告訴他,云飛鏡讓他中午過來?!?/br>
    沉吟片刻,云飛鏡把時間定在了一個相當(dāng)精準(zhǔn)的時刻上:“一點四十讓他過來找我,不要早到一分鐘。”

    同桌慌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地答應(yīng)了。

    他在點頭的同時,心里曾經(jīng)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舒哲不是每天一點半左右會過來找云飛鏡嗎,云飛鏡怎么把兩個人見面時間安排這么近?

    但他一向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早就失去了深入思考問題的慣性。這念頭只在同桌腦海里閃動一下,便沉到了思緒的深處。

    云飛鏡解決了這個問題,就不再理會對方的小九九。她拔開筆帽開始背課外的擴展單詞,在背了一組近音詞后,旁邊突然飄來一聲細(xì)如蚊訥的哼哼。

    是同桌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云飛鏡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她抬起自己纖細(xì)的手指,沿著兩人桌線的部分清晰地劃了一道。

    如楚河漢界一般,左右分明,干凈澄清。

    那道桌縫上,曾經(jīng)滴落過云飛鏡的一滴血,當(dāng)初同桌只漠然地擦去自己桌上的半滴。

    古人有割席斷義,云飛鏡倒覺得不用這么糟蹋東西。她給同桌一個手勢,這人心里就應(yīng)該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在他母親因為常年辛勞,而發(fā)黑皸裂的雙手的份上,云飛鏡給他最后一分面子。

    ——————

    中午一點半,舒哲果然定點前來打卡。

    他這些日子殷勤慣了,來見云飛鏡時就從沒空過手。

    就像現(xiàn)在,他左手一杯百香果奶綠,右手提著一盒馬卡龍,臉上的笑意也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云飛鏡看他一眼,心想這等人才居然不去r國夜店從業(yè)也是可惜。

    舒哲把幾樣點心整齊地碼在云飛鏡手邊的窗臺上,底下還墊一張淡藍色的干凈帕子——在這種討好女生的小細(xì)節(jié)上,他總是不肯錯過一邊一角。

    等東西都放妥帖了,舒哲才笑著和云飛鏡開口:“大學(xué)霸昨天考試怎么樣???”

    云飛鏡眼睫微垂,聲音里沒有詫異,只是用平淡的口吻敘述:“你消息那么靈通,昨天發(fā)生了什么,難道你不知道嗎?!?/br>
    舒哲眨了眨眼,回手往自己衣兜里一插,沒摸著扇子,于是只好轉(zhuǎn)而抄起同桌的一個本子上下給云飛鏡扇風(fēng)。

    “你這話說的,這種事我能不上心嗎,就喜歡看我下不來臺。”有點生硬的圓了一句場,舒哲這才訕笑著解釋,“我想著你這么厲害,這件事也結(jié)束得干脆,再提起來不是反倒給你添堵?”

    憑他的資質(zhì),做夜店頭牌都可惜了。云飛鏡現(xiàn)在覺得他適合當(dāng)老鴇子。

    云飛鏡面無表情地說:“對,陳萍兒退學(xué)退的非常利落。她昨天突然跳出來,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你之前說過怎么給我出氣來著?”

    舒哲完美的笑意終于僵了僵。

    “這么重要的事當(dāng)然一直都在做的。你吩咐的事我哪敢耽誤一會兒呢,始終都是找出一個我就收拾一個。你聽我念這個名單啊,我好知道他們最近有沒有過來跟你道歉……”

    云飛鏡緩緩地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潔白、纖細(xì),修長。早年的辛苦讓它手心里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即便如此,也架不得少女天生麗質(zhì),手背即使經(jīng)歷風(fēng)霜也依舊潤潔而光滑。

    倘若手背上面沒有幾道如象牙生裂般的細(xì)碎傷痕,這只手是極美極美的。

    然而此刻,舒哲看著那只手,猛然收聲,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了緊張的神色。

    他盯著那只手的眼神,就好像在防備著文弱的少女出手,一把掐住他的命門。

    云飛鏡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想面對陸縱的拳頭,就提議從我這里換一張贖罪券。我不太滿意這筆交易,但還是給你了這張贖罪券?!?/br>
    “……那,大學(xué)霸要我現(xiàn)場唱一首聊表感激?”

    “你的感激在我這里一文不值。”云飛鏡評價道,“我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陳萍兒昨天為什么會有機會誣陷我?”

    云飛鏡似笑非笑地抬起頭來,眼神里閃動著冰冷的戲謔,看得舒哲心頭發(fā)涼。盡管兩人現(xiàn)在一站一坐,在高度上明明是云飛鏡矮了舒哲半個身位,然而舒哲莫名地感受到一種居高臨下的壓力。

    “她、她……”

    沒等舒哲把話編圓,云飛鏡就再次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