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至于現(xiàn)在,關(guān)于云霄鶴和云飛鏡這對半路兄妹,許多人也曾經(jīng)有過非常惡毒的猜測。 然而云霄鶴在回到云家后,第一時間就亮明了態(tài)度。 他把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人脈和資源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和這個小meimei共享,在他與云飛鏡相處時,氣氛更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和睦自然。 在鐵一般的事實之下,所有謠言統(tǒng)統(tǒng)不攻自破。 除了把云飛鏡納入自己的社交圈子之外,云霄鶴還陪云飛鏡看了幾個晚上的新聞聯(lián)播,也訂了e國歌舞團的包廂,請她看了場歌劇。 歌劇演員全程都講e國語,云飛鏡雖然英語不錯,日語也會讀五十音,但是對e國語卻是一竅不通。而且她對這個歌劇的劇情也不熟悉,于是才看了前兩幕,她就不知不覺地靠著包廂沙發(fā)昏昏睡去。 等歌劇上演到最精彩激烈的高潮部分,高亢而富有穿透力的女高音繚繞在劇院的屋梁之上,云飛鏡被這銳利又高分貝的抒情歌唱驚醒,下意識往身邊一看,發(fā)覺云霄鶴正在揉眼睛。 云飛鏡:“……” 云霄鶴:“……” 兄妹二人在女高音演員愛恨皆為前塵的歌聲背景中面面相覷,三秒之后,他們默契地把對方睡著的樣子給忘了。 等當晚走出劇場的時候,云飛鏡還很可惜:“其實演員們都表演得不錯,只是我不懂e國語,又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故事,只能看個一知半解?!?/br> 但開場劇本里獨白部分太多,肢體語言太少,云飛鏡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我懂e國語?!痹葡鳅Q嘆了口氣,“但是我五音不全,聽不出來他們唱得怎么樣?!?/br> 云飛鏡驚訝地看了云霄鶴一眼。她真沒想到,自己這個表哥居然會唱歌跑調(diào):“哥哥怎么想起來帶我看這個?” 云霄鶴不言語,動作拘謹?shù)孛嗣掳汀?/br> 從見面開始,云飛鏡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開朗大方的表哥,露出這么不爽快的樣子。 磨蹭了好一會兒,云霄鶴才吞吞吐吐地說:“之前我和你梁哥、楊哥還有黃哥他們仨請教了一下具體應(yīng)該怎么當哥……他們直接拉了一份表格給我?!?/br> 他口里的“梁哥、楊哥、黃哥”這三個人,都是近些天和云飛鏡見過面的朋友。他們?nèi)齻€家里都有meimei,想必云霄鶴就是因為這個,才特意去請教了一下當哥哥的技巧。 結(jié)果那三個哥哥的心得只能供人參考,對于云霄鶴來說意義不大——那張表格里有一半的內(nèi)容都是奢侈品牌子,另一小半內(nèi)容是度假勝地的地點總結(jié)。 云霄鶴把整張清單翻了一遍,最后感覺帶著meimei看場音樂劇還算是相對靠譜的選擇。 結(jié)果搞出了一個大烏龍。 說到這里,云霄鶴顯然有點不好意思:“我這不是第一次當哥哥嗎……” 他的話勢猛地頓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是周海樓的哥哥來著。 ……周海樓在他這里存在感比較低,他和周海樓的關(guān)系也不算特別好,往來就更少,所以云霄鶴一時之間真的忘了這人的存在。 對哦,周海樓還是云飛鏡的親哥哥來著。 云霄鶴硬生生改口:“我這不是第一次給meimei當哥哥嗎……當然要仔細一點?!?/br> 至于周海樓…… 用不著給他列“好哥哥清單”,他就是個弟弟。 …… 云笛的生日晚宴時,云飛鏡由云笛親自領(lǐng)著,帶進了宴會大堂。 酒店門口和大廳早有聞訊而來的記者在此等候。司機為云笛拉開了后車車門,緊接著,云笛不假人手,親自把云飛鏡從車里扶出。 在云飛鏡從轎車里鉆出來的那一刻起,四面八方錯落亮起的閃光燈,以及響成一片的快門聲就把她團團圍住。 這只是云笛的一場生日宴,并不是新聞發(fā)布會,這些記者雖然聞訊到場,一會兒也有紅包拿,卻連上樓參加宴會的邀請函都沒有一張。 記者們事先也收到過提示,這次宴席只允許在酒店門口拍照,以便于事后放到門戶網(wǎng)站或者相關(guān)報紙的娛樂版面,但不允許對當事人提問。 媒體都很懂規(guī)矩,雖然快門聲此起彼伏,從云飛鏡現(xiàn)身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停歇過,卻沒有任何人圍堵上來對云笛或者云笙追問問題。 酒店大堂內(nèi)也有幾位賓客逗留,一見云笛現(xiàn)身,就快步迎了上去。 “云總!今天真是有幸,來給您過壽了?!?/br> 云笛和對方問好,也把自己身旁的云飛鏡介紹給他們:“這是我外甥女云飛鏡,是小妹的女兒?!?/br> 哦,原來這位就是云家藏得很好的那個,傳說中有一半繼承權(quán)的寶貝外甥女。 客人們心領(lǐng)神會地連連點頭。 云笛開口說話時,聲音不高不低,吐字圓融清晰,足夠身邊一圈媒體聽得清楚,以免他們胡亂編纂。 在他身后,云霄鶴也扶著自己的母親下了車,二舅母和表哥走到云飛鏡身邊,四個人站在一起,當真像是和樂融融的一家四口。 客人見了,就更是贊不絕口:“云公子久見更出色了,當真一表人才,云小姐亭亭玉立,秀外慧中,如果不是云總介紹,我真以為這是您親生女兒!” 客人語氣激動夸張,云笙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一筆寫不出兩個云字。鏡兒是小妹的女兒,和我與大哥的親生女兒也沒有兩樣?!?/br> 兩房互相客氣寒暄幾句,云笛便帶著云飛鏡上了電梯。記者沒有二樓宴會大廳的請?zhí)?,只能在大堂逗留,長鏡頭一直追拍到電梯門合攏為止。 走過長廊上鮮花垂拱的十二道花門,門廳處的兩位侍者對他們這一行人彎腰行禮。有人小心地接過二舅母身上的風(fēng)衣掛起。云飛鏡身上只穿了件短款禮服,倒沒有外套可以掛。 隨即,云飛鏡被云笛帶著引入大堂,宴會廳華麗的吊頂水晶燈將滿堂照映得流光溢彩。云飛鏡剛一抬頭,就看到云笙大舅在大堂最前方站著,一見她到場,眼中就露出幾分鼓勵并著和緩的笑意。 云飛鏡則由二舅引著,一步步穿過甬道中衣香鬢影的名流,走到大廳最前方。 此時此刻,滿堂的視線似乎都匯聚在了云飛鏡的身上。 少女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短款禮服,裙子是不規(guī)則的魚尾下擺,襯托出她筆直纖細的一雙小腿。她頭發(fā)烏黑,嘴唇嫣紅,雙眼清澈的像是兩滴晨露,發(fā)側(cè)碎鉆的發(fā)卡垂下三道細細的鉑金流蘇,在云飛鏡耳垂旁輕輕顫動著。 在旁人想來,這位云小姐既然生得清純美麗,又年紀尚輕,氣質(zhì)本該有些驕縱。然而如今當面見了才發(fā)覺,少女的目光沉靜而自若,已經(jīng)有了寵辱不驚的氣魄。 云笛沐浴在旁人的視線之中,從容不迫地開口:“首先,還是要感謝大家賞面,能在今晚抽出時間,來參加我云某人的生日宴會?!?/br> 臺下眾人都應(yīng)景地笑了笑。 “其次,大家也應(yīng)該都知道,當年小妹云婉失蹤后,我們一直沒放棄過尋找她的蹤跡。我們云家找了十七年,費盡心思,千辛萬苦,最后終于……找到了?!?/br> “這就是云飛鏡,小妹云婉的女兒,也是我和大哥的外甥女,犬子云霄鶴的meimei?!痹频颜渲氐剌p輕拍撫云飛鏡的脊背,“也是我們云家的另一位繼承人?!?/br> 人群中已經(jīng)傳來輕微而克制的嘩然,云笛卻對這些sao動聽若罔聞。他放柔了聲音,囑咐云飛鏡道:“好孩子,你去和你大舅一起,認識一下那些叔叔伯伯?!?/br> ———————————— 云飛鏡回到云家的消息,伴隨著云家多了一個繼承人的音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傳開。 除了那天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之外,記者也曾經(jīng)在酒店門口拍到過云飛鏡的照片。 云家一貫低調(diào),和娛樂新聞少有交集,早年云笙云笛坐地鐵都沒人能認出來,只有一次地鐵街拍被傳到網(wǎng)上,稱為網(wǎng)友們閑來八卦時的新聞。 但這不代表云家不受關(guān)注。 大眾總是對狗血情節(jié)和愛情故事喜聞樂見,一飛沖天的窮小子和大小姐下嫁更是民間故事里亙古不變的經(jīng)典主題。恰巧,云婉和周靖的愛情故事,正好符合以上的每一條闡述。 這段婚姻當初曾經(jīng)被媒體大書特書,周靖逆襲稱為如今這個周總的經(jīng)歷,至今被人提起來也是津津樂道的傳奇。至于云家和周靖的恩怨,伴隨著云婉和周家小女兒的失蹤傳聞,就更加有料。 如今,雖然距離當初云婉遇難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七年,然而這段塵封在舊時光的故事,并沒有被所有人遺忘。 幾乎只在云飛鏡現(xiàn)身的第一時間,大眾的記憶就被她的身世喚醒。 ——云笛的外甥女,那不就是云婉的女兒? 云婉不是失蹤了嗎?據(jù)說是和她的孩子一起失蹤的? 那現(xiàn)在云家認回來的這個少女……她豈不就是…… 眾所周知,云婉是周靖的妻子,為周靖生育一兒一女,如果那個小女兒都被云家找回來了,那她的父親就應(yīng)該是…… 誒,等等,雖然眾所周知,但周到底知不知? 周靖知道他女兒被找到了嗎? 不對,周靖他人呢? 云家轟轟烈烈地辦了個認親宴會,宣布云飛鏡有一半繼承權(quán)都不含糊的,那周靖這個做親爹的,更應(yīng)該有所表示的……他在干什么呢? 于是,周靖最近的行蹤受到了從業(yè)內(nèi)人士,再到媒體記者,乃至吃瓜大眾的一致關(guān)注。 周靖雖然也接受過記者采訪,但他一貫都是上財經(jīng)封面,或者經(jīng)濟新聞的人。 有關(guān)他的起居出行,平時只會在某些交流會議上,或者接受專訪時被人留意,往日里也沒有什么人對他進行跟拍——他又沒有流量。 然而現(xiàn)在不一樣了,伴隨著云飛鏡的回歸和人民大眾對狗血的期待,周靖的流量迅速上升。 他近期的行程也被人打探了出來。 很快,周靖患上腦瘤、周靖癌癥不治、周靖接受最后的手術(shù)治療等消息,真真假假地,伴隨著有心人的推波助瀾,迅速地成為熱點新聞。 同時,周靖和云家交惡的緣由,當年莫名其妙失蹤的云婉及其女兒,這條昔日被周靖和云家齊力壓下的消息,也重新顯于天日。 比起只想了解豪門辛密外帶吃吃瓜的人民群眾,有一類人明顯更關(guān)注周靖的身體健康。 那就是購買了周氏股票的股民,以及周氏董事會的股東。 在周靖抱恙、周靖患癌、周靖命不久矣等消息沸沸揚揚的當天,周氏上市股票的市值便飛快蒸發(fā),要不是被跌停挽救,恐怕能創(chuàng)下記錄。 然而跌停只能止住當日的虧損,卻阻止不了股民們第二天、第三天的爭相拋售。 幾夜之間,周氏便陷入焦頭爛額之中。 第96章 言盡于此 如同云飛鏡之前在圖書館里所看到的那樣, 周氏的股價以一種斷崖蹦極的姿態(tài),義無反顧地沖著史上最低的價格直奔而去。 一路飄綠的行情引發(fā)了股民們對周氏股票的恐慌,而這種自己即將賠得血本無歸的恐慌,又促使著他們爭先恐后地拋售周氏股票。 股市里的跌停規(guī)定本來是為了及時止損, 穩(wěn)定市場, 從而不至于使某只股票遇上突發(fā)意外, 就此一蹶不振, 一跌到底。 然而也正是因為跌停的限制,某些股民只不過是晚了一步,當天就沒法把自己手里的股票拋售出去, 于是第二天就更是爭著搶著清倉, 反而進一步促使了周氏股票的動蕩。 一環(huán)一環(huán), 環(huán)環(huán)相扣, 最終組成了一個直線跳水般的惡性循環(huán)。 可想而知, 股市上的急劇動蕩, 對于周靖的病情來說, 無疑是一記帶著嘲諷的雪上加霜。 周靖定下的手術(shù)時間正好就在云笛生日當天。 早在檢查出來病情以前, 周靖就時常覺得力不從心,頭痛易怒。而在得知病情以后, 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之下, 他的腦力就更是早不如前。 要在往常, 他聽到云笛過生日這件事, 就應(yīng)該第一時間便敏銳地嗅出這里面隱藏的不同尋常的氣味,推斷出云笛是要把云飛鏡以云家人的身份展示在眾人眼前。 然而這一次,周靖卻怠懶深思。被提醒了云笛的生日宴后, 他只是讓華秘書準備一份賀禮過去,甚至沒讓周海樓過去慶祝——他手術(shù)的日子和云笛生日撞了, 周海樓主動要留下來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