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其實至今太后都不太明白,當時昭圣太子還在,言成簡也沒什么爭儲的心思,怎么看都不是個值得對付的人,因而也沒什么提防心,這一不小心,就被人下了藥。 莊采薇聽到這里有點懵:“下藥給他有什么好處?” “是啊,有什么好處呢?我這么多年一直在想,直到最近才多少想通了點,人有的時候嫉妒起來,那你連喝口水都別想安生?!碧髶u了搖頭,“下手的約莫是貴太妃,她就只是見不得我兒子比她兒子受寵吧?昭圣太子動不了,那給阿簡添幾個污點也是好的,只是當時也查不出來,到了許多年后才有了些證據(jù)?!?/br> 所以先帝爺在知道了這件事后,才遷怒于言成簫,將他貶到了呼南去。 “那……陛下后來什么反應(yīng)?”莊采薇的小心肝有點顫抖,遲疑著問道。 “當時他宮里的具體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格外的不開心,把自己在宮里關(guān)了許多天才出來,后頭倒也沒有為難蘇怡?!碧筮@般道,“到底是什么樣的,我這個當娘的不方便過問,你還是自己問他吧。至于為什么要跟你提這個,是因為我左思右想了一番,感覺在這件事里,既和貴太妃那邊有牽扯,又有哪里不太對勁,還是出自我們衛(wèi)國公府的,就只有蘇怡這一個了。”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那唯一的可能性,也許就是正確答案。 明天那章可能需要早點來看(手動狗頭) 但我其實也沒寫什么,不用太期待…… 第五十四章 用過晚膳后歪在榻上等言成簡回來安置的莊采薇, 手上的一卷書頁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翻動了。 昏黃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 正有些低落地出著神。 她在想言成簡和蘇婕妤這件事。 自打成婚以來, 她見到蘇婕妤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平日里有任何事都是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 言成簡更是連蘇婕妤住在哪個宮都不知道,儼然一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的模樣。 莊采薇在想這樣一個努力抹殺著自己的存在感的女人, 她的追求到底是什么?她又有什么必要幫著外人來對付言成簡呢? 不是,言成簡這個人怎么回事?身邊這么多人想要對付他,人緣這么差的嗎? 莊采薇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今天就想去蘇婕妤宮里問問,但是路上發(fā)現(xiàn)……她自己也不記得蘇婕妤到底住在哪個宮,便決定還是回來先問問言成簡再做決定吧。 言成簡因為政務(wù)繁忙,夜深了才從清勤宮那邊趕回來, 一進門就看到莊采薇整個人蜷成一團窩在軟榻上打盹。 這一副等他等得睡著的模樣,叫他心里一陣酸軟。 他走過去捏了捏莊采薇軟乎乎的臉蛋, 悄聲道:“起來了小懶蟲,口水都流到地上了?!?/br> “嗯?”莊采嫻朦朦朧朧地醒過來, 聽到這話伸手就抹了一把嘴角,干干凈凈哪里有什么口水,頓時困意就散了,橫眉豎眼地兇道, “明明就沒有!” “好了,去床上睡,不是叫你太晚了就別等我嗎?怎么?沒我就睡不著了?”言成簡把人拉到床上往被窩里一塞, 很是得意地調(diào)侃她。 莊采薇卻正色道:“你快去洗漱,我有正經(jīng)事和你說呢!” 于是等兩個人都躺到了被窩里,舒舒服服地準備睡覺時,莊采薇把白日里見了莊采嫻,又去見了太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言成簡聽得就有點沉默。 “蘇……蘇婕妤的事,我尋思還是問問你。當然你若是不想說,那也沒什么。”莊采薇靠在言成簡的肩頭,聲音悶悶地說道。 言成簡卻笑了:“我怎么覺得,我要是不說,你是不是就得在心里梗一輩子,覺得我是個渣男,雖然現(xiàn)在和你好得蜜里調(diào)油,總有一天得大開后宮,佳麗三千,對你始亂終棄呢?” “我哪有?”莊采薇有些心虛地白他一眼。 確實今天下午的時候,她有那么一瞬間是有這個念頭來著。 但是她終究是個比尋常人都要坦蕩耿直,且充滿了勇氣的人,一旦認準了的人和事,那勢必要求個明白,所以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就覺得,總要和言成簡真心相對地談一談,對彼此才公平。 言成簡伸出手來把人給抱了個滿懷,只道:“我那時候正準備就寢,沒想到屋里點了那種香,就中了藥,意識不是很清醒,但是寢殿里只有她在,且因為是迷香,她也是和我一樣神志不清的,我隱約知道自己輕薄了她,不過卻克制著自己沒有進行到最后……” 說到這里,他臉色有幾分尷尬。 莊采薇倒也理解,哪個男人在跟自家媳婦描述自己和另一個女人之間發(fā)生的事情,特別還是這種事情的時候不尷尬呢? 于是她拍拍言成簡的胸口,十分善解人意地說道:“真的,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我不會亂想的。” “不是……”言成簡的臉色更尷尬了,“我記得后來是高福發(fā)現(xiàn)不對勁沖進來,把我拉到外面,直接扔進了一口大水缸里。” “……” 沒想到啊高公公,平日里看著笑呵呵老實巴交的人,居然還有這么高大威猛的一面。 莊采薇默默決定明天叫青竹封個大紅封給高福,以示嘉獎。 “所以你看,我這個人,最討厭的事,大概就是落水了。”言成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 好么,又提到落水的事,真真是沒個完。 莊采薇這回可不心虛了:“這可怪不了我,誰讓你這么招人恨呢!”說著就翻過身準備睡大覺去了。 言成簡卻是一把就抱住了她,在她耳邊道:“是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薇薇……”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知道嗎?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你不喜歡我也挺好的?!?/br> “嗯?”聽出了他聲音里的異樣,莊采薇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言成簡長長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中常有的光華,唇角也掛著一絲譏諷,道:“我那時候覺得,我已經(jīng)有污點了,再配不上你。你這么好,自當會有更好的良人?!?/br> 只這么幾句,竟叫莊采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言成簡整天臭著個臉,誰見了都忍不住心里發(fā)怵,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煞神招惹了他,也只有莊采薇因為莊采嫻的挑撥每天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不曾想那時候他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莊采薇無法想象,在被自己懟來懟去的日子里,言成簡的腦袋里都胡思亂想了些什么,每天與她爭鋒相對完之后,是不是回來就會格外消沉低落,又討厭自己一分。 若能回到那個時候,她想去抱抱他,告訴他人不應(yīng)當用這些條條框框來決定自己的好壞對錯,能不能配得上彼此看的應(yīng)當是品行與性格,或許還有長相吧,若只因為從前和其他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就否定一個人,從何而談喜歡與愛? 感情這種事,本就是因為多姿多彩的契機和緣由而滋生出來,發(fā)芽,生長,醞釀,再升華,她莊采薇至今都說不清楚究竟是怎樣慢慢喜歡上言成簡的,又哪里會因為這樣一樁事,便不再喜歡了呢? 要真是這樣,把她莊采薇當什么人了? 難不成她喜歡言成簡就單純地是饞他這副身子嗎? 還別說,饞也還是饞的。 莊采薇看著眼前神情略有些低迷的言成簡,桃羞李讓中又帶著點我見猶憐,此刻這幅畫面當配得上“尤物”二字,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莫要瞎想,”莊采薇的手輕輕撫上言成簡的衣襟,安慰他道,“我可不覺得還有什么更好的良人,若非有二姐在前,少不得要天天纏著你的。” “我還真想見識一番你怎么纏著我呢?!毖猿珊單罩氖郑匦α诵?。 “沒事,今后我們還有許多時間,看我不纏得叫你厭煩?!鼻f采薇便也笑,湊近了言成簡的臉龐,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子。 就像是一個信號,周遭昏暗的燭光頓時都變得旖旎曖昧起來。 言成簡握著她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腰,道:“是這樣纏嗎?” 莊采薇卻嗤笑一聲,大著膽子直接親了上去,在唇齒間一陣橫掃千軍勢如卷席,直把言成簡那一片領(lǐng)地給侵略了個遍,片甲不留。 分開時,兩個人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看到?jīng)]有,是這樣纏的。”她小聲喘著氣,這樣說道。 言成簡的臉上浮現(xiàn)一片艷色,緊緊摟著莊采薇,啞著嗓子道:“薇薇,你真好。我若能早日與你心意相通,那時候該是怎樣的快活?!?/br> 莊采薇只覺得一陣麻癢,便吃吃笑道:“沒事,改日我們一起去把我二姐和二叔揍一頓,順便再把你二哥也抓來揍一頓,這群二貨,盡會給人添堵。” “不提他們,煞風景?!?/br> “好,不提?!鼻f采薇抬起手來環(huán)抱住言成簡的脖頸,抵著他的額頭說道,“從今往后,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們把從前被耽誤的那些快活,全都好好地活過來,要比他們活得都久,都快樂,好不好?” “好,你說的都好?!毖猿珊喌难劭粲行┓杭t,在莊采薇肩上落下一個一個輕吻,只覺得心中的暖流一陣陣地翻涌而出,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喜歡的這個姑娘,正在用她所有的身心,撫慰他曾經(jīng)受傷的靈魂。 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善事,積了太多的德,才會在這輩子遇到她,哪怕從前的阻礙有那么多,也依然讓他們彼此接近,走到一起。 誰說皇帝就要三宮六院廣納佳人呢? 他在這三千弱水中,就只想取這一瓢,這世上最好的,最特別的,只屬于他的薇薇,誰也別想奪走。 承和宮的燭火燃了一夜,直到天將明時方才緩緩熄滅。 莊采薇的一把小腰又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勞累,睡到日上三竿時正好遇到上完早朝回來補回籠覺的言成簡,對著他這張可惡的桃花臉使勁地揉搓了半天。 言成簡對此很是淡然,打了個呵欠鉆進被窩,順手撈過莊采薇給她打著圈地按了按腰上最酸軟的地方,細聲細氣地安撫她道:“薇薇乖,別鬧啊,師叔給你揉一揉就不酸了,今天好好休息。” 說完,他自己閉上眼睛,先睡過去了。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莊采薇很是不滿地在心里偷偷吐槽,然而細細打量一番言成簡安靜的睡顏,眉目如畫耀若春華,想到他昨夜里那些委屈的小心思,頓時這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 罷了,誰叫她歡喜呢。 于是窩在言成簡懷里,也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第五十五章 關(guān)于蘇怡的事該怎么處理, 莊采薇后來用午膳的時候還是問了問言成簡。 言成簡的眼中閃過幾分不悅, 說道:“你知道我為何這般厭惡見到她嗎?” “為何呢?” “我后來曾經(jīng)要把她放出宮去, 畢竟經(jīng)歷了那種事,誰見了誰都不舒坦。事情原也不怪她,給她一筆錢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日,先前的事情只要沒人說出去不會影響她婚配, 且京城里還有衛(wèi)國公府照應(yīng)她,日子不會難過。”言成簡一邊給莊采薇夾菜,一邊回答道。 最近他很喜歡像這樣摒退旁人,只留他們兩個人一道用膳,吃什么夾什么都互相幫助,有說有笑,也吃得開心, 就和尋常人家兩口子一樣。 “我聽著也不錯,做個小買賣, 有錢有閑還有人罩著,豈不是美滋滋?”莊采薇暢想了一番, 言成簡既然說要讓她安穩(wěn)度日,那這給的錢就不會少,只怕這輩子都用不完,這要換了她, 麻溜地拿了錢出宮享福啊。 “然而她拒絕了,并苦苦哀求我留下她。”言成簡看莊采薇這一副立時三刻就想離他而去的模樣,憤而夾走了她面前放著的一個最愛的雞腿。 “……為什么???” “我不知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只是能看出來,她在利用我的愧疚,而我卻無法不被她利用?!?/br> 莊采薇盯著那只遠去的雞腿眨眨眼睛,轉(zhuǎn)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蘇婕妤或許是出于感情上的愛慕,又或許是出于對權(quán)力地位的渴求,總之她并不甘心于回到宮外去當一個普通人,而是希望能留在宮里,在言成簡不得不心懷愧疚地補償她的情況下,繼續(xù)占據(jù)“言成簡的第一個女人”這個位置。 然而言成簡卻不是個貪花好色被女人抹抹眼淚就會動搖的人,蘇婕妤的這番做派反而讓他十分犀利地看穿了她的用心,以至于這么多年來雖然不曾虧待過她,也沒有去澄清過任何說他多么寵愛蘇婕妤的謠言,但是卻幾乎不與她打照面。 這也就是為什么,原本執(zhí)意要留在宮里的蘇婕妤,如今反而這般低調(diào)本分安靜如雞。 當然也可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