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卻是不 知何時,鳳灼華站在這半山腰處,一塊凸出向外的山巖上頭。 此時秋風冷冽,火光下她柔美的身段兒影影綽綽,正身子背對著身后的深淵,眼里頭似乎帶著光笑盈盈的瞧著他。 這一刻,晏昭廷目眥盡裂,他幾乎是不顧一切就要往那處奔去。 然而在還有十來步距離的時候,鳳灼華突然再后退半步,抬手對著空氣中晏昭廷的方向點了點:“駙馬若是再敢前進一步,本宮便也就后退一步?!?/br> 鳳灼華這般說著的時候,一只腳已經(jīng)懸空伸向外頭,她只要輕輕往身后一倒下,也許就是永別。 山谷蕩起山風,風里頭擋著鳳灼華不甘的咆哮聲:“晏昭廷本宮累了,累極了,你可知道那深淵里頭有多冷,有多顧忌,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魂魄更是無處歸去……” “那還不如本宮死了后,你替本宮收尸,也全了上一世本宮的那點子惦記?!?/br> 這誰也聽不懂的話,晏昭廷手腳發(fā)涼,腦海中頭痛欲裂,一幀幀畫面在他記憶里頭不停閃過,又不停的消失,整顆心臟痛到,像是要被人給活生生的捏爆一般。 他忍著那股子似乎要把他給活生生劈開了的痛,晏昭廷被在身后的手,悄然握住腰間藏著的一根軟鞭。 突然的,晏昭廷腳下一動,以極快的速度對著鳳灼華沖了過去…… 鳳灼華也同在這一刻縱身,往身后跳了下去。 “殿下,說好的長命百歲,殿下怎么能食言?!标陶淹⒁哺P灼華一同跳下,他甩出腰間纏著的軟鞭,接著那股里把人給拉了回來,死死的在懷中摟緊。 一手扯出皂角靴中藏著的匕首,對著堅硬的山巖狠狠的刺了下去,往下掉的二人也只是略微停了一息,又接著往下墜落下去。 而鳳灼華再晏昭廷懷里頭不停掙扎,掙扎間她不知從晏昭廷懷中扯落了什么,在她墜地暈死過去的那一瞬間,那似乎是一張巴掌大帕子的小東西,被她死死的握在手掌心里頭。 這一路下墜,晏昭廷一手死死箍著懷中不安分的人,一手握著匕首一處往山崖縫隙里刺入,萬幸加上懸崖上草木茂盛,墜地的那一瞬間他毫不猶豫把自己墊在下頭。 這猛地沖撞中,誰讓沒有要了他一條命,但是背上恐怕也沒有一片是完好的地方。 當場晏昭廷便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似乎即將要暈死過去,然而他又是眼皮子一顫,咬牙醒了過來。 晏昭廷抬起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試了試鳳灼華的鼻息,他深深松了一口大氣,深深閉眼。 等晏昭廷再次從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眼神放入硬生生老了十歲不止,而后抱著懷中的鳳灼華,像是抱著什么舉世珍寶一般。 晏昭廷腦袋嗑在鳳灼華嬌嫩的脖頸間,竟是壓抑的哭出聲來,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極致慶幸。 這一刻晏昭廷哭得像個孩子,這個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軟過一分的男人,邊疆疾苦,也從未抱怨過一次的男人。 他抱著懷中的公主,聲音嘶啞哽咽:“殿下……” “臣,回來了…………” 正文 第92章第 92 章 這場驚變也只發(fā)生在剎那之間。 崖上的眾人還不及反應, 這場間最尊貴不過的兩位主子便已經(jīng)雙雙跳了下去。 山崖間寒風呼嘯,這一刻五谷與豐登二人只覺得這夜里的秋風冷的出奇, 耳際間皆是嗡嗡嗡的轟鳴聲。 …… 深夜,哪怕打著火把,崖谷下頭依舊是漆黑一片,火光也只能勉強照近身旁莫約一米左右的距離,當五谷豐登一行人找到晏昭廷與鳳灼華二人時候。 之見得漆黑一片的山谷下頭, 男人抱著懷中生死不知的嬌娘,頭顱低垂, 周身的氣壓更是低得嚇人。 五谷見得自家主子那般模樣, 心頭微震, 連舉著火把的手都是顫抖的, 就擔心著那位主子娘娘會不會萬一有個不好,若是真的那般,恐怕最后這汴京城里頭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等第二日眾人回到寧國公府慎獨居里頭的時候, 已然到了第二日清晨。 鳳灼華帶著丫鬟婆子出門上香一夜未歸, 這事兒自然也是早早的就傳到了老夫人耳朵里頭。 那時候老夫人崔氏才將將睡下, 得了鳳灼華一夜未歸的消息后,她竟然是喜得一夜未睡, 夜里頭更是吃了小半碗燕窩粥,靠在枕子上笑瞇瞇的讓身旁的伺候的mama們陪著說話。 崔老夫拉著貼身伺候的mama幾戶說了半夜的話,到了后頭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 她才若有所思的拉著那mama的手迷糊道:“這位公主小娘娘恐怕是路上遇著什么險了, 你倒是說說她還回不回得來, 前兒雖然老身對于娶皇家出生的公主,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br> “如今想來,哼……娶來之后不是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讓我難堪呢,如今倒是好了,哪怕她就算是命大回來了,這外頭山林一夜未歸失了名節(jié)的事,就算她是皇家公主又如何,好歹也是一個拿捏她的把柄?!?/br> 老夫人這番話說得得意洋洋,仿若是這事兒真是就能如她所愿那般。 她莫不是忘了,大晉曾經(jīng)的那些公主,就算是光明正大的養(yǎng)幾個面首也是敢的! 老夫人的笑容還未受,便聽得外頭丫鬟匆忙稟告:“老夫人,世子爺回來了。” “昭哥兒回來了?”老太太一愣,又趕緊問,“那外頭出去尋的人,可有說他是否帶著殿下一同回來的。” “回老夫人,奴婢不知,奴婢知前兒世子爺回來,國公爺聽了消息已經(jīng)第一時間去了,可是如今慎獨居里頭守得嚴嚴實實,別說奴婢了,就是連國公爺親自上前,也未得進去半步!” 這倒是奇怪了,老夫人崔氏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一吵一鬧的,她的睡意頓時消了大半,心里揣著事兒,就抓心撓肝的難受,這沒了法子也得來來回回的折騰下頭的人。 慎獨居正房里頭。 晏昭廷瞧著睡夢中也依舊不安穩(wěn)的人,額頭有輕微的擦傷,眉眼依舊如同他當年最深刻的記憶里頭那般,瓊姿花貌、端麗冠絕的人間絕色。 只是峰回路轉,他失了五年的記憶,隨著這懸崖一跳卻也都通通找了回來。 晏昭廷額心輕輕抵在鳳灼華的脖頸上,整個人半跪在腳踏上頭,以最虔誠的目光看著床榻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人兒。 造化弄人,他自六歲那一年,生母去世高燒不止,繼而有了前世的記憶之后,便暗暗下定決心這一世定要提前布局,不讓她那么辛苦,安安穩(wěn)穩(wěn)以最風光的姿態(tài)把她求娶回家便是。 卻是不想五年前也就是二十歲那一年,他卻因為一場意外忘了這一世二十年間所布置的一切事情,腦海里頭獨留的卻是前輩子二十歲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