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哥松了口氣，“不得罪人好。我們簡簡單單把工作接下，簡簡單單把工資拿到手，至少下個月有地方住。”

    被迫中止的交鋒在程椋腦海中重現(xiàn)，他跳躍至另一時空與虛擬的萬松巖搏斗。沒有辦法模擬出萬松巖丑態(tài)的程椋與自己交了個平手，隨即他的視線轉(zhuǎn)而至葉哥的頭頂。

    人到中年的葉哥，還保留一頭茂密秀發(fā)，頂對方經(jīng)紀人團隊里的兩頭。程椋把它當(dāng)成評判勝負的標準，就當(dāng)己方精神勝利。

    葉哥還是不放心。他緊張地回頭看程椋：“他知道你到處造他謠嗎？”

    沒有人把“萬松巖暗戀程?！边@件事情當(dāng)真，大多都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笑料。好歹與兩人都有接觸的葉哥卻放不下心，生怕他們以前相處時的隨口之言，成了蝴蝶扇動的第一次翅膀，釀造出不可避免的龍卷風(fēng)。

    要知道五年前萬松巖嫩得剛抽條，遇上程椋這個活色生香的，心怎么跳的還真不一定。

    再加上萬松巖迄今為止零緋聞，營銷號捕風(fēng)捉影，頗有些他為了某人守寡的意思。

    程椋不高興了：“什么叫做到處造謠，我的格調(diào)這樣低嗎？”

    葉哥說：“你不要得罪他?！?/br>
    他說：“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我們上我們的獨木橋。哥想辦法給你多接幾個綜藝，你運氣好還能小紅一把?！?/br>
    程椋撇嘴道：“誰在乎他?！?/br>
    葉哥依舊不放心，但只能說好，相信，一定，我們程椋最棒。他們?nèi)グ藰敲嬖?，介于前車之鑒，沒重新摁電梯，找了個緊急出口向上爬了一樓。

    走樓梯的時間，葉哥不肯休息，和程椋復(fù)習(xí)重點之這是有關(guān)于閱讀的綜藝，肯定要考你最近讀什么書。千萬別一上來就暴露短板，坦言自己是為了不念書才進的娛樂圈。

    完全把葉哥的教誨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的程椋，答應(yīng)得毫無誠意。葉哥知道他什么秉性，假扮面試官問他有沒有閱讀的習(xí)慣？程椋答道：“每天晚上都看書，閱讀是我的生命?！?/br>
    覺得自己被“閱讀是我的生命”罵了一頓葉哥實打?qū)嵉厣鷼?，他知道程椋寧可腿再斷一次也不愿意踏足關(guān)于學(xué)校的一切。

    但程椋確實答了個正經(jīng)答案；葉哥不好發(fā)作，只說：“我寧可相信你的生命是罵人。”

    程椋說：“你不要危言聳聽。”

    等進了面試的會議室，程椋才體會出一點緊張。

    偌大的玻璃房間，亮到刺眼的白熾燈。面試官坐成一排，程椋坐在他們對面，像棋盤上進了對手布局的孤兵。

    居中的面試官打量他再三，看上去很滿意：“大帥哥，要是沒選上你，一定是怕你艷壓嘉賓?！?/br>
    他說：“開始你的自我介紹吧?！?/br>
    姓名程椋，男團turquoise的隊長，代表作團是出道專輯《珠寶盒》，近五年沒有活動，都在養(yǎng)傷。

    面試官重復(fù)：“養(yǎng)傷？”

    程椋說：“我被車撞過，腿骨折了。”總不能說一直都接不到工作，只好在宿舍里打游戲。

    毫不走心安慰完程椋的面試官，按部就班他的流程：“和你一起競爭火炬手的有幾個網(wǎng)紅。我們實話實說，他們的知名度遠高于你，期望的待遇也比你要低。請問你可以說出你的競爭優(yōu)勢嗎？”

    老天。程椋心說，這都有人要競爭。

    招募的是火炬手并非男一號，曾經(jīng)是頂流的事實令程椋如鯁在喉，因此暫時保持沉默。

    面試官看出他的窘迫，循循善誘道：“我們看過你的簡歷。節(jié)目的常駐嘉賓萬松巖曾經(jīng)是你的隊友，想來你們一直保有聯(lián)系吧。”

    ——多么通俗易懂的魚餌?。?/br>
    程椋不想咬鉤。想說他不認識，不熟，如果世界上一定要有一個人消失，他竭力推薦萬松巖。

    可這些話語脫口而出時，程椋想起了家中三個待業(yè)弟弟的臉；想起滿臉橫rou的房東上門催租，大狼狗嚇得貓吃不下飯；想起宿舍和家同在一市，由于接不到新工作，都不敢回去過節(jié)。

    現(xiàn)實的無奈橫在程椋面前，他只有裝作氣定神閑地說：“我們是朋友。他推薦我上節(jié)目，他很希望我為他頒獎?！?/br>
    說完自己都想嘔。

    同一層的葉哥此時大打噴嚏，還當(dāng)是季節(jié)交替，自己沒注重添衣。

    囑咐多少遍不要和萬松巖扯上關(guān)系。如今的萬松巖飛上枝頭成了影帝，假定他心情稍微不順暢，回憶起某個角落里大放厥詞的程?！灰f程椋本人或turquoise，公司的其他藝人指不定都會受到牽連。

    面試官排的氣氛卻輕松的多，仿佛認定了程椋是不得不錄用的關(guān)系戶。有幾人打破嚴肅的氣氛，相視一笑。他們閑聊般拋出后續(xù)問題，問程椋最近看了什么書，有沒有什么心得體會。

    胡亂講一通的程椋為自己的命運默哀，他的靈魂已然參雜進“萬松巖的前隊友”。他與他的的答案對于面試官而言無足輕重，面試官只會為萬松巖循跡而來。

    什么都是萬松巖。程椋原本明朗的生活框架，因為萬松巖的出現(xiàn)，變得雜亂無章。

    “面試就到這里，感謝你的參加，我們對你非常認可，后續(xù)會去參考嘉賓組的意見?！泵嬖嚬偈止俜降卣f明，“倘使面試通過，薪資會和你的公司詳談，請不用擔(dān)心?！?/br>
    程椋禮貌地鞠躬致謝，出門后他聽見房間里終于爆發(fā)的竊竊私語。他并沒有駐足偷聽，而是瀟灑地回老地方見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