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

    “那能把段灼帶過來嗎？”

    魏眀笑?了笑?，“公主是想審問左少卿？我已經(jīng)試過了，段灼此人，有?顧大?人的影子。不?管是明?是暗，都問不?出?什么。他品行剛直，不?畏強(qiáng)權(quán)，若鐵了心不?說實(shí)話，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的。這樣的品性也讓人很難相信會徇私，所以我還?在調(diào)查。”

    “畢竟是能被顧大?人看重的人。”

    寧久微半躺進(jìn)椅子里，“他會不?會是被威脅了？”

    “不?會。段灼此人身世也算堪憐，和顧大?人相似。孑然一身，沒有?弱點(diǎn)?！?/br>
    寧久微垂眸頓了頓。

    “是人總該還?是有?弱點(diǎn)的吧。魏叔既然查了，一定無論如何能查到些什么。”

    魏眀低眉道，“是費(fèi)了些精力。有?個姑娘，或許和左少卿有?些關(guān)?系，是幼時相識。不?過連我也無法確定，人是否真與左少卿有?聯(lián)系?！?/br>
    “這姑娘能找到嗎?！?/br>
    “可以是可以?！?/br>
    魏大?人溫聲道，“只是殿下，要牽連無辜之人嗎。”

    寧久微抬頭，“只是做個戲試試而已，不?會傷害無辜的。我就是想知道小爵爺?shù)降紫胱鍪裁矗€?有?段灼，要是真有?問題，手段不?重要。”

    他笑?意不?變，“王爺不?會答應(yīng)的。”

    畢竟這種以無辜之人作威脅的手段可算是謀臣陰招。

    寧久微撒嬌，“只要您不?告訴父王和王兄就好了，魏叔?！?/br>
    魏大?人望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殿下， “公主現(xiàn)在有?些時候，和顧大?人倒是越來越像了?！?/br>
    “哪有?。”寧久微眨了眨眼，“魏叔這話聽著不?像夸我呢?！?/br>
    魏眀笑?了笑?，“公主吩咐的事我會去辦?！?/br>
    *

    午膳過后，寧久微去尋父王。

    寧王爺在親自給院中那一片茉莉花澆水，青嵐端著藥站在一旁。

    “青嵐jiejie?！?/br>
    青嵐聞聲，頷首道，“公主?！?/br>
    “這是父王的藥嗎？”

    “是?！鼻鄭鬼槺愀鏍?，“王爺非要澆完花再喝。都快涼了?！?/br>
    寧久微蹙起眉，走過去催促，“父王，喝藥了?！?/br>
    “很快?！?/br>
    王爺?shù)哪抗庵粚Ｗ⒃谘矍耙恢曛臧咨』?，寧久微直接搶走父王手中的花澆，挽著他過去喝藥。

    “藥都涼了，花什么時候不?能澆?！?/br>
    寧王爺幾分無奈地被她拉著走。

    “父王怎么一點(diǎn)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飯要按時吃，藥也要按時喝。藥涼了藥性都減退了，怎么可以因?yàn)闈不ǘ⒄`呢？真是的……”

    寧王爺垂眸瞧她，眼含笑?意，“窈窈何時這般啰嗦了，是在教訓(xùn)父王嗎?！?/br>
    寧久微把藥端過來，“是啊，父王不?好好喝藥，我和王兄就會擔(dān)心。讓人擔(dān)心可不?好。”

    寧王爺接過藥碗，她站在原地，看著父王把藥全部喝完。

    青嵐唇角彎了彎。還?是公主的話有?用。

    “小時候都是父王催著你喝藥，現(xiàn)在倒是反過來了。”王爺笑?說，“父王是不?是老了？”

    “才不?老?！睂幘梦⒄J(rèn)真說，“父王和從前一模一樣呢，依舊年輕俊美。一點(diǎn)也沒變?！?/br>
    “不?過藥還?是一定要按時喝，對待身體不?能馬虎。”她虎著臉補(bǔ)充道。

    “知道了。”

    王爺伸手捏捏自己小公主的臉頰，“小丫頭，裝腔作勢的。有?時候跟你母妃還?真像?！?/br>
    “母妃以前也會催父王喝藥嗎？”

    “嗯。”寧王爺目光放遠(yuǎn)，似回憶道，“從前我受傷，對喝藥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你母妃比你更霸道，不?管我在做什么正事也不?行?！?/br>
    “有?一次我在軍營和幾位副將有?事商談，一時回不?來王府。你母妃命人來找了兩次我都沒有?回去，第三次她自己來了?！?/br>
    “氣勢洶洶地闖入營帳，親眼看著我把藥喝完，然后又瀟灑地走了?！?/br>
    寧久微聽的津津有?味，“母妃沒有?說什么嗎？”

    “只說了兩個字，喝藥?！?/br>
    寧久微樂不?可支。

    寧王爺眸中漫著深邃的輕柔，“不?過有?時候，我是故意的。”

    寧久微問，“故意不?喝藥嗎？為什么？”

    “等你母妃來催我?！?/br>
    寧久微長長哦了聲，“父王真壞?！?/br>
    “雖然不?比從前，父王現(xiàn)在的身體也沒有?那么差。所以窈窈不?必過于擔(dān)心。”寧王爺望著那一片幽香的茉莉花，嗓音依舊帶著溫柔的平淡，“即便是真的去見你母妃，也不?是什么壞事。”

    寧久微笑?意頓時黯淡，挽著的父王的手也松開了。她側(cè)過身去垂著眸不?作聲。

    寧王爺看向她，彎了彎唇，去拉她的手腕， “窈窈……”

    寧久微沒動，背著身不?說話。

    寧王爺將人轉(zhuǎn)過來時才看見她臉上無聲無息的眼淚。喟嘆道，“父王只是隨口說的而已?！?/br>
    寧久微還?是不?吭聲，只默默掉珍珠。

    “好好，以后都不?說了?！彼难蹨I對父王來說是武器，從小到大?都很有?用。父王珍視地擦拭她的淚痕，“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好嗎。父王保證?！?/br>
    寧久微聞言才抬袖自己擦了擦，“以后再說的話，我就不?理父王了?！?/br>
    “好。”

    父王牽著她，“走，去陪父王下棋好不?好?！?/br>
    “好吧?！?/br>
    寧久微收放自如地收回朦朧的淚花。

    小時候父王剛教她下棋時，尚且會讓她贏幾次哄她開心，如今卻是不?讓了。父王的每一步棋都能讓她想很久，所以一局棋許久沒下完，顧大?人也到了。

    “王爺?！?/br>
    顧銜章看了看公主，低眉行禮。

    寧王爺抬眼，“顧大?人，蘭華公主回宮了？”

    “是。”

    寧久微趁著父王和顧大?人說話的間?隙，試圖偷走一顆棋子扭轉(zhuǎn)局勢。

    不?過還?沒偷到，手就挨了一下。

    父王仍是對著顧銜章說話，“顧大?人來陪本王下棋罷?！?/br>
    寧久微摸著手背，“父王不?和我下了？”

    “你在旁邊看著?！?/br>
    “哼?！?/br>
    寧久微讓開位置，坐到另一邊。

    她正好空出?手吃糕點(diǎn)。

    顧銜章坐下后，寧王爺將視線重新落回棋局上。

    “這些日子顧大?人來王府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寧久微在一旁聽著父王意味不?明?地問顧大?人。

    “是和好了？”

    寧久微：“沒有??！?/br>
    顧銜章：“是?！?/br>
    他看過來的目光幾分幽郁，寧久微宛若未覺，平靜道，“在本公主想做的事沒完成之前都不?算?！?/br>
    寧王爺笑?了笑?，沉吟片刻，“顧大?人，本王知道窈窈她費(fèi)盡心思?想要重寫?顧上卿的生平，不?只是為那些為國而亡的純臣昭雪。也是為了你。”

    “她很怕因?yàn)樽约菏プ寮{蘭的姓和你產(chǎn)生隔閡。所以很想做些什么。”

    寧久微觀察著棋局，聽著父王的話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其實(shí)本王自去起云臺，便沒想過有?朝一日活著回到上京。包括那日你帶御林軍圍上起云臺，本王也從未曾想過解釋什么，更不?怕你親手殺了我?！?/br>
    “但沒想過你會那么堅持查清一切。顧大?人，只這一點(diǎn)，便可窺見你的心。這般情意，可謂心魔?！?/br>
    “也很慶幸，最后是這個結(jié)果。因?yàn)樵诠鞒?現(xiàn)在起云臺的那一刻，本王才驚覺不?能死在你手上。”

    “父王。”寧久微忍不?住出?聲。

    寧王爺?shù)穆曇魩е鴼q月長久沉浸的清凈，正如起云臺山谷間?拂人心境的風(fēng)和霧，“你們能在一起，是比他人更珍貴的緣分。所以，好好珍惜?！?/br>
    “王爺放心。”顧銜章沒有?回復(fù)多?么深刻的誓言，他只低聲說， “我會。”

    棋局已定，寧王爺欣慰之余話鋒轉(zhuǎn)道，“窈窈。”

    寧久微走神的思?緒半扯回來，無意識地應(yīng)了聲，“嗯？”

    “有?時要想贏，就該舍棄困局中的棋子。若為

    大?局而犧牲什么是必然的結(jié)果，那就不?用猶豫?！?/br>
    寧久微看了看棋盤。

    父王的意思?，是要讓陛下重放西川兵權(quán)嗎。

    *